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架后口碑爆了

摘要：一切都发生的静悄悄，甚至有粉丝做战报开玩笑，这部片短视频播放量“不好统计”，平台热搜“几乎没有”，万赞视频“曾经有过”（但是被下了），只有豆瓣评分“千真万确”。

今晚聊的这部比较特殊，是两年前的一部耽改剧：

《光·渊》

两年前只上映了八集就下架了，当时口碑不佳，看的人也少。

结果今年在海外上线后，国内观众得以看到后续的内容，口碑发生了反转，从7.0的开分涨到了8分（当年大热的《陈情令》评分是7.7）。

一切都发生的静悄悄，甚至有粉丝做战报开玩笑，这部片短视频播放量“不好统计”，平台热搜“几乎没有”，万赞视频“曾经有过”（但是被下了），只有豆瓣评分“千真万确”。

我们难免好奇，也跟着往下看，追到了结局，发现前几集暴露出的问题（演员服化道与设定的匹配度低、少量为甜而甜）还是存在，包括一些改动也导致了剧情逻辑的粗暴，但由于原著本身内容比较扎实，剧集还原程度高，加上一些为了过审而做的修改意外地迎合了我们当前的部分观看需求，起了不少正面效果（这一点正文会具体聊到），越往后确实观感越好。

所以决定还是再聊一下这剧，也等于是在两年之后，重新试图回答两个问题，这部可看的耽改剧做到了什么？以及现在我们聊耽改剧里的爱情，更多是在聊什么？

一、异托邦制造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关键点在于这部剧对于虚与实的平衡。

目前能上映的耽改剧大都是架空背景，主角设定也不会那么日常，这一方面显得虚幻而“安全”，一方面也更贴合偶像剧特质，更多满足的是观众嗑CP的情感向需求。

这里面就难免存在一个问题，虽然我们看耽改的一大原因就是寻求虚幻甜蜜，可也难免觉得与我们生活过于不相干，容易越看越没劲。

《光·渊》较为不同的地方就在这里，原著《默读》就非常注重案件与现实的关联，《光·渊》也还原了这一点，所以尽管也迫于压力改了一些背景和设定，把原著里的反社会人格设定，改为科幻背景下的零度共情者，讲的是在犯罪率升高的未来，特调组探员骆为昭如何跟牵涉其中的裴溯，联手破案，透过零度共情者罪犯以及背后真相，讨论基因与善恶的因果关联。

但其中的案件和讨论依然是写实的，各式人物的复杂度也是折射当下的，比如第一个快递员被杀的案件，凶手周鸿川的形象就颇值得玩味，他的动机是自尊心背后的被害妄想，认为快递员作为同乡，向自己借钱是一种勒索，包括各种对腔调细节的维护，喝咖啡注意温度等。

显露了阶层固化之下，个体向上流动的艰难，精英面具的脆弱性，以及固化现象内含的罪恶阴影。

同时他借助了金三角的鱼龙混杂，选择在那抛尸，试图刺激背后的保护伞出手尽快结案，也险些就要得逞。

这些都指向了社会权力失控失守的必然恶果，每个人都只能处于利用或被利用的状态里，主动酝酿或被动造就着更多的悲剧。

看这部剧时，你很难不认为这种架空背景，反而增强了社会寓言性，是一种“异托邦”制造。

这个概念最早源自福柯，王德威教授加以分析和整理，认为它跟乌托邦的区别在于，它并非一个遥远的虚构空间，而是有社会实践的、此时此地的、人我交互的可能，剧里那些针对社会的隐喻和透视显然就是对这种互文的落实。

因此这个故事就随着发展，越来越与你我、与当下有关，可看性也自然随之增长。

更具体来说是通过两个技法来实现，一个是社会问题和个体心理问题的交替披露。

除了前面说的，剧里几乎所有案件的起源都不会被简单归因，而是非常具体，比如碎花裙案里女性受害者转变加害者的心态、旁观者转为加害者的心路变化。

被母亲逼迫出卖身体的苏玲奈，连想买一条碎花裙都只能出卖身体得到，观念开始往畸形的方向发展，嫉妒能够轻易穿上碎花裙的女孩，帮忙诱骗无辜女孩，发现自己以为的“骑士”也跟别的客人一样后，更越发偏执。

苏玲奈的同学徐东屿同样充满矛盾，他既是旁观者又是多年后的加害者，以为苏玲奈是被吴广昌强迫的，引领受害者父亲解救了苏，但对苏玲奈的喜欢并不纯粹，迷恋的是苏手刃同龄人的类似强者的快感，所以多年后他再次看见苏玲奈以及女儿，他选择成为吴广昌，操纵苏的女儿作恶。

以此像多面体一样，呈现了一个案件里所能牵扯到的多处缺口，让人反观现实校园教育与管理的可完善之处，对人与环境、人与欲望之间互相纠葛的关系加以警惕。

一个是让人物之间互为镜像。

里面的警察跟受害者，还有研究犯罪心理学的裴溯跟受害者家属之间，甚至裴溯跟罪犯之间，都存在镜像关系。

最典型的例子是裴溯，他是零度共情者，但竭力与基因做对抗，由于自幼失去母亲，跟刚刚失去儿子的受害者母亲，形成处境上的镜像关系，阻止她自杀。

同时也跟酿造了弟弟悲剧的周怀璟形成了镜像，周认为自己是养子，生父是被继父害死，不择手段也要达成揭穿继父财富阴谋的目的，弟弟对他来说也只是棋子，而他对自己是零度共情者的误认，也为他的复仇提供了于他而言自洽的说辞。

这个人物从生长环境到弑父想法，跟裴溯是有非常多的相似性的。

但区别是裴溯并不愿伤害任何无辜的人，他会以开放的心态接受母亲、骆为昭、陶泽等人给自己提供的正面支持，在跟人的接触中看到险恶，也看到更多的无辜和伤痛，结局更决定从弑父的执念里走出，过自己的人生。

这不只是以这种轮回往复，消弭人与罪恶的距离，更抛出并回答了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即处于某种身份、某种先天条件、某种处境的人，就会更容易做错选择吗？所谓宿命，真的如此必然吗？

剧集用这种对照，更多地肯定了人的能动性，强调了人类之间相互联结的意义。

也让剧集在尽可能呈现人性黑暗面的同时，增加了不同的视角，让观众得以始终处于一种思辨状态之中。

二、想象的寄放

聊完剧情，来聊聊情感塑造。

其实也就是开头那个问题，现在我们聊耽改剧里的爱，更多是在聊什么？

从两位男主前期CP感的薄弱，到后期口碑的逆转，可以看出剧集对他们的感情处理的确有不同于先前耽改剧的地方，也正是这些地方应和了观众的需求。当然这里面有主创的主动行为，也有为了过审而做出的妥协原因。

具体一点来说，就是耽改剧意外地承载了我们对爱的正面想象，这部做得尤其不错。

不仅限于爱看耽改剧的观众，几乎所有观众都能从剧里得到这一点的满足，因为别的剧是很难做到的，就像写《淮水》、《折腰》时我们都说过，古偶剧、言情剧等一系列浓爱剧集的泛滥，本质是对现实爱情难以如意的一种超量弥补，这些剧集很少留给观众想象空间，只是粗暴固化了爱情和欲望应有的古老显征，牵手、接吻、专一设定等等，很少涉及精神方面的相洽。

对耽改而言，这些片段本身就很难存在，那它们就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让观众相信他们的爱，代入他们的爱？

在《光·渊》里，答案就是利用有限的合理接触，和无限的遐想留白，去书写爱情如何在二人之间往复流动，成为不局限于爱欲的互助能量。

这跟他们的人物设定有关，裴溯被零度共情者的基因困扰，对人无法轻易信服，而骆为昭是被人信赖的存在，对谁都能保持关照，这也意味着很少将自己的真实反应和需求示于外人前，而高敏感的裴溯屡屡撞破这一点，也刚好提供了他释放自我的空间。

他们之间的感情，因而脱离了单纯的谁救谁、谁执着谁这样的常规设定，更为强调双向情感，探讨的是两个人如何因为爱的存在，更接近真实的自己。

你可以说是救赎向，是表面的“光与渊”的际合，骆为昭与裴溯多年后重见，确认彼此情感的过程，就是渊确认光的从未离弃，光确认渊始终在努力对抗黑暗，触摸温暖，彼此拥抱的过程。

也可以说是牵引向，骆为昭最初是为了厘清裴溯母亲的自杀案，而关照裴溯，但在接近真相的过程里，对裴溯有了更深的好奇和理解，知道他是一个用整个生命去肩负基因、环境伤害与柔软的爱的人，而裴溯也在孤独前行时，从骆为昭对自己不曾移开的目光里汲取能量。

唯一确定的，是他们会对彼此萌生情意，远不止是欲望的驱动，更多是对彼此人格的了解和接纳。

那些少量的互动细节，不只是单纯的接触，更多是在书写他们的变化，他们都因为对方而变得越来越无畏，也不断用细节给予彼此爱的肯定，肯定对方的特殊性。

就说我最喜欢的一段好了，最后一集里，裴溯被策划布局的真凶逼迫弑父，骆为昭不在场，对方用话语试图激起他的杀心，裴溯也确实想起了父亲过去的恶行，颤抖着手拿起了开关，但拿起之后，他又想起了母亲说“不自由，毋宁死”，想起了骆为昭屡次冒着风险爬起来救自己，说“我只相信人的自由意志，我相信你和他们不一样”，然后选择了扔掉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