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难记（连载）

摘要：宋太祖乾德三年（公元965年），春季，正月，后蜀主听到王昭远等战败，非常恐惧，于是增募兵马守卫剑门，任命太子孟元喆为元帅，侍中太原李廷珪、同平章事张惠安作为副手，带甲之士一万余人。旗帜全都采用文绣，并且用绸缎缠绕旗杆，将要出发却下起了雨，孟元喆考虑会沾湿，全部

之五十九

宋太祖乾德三年（公元965年），春季，正月，后蜀主听到王昭远等战败，非常恐惧，于是增募兵马守卫剑门，任命太子孟元喆为元帅，侍中太原李廷珪、同平章事张惠安作为副手，带甲之士一万余人。旗帜全都采用文绣，并且用绸缎缠绕旗杆，将要出发却下起了雨，孟元喆考虑会沾湿，全部让解去。不一会雨停了，又让装饰上去，却全都倒悬在旗杆上。孟元喆又用辇车拉着其姬妾及伶人数十人随从，看见的人没有不窃笑的。

王全斌等自利州直奔剑门，到达益光，因剑门天险，商议进取之策。侍卫军头向韬说：“据投降的士兵说，在益光江的东边翻过数重大山，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名叫来苏，后蜀人在江的西边设置栅栏，对岸可以渡过。从这里出剑门南二十里，至青强店，与官道交汇，如果大军走这条路，则剑门之险不足恃也。”王全斌等马上就要起兵前去，康延泽说：“后蜀人数战数败，胆气已丧，可急攻而下。况且来苏是狭窄小路。主帅不宜亲自前行，但可派一名偏将前往就可以了。如果抵达青强，从北面与大军夹击剑门，王昭远等必定可以擒获。”王全斌等认为有理，就命令史延德分兵直奔来苏，跨江搭建浮梁渡过，后蜀人看见，弃寨而逃。史延德于是到达青强，王昭远引兵退驻汉原坡，留下偏将把守剑门，王全斌等以精兵奋击，攻下。到了汉原，赵崇韬布开阵势，策马先登，王昭远坐在胡床上不能起身。赵崇韬战败，仍手斩数人，被抓住，王昭远丢盔弃甲逃走。甲戌，王全斌等攻取剑州，杀死后蜀军一万余人。王昭远逃往东川，藏在民宅之中，被追赶的骑兵抓获。

乙亥，下诏掩埋征蜀战死的士卒，受伤的赏给缯帛。

后蜀太子孟元喆与李廷珪等日夜嬉游，不恤军政，到了绵州，听说剑门已破，打算退保东川；次日，丢下军队向西奔逃，所过之处焚毁所有庐舍、仓廪才走。后蜀主得知剑州已被攻破，孟元喆也逃回，惶恐害怕不知所为，问左右：“计将安出？”有位老将石奉頵对答：“东兵远来，势不能久，请聚兵坚守以求疲敝他们。”后蜀主叹息道：“我们父子以丰衣美食养士四十年，一旦遭遇敌情，却不能为我们向东发射一只箭矢，如今虽然想坚壁固守，又有谁肯效死力啊！”司空、平章事李昊劝蜀主封存府库请求投降，后蜀主听从了，并且就让李昊起草降表。己卯，派遣通奏太原伊审征奉着降表送到军前。当初，前蜀亡国时，降表也是李昊所为，后蜀有人于夜里在他们家大门上写字：“世修降表李家”。

乙酉，王全斌等到达魏城，伊审征带着后蜀主的降表前来。王全斌接受下来，派遣通事舍人汝阴人田钦祚乘坐驿车入朝上奏，又派遣康延泽前去成都会见后蜀主，谕以恩信，抚慰军民。先前，刘光义等从夔州发兵后，万、施、开、忠、遂等州刺史全部投降。刘光义入城，把所有府库钱帛都赏给军士。诸将所过之处，都要屠杀，只有曹彬约束，才罢手，所以峡路兵马始终秋毫无犯。太祖皇帝听说后，高兴地说：“我选任的人时合适的啊！”颁令奖励曹彬。

辛卯，王全斌到达升仙桥，后蜀主准备亡国之礼，在军门前相见；王全斌按照上意释放了他。后蜀主又派遣他的弟弟雅王孟仁贽奉表求哀。

丙申，田钦祚从西川到来，孟昶降表中提出请求守护先人坟墓并奉养老母，太祖皇帝优容应答，并晓谕西川将吏、百姓，让他们都安下心来。

丁酉，在后蜀境内大赦，免除乾德二年所欠租赋，赏赐今年的一半夏税，免除无名科役及增益赋调，削减盐价，赈济缺粮百姓，放还掳获的人丁。

自王全斌等从京师发兵到孟昶投降，才用了六十六天，总共获得州四十六个，县二百四十个，户五十三万四千二十九个。王全斌平蜀之后，想乘势攻取云南，把地图献上。太祖皇帝吸取唐朝天宝之祸起于南诏的教训，用玉斧画出大渡河以西说：“此外就不应是我们的地方了。”

王全斌等进入成都后数日，刘光义等才到达，孟昶慰劳刘光义等，犒师之礼也是一样的标准。后面朝廷颁布诏书赏赐诸军，也没有差别，两路将士争功，才开始相互嫌怨。先前王全斌受诏，每逢制定规矩时必定与诸将商议，因此虽然是小事也各抒己见，不能当即决断。王全斌及崔彦进、王仁赡等日夜宴饮，不恤军务，纵容部下掳掠子女货财，蜀人苦不堪言。曹彬多次请求凯旋班师，王全斌等人不听。

二月，委任后蜀兴州马步军都指挥使赵彦韬为兴州刺史，以酬谢其向导之功。庚申，孟仁贽从成都到来。孟昶所上表有“自量过咎，尚切忧疑”等言语，下诏答复，大致意思是：“既然想自求多福，就要痛改前非。朕不食言，你也不要过虑。”诏书仍不直呼其名，又称呼孟昶的母亲为国母。

三月，孟昶与其官属全都携带家族归朝，自峡州而下。

起初，朝廷诏令发送蜀兵前去守卫宫阙，并且优待给予换装费用，王全斌等擅自减少数额，还纵容部下侵挠他们。蜀兵愤怨，行至绵州，于是作乱，占据属县反叛，推选后蜀旧将全师雄为帅，兵众达到十余万，号称兴国军。王全斌派遣马军都监朱光绪前往招抚，朱光绪把全师雄的族人全部诛灭，并且收纳了他的爱女及财物，全师雄大怒，便没了归顺之心，率领兵马急攻绵州，没有攻克，攻破彭州之后，入城占据，成都十县全都起兵响应全师雄。全师雄自号兴蜀大王，开办幕府，设置节度二十多人，分据要害之处。崔彦进、高彦晖等分道攻讨，被全师雄打败，高彦晖战死，贼众气势更盛。全师雄分兵阻断剑阁，沿江设置兵寨，声言要攻打成都。从此随同全师雄叛乱的一十七州，邮传不通，王全斌等人大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