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第... 第二十七只。” 老赵的喉结上下滚动,布满老茧的手掌狠狠抹了把脸。去年秋天他亲手接生的小羊羔,上个月还会追着他咩咩叫着要盐巴,如今却连个蹄印都没留下。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老赵蹲在羊圈角落,粗糙的手指反复数着地上的羊粪。晨雾还未散尽,羊圈里却空得能听见回声。
二十七个浅坑整整齐齐排列着,那是本该套在羊颈上的铜铃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像二十七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第... 第二十七只。” 老赵的喉结上下滚动,布满老茧的手掌狠狠抹了把脸。去年秋天他亲手接生的小羊羔,上个月还会追着他咩咩叫着要盐巴,如今却连个蹄印都没留下。
墙角的猎枪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老赵伸手握住枪托,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窜到脊梁骨。
妻子王秀芹端着搪瓷缸站在圈外,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眼角的皱纹:“要不... 找村里的猎户帮忙?”
“狼崽子们可不会等我凑齐人手。” 老赵哗啦一声拉开枪栓,惊得树梢的乌鸦扑棱棱飞走,“我今晚就去南山坳,非把这群偷羊贼堵在窝里不可。”
夜幕像块浸透墨汁的布,严严实实裹住群山。老赵背着猎枪,手电筒的光束在乱石间跌跌撞撞。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刺骨,他却浑然不觉。
山风卷着枯草掠过脚踝,恍惚间总觉得有双眼睛藏在暗处,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吞进漆黑的瞳孔里。
转过第三道山梁时,老赵突然刹住脚步。腐肉的腥气混着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他屏住呼吸,顺着气味拨开灌木丛。
月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在山谷深处照出个黑黢黢的洞口,几缕灰白的羊毛挂在洞口的荆棘上,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像是羊临死前最后的求救。
“果然是你们。” 老赵握紧猎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贴着岩壁慢慢挪动,靴底碾碎枯叶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
洞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夹杂着幼崽奶声奶气的呜咽,老赵浑身紧绷,手电筒的光束突然扫进洞内 ——
一双双幽绿的眼睛骤然亮起,在黑暗中连成两排流动的磷火。老赵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枪口却稳得像钉在石头上。
狼群低吼着逼近,最前头的头狼皮毛泛着油亮的墨色,喉间翻涌的咆哮震得老赵耳膜生疼。
“把我的羊吐出来!” 老赵的吼声撞在岩壁上,又被黑暗吞了回去。头狼歪着头,似乎在嘲笑这个闯入领地的人类,锋利的犬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老赵的手指已经搭上扳机,就在这时,洞内深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咩叫,像根细针猛地扎进他心里。
老赵的呼吸一滞,狼群却突然炸开锅般骚动起来。头狼转身窜进洞内,其他狼也纷纷跟了进去,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狼嚎在山谷回荡。
老赵攥着手电筒追了两步,光束扫过洞壁时,他看见岩壁上有团模糊的黑影,在光影交错间,竟像是个人蜷缩的轮廓。
手电筒的光束在潮湿的岩壁上摇晃,老赵的手指几乎要把枪柄攥出裂痕。狼窝里弥漫着浓烈的腥臊气,混合着羊群特有的膻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发酵成令人窒息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借着月光往洞穴深处挪动了两步,碎石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当光束扫过洞穴角落时,老赵的心脏猛地悬到了嗓子眼。二十七只羊紧紧挤成一团,羊毛凌乱打结,眼神却透着异样的平静。
它们的脖颈完好无损,除了身形消瘦些,竟看不出半点被攻击的痕迹。最年幼的那只小羊羔甚至抬起头,朝老赵发出一声微弱的咩叫,声音里带着重逢的喜悦。
“这... 这怎么可能?” 老赵喃喃自语,喉咙像是被山核桃卡住。狼群的身影散落在羊群周围,头狼正卧在距离羊最近的地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
一只狼崽跌跌撞撞地跑向羊群,老赵条件反射地举起猎枪,却见小羊羔主动低头蹭了蹭狼崽毛茸茸的脑袋,狼崽欢快地摇着尾巴,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羊的鼻子。
老赵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他在山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听过太多狼吃羊的故事,可眼前的场景,分明是狼与羊在和平共处。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每当有羊因为不安而骚动时,附近的狼就会立刻凑过去,用脑袋轻轻顶它们的侧腹,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安抚。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老赵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头狼突然转头看向他,幽绿的眼睛里没有之前的凶光,反而带着某种警告的意味。
老赵与头狼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别开了视线 —— 他不得不承认,这群狼的行为太反常了,反常到让他不敢轻易扣动扳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赵躲在岩石后,默默数着羊的数量。没错,正是他丢失的二十七只。那只断了半截羊角的公羊,还有后腿长着黑斑的母羊,此刻都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羊群偶尔会啃食狼叼来的草根,而狼群则警惕地注视着洞穴入口,防止任何威胁靠近。
就在老赵满心困惑时,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头狼立刻站起身,全身毛发炸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其他狼也迅速围拢过来,将羊群护在身后。老赵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当那人走进月光范围时,老赵的瞳孔猛地收缩 —— 那是个衣着破烂的小孩,脸上满是污垢,怀里竟抱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狼崽!
老赵跌跌撞撞摸下山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猎枪沉甸甸地压在肩头,却比不过心里那份沉甸甸的困惑。
羊圈里,妻子王秀芹举着油灯迎上来,昏黄的光晕里,她看见丈夫脸上交织着震惊与迷茫。
“羊... 都还活着。” 老赵扯下汗湿的头巾,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树皮,“在狼窝里,狼群守着它们,就像...” 他顿住了,喉头滚动着说不出那个荒诞的比喻 —— 就像守着自家的孩子。
王秀芹手里的油灯剧烈晃动,灯油险些泼出来:“你是不是看错了?狼怎么会...”
“我亲眼见的!” 老赵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泄了气,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小羊羔还和狼崽子一块儿玩耍,头狼连我都没攻击。”
他盯着自己粗糙的手掌,那里还残留着昨夜握枪的汗渍,“但那些羊确实瘦得厉害,肯定有什么隐情。”
第二天正午,烈日当头。老赵背着干粮和望远镜,悄悄摸回南山坳。他找了块隐蔽的岩石,一趴就是大半天。
望远镜里,狼群的一举一动清晰可见:母狼用嘴叼着鲜嫩的野草喂给羊吃,狼崽们在羊群周围打滚,羊群虽有些警惕,却也不再惊慌逃窜。
“它们不是在捕食。” 老赵对着空荡荡的山谷喃喃自语,突然注意到狼群消瘦的身形 —— 肋骨在皮毛下清晰可见,脚掌磨得血肉模糊。
他猛地想起去年冬天,推土机轰鸣着开进后山,大片树林被砍倒,建起了度假村。“是食物没了...” 老赵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发紧,“它们只是想活下去。”
夜幕降临时,老赵摸黑来到村长家。电话听筒在他掌心发烫,联系野生动物保护组织时,他的声音都在颤抖:“这里有一群... 可能是华南狼,数量不多了,它们...”
他咽了咽唾沫,“它们和我的羊住在一起。”
接下来的日子里,老赵成了山谷里最忙碌的人。他带着专家翻山越岭,标记狼群的活动轨迹;又帮着搭建投喂点,定期投放新鲜的牛羊内脏。
同时,他改变了放牧路线,特意避开狼群的领地,还在牧场周围种上狼不喜欢的荆棘。
三个月后的清晨,老赵照例来查看羊群。头狼远远地蹲在山岗上,见他走近,竟轻轻摇了摇尾巴。羊群欢快地跑向老赵,几只小羊羔身后还跟着摇着尾巴的狼崽。
“以后咱们都好好活着。” 老赵对着头狼轻声说,风卷起他鬓角的白发。头狼仰头长啸,声音清亮悠远,惊起一片山雀。
老赵转身时,没注意到远处的灌木丛后,闪过几道陌生的人影,望远镜的镜片在阳光下一闪而过。
来源:命苦打工人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