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滢滢，你真的想好要和小姨一起移民瑞士了吗？这一走可就是一辈子，以后再想和国内的朋友见面可就难了。你决定好了吗？”

第1章

“滢滢，你真的想好要和小姨一起移民瑞士了吗？这一走可就是一辈子，以后再想和国内的朋友见面可就难了。你决定好了吗？”

姜潋滢捏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小姨温柔的声音，眼中满是决然。

“我已经想好了，小姨。”

“那好。签证大概一个月下来，这段时间好好和重要的人告别吧。我们瑞士见。”

挂断电话，姜潋滢低下头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自己哪有什么重要的人呢？

前二十年，她对青梅竹马的纪昭穷追不舍，奈何他只喜欢校花沈瑶，从没有回头看过自己半眼。

家里破产后，自己陡然跌入尘泥，即便纪伯母依旧待她如旧，但只有姜潋滢清楚，她和纪家，已经再无交集。

得知破产的消息匆匆飞回来，下飞机的那天，一直在机场等她的人，是裴璟衍。

他是自己家一直资助的贫困生，从小成绩斐然，能力出众。命运的罗盘一转，彼时的寒门贵子此时已经一手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庞大的商业帝国，一跃成为京都第一豪门，成为多少豪门的巴结对象。

“我来接你回家，大小姐。”

即便姜家破产，她在他眼中，依旧是大小姐。

家破人亡的悲痛和惊慌萦绕在姜潋滢心头，在见到裴璟衍的那一刻，悲怆不定、心神不宁的心终于停靠在温暖有力的臂弯。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裴璟衍也双眸微红。

原来有一人一直站在自己身后。

从那天起，姜潋滢的心在死后重新开始悸动。

所以，在定居国外的小姨第一次打电话提议自己也一起移民时，姜潋滢拒绝了。

她已经爱上裴璟衍，两人也已经订婚，她要留在裴璟衍身边，成为他的妻子。

可是现在……

姜潋滢唇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

如果今天她没有偷听到裴璟衍的那通电话。

她因为发着烧睡得不踏实，吃了药后睡到一半迷迷糊糊地醒来，在灵敏的听力下，竟意外偷听到特助给裴璟衍打来的电话。

“总裁，沈瑶小姐回国了。是今天下午的飞机。”

“把下午的会推了，我要去机场接瑶瑶。”

“可是，姜小姐怎么办，现在婚期已经将近……”特助的声音很犹豫，“总裁，当初您就不该和她订婚的，就算姜家快破产时您拒绝了姜董的求助，拒绝出资，但从根本上说，姜家破产，这也不是您造成的啊。不如给姜小姐一大笔钱，以报当年的资助之恩，这样也不会让您与沈瑶小姐再绝无可能。”

听到这话，这边沉默了一段时间，再次开口时，裴璟衍的声音变得沉重又苦涩：

“要是不娶她，我怕姜潋滢会像以前那样一直纠缠纪昭，让瑶瑶始终不得幸福。就算我的爱意永埋在尘埃，我也要让瑶瑶幸福。”

“我娶姜潋滢，全是为了报答当年的资助之恩和偿还那日没有帮姜董的亏欠。用婚姻的方法把姜潋滢一直困在我身边，瑶瑶就能幸福了。”

听到满是不舍的话语，姜潋滢才猛然惊醒，原来裴璟衍爱的人也是沈瑶。

而不是她姜潋滢。

裴璟衍竟然愿意牺牲他的一辈子来成全沈瑶。

那他对自己的柔情蜜意和誓约情真算什么？

在破产之前姜父求助于他时拒绝，那姜家对他的资助之恩又算什么？

姜潋滢额上滚烫，心却坠入万丈冰窖。

手机屏幕亮起，有条新消息。

是接完那通电话就出门的裴璟衍。

发来的消息是嘱咐她要按时吃药，好好休息。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沈瑶回国的飞机已经落地。

姜潋滢退出聊天框，果然看见朋友圈刷新了一条动态。

沈瑶发了一张自拍，只有她一个人入镜。

但那辆迈巴赫……

姜潋滢的瞳孔紧紧一缩，车里熟悉的配饰狠狠刺痛她的双眼。

是裴璟衍的车。

第2章

姜潋滢的手无力地垂下，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吱呀”一声，门被佣人轻轻推开。

“小姐，先生出门前吩咐炖煮的燕窝粥好了。”

何妈原本是姜家的佣人，从小看着姜潋滢长大，待她就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姜家破产后，裴璟衍特意把何妈留在了她身边。

“潋滢喝点吧，今天下午先生出门得急，连午饭都没有吃，但是还是记着让我给你炖燕窝。”

闻言，姜潋滢搅动着粥的手一顿。

听到沈瑶回来了，出门着急得连午饭都没有吃吗？

“是吗？”

姜潋滢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嘶哑低落。

她把碗推回何妈手中，“我没胃口，你先出去吧。”

何妈轻叹一声，端着原封不动的粥起身出去。

裴璟衍始终不见身影，太阳落山时，才终于打来了一通电话。

“潋滢，”他的声音透着焦急，“我今晚不回家了，公司有急事。”

“我知道了。”她怏怏地应声。

那头突然传来一道女声，不过还没等姜潋滢听清，裴璟衍便飞快挂断了电话。

只剩下姜潋滢愣愣地拿着手机。

夜幕降临。

半夜，姜潋滢昏昏沉沉地醒来。

额头烫得吓人，她拿来体温计一量，已经烧到40度。

太阳穴钝痛地跳动着，姜潋滢刚一下床，顿觉天旋地转。

何妈他们都已经睡着。

姜潋滢撑着沉重的身子，自己叫了救护车。

医院的急诊室里空无一人，她却在急诊名单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沈瑶。

沈瑶也在医院？

那裴璟衍……

姜潋滢牵动思绪猜测着，脑中钝痛阵阵。

“医生呢？怎么一个医生都没有？”

一名护士着急地喊着。

“别喊了别喊了。医生都在沈小姐那里呢，那可是裴总亲自抱着到医院来的，”另一名护士说着，“让这位患者等一等吧。”

“她都烧到40度了，万一有其他并发症……”

姜潋滢的眼皮越来越重，心却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窒息和痛感一同回荡在身体中。

亲自抱着沈瑶来医院的吗？

护士的话像钢针一样一字一字扎进她的心脏。

她拿出手机拨通裴璟衍的电话。

熟悉的铃声在隔壁病房响起。

仅仅一秒就被裴璟衍掐断。

裴璟衍和沈瑶就在隔壁病房，医生们也在，短短咫尺，却像是远在天边。

“护士你好，我找沈瑶。”

纪昭焦急地问着护士，一撇眼却看见了坐在冰冷椅子上的姜潋滢。

“姜潋滢？”他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随即拧起眉，质问道，“你怎么也在医院？”

姜潋滢强撑着意志想让他帮忙叫医生，却两眼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等她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身边空无一人，只有手背上的点滴一滴一滴地流进血管。

单人的VIP病房隔音很好，争吵的怒声却还是从虚掩的门缝透到姜潋滢的耳中。

“我不是警告过你，让姜潋滢离沈瑶远点吗？瑶瑶刚一回国，姜潋滢就跟到医院里来了！谁知道她是真发烧还是假发烧？”

质问的人是纪昭，因为从前自己对他的追求，担心她和纪母合起伙来欺负沈瑶，所以对她格外防备。

裴璟衍也同样暴怒。

“你既然要和瑶瑶分手，就没资格再来指手画脚！比起姜潋滢，更应该远离瑶瑶的人是你！”

两人互不相让，吵到最后竟然打了起来。

碰撞和闷哼声模模糊糊地传来。

姜潋滢扯掉手背上的针头，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多么可笑，自己的未婚夫在为了别的女人打架。

“你应该管好姜潋滢！”

“你还是多管好你自己吧！”

姜潋滢从来不知道，一向温润如玉的裴璟衍，竟然也有这样狠厉的一面。

“你在国外抛下瑶瑶，让她独自一人回国，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第3章

空气随着裴璟衍的这声怒吼凝固了一瞬。

保安赶到，把纪昭轰出了医院。

裴璟衍转过身，视线却正好撞上病房里门后的姜潋滢。

她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凉意从脚尖蔓延上心头。

站在门后，就像是躲在暗处偷窥别人幸福的下水道里的老鼠。

“潋滢，”裴璟衍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急忙解释，“瑶瑶是我学妹所以我才……”

姜潋滢不在意地笑了笑，苍白的唇显得格外无力。

眼见她没有追问，裴璟衍松了口气，垂眸又看见她光着脚踩在地板，将她整个人公主抱抱回了病床上。

“才刚刚退烧，怎么光着脚站在地上，地上多凉，等会儿又着凉了怎么办？我会心疼的。”

裴璟衍脸上全是紧张，贴心地替她盖好被子。

“裴先生！”有护士推开病房的门，“沈小姐那里……”

“瑶瑶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裴璟衍就松开了她的手，满脸急切地随护士走了出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姜潋滢还是心痛地揪紧了被角。

下午出院，办理完手续后，裴璟衍却不见了人影。

“瑶瑶也出院，所以我……”

姜潋滢眸光暗了暗，挂断电话，打车离开了医院。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姜家旧宅。姜家破产后，裴璟衍拍下了旧宅，然后把别墅送给了她。

他知道，这是她最舍不得的回忆。

如今就快离开了，姜潋滢想最后再回去看看。

到了地方，刚走进庭院，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两个人。

裴璟衍和沈瑶。

裴璟衍穿着围裙在下厨，而沈瑶笑着往他脸上抹面粉。

姜潋滢身体僵硬，步步后退，麻木地想离开，旁边草丛却传来声声尖锐的犬吠。

一只小狗突然窜出，姜潋滢从小就怕狗，现在更是始料未及，注意力全在屋中两人的她下意识地后退一大步，却踩滑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小狗没有系绳子，扑在她身上叫唤着，姜潋滢慌惧之下使劲将狗往前一甩，刚好甩在开门查看的裴璟衍的脚边。

“潋滢？”

裴璟衍看清来人，很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刚想问出口，猛然意识到这里是姜家的旧宅。

姜潋滢扭伤了脚踝，身上衣服又被小狗的爪子踩脏，整个人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裴璟衍上前扶着她的手臂站起来。

小狗哼哼唧唧地站在旁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看一下卷卷有没有受伤吧。”裴璟衍转过头对沈瑶说。

裴璟衍关心着小狗。

听到这话的姜潋滢鼻头一酸，刚才因为扭脚的痛强行忍下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时裴璟衍才想起了解释。

“瑶瑶刚回国，住的地方还没有找好，这个别墅你平时也不常来，我这才让她暂时住在这里。”

“卷卷是以前瑶瑶在学校领养的小狗，它也是看着凶，不会乱咬人的。”

裴璟衍语速飞快，直到匆忙地解释完才想起关心姜潋滢。

“潋滢你没被吓到吧？”

姜潋滢的心一点一点冷下去，忍着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我没事。”

沈瑶拿来干净衣服，语气愧疚地开口：“潋滢姐你也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好像她才是这栋宅子的女主人。

饭菜上桌，她夹了一块鱼放在姜潋滢碗里，“这清蒸鱼还是我教璟衍哥做的呢，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是吗？原来裴璟衍还会下厨。

裴璟衍似乎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些，眼中有水光闪动。

心又被划出一道口子，一顿饭下来，姜潋滢全程味同嚼蜡。

饭后，裴璟衍在厨房洗碗，姜潋滢在别墅闲逛，重温从前的回忆。

她摩挲着楼梯扶手，好像看见了少时的自己蹦蹦跳跳上楼回房间的场景。

只是，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沈瑶的房间。

沈瑶就站在楼梯最高处俯视着她。

“姜潋滢，你为什么总要跟我抢呢？璟衍根本不爱你，他爱的人是我！”

“以前抢纪昭，现在抢裴璟衍。我爱的和爱我的人，你都要抢走吗？”

沈瑶一改此前温婉可人的模样，眼中流露着最恶毒的怨恨，“他们明明都不爱你，你却要千方百计费尽心思把他们从我身边抢走！”

姜潋滢滞在原地。

是自己要和她抢吗？

是啊，为什么她两次爱上的男人都不爱自己，爱的人都是沈瑶呢？

沈瑶一阶一阶走下来，姜潋滢警惕地看着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楼梯的扶手。

下一秒，沈瑶从楼梯上跌落。

第4章

沈瑶痛苦的呻吟声、小狗的犬吠声和裴璟衍急切奔来的脚步声混在一起，刺得姜潋滢头疼欲裂。

“瑶瑶！”

“璟衍哥，潋滢姐不是故意要推我的，她只是，一时气恼……”

裴璟衍眼睛猩红，满眼悲痛地看向姜潋滢。

楼梯上刺眼的鲜红血迹和裴璟衍失望的目光像是利刃一样剜在她的心口。

“我没有！”姜潋滢苍白又无力地辩解，“是她故意摔下楼梯的！”

任凭她怎么解释，留给她的只有裴璟衍抱着沈瑶悲切，又匆忙离开的背影。

卷卷发了疯一样冲她吠叫着。

姜潋滢无力地瘫坐在楼梯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

她记不得自己是怎样离开姜宅的了。

直至半夜裴璟衍才回家。

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话语声中仿佛带着寒霜。

“瑶瑶的孩子没了。”

姜潋滢揪紧了被角。

“明天你去给瑶瑶赔礼道歉。”

“我说了不是我推的。”

姜潋滢满眼失望地看着裴璟衍，“明天。你忘了明天是我试婚纱的日子吗？”

裴璟衍捏紧了双拳，眼中不忍和痛苦肆虐。

“试婚纱先往后推。明天你先去给瑶瑶道歉。”

往后推？

姜潋滢自嘲地扯着唇角，这一推恐怕此生就再也不会为他穿上婚纱了。

“我再说一遍我根本就没有推她，你只相信她不相信我，是吗？”

裴璟衍两眼猩红，眼中全是隐忍和失望，“事到如今，为什么你还不承认？”

月光下，姜潋滢倔强地目视着他，两人相顾无言。

次日，姜潋滢照例前往预约好的婚纱店。

镜中的婚纱美丽梦幻，店员脸上全是羡慕，站在镜子面前的姜潋滢却是一脸木然。

“太美了姜小姐，您一定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婚纱是由裴先生亲手设计的呢，裴先生还让我们对您保密呢。您穿上它也就穿上了裴先生对您的满满爱意。”

店员们由衷地感慨着，正想为她拍照，姜潋滢却出言制止。

她疲惫地闭了闭眼。

穿上婚纱，就当我嫁过你了吧，裴璟衍。

随即，她换下婚纱，用剪刀亲手剪断裙摆。

“姜小姐！”

一旁的店员惊呼出声，姜潋滢罔若未闻。

“不准把这件事告诉裴璟衍，听见了吗？”她拿着剪刀威胁道。

店员一脸畏惧地点头，姜潋滢最后回头看一眼碎在地上的那洁白的婚纱，决然地转身离去。

回到家，家里多了一人一狗。

是沈瑶和她的狗。

沈瑶正坐在她平日里坐的位置上，一旁的裴璟衍端着碗，亲自喂她燕窝。

卷卷则是警惕地坐在她身旁，看见姜潋滢时龇着牙，低低地呜咽警告起来。

好像姜潋滢才是这个家的外人。

“瑶瑶一个人住老宅不安全，现在又流了产，我把她接回来让家里的佣人照顾，就当是你对她的赔礼了。”

裴璟衍说着，沉重地看了姜潋滢一眼，手中勺子顿了顿，“你还是去试婚纱了吗？合身吗？”

姜潋滢眼中泪花滚动，喉咙有些哽咽，“合身。”

他亲手为她设计的婚纱，怎么会不合身呢？

第5章

“小姐！”

何妈忿忿地替她打抱不平，“先生不知道小姐最怕狗吗？还有那个女人……”

“没事何妈。”

姜潋滢挪开目光。

反正自己马上都要走了，沈瑶和狗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姜潋滢朝楼上走去，一直坐在沈瑶脚边的小狗却龇着尖牙猛地扑向她。

何妈眼疾手快，挡在了姜潋滢身前，抓住一旁的椅子向小狗挥去。

小狗被椅子腿打中肚子，夹着尾巴连连嚎叫着缩回墙角。

“卷卷！”

“何妈！”

两道呼喊几乎是同时发出，前者是心疼小狗的沈瑶，后者则是训斥何妈的裴璟衍。

沈瑶紧张地查看起了小狗的伤势，裴璟衍则是夺过何妈手中的椅子，“我没想到你们主仆两人都是这么心狠手辣，裴家是容不下你了！何妈你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

“明明是卷卷先要来扑我的！何妈她是一时着急！”姜潋滢来不及委屈，急忙地帮何妈辩解。

沈瑶已经红着眼睛落泪，小狗也躺在地上哼唧个不停。

裴璟衍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她们，再转过头时，眼里满是冷漠和决然。

“何妈，听不懂吗？你被开除了，现在就收拾东西滚！”

何妈不舍地看着姜潋滢，最终收拾了东西离开。

连同何妈的离开，作为赔礼的，还有裴璟衍精心为姜潋滢准备的生日礼物，以前姜老夫人的一对春彩玉镯。

姜家破产，所有值钱的首饰被连同别墅被一同拍卖，这对玉镯同样是裴璟衍费了不少心思才在拍卖会上拍到的。

“我本想给你个惊喜，却没想到……”

裴璟衍看着她，眼里全是失望。

“是我做错了吗？”听着他的话，姜潋滢垂着眸，喃喃自语着。

他明明知道那对玉镯对她而言，不仅仅只是生日礼物而已。

几乎算得上是姜家留给她的最后念想。

视线被泪水模糊，姜潋滢抬起头，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你想给谁就给谁，反正那也是你拍到的，不是我的东西。”

说来也格外可笑，生日礼物送给别人了，生日宴会却照常举办着。

宴会厅里，京都有名的豪门来来往往，个个脸上都捧着笑脸，却没人来问问她这个寿星开不开心。

沈瑶也受邀出席宴会。

一身洁白绚丽的礼服将她衬托得光彩照人，比起她，她倒是更像宴会的主角。

“哟，这不是破产了的姜大小姐吗？”

有名媛酸溜溜地讥讽着姜潋滢。

“长了一副好皮囊就是好啊，家里刚破产，立马就巴结上了裴总。”

“我记得当年姜大小姐不是跟在纪昭大少爷屁股后边跑吗？可惜啊，人家只爱沈瑶。”

“你别说，没看到今天在裴总身边的，也是沈瑶吗？不会裴总喜欢的人也同样是沈瑶吧？”

“那姜潋滢不就成了无家可归的落水狗了吗？”

几人捂嘴笑起来，赤裸裸地羞辱着姜潋滢。

“说够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裴璟衍站到了她身后。

几人立马嘘声，灰溜溜地离开。

裴璟衍拿下姜潋滢手中的酒杯。“你胃不好，就别喝酒了。”

姜潋滢不语，裴璟衍继续说道，“以后再有人像刚才那样欺负你，你就……”

话还没说完，就从不远处传来柔柔弱弱的呼唤，“璟衍……”

是沈瑶。

裴璟衍急忙回头，重新回到她身边。

姜潋滢顺着起哄的人群望过去。

裴璟衍替沈瑶挡下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第6章

姜潋滢的眼睛涩涩的，有隐隐的泪花在眼眶之中滚动。

裴璟衍忘了，他自己的胃也不好。

上初中时，姜潋滢对着纪昭穷打猛追，常常为了在校门堵他而饭都顾不上吃。

这可急坏了姜老爷子。

劝阻无果，他便派一直受姜家资助的，那时在上高中的裴璟衍来，让他每天都盯着自己吃饭。

而裴璟衍同样拿叛逆的自己没有办法。

索性陪她一起饿着。

所以当年姜潋滢有多少次没吃晚饭，裴璟衍就有多少次没吃晚饭。

她任性地饿出了胃病，他也陪着她得了胃病。

整个青春期，陪在她身边的，不是纪昭，而是裴璟衍。

每次在小女孩的“失恋”之余，还可以顺带帮她补补课。

想起当初，姜潋滢哑然失笑。

眼角的泪随着她的笑落下。

直到成年后，她才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任性，为了补偿和报答裴璟衍，她大手一挥，买下了昂贵的钻石项链。

“送你这个，我们女孩子都喜欢这样闪闪发亮的东西，你可以送给未来的妻子，当做传家宝传下去。”

绚烂的夕阳下，姜潋滢这样对裴璟衍说道。

傍晚柔和的阳光反射在璀璨的钻石上，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

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多年后，她成为了他的妻子，钻石项链又送回到了她手里。

生日宴上喧闹阵阵，热闹和掌声却都是沈瑶的。

不知情的，还以为沈瑶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公。

姜潋滢回忆着从前，才猛然觉醒，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敢爱敢恨的姜家大小姐。

直到夜晚，宾客散尽，这场喧闹才结束。

姜潋滢在自己的首饰盒中找到那串钻石项链。

时隔多年，项链上面的钻石依旧璀璨。

姜潋滢不舍地临摹着每颗钻石的形状，然后眸光一凛，重重地将它摔在地上。

钻石应声破裂，落在地上的无数碎片就像是那些属于姜潋滢和裴璟衍的美好过往。

都是泡沫。

像是听到了这一异响般，裴璟衍踉跄着步伐推开了房间的门。

“这是……当年你送给我的钻石项链，你怎么把它摔碎了？”

裴璟衍已经完全喝醉，现在正带着哭腔质问，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和不安。

“你让我以后送给你的，你怎么不要它了？”

裴璟衍跪在地上，试图将钻石捡起来，却始终是徒劳。

“宝宝，”裴璟衍仰起头看着姜潋滢，月光下，他的眼尾被染红，眼里盛满了泪水，像只被抛弃的大狗狗。

“你不喜欢这个项链，那我们就不要了，我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声音中满是哀求，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声。

“裴璟衍，”姜潋滢也红了眼眶，“你爱我吗？”

“我爱你。”

裴璟衍认真低语，反倒是姜潋滢怔住。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耳边说出那个秘密：

“我就要走了你知道吗？我要永远离开你了。”

“不要，不能离开我。”

裴璟衍喃喃着回应。

十二点的钟声落下，她的二十四岁生日，在月光下落幕。

第7章

第二天一大早裴璟衍就去了公司。

家里只留下她和沈瑶。

从何妈走后，裴家的佣人也开始见风使舵，不顾姜潋滢未婚妻的身份，公然巴结沈瑶。

姜潋滢对海鲜过敏，中午做的菜却全是海鲜。

“潋滢姐，你怎么不吃？”

沈瑶明知故问着，“今天的菜是我特意吩咐她们做的呢，不合胃口吗？”

姜潋滢放下筷子，不想和她计较，正要离席，沈瑶却不肯放过她。

“潋滢姐，”沈瑶拿出一张照片，是她自己大学时期的照片。

“这是我在上次的别墅的房间里捡到的照片。”

她站起身，那些照片以确保姜潋滢能看清楚，“就是姜家的旧宅，璟衍的房间里发现的。”

说着，她轻声站起来，语气中全是得意，“你不知道吧？原来他一直珍藏着我的照片呢。”

像个胜利者般，沈瑶对她炫耀着。

姜潋滢却不是很在意。他们之间的种种，她都不想再深究。

她轻轻弹开那张泛黄的照片。

沈瑶瞪着眼睛，有些意外，却仍旧挡住姜潋滢的去路。

她冷哼一声，“这个你不在意，那姜家旧宅呢？璟衍可是把你最珍视的旧宅送给我了！”

姜潋滢瞳孔震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裴璟衍明明知道……

沈瑶对她的反应满意极了，“怎么样，被夺走珍宝的滋味，不好受吧？谁让你以前一直纠缠纪昭！现在又要抢走裴璟衍，凭什么我的人你都要指染！”

看着她这副嫉妒的模样，姜潋滢钝痛地心脏开始慢慢趋向麻木。

“随你吧，你喜欢就都拿去。”

她像个木讷的机器人一般，始终都没有被激怒，沈瑶见状直接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

姜潋滢毫不犹豫地甩开她的手，沈瑶却借机往后倒去。

“瑶瑶！”

原本在公司里的裴璟衍此时却出现在别墅。

他飞快跑来，扶起沈瑶。

“璟衍哥，我知道今天中午你要回来，特意让佣人们做了一桌子菜。我想让她等一等你，她却把我推倒……”

果然，闻言裴璟衍拧着眉看向姜潋滢。

“你把老宅送给她了，是吗？”

姜潋滢已经懒得辩解，她知道裴璟衍不会相信自己，干脆直接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裴璟衍怔了怔，下意识地开口解释：“瑶瑶恰好喜欢那处别墅，所以我……”

抱有一丝希冀的心终究还是死了，姜潋滢偏过头，径直上楼。

“璟衍哥，二楼的那间琴房，我想改成画室，在里面画画。你不是说我画画好看吗？”

身后传来沈瑶娇滴滴的声音，姜潋滢上楼的步伐一顿。

那间琴房里放着小姨送给她的绝版名贵钢琴。闲来无事的时候，她常常在里面弹奏。

又不是她沈瑶的家，凭什么想改就改？再说，二楼的房间那么多，怎么就偏偏选中了她的琴房？

裴璟衍不作丝毫考虑的声音随即便答应：“好，下午我就让佣人把房间收拾出来，按你的喜好布置成画室。”

沈瑶破涕为笑，又担心地问道，“那里面的钢琴怎么办？”

裴璟衍默不作声，目光看向姜潋滢，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放储物室吧。”她头也没有回。

外面一阵吵闹声传来。

“姜潋滢呢，姜潋滢在哪里？”

被佣人们拦住的人是纪昭。

姜潋滢蹙着眉走下楼，刚一见到他，就被情绪激动的纪昭扇了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感从右脸传来，姜潋滢捂着脸，脑袋嗡嗡作响。

“就是你推瑶瑶下楼，害她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裴璟衍冲过来挡在她身前，拦住纪昭，沈瑶却一直沉默不语。

“瑶瑶，跟我回纪家，你在这里只会给机会让姜潋滢继续加害你！”

说着，他开始拽过沈瑶的手，不由分说地往外走着。

原本护住姜潋滢的裴璟衍松开了手，要去保护沈瑶。

“你放开！我不跟你回纪家！”沈瑶猛烈挣扎着，眼眶已经红了起来，“纪伯母从来就不喜欢我，我跟你回去做什么？！我流产的时候你在哪里？在跟那些莺莺燕燕恩爱吧？！”

她抬手重重地甩了纪昭一巴掌，“我告诉你，流产是我故意的，就是为了惩罚你和别的女人厮混！”

沈瑶报复似的说出来，裴璟衍愣在了原地。

“潋滢……”大梦初醒般，他第一次放任了沈瑶同纪昭纠缠，转而失措地看着姜潋滢。

被扇的右脸已经红肿起来。

姜潋滢捂着右脸，声音冷漠，没有丝毫被冤枉的不甘和委屈，“可以让沈小姐和她的狗从裴家离开了吧？”

第8章

“对不起，潋滢，是我误会了你。”

别墅内，裴璟衍拿着冰块，手足无措地守在姜潋滢身旁。

“是我不好，没有相信你的话。”裴璟衍心慌地将她拥在怀里，“瑶瑶和卷卷已经从别墅离开了，那些不听话的佣人我也让她们走了。”

“还有何妈，我再去把何妈找回来好不好，潋滢。”

“不用这样，璟衍。”姜潋滢轻轻开口，“我现在已经不怪你了。”

我现在，也已经不爱你了。

裴璟衍的心依旧慌乱。

“那纪昭呢？你怪他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等姜潋滢回答，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竟然正是纪昭。

“对不起潋滢，”他别扭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是我因为瑶瑶的事误会你了，还扇了你一巴掌。”

姜潋滢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算了。她想。就当是上次高烧在医院，所有医生都在裴璟衍的命令下被叫去沈瑶的病房时，纪昭发现晕倒的她，帮她喊来了医生。

就当做两不相欠。

可是裴璟衍……

姜潋滢的手指缓缓捏紧。

她的沉默却让裴璟衍如临大敌。

“潋滢，你可以恨我，不爱我，但是你不要回头了好不好，纪昭他对你这么不好，你不要再爱他了，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裴璟衍单膝跪地，跪在她脚边，几乎是带着恳求说道。

姜潋滢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要再回头了，好吗？”

“好。”她怔怔地应下。

不回头了，连你，我也不要了。

听到她的答案，裴璟衍喜极而泣，开心地抱住了姜潋滢。

“还有婚纱，我该打，上次竟然让宝宝一个人去试婚纱，明天我再陪你重新去试一遍，好不好。”

姜潋滢带着痛意笑出声。

那件婚纱，早就被她剪碎了。不过没关系，明天，她就离开这个城市了。

“好。”她答应地干脆。

次日，裴璟衍照例出门去公司。

“宝宝，我上午还有个会，等会议一开完我就陪你去婚纱店。”说罢，在姜潋滢额上留下一枚离别吻，依依不舍地出门。

姜潋滢送他出门，回头却开始让佣人收拾起自己的所有东西。

“夫人，”佣人们毕恭毕敬，“这些东西都要收到哪里？”

“烧了。”姜潋滢冷冷的声音落下。

几名佣人面面相觑，最终选择了服从。

姜潋滢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相册。

相册的第一页，是四年前得知家里破产，她匆匆赶回来时那日的黄昏。

那两个影子正是她和裴璟衍。

她原以为裴璟衍是因为心疼自己才眼睛泛红，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他是默默去送沈瑶出国。

他伤心的是沈瑶和纪昭一起远走高飞。

接自己回家只是顺路而已。

相册的第二页，是第一次由裴璟衍的陪伴度过的生日。

相册的第三页，是裴璟衍送给她钻石项链时。

相册的第四页……

姜潋滢翻过相册，里面全是她与裴璟衍的回忆，但是，她想起沈瑶手中的那张照片。

自己珍藏着这些照片，他珍藏的却是沈瑶的照片。

姜潋滢将相册扔进燃烧的烈火里面。

她转身向外走去，只背了一个包包，像从前无数次寻常的出门一样，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远处。

一小时后，一架飞机轰鸣着从天空飞过，带着不可言说的爱与怨，最终消失在天际。

第9章

开会时，裴璟衍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莫名总是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抽丝剥茧般从他生命中离去。

会议结束，裴璟衍驾车去蛋糕店拿提前订好的蛋糕，随后前往婚纱店。

他的新娘正在等着他。

一想到这，心中又被丝丝甜蜜包裹。

到了婚纱店，店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接待了他。

姜潋滢并不在。

裴璟衍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压住心里那抹愈发浓烈的不安，拿着蛋糕耐心地等待着她。

“裴先生……”店长小心翼翼地询问，“您今天是来？”

“来试婚纱，我太太应该等会儿就到了。”

店长的态度更加谦卑，“裴先生……我们今天没有收到姜小姐的预约，而且上次那件婚纱……裙摆已经被姜小姐剪碎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璟衍惊愕地打断：“婚纱被潋滢剪碎了！？”

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问道，心中一块大石猛然坠向万丈深渊。

“是啊，先生，姜小姐她没有和你说吗？”

直到此时，裴璟衍才开始发觉不对劲，慌乱和后怕排山倒海般将他淹没，他着急地拨通姜潋滢的电话。

关机。

她以前从不会关机。

裴璟衍的手颤抖了一下，急忙打给别墅的管家。

“今天上午姜小姐就出门了……异常？小姐出门前，让我们收拾出她的所有物品，然后……烧了。”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裴璟衍怒吼着，第一次在公众之下如此失态。

他的心又急又乱，拿起蛋糕就开始往家赶。

回到别墅，果然所有关于姜潋滢的物品都不见了，包括两人的合照，所有首饰珠宝，衣物……

干净得就像是她从来没有出现在裴家过一样。

一个可怕又大胆的猜想在他脑中诞生。

裴璟衍眼尾带红，扯开胸前的领带，大口喘息着。

随即一边给姜潋滢的所有朋友打电话，一边让佣人去调上午她离开时的监控。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不知道”，裴璟衍的心也一层层彻底坠入谷底。

“先生。”，佣人递上了电脑。

画面里，姜潋滢只是像往日无数次寻常的出门一样，背着她最喜欢的那支包，慢慢走出了监控范围。

神色如往日般平静，直到最后，也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最后一个电话，裴璟衍颤着手打给了纪昭。

此时，他竟然想听到肯定的答案胜过“不知道”。

结果并没有让他如愿。

“没有见到姜潋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纪昭漫不经心地问。

“没事。”裴璟衍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带着绝望回复道。

“什么时候可以喝到你们的喜酒？我一定备一份厚礼以作赔礼。”

裴璟衍无声张了张嘴，才艰难说道，“婚礼暂时推迟了，还要再等新的日期定下来。”

纪昭还想寒暄两句，裴璟衍却很快挂断了电话。

“马上去查，”他的语气又慌又沉，吩咐着管家，“潋滢到底去了哪里。”

管家应声离开，佣人试探着递上了一个还没烧完的相册。

“这是小姐最后扔进火坑的东西，扔掉之前她还翻着看了一遍。”

看着被烧掉了一半的相册，裴璟衍慢慢翻开，却突然愣住。

里面一张一张，都是他们两人的回忆。

第10章

裴璟衍伸手抚上上面的漆黑的烧痕，才猛然惊觉，原来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已经如此深刻。

抬头看见满院的佣人，他忽然想起，也许何妈知道姜潋滢去了哪里。

心中又升起一丝摇晃着的希冀。

他拨了何妈的电话。

潋滢一定是因为自己误会她的事生气了。娇贵的大小姐，她从前最爱鼓着脸生闷气。

好在坏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从前自己跟在她身后监督她吃饭时，姜潋滢每次被为纪昭的拒绝而发脾气，但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转而化悲愤为动力。

想起曾经，裴璟衍嘴边不知不觉挂上一抹苦涩又微甜的浅笑。

手机中传来嘟嘟的声响，何妈没有接。

裴璟衍忽而又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对姜潋滢的误会和伤害。

他那时明明也同样觉得不对劲。

但还是顺着沈瑶的用意冤枉着姜潋滢。

骨节分明的手捏紧了手机，他不死心地拨去第二通。

现在细细想来，潋滢的反应太反常了。

她竟然那么平静，就好像事情的真相她自己也不在意一般。

刚刚心中上升的希冀开始不确定地摇摆起来。

裴璟衍闭上眼，心中做着无声的哀求。

何妈终于接起。

“何妈，我是璟衍，潋滢在你那里吗？”

何妈没好气地给出否定的答案。

裴璟衍的心瞬间悬在半空，他不死心地急忙追问，“那她有跟你提起过她要去哪里吗？”

“也没有。怎么？是那个野女人又说潋滢坏话了，裴先生要兴师问罪吗？”

心中最后一丝希冀陡然被掐灭。

裴璟衍嗓子发紧，竟然无法回答何妈的质问。

“何妈。”他声音沉沉，“是我错怪你和潋滢了，你回来吧，好吗？”

“不必了，裴先生。我也老了，该告老还乡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结束通话，看着空荡荡的别墅，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席卷他的整个胸膛。

明明他出门前一切都好好的。

潋滢一定是生他的气了，才躲起来不让他找到。

他想起了青春期时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孩，明明那么可爱，在回忆中，他看见身后的少年也会发自内心地被感染着上扬起嘴角。

那是属于他与姜潋滢的青春。

“先生，”管家走了过来，裴璟衍的目光骤然亮起，他急切地抓住管家的手，语气中暗含期待，“是找到潋滢的下落了吗？”

管家摇摇头，“是沈瑶小姐来了。您之前吩咐过，如果沈瑶小姐过来，即刻通知您，直接将她带到您面前。”

他往后侧身，沈瑶就站在身后。

裴璟衍眸中的目光不做声响地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一潭平静的死水。破天荒的第一次，他见到沈瑶，心中并没有曾经想象中的欢喜和欣悦。

他现在只想知道姜潋滢的消息，哪怕是不确切的蛛丝马迹。

“瑶瑶，”裴璟衍很快掩住心间的失落，主动开口询问，“你不是去纪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璟衍哥，”沈瑶刚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纪昭不要我了，我跟他彻底分手了。”

“我现在只有你了。”

她说着，泪眼朦胧地立在原地，想像以前那样得到裴璟衍的关心和安慰，以此再次住进裴家。

可是现在的裴璟衍心中只有对姜潋滢的挂念，他没有接话，而是不动声色地避开沈瑶伸过来的手。

“璟衍哥？”沈瑶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见裴璟衍不语，沈瑶咬着下唇，开口提出了自己的需求：“这段时间我可以在这里暂住吗？”

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孩，裴璟衍心中却再也生不出怜悯。

“不行，瑶瑶。”他第一次拒绝了她。

来源：忘忧推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