摘要:太子夫君却带着小青梅出去冬猎,因小青梅不慎崴脚,宫中太医竟全被调走。
和闺蜜一起穿越,我嫁给了太子,她嫁给了九皇子。
临盆那日,我难产大出血。
太子夫君却带着小青梅出去冬猎,因小青梅不慎崴脚,宫中太医竟全被调走。
派了几十个婢女过去,才有一个回来,并将他的原话报给我:
“你现在已经开始用孩子来作戏了吗?撒谎也不打草稿。”
“娇娇脚崴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谁要敢再帮着你演戏,本殿直接打死!”
闺蜜挺着大肚子去请九皇子救我,却被厉声呵斥:“娇娇要吃荔枝,我要赶去岭南替她运来,滚开!”
闺蜜只能带我出宫去寻大夫。
半路上,马车不幸磕到石子发生侧翻。
我们终是没能去到医馆,落得两尸四命的下场。
再睁眼,我们回到了未出嫁的时候。
我惊魂未定:“我要跑路,你呢?”
闺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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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日是老太君祖母八十寿宴,皇帝亲临,丞相府里人来人往。
我们只能绕小路。
路过假山时,一阵黏腻的亲吻声传来。
“娇娇,你放心,就算我娶了楚昭愿,心里也只有你一人。”
“本殿一定让你做我的贵妾,绝不让她欺负你。”
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原来,在我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候,他就跟秦娇娇好上了。
安澜气得攥紧拳头,压着嗓子骂:“真是狗一样的东西!”
我不想多事,拉着她就走,却不慎踩断枯枝。
“谁?”
宋逸冷喝一声,沉着脸从假山后走出。
秦娇娇跟在他身后,一看到我们手里的包袱,立刻红了眼圈。
她泪眼婆娑给我们跪下,不经意间露出手臂的淤青。
“两位小姐,今日多吃了半碗饭是我不对,求你们不要赶我走……”
又来了。
我和安澜同时无语地翻白眼。
秦娇娇是远房亲戚硬塞进府里的养女,这些年来表面伏小做低,暗地里却用尽了手段争宠。
宋逸这个傻子还信以为真,对她百般疼爱。
随着秦娇娇话落,宋逸一把将秦娇娇护在身后,看向我的目光像淬了毒的箭。
“楚昭愿!这就是你身为丞相嫡长女的教养?为了半碗饭,你就要把人赶出府?”
“你心思竟如此歹毒,比不得娇娇半点纯真。”
他每一个字都像前世的回音,清晰地在我耳边重播。
我曾为这些话心碎欲绝,此刻却只觉得荒唐可笑。
“赶紧给娇娇道歉,不然,你休想嫁我!”
还有这种好事?
我差点笑出声。
“这么明显的作戏你都看不出,你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哦,你这脑仁估计还没核桃大,怕是夹都夹不着。”
“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这破太子妃谁爱当谁当去!”
宋逸愣住了。
自与他相识,在他面前,我向来是温柔顺从的。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对他说话。
秦娇娇含泪上前。
“太子哥哥,姐姐,你们别为我吵架了。”
“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走。”
闺蜜双手交叉在胸前,冷笑一声:“别装了,你舍得吗?要真想走早走了,还在这里说什么‘我现在就走~’的屁话。”
“楚安澜,你又在欺负娇娇!”
一声厉喝,九皇子宋澈不知何时过来的,他温柔地将秦娇娇往回拉,冷冷盯着我俩。
“来人,把她们的包袱拿过来,烧了!”
“谁敢!”
“你休想!”
我死死护住包袱,那里面是我和安澜全部的家当!
这让宋逸更觉得我们要赶走秦娇娇。
他直接将我推倒在地,抢走了包袱就要放入火堆中。
“你今天敢烧,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动作猛然顿住,面露犹豫。
秦娇娇抹去眼泪,故作坚强:
“殿下,不要为我为难,娇娇不愿看你和姐姐因我变得生分。”
她说着,自顾自从宋逸手里拿过包袱,转身就要走。
宋逸宋澈脸色同时一沉。
下一秒,兄弟二人直接将两个包袱扔进了旁边取暖的火盆里。
火苗将我们日后的指望瞬间吞噬。
我红着眼,闺蜜更是勃然大怒。
可就在这时,一个下人匆匆跑来:
“大小姐,二小姐,宴席快开始了,老太君让你们过去呢。”
我们对视一眼,露出无奈,今天肯定是走不了,祖母平日里最是疼我们,那就先陪祖母过完寿宴再说。
宴厅内,众达官贵人议论纷纷。
“昭愿小姐和太子殿下真是郎才女貌,不知何时成婚啊?”
“还有安澜小姐和九皇子,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放下酒杯,淡淡开口:“小女蒲柳之姿,配不上太子殿下。”
安澜也跟着说:“小女粗鄙不堪,不敢高攀九皇子。”
满堂寂静。
祖母皱眉看着我们:“你们两对同时吵架了?”
宋逸冷哼一声,面色阴沉:
“不就是烧了你一个包袱吗?用得着闹到席面上?你就是这样学礼的?”
场面十分尴尬。
祖母连忙打圆场:“小孩子家耍花枪呢,让大家见笑了。”
主位上的皇帝意味深长看了我们一眼:
“年少就是好啊,吵着闹着欢喜着。”
“朕今日便下旨,给太子与楚大小姐,九皇子与楚二小姐赐婚。”
2
我心脏狂跳。
前世没这一出啊。
想起前世我和安澜倒在血泊中两尸四命的惨状,我浑身冰凉。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主位恭敬地福了福身。
“陛下圣恩,臣女惶恐。”
“然臣女德行有亏,实不敢辱及皇家威仪,更无福消受太子妃之位。”
安澜秒懂:“臣女性情顽劣,恐日后冲撞九皇子殿下,恳请陛下三思。”
宋逸和宋澈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当众拒婚,这无异于将他们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皇帝眸色也阴沉下来。
祖母的头亦几不可见地摇了摇。
我心头一凛,瞬间清醒过来。
是啊。
皇帝怎么可能允许最有权势的楚家,不与他最看重的两个皇子绑在一起?
我与安澜对视一眼,无力叩首。
“谢主隆恩。”
宋逸露出‘果然如此’的笑,附在我耳边小声说:
“你今日闹着一出,就是想要这赐婚?也罢,你机关算尽也都是为了本殿,本殿会让你如愿嫁入东宫。”
“不过,你要是敢欺负娇娇,本殿也不会轻饶你。”
我懒得理他。
等宴席散了。
安澜烦躁的一脚踹翻凳子:“看来要走B计划了。”
我拿出父母一早备下的嫁妆单子。
“将嫁妆全都转移,找机会假死脱身,隐姓埋名点男模!”
隔天。
母亲喜气洋洋拉我去前厅:“昭儿,太子带了好几个箱子上门,他这是……亲自来给你下聘了!”
“看来你往后必定不会受苦……”
母亲是真心为我的,说着说着,眼睛都变得湿润。
可我很清楚他不是来为我下聘的。
前厅,几口大红的箱子,喜庆得刺眼。
太子看也没看我一眼,目光直接落在我爹身上。
“本殿心悦娇娇,决意纳她为贵妾,与昭愿,同一日进门。”
父亲将茶杯重重一放。
母亲气得一个踉跄,声音都在颤:
“太子殿下!哪有正妻未过门,就抬着礼来纳妾的道理!”
“还同一日进门?你把我们昭儿置于何地!”
前世也有这一出。
我不同意,宋逸没能立刻将秦娇娇纳进门。
成亲后,他隔了半月才在皇后的威压下进了我的院子,让我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僵持间,秦娇娇哭唧唧地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她不看我爹娘铁青的脸色,只仰头望着宋逸,一双眼又红又肿,声音更是哽咽得不成样子。
“太子殿下,您别为了娇娇为难了。都是娇娇的错,娇娇不该心悦殿下。”
说着,她用袖子压了压眼角,泫然欲泣。
“娇娇不求任何名分,如果姐姐实在容不下我,我……我甘愿当姐姐的陪嫁丫鬟,做最脏最累的活,只求能远远地看殿下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一朵善解人意的旷世白莲。
宋逸果然心疼得无以复加,立刻上前将她扶起,满脸感动:
“娇娇,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他转头看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责备,正要开口训斥却被我打断。
“好啊,就让她当个妾。”
3
所有人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宋逸扶着秦娇娇的手僵在半空。
“昭儿!”
母亲满脸都是“你糊涂啊”的痛心疾首。
太子狐疑地打量着我,想从我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勉强和嫉妒。
但他什么都没找到,语气含着莫名不甘:
“你不吃醋?”
我给安澜递了个眼色,随即掩面抽动。
安澜心领神会。
“姐姐当然伤心,可她更爱重太子殿下,事事以太子为先。殿下心意已决,她也只能成全。”
他动容了,许诺道,“昭愿你放心,本殿以后一定好好待你,我们的孩子,也一定会是东宫长子。”
她冷笑一声。
“殿下,口头上的承诺最不值钱。”
“不如来点实际的,您再私下给我姐姐五万两银子,就当是给她的体己,安抚她受伤的心。”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顶得上朝廷一年的盐税。
宋逸的脸沉了下来,满目鄙夷。
“楚昭愿,没想到你是个贪图黄白之物的女人。”
安澜毫不畏惧地替我挡住他的目光。
“总比某些人背地里在假山后头亲热,被人撞见了还不知羞耻要强吧?”
“殿下若是不给,我明日就将此事宣扬出去,看到时候是谁的脸面更挂不住!”
爹娘被雷得说不出话。
宋逸恼羞成怒:
“好,好得很!楚昭愿,你果然如娇娇所说的那般心机深沉!”
“五万两,本殿给你!”
等爹娘反应过来,事已成定局。
五万两到手后,我立刻拉着安澜出门。
我们一边采买路上要用的东西,一边将旧首饰拿去变卖。
谁知,刚走进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就迎面撞上了不想见的人。
秦娇娇的头上,正戴着只有正妻才能佩戴的牡丹头面。
宋逸和宋澈正围着她,满眼宠溺。
“娇娇戴这个真好看,再合适不过了。”
九皇子宋澈一见我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几步走到安澜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就骂。
“你这粗鄙的女人,竟敢威胁皇兄,我看你是活腻了!”
“我告诉你,等过了门,你要是敢欺负娇娇一根头发,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一辈子都待在笼子里!”
他一向偏执,说到做到。
安澜捏紧了拳头,气得指节泛白。
宋澈冷笑:“不想被关起来?现在就跪下,给娇娇道歉!”
店家见势不妙,立刻清场关门。
我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开口骂人,宋逸冰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也一样。”
“跪下,给娇娇道歉。”
我咬着牙:“我要是不呢?”
“那你的下半辈子,也别想踏出东宫大门一步。”
我与安澜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浓得化不开的屈辱和愤怒。
可能怎么办?
皇上赐婚,就算爹是当朝丞相,我们也不能抗旨。
在这个世道,女子一旦出嫁,性命就攥在了夫家手里。
我们在他们冰冷的注视下,屈辱地弯下了膝盖。
“对不起。”
秦娇娇享受完我们的道歉,才假惺惺地假装要扶我们起来。
“姐姐们这是做什么?”
我和安澜同时甩开她的手,只想立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刚走到门口,宋逸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
“站住。”
“以为这就完了?”
4
宋逸的话音刚落,就有侍卫扔进来两块木牌。
木牌上写满了我的罪名。
善妒,跋扈,苛待秦娇娇……
最后一行,是血红的大字:楚昭愿,向秦娇娇道歉。
安澜的罪名跟我大同小异,一样是要跟秦娇娇赔罪。
宋逸冷眼看着我们:“捧着它,绕着朱雀街走三圈。”
这是要把我们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
我气得发抖:“宋逸,你别欺人太甚!”
他却笑了,笑意里满是凉薄:“你若不从,这辈子休想本殿碰你一根手指头。”
“除了这个太子妃的名分,你什么都得不到。”
被他碰是什么很值钱的事吗?
神经。
心念一动,我捡起了屈辱的木牌。
“好。”
秦娇娇得意勾唇。
宋逸的眼神却变得复杂起来,让我看不懂。
安澜一把拉住我,急道:“你疯了?”
我凑近她耳语:“在这铺子里,他们怎么作践我们,都无人知晓。”
“可到了外面,人人都能看见。”
“到时候,皇上和皇后娘娘会怎么做?”
安澜瞬间明白了。
她也捡起了属于她的那块牌匾。
宋澈的呼吸乱了一瞬,语气明显有些发虚:“不必三圈,两圈就够了。”
安澜冷笑一声:“那可真是多谢九殿下了。”
我和安澜拿着牌匾往外走。
但去的不是朱雀街,而是凤鸾宫。
皇后看到我们手里的牌匾,气得当场就砸了一个茶杯。
她拉着我们的手,连声安抚:“好孩子,你们受委屈了。”
“本宫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当晚,皇后娘娘的赏赐就流水似的送进了丞相府。
一同传来的,还有对宋逸和宋澈的惩处。
皇上得知此事后雷霆震怒,当即将两人禁足,直到大婚之日。
连他们原本富庶的封地,都被换成比较次的地方。
秦娇娇被掌嘴五十,脸肿的像猪头。
我和安澜高兴得差点把房顶掀了。
高兴过后,我长叹一口气:“秦娇娇那边,怕是要狗急跳墙。”
“我这两日,看见她的人在偷偷采买煤油,比前世提前了不少。”
上一世,我怀孕五月,秦娇娇想烧死我。
幸好我及时发现,告到宋逸面前。
她却往自己身上淋满煤油,哭诉是我想烧死她。
宋逸信了。
他将我的手死死按在烧得通红的炭火上。
“本殿现在要让你知道,火是不能碰的。”
那一次,我差点小产。
手也废了,再也不能弹琴。
不过这一世,他怕是没那机会了。
——
大婚那日,天家仪仗,十里红妆,整个京城都沉浸在皇子大婚的喜庆之中。
我与安澜一同拜见过帝后,被宫人引到一处宫殿歇息,等待吉时。
突然,宫人们惊慌尖叫。
“走水了!快救火啊!”
熊熊烈火瞬间将整座宫殿吞噬。
太子和九皇子疯了似的冲过来:
“昭儿!别拦我,我要救她出来!”
“楚安澜,你出来了!我不会囚禁你,不会再毁掉你的自由了……”
5
宋逸目眦欲裂,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太监,就要王丽冲
侍卫们慌忙上前,七手八脚地组成人墙:
“太子殿下!不可啊!里面已经烧塌了,您是万金之躯……”
“滚开!”
宋逸一把推开离他最近的侍卫,力道大得让那人踉跄着撞倒了两个人。
他发冠歪斜,一缕黑发垂在颊边,沾上了烟灰,整个人狼狈不堪,却丝毫没有察觉。
“太子妃还在里面!都给本殿滚!”
宋澈抢了一桶水,劈头盖脸地浇在自己身上,湿透的衣袍紧紧贴着身体,然后就想往火里冲。
几个太监死死抱住他的腿,哭天抢地:
“九殿下!殿下息怒啊!您进去也是送死啊!”
“放开我!”
宋澈嘶吼着,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
“安澜,楚安澜!你出来!”
“本王错了!我再也不关着你了!你不是想要自由吗?”
“我给你!你出来啊!”
“还不快去救火!太子妃若有半点闪失,你们都提头来见!”
两个不久前还高高在上,用权势将我们逼至绝境的男人,此刻却像两条疯狗,在火场外丑态百出,毫无半分皇子威仪。
秦娇娇柔柔弱弱地冲过来,张开双臂拦在他们身前。
她哭得梨花带雨:“殿下,火太大了!你们不能进去,你们是万金之躯啊!”
宋逸看都没看她,一把将她推开。
力道之大,让秦娇娇踉跄了好几步。
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宋澈更是直接,绕过她就要往火海里闯。
秦娇娇死死拉住两人的衣袖,满目决然:
“你们不能去!要救就让我去!太子哥哥和九点下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出事!”
说罢,她竟真的转身冲向那座燃烧的宫殿。
可她刚冲到门口,被一股热浪燎到衣角,便尖叫一声,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宋逸立马过去将人抱起。
秦娇娇脸上出现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看吧,太子哥哥最爱的还是她。
还没等她得意几秒,宋逸把她放在空地上,只丢下一句:“送她去太医署。”
他和宋澈,头也不回地闯进了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火海。
被侍卫抬走的秦娇娇,气得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但随即,她又笑了。
烧死吧,都烧死吧。
从今往后,太子和九皇子心尖上的人,只能是她。
……
殿内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
耳边是木头燃烧爆裂的噼啪声,还有房梁断裂的巨响。
宋逸和宋澈被烟熏得不住咳嗽,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我们的名字。
“昭儿!你在哪儿!”
“安澜!回答我!”
一块烧着的横梁砸下来,将两人隔开。
宋澈被逼到西侧,他用湿透的袖子捂住口鼻,在一片狼藉中疯狂翻找。
“安澜……本王求求你,你出来啊。”
他喃喃自语,脚下一个踉跄,被浓烟彻底吞噬,晕了过去。
宋逸还在疯了一样地找我,火光中,他看见了两个倒在地上的人。
“昭儿!别怕,我来救你了!”
突然,一根巨大的主梁从头顶断裂,带着呼啸的风声和火星,轰然砸下。
宋逸被死死压在底下,双腿传来钻心的剧痛。
可他顾不上了,只是伸着手,徒劳地朝前方抓着。
“昭儿……”
又一根房梁落下,他眼前一黑,也失去了意识。
宋逸醒来时,人已经在东宫。
他猛地坐起身,不顾撕裂的伤口,抓住一旁的太医:“昭儿呢?太子妃呢?”
太医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一个太监抖着声音回道:“殿下,火势太大,太子妃……已经死了。”
“不可能!”
6
宋逸一把挥开众人,赤着脚就要下床。
“她在跟我赌气,她又在罚我……我要去找她。”
他像个疯子,踉踉跄跄地往外跑,浑身的伤口都在渗血。
等他赶到时,火已经灭了。
昔日华美的宫殿,只剩一片焦黑的废墟。
宋澈跪在废墟前,怀里抱着一具焦黑的,看不出人形的尸体。
他哭得像个泪人,一遍遍地重复:“安澜,对不起……”
宋逸的脚步顿住了。
他摇着头,不肯相信。
“这不是她……昭儿不会有事的……”
他一步步走近,直到看清了那具尸体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眼里的光瞬间灭了。
是我们的定情信物,那是一块他亲手雕刻的鸳鸯玉佩。
他所有的伪装和固执,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一滴泪从他布满烟灰的脸上滑落,砸在地上。
他再也站不住,双膝一软,重重跪倒。
喉咙里发出的,是不似人声的悲鸣。
此刻,我和楚安澜早已换了面容,正策马狂奔在官道上。
“阿昭,我屁股要颠成八瓣了,歇会儿吧!”楚安澜哭丧着脸。
我回头瞥了她一眼:
“可以啊,等宋逸和宋澈那俩玩意儿追上来,咱俩这番功夫就算白费了。”
她一听,瞬间满血复活,扬起马鞭。
日夜兼程十几天,我们终于踏上了西域的土地。
风沙和自由的气息一同涌入鼻腔。
我伸了个懒腰:“好了,现在我可以点八个异域男模了。”
安澜白了我一眼:“俗气,我只是来吃葡萄干的。”
东宫。
宋逸不吃不喝,双眼熬得通红,只反复做两件事——查纵火真凶,查我的行踪。
为此已经打死了好几个宫女太监。
他一遍遍地回想那场大火。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他就能把我救出来了。
如果……如果他没有先去管娇娇,我是不是就不会死?
悔恨像毒蛇,一寸寸啃噬着他的心。
秦娇娇端着参汤走进来:“太子哥哥,你喝点东西吧。”
宋逸听见她的声音莫名烦躁。
“出去。”
“昭儿不喜欢你,你不准再踏入关雎宫一步。”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太子哥哥……”
“等等。”
秦娇娇勾唇,她就知道太子不会对她绝情。
可接下来太子的话,却让她再也笑不出。
“来人,把她带下去,就按她从前说的,当个最低等的宫女。”
她脸色煞白,眼泪滚落:“太子哥哥,我……我已经怀了您的孩子!”
宋逸的表情瞬间凝固。
下一秒,他冲过去,一把扼住秦娇娇的喉咙,眼中是滔天的怒火。
“你怎么敢比她先怀上?”
“你是不是没有喝避子汤!”
秦娇娇被掐得喘不过气:“我……我只是太爱您了……”
“爱我?”
宋逸笑了,笑得癫狂又悲凉,“我答应过昭儿,东宫的嫡长子,必须是她所出。”
他松开手,对一旁的管事冷冷道:“去,准备堕胎药。”
秦娇娇瘫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痛哭起来。
她哭着跑出东宫,去找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九皇子宋澈。
九皇子府内,阴气沉沉。
宋澈守着那具焦黑的尸体,不许任何人靠近,更不肯下葬。
他固执地认为,安澜只是睡着了。
秦娇娇扑到他脚下,哭得梨花带雨:
“九殿下,求求你救救我和孩子!你去劝劝太子哥哥吧!”
宋澈充耳不闻,只是用手帕轻轻擦拭着那具尸体脸上不存在的灰尘。
“闭嘴。”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别吵到安澜。”
秦娇娇愣住了:“她……她已经死了啊!九殿下,你难道要守着一具尸体过一辈子吗?”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将秦娇娇打翻在地。
宋澈眼神阴鸷,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不准你诅咒她。”
宋逸很快带着人追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
“喝了它。”
他面无表情,像个没有感情的阎罗。
秦娇娇看着两个为死人发疯的男人,彻底崩溃了。
她一把挥开药碗。
“为什么!”
“楚昭和楚安澜都已经死了!你们这辈子就要守着两个死人吗?你们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娇娇了吗?”
这时,一个侍卫冲了进来。
“殿下!查到了”
侍卫跪在地上,激动得语无伦次:“边关传来消息,有人……有人见到了疑似太子妃和九王妃的踪迹!”
宋逸和宋澈僵住的身体猛地一颤,齐刷刷地回头。
他们眼中死灰般的绝望,在这一刻,轰然亮起了光。
7
我和闺蜜安澜在西域包了个酒馆,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比如现在,我俩正和十八个异域男模玩“大王来找我呀”。
蒙着眼的黑暗里,脚步声和压抑的笑声渐渐变小。
我晓得无比嚣张:“西域帅哥们真会藏啊。”
摸索中,我触到一具温热的身体。
肌肉紧实,手感极佳。
“抓到你了!”
我兴奋地扯下蒙眼的丝巾。
下一秒,笑容僵在脸上。
眼前的人,是他爹的宋逸。
他一身风尘,眼底布满血丝,正痴痴地盯着我。
我吓得魂飞魄散:“鬼啊!”
安澜听到动静,也扯下丝巾,正对上宋澈阴沉的脸。
“卧槽!”
“跑!”
没跑掉。
宋逸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来人。”
他声音淬了冰,“把这些男人,都给我杀了。”
十八个高大帅气的男模瞬间白了脸。
我不能让无辜的人因我而死。
我和安澜挡在他们身前:“有什么冲我们来,别牵连无辜的帅哥。”
宋逸和宋澈的脸色更难看了。
醋意和怒火交织,几乎要将这小小的酒馆烧成灰烬。
“楚昭愿,”宋逸一字一顿,“你就是为了这些男人,才诈死逃宫的?”
我和安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信息:
今天我俩可能要交代在这儿了。
算了。
多说无益。
我俩干脆在桌边坐下,拿起烤羊腿。
死也得当个饱死鬼。
就在我们啃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时,宋逸忽然放软了声音。
“昭儿,对不起。”
“我错了,你原谅我,跟我回去吧。”
我啃羊腿的动作一顿,有点懵。
另一边,宋澈也抓着安澜的手,声音嘶哑:“安澜,你原谅我,不然……我就提刀自尽。”
安澜凑过来,压低声音:“这俩人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
我们决定不理他们,接着吃。
宋逸见我不搭理他,更急了:“你是不是因为秦娇娇怀孕,才故意诈死离开的?”
“没关系了,昭儿,我已经把她的孩子处理掉了。”
我的心猛地一抽,那个在上一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消逝的孩子,又一次浮现在我眼前。
悲伤瞬间淹没了我。
我眼睛发涩,声音都在抖:“你怎么……处理的?”
宋逸察觉到我的情绪,以为我是在意,立刻说:“我亲手给她灌的堕胎药。”
“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你,”他急切地表白,“东宫的嫡长子,必须是你所出。”
我笑了。
笑得悲凉又讽刺。
可你所求的嫡长子,早就在上一世,被你亲手害死在漫天大雪里了啊。
就算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我也绝不会原谅他。
“道歉一万遍也弥补不了你曾对我的伤害,我不会原谅你。”
宋逸的眼神瞬间受伤,只剩下无力的一句:“对不起……”
宋澈在对安澜赌咒发誓。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跟秦娇娇有任何纠缠。”
“你说的,我都记得。你说想去最高的雪山堆雪人,想去江湖看看,我都陪你去。”
“你说我太偏执,我改,我学着去包容……”
安澜显然也想到了她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
她潇洒地抹掉眼泪,打断他。
“宋澈,你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明白,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是不做。”
“非要等到我走了,才来说这些,有什么用?”
“孩子死了你知道奶了,大鼻涕流进嘴了你知道甩了,人都走出国了你又开始爱了。”
“你烦不烦?”
宋澈被骂得哑口无言,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安澜站起身,斩钉截铁。
“原谅是不可能的。”
“要么,现在就把我们杀了。”
“要么,滚蛋!”
我点头,表示赞同。
宋逸满眼悲痛地看着我:“昭儿,你宁愿死,也不愿再跟我在一起吗?”
我想起前世种种,想起那个死在雪地里的孩子。
“跟你在一起,比死还难受。”
门外忽然一阵喧闹。
秦娇娇浑身破败地冲了进来,看到宋逸,像是看到了救星。
当她看清我对面的安澜和我时,又是一脸惊恐。
她扑通一声跪下,哭着对我喊:“姐姐,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和安澜对视一眼,除了悲伤之外,现在还多了一点无语。
我抓起一把瓜子,分给安澜一半。
也是好久,没这么近距离地看戏了。
8
秦娇娇跪在地上,浑身狼狈,发丝凌乱地粘在惨白的脸上。
“殿下,”她转向宋逸,泪眼婆娑,
“我不放心你们远赴荣国,才偷偷跟了过来。”
“没想到……姐姐她们竟派了十八个男妓来侮辱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她哭得梨花带雨,又转向我。
“姐姐,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你们怪殿下,那我出气也应当,我不怪你们。”
“求殿下和九皇子能给姐姐们一个机会,不要怪罪她们,娇娇吃点苦没什么的。”
好一朵圣洁的白莲花。
安澜翻了个大白眼,凑到我耳边。
“死白莲可真想得美。”
“咱俩砸了大几百两才摸了两把,她分币不花,就想睡十八个?”
宋逸两人罕见地没有立刻相信她,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
秦娇娇见状,立刻加码:“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去叫楼里的妈妈来问。”
“那十八个人,最近日日都陪着姐姐们,整个楼里谁不知道,他们是姐姐的人。”
一直沉默的宋澈,忽然笑了。
笑意阴冷,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方才,那十八个人可都还在安澜她们的屋里。”
“又如何去羞辱你?”
秦娇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慌乱地狡辩:“我……我记错了,是、是之前……”
宋澈一步步逼近,猛地掐住她的脖子。
“你还污蔑了安澜多少事?”
“没有!我没有!”秦娇娇在他手下挣扎,脸色憋得青紫。
就在这时,宋逸的心腹从门外匆匆进来,单膝跪地。
“殿下,查清楚了。”
“是秦姑娘买通了宫里的老嬷嬷放火,意图杀死太子妃和九王妃。”
空气瞬间凝固。
宋逸和宋澈的身上,爆发出骇人的杀意。
知道自己逃不掉,秦娇娇忽然停止了挣扎。
因缺氧而涨成青紫的脸庞上,竟绽开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宋逸,宋澈,你们两个蠢货!”
她布满血丝的眼珠疯狂转动,死死地剜着他们二人。
“你们以为杀了我,她们就会回头吗?做梦!”
“就你们做的那些事,足够你们永远也得不到她们的原谅!永远活在求而不得的痛苦里,日日夜夜,肝肠寸断!”
她又猛地转向我和安澜,脸上的笑容越发扭曲癫狂。
“还有你们!楚昭愿!楚安澜!你们也别想好过!”
“我诅咒你们……永生永世,都被这两个恶心的男人纠缠,永远都摆脱不掉,不得安宁,不得.好死!”
宋逸拔出腰间的佩剑,一脚踹开宋澈,剑锋直指秦娇娇的咽喉。
“闭嘴!”
宋澈却拦住了他。
宋逸双眼赤红:“你还对她有情?”
9
秦娇娇仿佛看到了希望,急切地看着宋澈:“九殿下,救我!你救救我,我以后……我以后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宋澈甩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嫌恶。
“就这样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他看着秦娇娇,一字一顿。
“她不是喜欢玩火吗?”
“那就让她,死在火里。”
秦娇娇的惨叫声,很快就淹没在客栈后院燃起的熊熊烈火里。
屋里只剩下我们四人。
宋逸收起剑,走到我面前,眼底是化不开的悔意。
“昭儿,现在她死了,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我保证,以后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东宫也只有你一个。”
他许诺,“等我登基,后宫也绝不会有别的女人,你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享尽荣华富贵。”
我看着他,轻声问:“宋逸,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吗?”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替他说了。
“以前,我最想要的,是和你一世一双人,和和美美过日子。”
“现在,我最想要的,是和安澜一起,去过我们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若是对我还存有一丝悔意,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宋逸的身形晃了晃,失魂落魄。
“我不会放弃的。”
“昭儿,我在京城等你回来,太子妃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说完,他转身,踉跄着离开。
另一边,宋澈忽然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扎进自己的手臂。
鲜血瞬间涌出。
安澜眉头都没皱一下。
“安澜,我错了,你原谅我。”他祈求着。
“宋澈,没必要这样,”安澜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们之间,原本就是错的。”
“一个喜欢自由的人,和一个偏执的人,本就不该在一起,只会彼此折磨。”
她看着他,眼神决绝。
“你再来纠缠,下一次,看到的就只会是我真正的尸体。”
宋澈瞬间慌了,丢掉匕首:“别!你别伤害自己!”
“我走,我再也不来打扰你。”
他一步三回头,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
“天冷了要加衣,别为了好看穿得单薄,你的胃不好,别吃生冷辛辣的东西……”
我和安澜没有再回头。
我们买了一辆马车,装满了行囊和银票,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路前行。
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
一晃十年。
我们听说,太子宋逸因迟迟不肯另娶,触怒龙颜,被废了太子之位。
九皇子宋澈,则在一个寒冷的冬天,为了堆一个足够大的雪人,在郊外没日没夜,活活冻死。
而我们,早就在江南水乡,买下了一座带花园的小院。
春来看花,夏日听雨,秋来赏月,冬日煮茶。
我们还收养了一个被遗弃在庙门口的女婴,给她取名“岁安”。
愿她岁岁平安。
这天,阳光正好。
我坐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看书,安澜在教五岁的岁安扎马步。
小丫头扎得歪歪扭扭,嘴里还念叨着:“干娘,为什么我要学这个呀?”
安澜捏捏她的小脸:“学了功夫,以后遇到坏人,就可以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岁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回头看见我,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娘,抱!”
我放下书,将她抱进怀里。
软软的一小团,带着奶香和阳光的味道。
安澜走过来,递给我一颗刚摘的葡萄,眉眼含笑。
“真甜。”
我笑着说。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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