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江律师,我刚把婚约解除协议发您邮箱了,这是我们新婚首日签署的,劳烦您再审阅一遍?"阮清歌背靠整面玻璃幕墙,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手机金属边框。
第一章
"江律师,我刚把婚约解除协议发您邮箱了,这是我们新婚首日签署的,劳烦您再审阅一遍?"阮清歌背靠整面玻璃幕墙,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手机金属边框。
"阮小姐,协议条款我已逐条核对。"听筒传来律所合伙人沉稳的声线,"距离三年之约尚余月余,待时限届满自动生效,届时您与薄先生持证办理离婚手续即可。"
"有劳费心。"挂断通话,阮清歌仰头凝视墙上巨幅婚照。相片中的她身披曳地白纱,明眸弯成两道月牙,而立于身侧的薄时谦虽着笔挺礼服,眉宇间却凝结着化不开的寒霜。爱恨情愫,明暗立现。
"这日复一日的倒计时,你定是期盼已久了吧。"她对着照片轻语,指尖虚虚描摹着男人冷峻的侧脸轮廓。
玄关传来电子锁解锁的滴答声,阮清歌迅速敛了情绪,转身迎向归人。"回来了。"她接过薄时谦褪下的定制西装,又俯身为他换上居家拖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薄时谦松解领带的手势微顿,清冷声线在偌大客厅响起:"下月薄氏周年庆典,需携眷出席。"
阮清歌整理衣物的指尖凝滞半秒,旋即婉拒:"恐难从命。"
"何故推脱?"男人眉峰骤然蹙起。
未及她开口,薄时谦已然洞悉缘由,眸光陡然转寒:"可是因我近日陪伴清茉?新婚初夜我便言明,此生心有所属。你亦承诺互不干涉。"
阮清歌喉间泛起细密刺痛,仿若被利刃剖开血肉。是啊,普天之下何曾见过这般荒唐的婚事——新郎大婚当夜便与新娘签订离婚契约,明码标价三年期限。而她不过是遵照约定,待月余之后彻底退出他的世界。
三年前阮薄两家联姻消息轰动全城,她自幼暗慕的薄时谦终成枕边人。然洞房花烛夜,男人却将离婚协议推至她面前:"清茉出身寒门,薄家容不下她。待我掌权之日,自会接她归来。这三年,我们维系表面夫妻关系即可。"
那夜她含泪签下姓名,却在浴室浸透整条浴巾。婚后未及三月,林清茉便因赌气远走异国,杳无音讯。薄时谦如疯魔般动用全部人脉寻觅,却始终未得佳人音讯。
某个宿醉归来的深夜,他突然将她摁倒在婚床之上。浓烈酒气混着灼热呼吸扑面而来,他却在情动之际呢喃着:"清茉……为何弃我而去?为何轻信他人?"
阮清歌僵直如石,心口似被巨手攫住,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原来他终究寻回了挚爱,而那人却已另栖良枝。那夜旖旎于她而言是初尝禁果,于他不过是醉后认错了人。
次日晨光中,薄时谦望着床单上刺目殷红,眼底闪过怔忡,却终未置一词。她亦如常备好晨衣,在他出门前轻声提醒今日要务,将所有狼狈深埋心底。
此后经年,她愈发谨小慎微地扮演着完美妻子。他胃疾缠身,她便晨起熬煮药膳;他案牍劳形,她便研习推拿之术;他喜静,她便敛尽所有声息,连足音都刻意放轻。
渐次地,薄时谦待她似也生出几分真心。他会带回出差地的特供甜点,会在她染恙时亲手调制药剂,甚至会在深夜将她圈入怀中,掌心熨帖着她微凉的肌肤。离婚之约,再未被提及。
阮清歌曾天真幻想,或许假以时日,铁石亦能焐热。直至三月前林清茉分手归国,薄时谦顷刻间抛却所有伪装。他推掉跨国会议陪她用餐,搁置千万订单哄她开怀,而阮清歌只能站在落地窗前,目送他的座驾一次次驶向那个女人的公寓。
"为何不语?"薄时谦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她怔忡望向男人,喉间泛起血腥气。他竟全然忘却了离婚之约?这三载春秋,她日日掐算着时日,生怕期限一到便遭遗弃,如今他却似将那纸协议抛诸脑后。
她启唇欲言,却被骤响的手机铃声打断。接通瞬间,林清茉带着哭腔的声线穿透听筒,阮清歌虽未听清内容,却见薄时谦面色骤变。
"别慌,我即刻就到。"他抓起车钥匙夺门而出,仓促间肩头撞得她踉跄后退,脊背重重磕在门框上,痛楚令她闷哼出声。而那道颀长背影早已消失在楼道尽头。
阮清歌扶着墙壁挪回卧室,褪下衣物时见肩头已泛起大片淤青。她自医药箱取出跌打药,沉默着涂抹伤处,心口却似被钝刀反复凌迟。
暮色四合时,手机再次震动。是薄时谦的来电:"速来市中心医院。"
阮清歌心尖剧颤,脱口追问:"发生何事?"
"面谈。"
赶至医院时,但见薄时谦伫立在手术室门外,林清茉伏在他胸前哭得梨花带雨。阮清歌脚步蓦地滞住,胸腔仿佛被巨石碾过,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怎么回事?"她强撑着发问。
薄时谦侧首望来:"清茉母亲突发急性白血病,亟需骨髓移植。"
阮清歌怔忡片刻:"所以……"
"遍寻全城配型无果。"他语气淡漠如常,"我刚完成检测,匹配成功。"
阮清歌瞳孔骤然紧缩:"你欲捐献骨髓?"
"手术需直系亲属签署同意书。"他径直打断她,"叫你来不是征求意见。"
直系亲属……阮清歌五指攥紧衣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是啊,法律意义上她仍是他的妻,可他心中挚爱始终另有所属。
"我明白。"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线,接过护士递来的同意书,笔尖悬在纸面良久,终是落下姓名。每一笔都似利刃剜心,在素笺上刻下血色印记。
手术室大门闭合前,阮清歌突然唤住那道决然背影:"薄时谦!"
他回眸望来,眼底古井无波。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轻若鸿毛的叮咛:"……多加小心。"
薄时谦眸光微动,却终未发一语,转身消失在门后。金属门扉合拢的刹那,阮清歌积蓄整日的泪意终于决堤。她此刻方才彻悟,这个男人愿为林清茉连性命都置之度外。
第二章
手术室的无影灯长明不灭,走廊里飘荡着消毒水与沉默交织的气息。
阮清歌蜷缩在墨绿色长椅上,指尖被空调冷气沁得发白,林清茉坐在她斜对面,精心修饰的睫毛膏晕染出两片小乌云,每隔半分钟就要抬头望向手术室紧闭的金属门。
"阮小姐,真对不住。"林清茉忽然用气声打破死寂,指尖绞着爱马仕丝巾,"又给你们添乱了。"
阮清歌掀起眼皮,目光掠过对方梨花带雨的面容。
"你可能不知道……"林清茉抽噎着掏出绣花手帕,"去年我生日那天,时谦突然出现在巴黎公寓门口,捧着条蓝宝石项链……就是我十六岁在香榭丽舍橱窗前多看了两眼的那条。我当时正在气头上,直接把首饰盒砸在他胸前,连门都没让进。"
阮清歌的指节突然痉挛,精心修剪的圆甲在掌心刻出月牙痕。她永远记得那个被薄时谦称为"巴黎分部紧急会议"的周末,记得那条被郑重其事装在丝绒盒里的项链,记得自己像守护珍宝般将它锁进保险柜最底层。
"还有前年圣诞……"林清茉的泪珠坠在手背上,"我和当时的男友吵架,发了个伤春悲秋的朋友圈。时谦当晚就乘私人飞机降落在我公寓楼下,在暴雪里站了整夜。我隔着窗帘看见他睫毛都结了冰碴,却始终没勇气开门。"
阮清歌感觉胸腔被无形的手攥住。那个雪夜她记得真切,薄时谦破天荒要了她七次,在巅峰时咬着她耳垂说"清歌,我们重新开始"。次日破晓枕边余温散尽,她只当他是去处理跨国并购案。
"这三年……"林清茉的香水混着泪味在空气中漾开,"我故意不接他电话,他就每天手写情书塞进我家信箱。那些信封上贴着各国邮票,我却连拆封的勇气都没有。"
阮清歌突然踉跄着站起,羊绒裙摆扫过冰凉的金属椅腿。她想起无数个被书房暖光欺骗的深夜,想起那些被当作商业文件的牛皮纸信封,想起自己捧着温热银耳羹推门时,薄时谦慌乱合上抽屉的模样。
"我约了美容师。"她听见自己用气若游丝的声音撒谎,拎起爱马仕凯莉包夺路而逃,细高跟在瓷砖地面敲出凌乱的鼓点。
回到云锦东方顶层公寓,她机械地将定制西装塞进防尘袋,把成套翡翠首饰收进银行保险箱。手机屏幕不断跳出林清茉的更新:顶级医疗团队会诊照片、薄时谦签字的特护病房通知书,最新一条是男人带着留置针的手正在剥石榴,配文"此生何幸,得君如此"。
阮清歌盯着照片里蜷曲的指尖,那是双曾在深夜抚过她脊椎的、总带着淡淡雪松香的手。她忽然笑出声,笑着笑着就被咸涩液体呛得咳嗽,原来这些年她精心摆盘的果切、守到凌晨的夜宵、甚至例假期间强撑着迎合的温存,都成了可笑的独角戏。
第三章
七日后,玄关感应灯突然大亮。
阮清歌握着浇花壶的手顿在半空,看着本该守在特护病房的薄时谦踩着暮色归来。
"换衣服,去老宅。"他扯松领带,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素净的居家服。
雕花餐桌上,水晶吊灯将红酒折射成血色琥珀。
"时谦都三十了,该考虑子嗣问题了。"大伯母用银叉戳着鹅肝笑道。
"薄家偌大家业,总要有继承人。"三叔公抿着拉菲附和。
阮清歌盯着转盘上的象牙筷笼,忽然听见大理石桌面传来轻叩。
"不急。"薄时谦转动着尾戒,漫不经心的语调让满室觥筹瞬间凝滞。
落地窗外,晚风卷起满地银杏叶。在座众人交换着隐晦眼神,却没人敢触新任家主霉头。直到薄时谦手机震动,他瞥见屏幕时眼底冰雪消融,起身时带倒了红酒杯。
"清茉?"他走到露台接电话的背影,是阮清歌从未见过的温柔。
"清歌,来书房。"薄母将翡翠镯子磕在桌面,声响清脆。
阮清歌跟着走进充满雪松香的书房,膝盖刚触到冰凉的大理石,就听见头顶传来威严的判决:"跪下。"
"可知错?"薄母用镇尺挑起她下巴。
"儿媳不知。"阮清歌盯着波斯地毯的繁复花纹。
"啪!"紫檀木镇尺拍在桌面,"错在放任时谦荒唐!林清茉母亲住院,你竟由着他捐献骨髓!"
药瓶砸在面前时发出闷响,深褐色药丸在玻璃瓶中碰撞。"这是老中医开的助孕方,从今日起……"
"我不喝。"阮清歌突然抬头,发髻间斜插的翡翠簪微微晃动。
薄母瞳孔骤缩,保养得宜的面容浮现裂痕:"你说什么?"
"这药我不会喝。"阮清歌声音发颤却坚定。她想起每次事后薄时谦监督她吞下的白色药片,想起他总以"事业上升期"为由拒绝生育,此刻方才顿悟——哪有什么上升期,不过是他不愿让血脉牵绊住奔向白月光的脚步。
"放肆!"薄母抓起藤鞭,盐水浸泡过的荆条在空气中甩出破风声,"最后问你一次,喝不喝?"
阮清歌望着窗外露台上薄时谦的背影,他正对着手机低笑,西装下摆被夜风掀起,露出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腰线。鞭子抽在后背的刹那,她数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一片、两片、三片……原来疼痛到极致时,连泪水都是温热的。
第四章
"既然如此,我便打到你知晓何为媳妇的本分!"
皮鞭划破布料,在肌肤上刻下道道血痕。
阮清歌疼得浑身战栗,却始终咬紧牙关。
"我不吃……"
鲜血浸透衣襟,她的视线开始涣散。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薄时谦背对着她讲电话的背影。
意识被黑暗吞噬前,阮清歌暗自忖度,这样或许更好,熬过这最后一次痛楚,便再不会为他心如刀绞。
再睁眼时,入目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耳畔传来院长谄媚的声线:"薄总,少奶奶背上的鞭伤深可见骨,部分创口已触及真皮……"
"用顶级特效药,安排最顶尖的医师。"薄时谦声线冷冽如冰,"绝不能让她留下疤痕。"
"明白,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院长退下后,薄时谦转身才察觉她已苏醒。
他快步踱至床边,眉心微蹙:"感觉如何?"
阮清歌试着挪动身体,后背立刻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她强忍痛楚答道:"无妨,这里有专业护理。你若有要事,尽管去忙。"
出乎意料的是,薄时谦并未抽身离去。
他径直落座床畔,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她:"母亲刁难你时,为何不唤我?"
阮清歌忆起他当时专注与林清茉通话的模样,嘴角泛起苦涩:"我见你分身乏术。"
她顿了顿,轻声追问:"若我唤你,你真会即刻赶来吗?"
"自然。"薄时谦回答得斩钉截铁。
阮清歌怔在当场。
这个答复完全超出她的预判。
"家族那边我已摆平。"他继续道,"往后不会再有人因子嗣问题寻你麻烦。"
"知道了。"阮清歌垂下眼帘,"你去处理正事吧。"
"为何总催我离开?"薄时谦眉头紧锁。
阮清歌错愕抬眸:"你岂非……事务繁忙?"
忙着集团事务,忙着陪伴林清茉。
"近日清闲。"他伸手替她掖好被角,"这段时日我亲自照料你。"
这番举动彻底颠覆阮清歌的认知。
接下来的日子,薄时谦竟当真留守医院。
替她调试病床角度,亲手喂食,甚至亲自为她换药。
某个难眠的深夜,他坐在床边,像安抚孩童般轻拍她的后背,直至她沉沉入梦。
这般温柔仿佛将时光倒流至他们最甜蜜的岁月。
可她早已决意抽身,不会再沉沦。
一周后,阮清歌背上的伤痕渐趋淡化。
这日薄时谦为她涂抹药膏时,她不慎发出细微呻吟。
他的动作骤然停滞。
阮清歌疑惑回头,却撞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喉结剧烈滚动,而身下……
她神色微微一变。
薄时谦却已缓缓贴近,呼吸逐渐粗重。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上她的刹那——
"啪!"
清脆的响动惊破病房旖旎。
两人齐齐转头,只见林清茉僵立在门口,手中果篮跌落,水果滚落满地。
第五章
她眼眶泛红,声音发颤:"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薄时谦猛地将阮清歌推开:"清茉,并非你所见那般。"
他推搡的力道过猛,阮清歌猝不及防向后仰倒,整个人从病床跌落。
"砰"的一声闷响,她的后脑重重磕在床头柜棱角,鲜血瞬间汩汩而出。
"我不该打扰……"林清茉哭着转身奔逃。
"清茉!"
薄时谦看都没看瘫倒在地的阮清歌一眼,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阮清歌躺在血泊中,突然笑出声来,泪水却夺眶而出。
护士发现她时,她已因失血过多再度昏迷。
弥留之际,她听见护士惊慌的呼喊:"病人后脑受伤!速召医师!"
而薄时谦,始终未曾折返。
因头部创伤,阮清歌被迫延长住院时日。
薄时谦再未现身。
她心知肚明,他定是在安抚林清茉。故而她从未拨通过他的电话,连条简讯都未发送。
出院当日,管家来电询问薄时谦寿宴筹备事宜。
阮清歌握着话筒,沉默良久。
往昔每年,薄时谦的生辰皆由她亲手操办。
薄家虽为豪门,却鲜少温情。
他的父母竟不知他对花生过敏,年年备着含花生酱的蛋糕。
她记得初次参加他的寿宴时,便撞见他偷服抗敏药的场景。
"何不直言相告?"她当时心疼询问。
"无谓。"他神色淡漠,"相较之下,他们更在意公司年度财报。"
自那以后,她开始事必躬亲筹备他的寿宴。
每道菜肴、每束鲜花,皆依他喜好而定。
他再不必面对厌恶的装饰,亦无需担忧误食致敏食物。
"夫人?"管家在电话那头催促。
阮清歌深吸口气:"我来操办。"
这是最后一次了。
离婚后,自有他人接手他的生辰。
她如往年般精心筹备,只是此番,她令管家全程跟从,事无巨细叮嘱:
"蛋糕要黑森林口味,绝不可添加花生酱。"
"装饰花卉用白玫瑰,他厌恶红玫瑰。"
"酒水单剔除龙舌兰,他饮后必会头痛。"
"这些务必牢记,下次你们操办时,切莫出错。"
管家疑惑追问:"下次不劳夫人费心了?"
阮清歌垂下眼帘,未置一词。
下次……
她早已不是薄太太,
又如何能再操持这些?
寿宴当夜,觥筹交错,灯火璀璨。
阮清歌身着淡蓝礼服立于门口迎宾,望着薄时谦挽着林清茉缓步入场。
林清茉一袭粉纱长裙,如小鸟依人般随行在他身侧。
此刻,她心如明镜。
看来,他已将佳人安抚妥当。
薄时谦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林清茉。
她酒杯见底,他即刻命人续上果汁;
她裙摆被风吹乱,他差人整理妥帖;
她尝到美味时眉眼弯弯,他唇角不自觉扬起温柔弧度。
却自始至终,未曾施舍阮清歌半分目光。
阮清歌静立角落招待宾客,宛若尽职的管家。
及至拆礼环节,宾客们献上的皆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阮清歌备下的限量腕表被管家郑重置于银盘呈上。
"薄夫人好眼光!此款腕表全球仅十只!"
"与薄总气质浑然天成!"
"果真是结发夫妻,最懂薄总喜好!"
薄时谦瞥了阮清歌一眼,显见得满意,淡声道:"有劳。"
待拆到林清茉的礼物时,全场骤然寂静。
那是一条手工编织的米色围巾,针脚歪斜扭曲,分明出自新手之手。
第六章
“这……”人群中传来窃笑,“都什么年代了还送手工围巾?”
“这种粗制滥造的毛线,薄总戴着怕是要起红疹吧?”
“这姑娘谁啊?穿成这样是怎么混进宴会的?”
林清茉脸色瞬间失去血色,踉跄着后退两步。
薄时谦的眉宇骤然紧锁。
他径直取过那条围巾,当着所有人的面绕上脖颈。
“我很喜欢这份心意。”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让整个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相比冷冰冰的奢侈品,我更珍视亲手制作的温度。”
说罢,他拎起阮清歌准备的腕表,语气陡然转冷:“至于这个,虽然价格不菲,却毫无诚意可言。”
金属撞击垃圾桶的脆响刺破寂静。
短暂的凝滞后,奉承声如潮水般涌来:
“薄总说得在理!手工制品才有灵魂!”
“手表算什么,这条围巾的针脚多有个性!”
“这位姑娘真是蕙质兰心!”
阮清歌僵立在原地,感觉血液在血管里凝结成冰。
那是她耗时三个月,辗转数个国家专柜,反复比对数十款设计才选定的礼物。
此刻却像垃圾般被弃如敝履,只为给林清茉撑场面。
细数过往,这样的场景早已不是第一次上演。
他能为林清茉推掉跨国会议,却记不住她的生辰;
他能彻夜守在生病的林清茉床前,却在她高烧昏迷时杳无音信;
他能因林清茉一句话横跨大洲,却连共进晚餐的半小时都吝啬给予。
每次抉择,他都毫无悬念地偏向林清茉,如同此刻毫不犹豫地丢弃她的心意。
阮清歌抬手按住心口,那里曾为他疯狂悸动,如今却只剩死水微澜。
原来炽热的爱意,真的会在反复消耗中枯竭。
所有悸动、期待、苦楚,都随着他一次次的选择,化作齑粉飘散。
她不会再为这个男人心痛了,因为那颗心早已空空如也。
此刻,宴会厅的聚光灯尽数打在林清茉身上。
方才还冷嘲热讽的宾客们,此刻争先恐后地簇拥着她献殷勤。
阮清歌倚在墙角,扯出讥诮的弧度。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生存法则,薄时谦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众人趋之若鹜。
这样也好。
离婚后薄时谦大概会直接让林清茉入主薄家,此刻带她亮相,不过是提前铺路罢了。
宴席终散,宾客陆续离场。
阮清歌站在旋转门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送客,仿佛仍是那个无可挑剔的薄太太。
直到最后一位客人消失在夜色中,她才卸下伪装,转身却见薄时谦与林清茉立在檐下。
暴雨如注,潮湿的冷风灌进大厅。
林清茉瑟缩着打了个喷嚏。
薄时谦立即蹙眉,脱下西装裹住她单薄的肩头。
“还是冷……”林清茉声音发颤。
男人的目光突然定格在阮清歌身上——她肩头搭着条羊绒披肩,浅米色面料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光泽。
“把你的披肩给清茉。”他命令道。
阮清歌指尖猛地收紧,脸色瞬间褪去血色。
“这是我祖母……”
“我知道是你已故祖母的遗作。”薄时谦打断她,“清茉只是暂时借用,你何必如此小气?”
第七章
阮清歌喉间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披肩边缘,最终还是缓缓松开手。
她清楚,即便拒绝,薄时谦也会命人直接夺走。
递出披肩时,林清茉带着歉意微笑:“谢谢,我会清洗后归还的。”
“千万别!”阮清歌慌忙摇头,反复叮嘱,“必须干洗,我明天派人来取。”
林清茉点头应允:“放心,我记得。”
恰在此时,轿车缓缓驶来。
薄时谦瞥见林清茉泛白的脸色,转头对阮清歌道:“清茉有些发热,我先送她回去。不顺路,你自行解决。”
话音未落,他已护着林清茉坐进后座。
车门闭合,黑色轿车很快消失在雨幕中,徒留阮清歌独自面对倾盆大雨。
她在暴雨中站立四十分钟才拦到出租车。
回家时已浑身湿透,额头滚烫。
强撑着吞下退烧药后,她直接栽倒在床上。
次日正午,烧退后的喉咙火烧火燎。阮清歌挣扎着起身喝水,这才查看手机。
十几条未读消息均来自林清茉。
点开瞬间,她瞳孔骤缩——
那条承载祖母回忆的羊绒披肩,此刻正浸泡在水中,柔软绒毛黏结成团,彻底变形。
【真不好意思,我忘记不能沾水了,回家就泡进盆里了。】
【你不回复我就当你接受咯?三十块够了吧?老人家做的手工品,这个价很合理吧?】
最后一张照片里,披肩被剪得支离破碎,边缘刻意撕成流苏状,显然是恶意毁坏。
阮清歌手指剧烈颤抖,怒火直冲天灵盖。她掀开被子,顾不得低烧未退,冲出门去。
林清茉公寓门前,阮清歌按响门铃,目光冷若寒霜。
门开瞬间,林清茉穿着家居服,故作惊讶:“阮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的披肩呢?”阮清歌声音结霜。
林清茉转身拎起沙发上的残破披肩,“你说这个啊?我不是已经买下了吗?”
她晃了晃手机,“三十块转账没收?嫌少?那我再加二十,老人家做的手工品……”
“啪!”
清脆的耳光声打断喋喋不休,林清茉踉跄着撞上鞋柜,捂着脸震惊抬头:“你打我?”
“你是故意的。”阮清歌逼近一步,字字如冰,“故意回国,故意在骨髓配型时联系薄时谦,故意在手术室门口说那些话,故意撞破我们的亲热,现在又故意毁掉披肩——”
林清茉泪眼婆娑,声音发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阮清歌冷笑,“林清茉,我忍你很久了。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响起暴喝:
“阮清歌!你发什么疯!”
她蓦然回首,薄时谦正站在玄关,周身散发着凛冽寒意。
第八章
“清歌!”薄时谦大步走到林清茉面前,手指轻轻抚上她脸上的红痕,眼神心疼得像是被烫伤了一般,“她打了你?怎么回事?”
林清茉含着泪将事情说了一遍,薄时谦的脸色越来越沉。
“不就是条披肩,至于动手打人?”他转头质问阮清歌,声音冷得像冰。
“不就是条披肩?”阮清歌声音发抖,“薄时谦,那是我奶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薄时谦一怔。
结婚三年,阮清歌永远温柔得体,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此刻她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肩膀,竟让他有一瞬的陌生。
“清茉不是故意的,”他语气缓了缓,“她也已经赔偿了,你还要怎样?如果对金额不满意,我来赔。”
说着,他从西装内袋掏出支票本,龙飞凤舞地签了个数字递过去:“这样够了吗?”
阮清歌看着薄时谦递来的支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薄时谦见她迟迟不接,眉头微蹙,又撕下一张支票,重新写下一个数字。
“不够?”他语气冷淡,仿佛只是在谈一场交易,“那这样呢?”
一张又一张支票被推到阮清歌面前,金额越来越大,可她的心却越来越冷。
终于,她伸手接过最后一张支票,指尖微微发抖。
“够了。”她声音很轻,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薄时谦。
不光这张支票够了……
我们这段婚姻,也够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可还没迈出两步,身后就传来薄时谦冰冷的声音——
“站住。”
阮清歌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钱你拿了,那记耳光的事,还没完。”他语气不容置疑,“给清茉道歉。”
阮清歌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眼眶通红:“你说什么?”
薄时谦眼神冷漠:“我说,道歉。”
“如果我不呢?”她声音发颤。
“阮家和薄家,还有合作。”薄时谦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
阮清歌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用她父母的心血来威胁她。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终于,阮清歌缓缓低下头,声音沙哑:“……对不起。”
林清茉捂着脸,“阮小姐,你是真心道歉的吗?还是……你们上流社会的人,道歉都这么敷衍?”
阮清歌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下一秒,她猛地弯下腰,对着林清茉深深鞠躬——
“对不起!”她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林小姐,是我不该动手,请您原谅!”
说完,她直起身,看向薄时谦:“这样可以了吗?”
薄时谦盯着她泛红的眼眶,不知为何,心头微微一刺。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她高烧不退时,也曾这样红着眼眶看他,可那时的她,眼里全是依赖和爱意。
而现在,那双眼睛里,只剩下死寂般的平静。
他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冷声道:“可以了。”
阮清歌转身离开,背影挺直,没有一丝犹豫。
身后,传来薄时谦温柔的声音:“还疼吗?我帮你上药。”
林清茉娇声回应:“疼……你轻一点……”
阮清歌脚步未停,眼泪无声滑落,又被她迅速擦去,不留一丝痕迹。
第九章
接下来的日子,薄时谦没有回家,阮清歌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直到离婚协议正式生效那天,她独自去了民政局。
工作人员递来离婚证时,她平静地接过,指尖在烫金的 “离婚证”三个字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心里竟没有一丝波澜。
走出民政局,天色尚早。
她拦了辆出租车,准备回薄家别墅取走最后的行李,可刚推开门,却发现薄时谦竟然在家。
“去哪了?”他站在客厅中央,西装笔挺。
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听他了然道:“今天是结婚纪念日,你出去准备礼物了?”
阮清歌一怔,这才恍然想起——
可不就是结婚纪念日吗?
三年前的今天,他们在众人的祝福中交换戒指,
可当晚,他就递给她一份离婚协议,说这场婚姻只是商业联姻,让她别当真。
三年之后,就会结束。
讽刺的是,如今离婚证到手的日子,竟和结婚纪念日是同一天。
而薄时谦之所以会觉得她是出去准备礼物了,也情有可原。
因为过去的每一年,她都会精心准备他喜欢的礼物,哪怕他从不记得这个日子。
可今年,他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那他记不记得,今天也是他们离婚协议到期的日子?
阮清歌心中思绪翻涌,最终只是攥紧了包里的离婚证,淡淡点头:“是,准备礼物去了。”
离婚证,也算礼物。
薄时谦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明天我要带清茉去瑞士滑雪,所以今天带你出去过纪念日。”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我定了 La Maison 的顶层餐厅,礼物到时候再送吧,现在走吧。”
说完,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转身就往门外走。
阮清歌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身。
他走出门口才发现她没有跟上,皱着眉头看她:“还在等什么?”
阮清歌张了张唇,最后还是没有把她就要走了这几个字如实以告。
沉默片刻,她找了个借口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去吧,我晚点到。”
好在薄时谦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淡淡 “嗯”了一声,径直离开。
阮清歌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的黑色轿车驶出庭院,最终消失在拐角。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记得结婚纪念日。
却也是她第一次,不再重视了。
她缓缓从包里拿出那本崭新的离婚证,放在茶几上。
然后提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轻轻关上了门,转身离开。
茶几上,离婚证静静躺着,旁边是那张她始终没有兑现的支票。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上面,数字后面的零多得晃眼,却买不回一条手织的披肩,更买不回三年的真心。
第十章
La Maison餐厅的灯光依然璀璨,薄时谦第三次抬手看表,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薄先生,需要帮您联系一下阮小姐吗?”经理恭敬地询问。
薄时谦摆了摆手:“不必。”
他掏出手机,发现阮清歌依然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这不像她,以往只要是他的信息,她总是第一时间回复。
他皱着眉头起身离开餐厅,夜风拂过他的面庞,不知为何,他的心头涌上了一丝不安。
推开房门时,屋内一片寂静。
薄时谦皱眉环顾四周,茶几上静静躺着的两样东西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离婚证。
还有他给的那张支票。
薄时谦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几乎是颤抖着拿起那本离婚证,反复确认上面的日期——就是今天。
“清歌……”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显示着“清茉”两个字。
“时谦~”林清茉甜腻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你在哪呀?我做了你最爱吃的,你可以过来陪陪我吗……”
“在家。”薄时谦下意识回答,目光仍死死盯着那本离婚证。
“那我现在给你送过去!”林清茉语调欢快,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林清茉踩着高跟鞋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的离婚证。
“天啊!”她夸张地捂住嘴,后退两步,“她,她这是什么意思?要和你离婚?”
薄时谦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林清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换上担忧的表情。
她轻轻坐到薄时谦身边,眼眶微微泛红:“对不起时谦,她是不是因为我不小心弄坏了她那件披肩所以耿耿于怀?我,我知道女人的嫉妒心很强大,但我没想到她竟然会用离婚来威胁你……”
薄时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离婚证的边缘,第一次没有安抚她。
“时谦?”林清茉歪着头看着他的神色,心底不禁有些慌乱,“你是不是,是不是舍不得她啊?要不然我还是去道歉吧,我跪下求她也可以……”
“舍不得?怎么可能。”薄时谦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轻蔑,“一个联姻的工具而已。”
“你不要多想,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又不是故意的。”
林清茉满意地勾了勾唇,伸手抱住他的腰,依偎进他的怀里:“其实我一直想说,她那种无趣的女人,本来就配不上你。”
薄时谦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很快放松下来,伸手揉了揉林清茉的头发。
“不过……”林清茉突然坐直身体,故作天真地问,“她为什么连支票都不要啊?该不会……是找到下家了吧?”
薄时谦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哎呀,我瞎说的!”林清茉赶紧摆手,“她那个性格,怎么可能有人要嘛~况且她应该也只是为了逼迫你妥协吧,毕竟她那么爱你。”
薄时谦站起身,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他仰头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
“时谦……”林清茉从背后抱住他,“别想她了,其实你们离婚是好事不是吗?我们……”
“清茉。”薄时谦轻轻拉开她的手,“我今天想一个人静静。”
林清茉撅起嘴:“可是……”
“乖,明天陪你去逛街,到时候给你买你最喜欢的那款包可以吗?”薄时谦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等林清茉不情不愿地离开后,薄时谦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
良久,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查一下阮清歌的下落。”他的声音沙哑,心中不停涌现的慌乱感几乎要将他吞没,“不要惊动任何人。”
挂断电话,薄时谦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离婚证上。
明明这是他们一开始就说好的结局,为什么现在心里会这么空落落的?
他想起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她每天早起为他熬的养胃粥,深夜等他回家时留的那盏灯,还有她安静地陪在他身边时难掩爱意的样子……
“该死!”他突然将酒杯狠狠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四溅。
不该是这样的,明明,明明她离开,对他来说是好事不是吗?
第十一章
薄时谦站在落地窗前,指间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却浑然未觉。
助理的电话在凌晨两点打来。
“薄总,查到阮小姐的住址了。”
他猛地掐灭烟头:“发给我。”
阮清歌的新公寓在一栋普通的老旧小区里,没有电梯,楼道狭窄。
薄时谦站在门前,眉头紧锁——他无法想象,那个在薄家养尊处优的女人,竟然会选择这种地方。
他抬手敲门,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后,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阮清歌拉开门,在看到他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没有精致的妆容,却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薄时谦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随即冷笑一声:“怎么,住在这种地方,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阮清歌的手指微微收紧,但面上依旧平静:“薄总有事?”
“有事?”他嗤笑一声,直接推开她,大步走进屋内。
公寓很小,一室一厅,收拾得很干净。
茶几上放着几本设计类的书,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
薄时谦的目光扫过这一切,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更甚。
“离婚证拿到了,就迫不及待搬出来?”他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怕我反悔?”
阮清歌轻轻关上门,语气平淡:“薄总说笑了,我们本来就是契约婚姻,到期离婚,很正常。”
“正常?”他眯了眯眼,突然逼近一步,“那你为什么连支票都不要?”
阮清歌抬眸看他,眼神清透得让他心头一刺。
“不需要。”她轻声说,“薄总的东西,我一样都不想带走。”
薄时谦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句话像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他的胸口。
他盯着她,忽然冷笑:“阮清歌,你以为离婚就能摆脱我?”
阮清歌微微蹙眉:“薄总什么意思?”
薄时谦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回来,薄太太的位子还是你的。”
周围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阮清歌怔了一瞬,随即嗤笑出声:“回去?回去做什么?继续做你和林清茉之间的挡箭牌?”
“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过问。”
“是啊,轮不到我。”阮清歌点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面露烦躁的薄时谦,“所以,薄总现在是以什么立场,要求我回去?”
薄时谦被她问得一时语塞。
是啊,他以什么立场?
他们已经离婚了。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莫名发闷。
“阮清歌。”他嗓音低沉,带着警告,“别挑战我的耐心。”
阮清歌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三年了,他还是这样,永远高高在上,永远觉得她该顺从他的意愿。
“薄总。”她提高音量,一字一顿,“我们已经结束了。”
薄时谦的瞳孔猛地收缩。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屏幕上,“清茉”两个字格外刺眼。
阮清歌的目光扫过,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薄总,你的心上人在找你。”
薄时谦盯着她,冷笑一声,却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时谦~”林清茉甜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在哪呀?我有点睡不着,想你了……”
薄时谦的目光依旧锁在阮清歌脸上,语气却刻意放柔:“我在处理点事,晚点回去。”
阮清歌别过脸,不再看他。
“那你快点哦~”林清茉撒娇道,“我等你。”
挂断电话,薄时谦盯着阮清歌的侧脸,忽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阮清歌,”他嗓音低沉,“别以为这样就能结束。”
说完,他松开手,转身离开。
门被重重摔上,震得墙上的挂画微微晃动。
阮清歌站在原地,良久,才缓缓抬手,擦掉眼角那滴未落的泪。
薄时谦坐进车里,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控。
明明一开始就说好的,三年后离婚。
明明他爱的人是林清茉。
可是为什么,看到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会这么……愤怒?
手机再次响起,林清茉发来一条消息:
【时谦,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盯着屏幕,忽然觉得一阵烦躁。
最终,他回复:【今晚有事,不回去了。】
然后,他关掉手机,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全是阮清歌那双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睛。
第十二章
阮清歌再次换了个住址。
这一次的新公寓依旧很小,只是她借用了朋友的身份信息办理的入住,又拜托了家里,彻底隐去了她的踪迹。
短期内,薄时谦应该都找不到他。
她这次租的新公寓依旧不大,但是阳光很足。
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熙攘的街道,第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这一次,她切断了所有联系方式,只带走了自己的证件和一张存有积蓄的银行卡。
那些昂贵的首饰、名牌衣物,她一样都没拿,现在的她,只想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她拨通了旧友苏媛的电话。
“清歌?!”电话那头传来苏媛惊喜的声音,“你终于联系我了!这三年你去哪儿了?我只知道你和薄家联姻,之后你再也没有出现过,是不是薄家故意把你藏起来了?我差点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阮清歌轻笑一声:“说来话长,你现在还在做设计吗?”
“当然!我的工作室现在可是小有名气。”苏媛语气骄傲,随即又压低声音,“你突然和我联系,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阮清歌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这三年的事情,只是避重就轻地说:“我想重新开始,需要一份工作。”
苏媛毫不犹豫答应下来:“那你明天就来我工作室报到!”
苏媛的工作室位于市中心一栋老式写字楼里,装修简约却充满艺术气息。
阮清歌推开玻璃门时,苏媛直接冲过来抱住了她。
“天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苏媛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肩膀,随即又故作轻松地挥了挥手,“不管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首席设计师!”
阮清歌有些差异的皱眉,随即立刻摇头:“我从零开始就好。”
苏媛却满不在乎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大学时可是设计系的天才,我之前一直可惜你没有来我的工作室,现在你好不容易过来了,我当然不能埋没你。”
阮清歌继续推脱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坐在分配给她的工位上,指尖轻轻抚过崭新的绘图板,仿佛触摸到了久违的梦想。
结婚之前,她最热爱的便是坐在绘图板前,将自己的想法描绘出来,可是三年婚姻,他再也没有触碰过这个曾经与她相依相伴的老伙计。
接下来的日子,她全身心投入设计。
白天跟着团队学习最新的行业动态,晚上熬夜修改图纸。
她的设计风格独特,既有古典的优雅,又不失现代的简约,很快就在工作室的内部评选中脱颖而出。
一个月后,苏媛兴奋地冲进她的办公室:“清歌!你的‘星河’系列被选入国际设计展了!”
阮清歌怔住,随即脸上是难掩的激动:“真的?!”
“千真万确!”苏媛晃着手中的邀请函,声音因兴奋而高了两个度,“下个月巴黎展出,你必须亲自去!”
阮清歌接过邀请函,指尖微微发抖。
她之前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自己的作品有一天会登上国际舞台,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那漫长的三年时光,她到底都错过了多少事情?
只是好在如今重新开始也不算晚。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薄氏集团总部。
薄时谦翻看着最新一期的设计杂志,目光突然定格在某一页。
“星河”系列的设计图旁,赫然印着设计师的名字:Ruan Qing。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纸张被捏出褶皱。
“Ruan Qing……”他低声重复,眼神晦暗不明。
助理站在一旁,小心翼翼道:“薄总,这个设计师是最近崭露头角的新人,风格很独特,据说……”
“查一下。”薄时谦打断他,声音冷冽,“我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
助理点头离开,薄时谦却仍盯着那幅设计图。
太像了。
那些流畅的线条,那些细节的处理,甚至那种内敛却充满张力的风格,都像极了他曾经看到过的阮清歌的作品。
那天见面之后他匆匆离开,之后本想再去找阮清歌,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他想让助理去查,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她的踪迹。
如今,他好像又有了新的线索。
“巧合吗……”他喃喃自语,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躁动。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璀璨,却照不进他空荡的心里。
第十三章
薄氏集团总部,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财务总监将报表重重摔在桌上,声音发颤:“薄总,‘茉语’项目亏损已达12亿,银行刚刚通知冻结我们的流动资金!”
薄时谦坐在首位,眉头紧锁。
三个月前,林清茉撒娇说想创立自己的时尚品牌,他未经评估就批了巨额资金,如今项目烂尾,合作方纷纷撤资,薄氏的资金链骤然绷紧。
“先联系瑞士银行,抵押部分股权。”他冷声下令。
“可那是薄家最后的底牌了!”财务总监急得额头冒汗,“董事会那边……”
“我说了,照做。”薄时谦一个眼神扫过去,所有人噤若寒蝉。
薄家老宅此刻同样鸡飞狗跳。
“这是什么?!”薄母攥着一叠转账记录冲进客厅,保养得宜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林清茉正躺在沙发上涂指甲油,闻声懒洋洋抬头:“阿姨怎么有空来……”
“啪!”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贱人!你竟敢挪用薄家的钱去买私人岛屿?!”薄母抖着手里的证据,“还有这些珠宝拍卖记录,全都是时谦名下的资产!”
林清茉捂着脸,眼泪瞬间涌出来:“我只是暂时借用……时谦答应过随便我花的!”
“那是薄家几代人的心血!”薄母气得浑身发抖,突然捂住胸口踉跄后退。
管家慌忙扶住她,惊恐地高喊出声:“夫人!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的鸣笛声中,林清茉快速发了条消息。
【时谦,阿姨突然晕倒,她好像误会我了,我好害怕……】
医院VIP病房外,董事会元老们堵住了匆匆赶来的薄时谦。
“时谦,你母亲是被那女人气到心梗的!”王董事指着病房玻璃窗内插满管子的薄母,“现在集团资金链断裂,你还要护着那个祸水?”
薄时谦扯松领带,语气冰冷:“清茉单纯,不可能做这种事,至于资金问题,我会解决。”
“解决?就靠你抵押祖产吗!”李董事拍案而起,“我们刚查到那女人在开曼群岛注册了空壳公司!”
病房门突然打开,林清茉红着眼眶扑进薄时谦怀里:“他们都在冤枉我……我只是想帮你分担压力才学着投资……”
薄时谦下意识搂住她,目光扫过董事们:“证据呢?”
董事们沉默了。
林清茉早就抹干净了转账痕迹,那些海外账户根本查不到她名下。
“够了。”薄时谦抱起抽泣的林清茉,“集团的事明天再议。”
走廊尽头,林清茉埋在男人肩头的嘴角微微勾起。
深夜的薄氏总裁办公室,助理硬着头皮汇报:“瑞士银行要求我们三天内补足保证金,否则将强制平仓。”
薄时谦站在落地窗前,整座城市的灯火都在他脚下,却照不亮眼底的阴霾。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清茉发来的购物清单——最新款高定珠宝,价格抵得上一栋别墅。
他闭了闭眼,按下转账键。
助理欲言又止,最终递上一份文件:“还有件事……那个设计师Ruan Qing,我们查到她在巴黎设计展暂时住址。”
薄时谦猛地转身,文件哗啦散落一地。
照片上的女人一袭白裙站在展台前,眉眼如画,正是消失三个月的阮清歌。
窗外惊雷在此刻炸响。
下雨了。
第十四章
巴黎的夜晚灯火璀璨,香榭丽舍大道旁的五星级酒店内,国际设计协会举办的商业酒会正在进行。
水晶吊灯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觥筹交错间,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阮清歌穿着一袭银白色鱼尾礼服,长发微卷垂落肩头,耳垂上点缀着简约的钻石耳钉,整个人宛如星河中走出的女神。
她手持香槟,正与几位国际品牌的设计总监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是自信与优雅。
“Ruan,你的‘星河’系列真的太惊艳了。”一位法国设计师赞叹道,“那种流动的线条感,简直像是把银河穿在身上。”
阮清歌微微一笑,正要回应,忽然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
她侧头望去,眉头微微皱起。
是薄时谦。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她。
他的身旁,林清茉挽着他的手臂,一袭粉色纱裙,笑容甜美,却在看到阮清歌的瞬间僵住了表情。
阮清歌很快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与旁人继续交谈,仿佛从未看见他们。
然而,薄时谦却径直朝她走来。
“阮清歌。”
周围的设计师们察觉到气氛不对,识趣地退开几步。
阮清歌抬眸,唇角挂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薄总,好久不见。”
“你故意躲我?”薄时谦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阮清歌轻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香槟:“薄总说笑了,我们早已离婚,何来‘躲’这一说?”
薄时谦的眉头狠狠一皱。
身后的林清茉也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亲昵地挽住薄时谦的手臂,故作惊讶地看向阮清歌。
“哎呀,这不是阮小姐吗?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她上下打量了阮清歌一眼,掩唇轻笑,“看来离婚后,你过得还不错嘛,居然能混进这种场合。”
阮清歌神色未变,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林小姐是不是胡言乱语惯了?能被邀请来这里,自然是因为我有资格。”
林清茉眼底闪过一丝嫉恨,眼眶微微泛红,有些委屈:“你能有什么资格?该不会是靠着什么‘特殊关系’进来的吧?”
她故意将“特殊关系”几个字咬得很重,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薄时谦眉头微蹙,低声训斥:“清茉,别胡闹。”
林清茉却恍若未觉,眼中的泪要落不落:“时谦,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你现在是要护着她吗?”
“明明阮小姐以前可是连设计圈的门都没摸过,怎么突然就成了‘新锐设计师’?我说一句也不可以吗?”
“阮小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和时谦?但是当初不是你想的那样,时谦他当时和我只是朋友……”
阮清歌神色未变,目光平静地看向林清茉:“我对林小姐和薄总的关系不感兴趣,只不过,我感觉林小姐似乎对我念念不忘啊?”
“这么了解我的过去,怎么会不知道我大学时就是设计系的第一名?”
第十五章
林清茉一噎,下意识冷笑:“谁知道是不是靠关系拿的?”
阮清歌不紧不慢地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烫金名片,顺势递给身旁的一位某知名品牌总监:“既然林小姐对我的能力有质疑,不妨各位看看这个。”
那位总监接过名片,惊讶道:“Ruan Qing?你就是今年米兰设计大赛的冠军?”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惊叹声。
“Ruan Qing?她没有资格的话谁有资格?”
“我刚才就想说,这个所谓的林小姐我听都没听说过,她才是那个混进来的吧?”
“我怀疑就是嫉妒,没听出来吗?这个姓林的明显不简单,之前应该是插足了另外两人的婚姻,还死不承认。”
林清茉脸色一僵,泫然欲泣地扑进薄时谦怀中:“不,不是的,时谦,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阮清歌微微一笑,目光坦然:“薄总,林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失陪了。”
说完,她优雅地转身,准备离开。
薄时谦却一把推开了林清茉,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我们谈谈。”
阮清歌脚步一顿,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语气冷淡:“薄总,请自重。”
薄时谦眸光一沉,手上的力道却未松。
林清茉见状,急忙上前拉住薄时谦的另一只手,一副为他着想的担忧模样:“时谦,我们不是还要去见Mr. Smith吗?别耽误时间了。”
薄时谦却第一次忽视了她的请求,目光依旧紧锁在阮清歌脸上:“就五分钟。”
阮清歌轻轻挣开他的手,不咸不淡开口:“抱歉,我和合作伙伴还有约,失陪了。”
话音落下,她头也不回地走向不远处的几位国际设计师,背影挺直,步履从容。
薄时谦站在原地,眸色深沉如墨。
林清茉咬牙瞪了阮清歌一眼,转头对薄时谦撒娇:“时谦,她怎么这样?是不是还在怪我,可是……”
薄时谦扫了她一眼,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有几分不耐:“你先回去。”
“什么?”
“我说,你先回去。”他眼底的不耐烦越发明显。
林清茉眼中的泪瞬间落了下来:“你……你要去找她?”
可薄时谦却根本没有看她,只是迈步朝阮清歌离开的方向走去。
林清茉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满是嫉恨。
而此刻,阮清歌正与几位设计师交谈甚欢,丝毫未察觉身后的动静。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她才微微侧目,发现薄时谦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
“阮清歌。”他嗓音低沉,“我们之间,我可从没有说过结束。”
“薄总,我听说现在薄氏有了一些小的危机。”
阮清歌还没说话,苏媛已经先一步将人拉至自己身后,眸子微微眯起。
“与其在这里纠缠前妻,不如好好想一想你们那一堆烂摊子该如何解决,为了一个女人蠢成这幅样子,我真庆幸清歌早早就离开了你。”
“你什么意思?”他眼眸森然,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我相信薄总公司的董事也和你说过吧?你身边跟着的那个人,她究竟背着你做了多少事,你真的还要继续装傻充愣么?”
第十六章
香槟塔折射出的碎光在人群中流转,悠扬的小提琴声掩盖不住这一隅剑拔弩张的气氛。
苏媛晃着香槟杯,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继续道。
“公司都快被你那朵‘白莲花’搬空了,还有闲情逸致来参加酒会?”
薄时谦眸色一沉,指节在杯壁上收紧:“苏小姐,注意你的言辞。”
“怎么?我说错了吗?”苏媛冷笑一声,将阮清歌往身后带了带,“林清茉这三个月从薄氏挪走的资金,够买下一个岛屿了吧?”
周围宾客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投来,窃窃私语声渐起。
阮清歌蹙眉,轻扯苏媛的衣袖:“媛媛,我们走吧……”
“他都不怕丢人,我凭什么不能说?”苏媛声音陡然提高,“他薄时谦为了个女人,把公司搞得一团糟,现在还有脸来纠缠你?”
薄时谦下颌线绷紧,一把扣住阮清歌的手腕:“我们谈谈。”
“放开她!”苏媛猛地拍开他的手,,离婚证都领了,薄总这是演的哪出?”
宾客们的视线越发灼热,有人甚至举起了手机。
阮清歌深吸一口气:“跟我来。”
花园里,夜风裹挟着玫瑰的香气扑面而来。
喷泉的水声隔绝了宴会的喧嚣,却浇不灭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清歌。”薄时谦嗓音低哑,伸手想来拉她,“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不重要。”阮清歌后退两步避开他的触碰,“薄时谦,我们已经结束了。”
“之前怎么样我也懒得再去计较,现在开始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阮清歌,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他上前一步,因为阮清歌的一再拒绝,声音中染上了一抹不耐,“我没想过和你离婚,只不过清茉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我总要照顾照顾,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善妒?我……”
“啪!”
清脆的巴掌声惊飞了树梢的夜莺。
苏媛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冷笑道:“照顾?你所谓的照顾就是让她挥霍公司资金?让她住进你们的婚房?让她在朋友圈晒你送的珠宝?”
“世界上孤苦无依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见你全都照顾一遍?”
薄时谦偏着头,舌尖抵了抵火辣的脸颊,眼底翻涌着阴鸷的风暴:“你懂什么?清茉她不一样,她……”
“她什么?”苏媛厉声打断,“她无父无母?她孤苦无依?”
她从手包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重重滑:“看看你的‘白月光’最近都在忙什么!”
屏幕上的照片一张张划过。
林清茉在私人游艇上依偎着中年富豪;她在赌场将筹码推给金发男子;最刺目的,是她挽着薄氏竞争对手的手臂走进酒店,时间显示就在三天前。
“这不可能……”薄时谦的瞳孔剧烈收缩,有些踉跄地后退两步。
“你以为她为什么突然回国?”苏媛步步紧逼,“因为她那个所谓的‘赌鬼父亲’,根本就是她编的!是她自己在国外欠了巨额赌债,被黑帮追债才逃回来的!”
阮清歌猛地抬头,眸中也闪过一丝震惊。
薄时谦的脸色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薄总自己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苏媛拉过阮清歌,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薄总你现在也别在我这里装模作样,什么只是照顾照顾她,不过是因为你想享齐人之福罢了,可没想到,清歌摆脱了你的控制,所以你才这么着急对吧?”
“清歌,不是她说的那样……”他仓皇地望向一直沉默的阮清歌,喉结艰难地滚动,“我不知道那些,我也……”
“不重要了,薄时谦,我们就这样再无交集才是最好的。”
说完这句,阮清歌拉着苏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她决绝的模样,薄时谦眼底露出了一抹痛苦,他哆嗦着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给我查一下林清茉这几年的所有事情,我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谎。”
来源:完结短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