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暮色像被揉碎的墨，顺着牧场的铁丝网往下淌。李叔蹲在工具棚门口，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挲着无人机光滑的机壳，指腹上的老茧刮得塑料外壳沙沙作响。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暮色像被揉碎的墨，顺着牧场的铁丝网往下淌。李叔蹲在工具棚门口，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挲着无人机光滑的机壳，指腹上的老茧刮得塑料外壳沙沙作响。

三个月前，他亲手埋葬了被狼群开膛破肚的母羊，小羊羔跪在血泊里，羊角还裹着湿漉漉的胎衣。

“这次看你们往哪儿躲。” 他对着暮色嘟囔，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滚动。新买的无人机装着热成像镜头，液晶屏上跳动的参数泛着幽蓝的光，像某种来自未来的符咒。

当第一颗星星爬上风车叶片时，无人机嗡鸣着升上夜空。螺旋桨搅动的气流掀翻了地上的干草，李叔眯起眼睛盯着遥控器屏幕。

红外画面里，牧场变成一片跳动的橙红色海洋，牛羊群蜷缩成温暖的光斑，而边缘处，几团诡谲的青灰色正在缓慢移动。

狼群来了。

它们的轮廓在热成像里模糊不清，像融化的沥青在流动。李叔的手指悬在遥控器按键上，指甲缝里还沾着白天喂牛时蹭的干草碎屑。

当狼群踏入离羊群三百米的警戒线，他深吸一口气按下警报键。

尖锐的蜂鸣声撕破夜空，无人机自带的探照灯突然亮起，雪亮的光柱扫过灌木丛。狼群瞬间炸开，灰影四散奔逃，其中一只稍慢的幼狼被光束扫中，凄厉的呜咽混着警报声回荡在草原上。

李叔握紧遥控器，屏幕里那些青灰色的光点正在快速后撤，他感觉后槽牙咬得发酸 —— 上次在羊圈发现被咬断喉咙的小崽子时，他也是这样咬着牙收拾残局。

“滚吧，别再来了。” 他对着夜空喃喃自语，手指放松下来。然而就在这时，屏幕右下角突然闪过一个诡异的黑影。

那不是狼的轮廓，更像是个人形，只是热成像显示的温度却比周围环境还低，像块突兀的寒冰嵌在橙红的画面里。

李叔猛地凑近屏幕，老花镜差点滑到鼻尖。黑影已经消失了，但他分明看见那东西半跪在草丛里，像是在观察狼群逃窜的方向。

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他操纵无人机快速转向，镜头扫过刚才黑影出现的位置，只拍到几株被压倒的野蒿在夜风里摇晃。

“幻觉？”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金属遥控器外壳被攥得发烫。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再搜索一遍时，无人机的警报突然再次响起 —— 这次不是驱赶模式，而是电量过低的提示音。

红色警告在屏幕上疯狂闪烁，李叔咒骂一声，慌忙操作无人机返航。

螺旋桨的嗡鸣声由远及近，李叔站在院子里仰头张望。漆黑的天幕上，无人机的航行灯像颗坠落的星星。

可当它降落到离地面还有两米时，机身突然剧烈抖动，右侧螺旋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李叔冲过去时，只来得及看见无人机倾斜着栽进草堆，镜头在泥土里划出长长的刮痕。

他扒开杂草捡起机器，发现右侧机翼已经扭曲变形，液晶屏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见鬼。” 他把无人机翻过来，在底部发现了半枚深色的污渍，像是某种黏稠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

远处传来零星的狼嚎，李叔的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寒意。

他总觉得那声警报响起前，屏幕里的黑影似乎朝无人机转过了头，在热成像特有的蓝绿色画面里，两个暗点组成的眼睛正隔着镜头与他对视。

夜风裹挟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李叔的手指在布满裂痕的遥控器上顿住。他怎么也没想到，修复了半宿的无人机，竟会在补拍牧场西侧边界时，传回这样一幅画面。

红外镜头里，那片桦树林像团浓稠的墨渍。七八个幽蓝的狼形轮廓围成密实的圆圈，圈内蜷缩的物体却泛着刺目的冷白色 —— 那分明是人类骨骼特有的温度反应。

李叔扯下老花镜，用衣角狠狠擦拭镜片，再凑近屏幕时，画面依然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可能...”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想起二十年前当知青时，跟着老猎人在林场见过狼分食野兔，兽类撕扯猎物时眼里迸发的猩红光芒。

可眼前这些狼，耳朵耷拉着，尾巴垂在枯草间，偶尔有狼用鼻尖轻蹭那具骨骼，动作竟像在安抚幼崽。

牧场的座钟突然敲响凌晨两点，钟声惊得李叔浑身一颤。他慌忙抓起对讲机，沙哑的声音划破寂静：“老王，你... 你快过来看看。”

电流声滋滋作响，对面传来邻居老王困倦的嘟囔：“老李头，大半夜发什么癔症？”

“真不是开玩笑！” 李叔的指甲几乎掐进遥控器外壳，“我在无人机画面里，看见狼群守着... 守着人骨头！”

对讲机那头陷入漫长的沉默，久到李叔以为信号中断时，才传来老王压低的声音：“你确定？”

“千真万确！坐标我发你手机上，天亮前务必过来。” 挂断前，李叔又瞥见画面里的狼群集体转头，幽蓝的光点组成的眼睛，像是穿透屏幕直勾勾盯着他。

晨光刺破云层时，老王踩着露水冲进工具棚。李叔红着眼眶将回放画面暂停，骨骼的形状在热成像里愈发清晰 —— 脊椎骨整齐排列，指骨还保持着半握拳的姿势。

“这绝对不是自然死亡。” 老王用放大镜反复查看，镜片后的眼睛眯成细缝，“正常人骨哪会这么完整？”

两人站在地图前，用红笔圈出那片桦树林。二十公里外的林场边界，那里早被划为禁入区，据说三十年前曾发生过矿难，可李叔清楚记得，那些失踪的矿工最后都是在矿井里找到的。

“要不报警？” 老王试探着开口，却被李叔摇头否决。他摩挲着无人机底部那片暗红污渍，想起昨夜坠落前异常的抖动，总觉得报警反而会牵扯出更多说不清的事。“我先去看看，你帮我盯着牧场。”

正午的阳光晒得荒草蔫头耷脑，李叔背着猎枪踏进桦树林时，乌鸦扑棱棱惊起。

腐叶下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动，他猛地举枪，却见灰影一闪而过 —— 是只瘸腿的老狼，尾巴上还缠着褪色的红布条，像是某种标记。

越往里走，腐殖质的气味越浓。当李叔拨开最后一丛灌木时，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地面上散落着完整的人骨，肋骨交错成诡异的拱形，而狼毛混着暗红的干涸痕迹，在指骨缝隙间若隐若现。

最可怖的是，颅骨上的眼窝处，不知被谁嵌了两颗鹅卵石，正 “看” 着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李叔的猎枪差点脱手，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像是某种集结的信号。

他弯腰想捡起一块骨头，指尖却突然触到硬物 —— 那是半枚生锈的金属牌，上面 “勘探队” 三个字样，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身后枯枝断裂的脆响让他浑身僵硬，缓慢转身时，十几双幽绿的眼睛正在灌木丛后闪烁。

为首的头狼颈间系着褪色的红布条，嘴里叼着块泛白的布片，上面依稀能辨出 “危险” 的字样。

当狼群开始围拢，李叔终于看清，那布片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齿痕。

露水在草叶尖凝成透明的珠子，李叔的登山靴踩上去，发出细微的 “噗嗤” 声。猎枪斜挎在肩头，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里稍微踏实些。

他特意绕开了昨天狼群围聚的路径，却在离目的地还有百米时，踩到了一块冰凉的硬物。

弯腰拨开杂草，半截青铜色的箭头露了出来。箭尾缠绕的兽筋早已腐朽，却还残留着靛蓝色的羽毛，像是某种猛禽所有。

李叔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忽然想起父亲讲过的传说 —— 草原深处曾有个擅用毒箭的部族，会把猎物的骨头垒成祭坛，祈求风调雨顺。

当那具白骨再次出现在视线中时，晨光正斜斜地照在颅骨的鹅卵石 “眼睛” 上。李叔蹲下身，枯枝在膝盖下发出脆响。

这次他注意到，肋骨拱形的下方，散落着几片破碎的陶罐，陶片上暗红色的纹路像凝固的血迹。更让他心惊的是，白骨左手的指骨间，还套着个银质的戒指，戒面刻着双缠绕的狼头。

“这哪是普通的矿难...” 李叔喃喃自语，声音被林间突然卷起的风吞没。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树干，在一棵白桦树的树皮上，赫然发现了三道并排的刻痕 —— 每道痕迹都深可见木，像是用锋利的石刃反复刻画而成。

更诡异的是，刻痕下方还画着个圆圈，里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个站立的人形，头顶被几只狼形图案包围。

“警告外来者？” 李叔掏出手机拍照，镜头却突然模糊起来。等他擦拭镜片时，发现不知何时，林间弥漫起一层薄雾。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一只灰兔蹦跳着钻进灌木丛。

就在这时，他的靴子碰到了个凸起的东西。扒开落叶，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板显露出来。

石板表面布满青苔，但隐约能辨认出一些图案：最上方是轮圆月，下方是排列整齐的人形，他们的手都伸向中间的狼图腾。

李叔的手指抚过凹凸不平的纹路，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他突然想起昨晚无人机拍到狼群时，那些狼眼里的光，竟和石板上刻画的一模一样。

“原来你们是守护者...” 李叔轻声说，喉咙有些发紧。他想起二十年来和狼群的对峙，那些被叼走的羊羔，还有自己对它们的咒骂。此刻看着眼前的遗迹，他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闯入者。

归程的路上，李叔把捡到的青铜箭头和银戒指放回了原处。他特意在白桦树旁堆了几块石头，算是向这片土地的主人道歉。

回到牧场后，他立刻加装了更高的电网，又在围栏上挂了许多铃铛 —— 不是为了驱赶狼群，而是希望能在它们靠近时，第一时间知道，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然而，就在当晚，李叔巡查牧场时，发现新装的铃铛全部不翼而飞。围栏外的草地上，整齐地排列着十几根狼毛，每一根都被小心地压在小石子下。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电网的电闸不知何时被打开了，而开关手柄上，赫然印着半个沾着泥土的狼爪印。

来源：命苦打工人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