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姜雨晴蹲在老宅斑驳的木门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门板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初夏的阳光透过院中那棵百年银杏的枝叶间隙洒下来，在她浅蓝色的工作服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疤痕之下是花期》

第一章

姜雨晴蹲在老宅斑驳的木门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门板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初夏的阳光透过院中那棵百年银杏的枝叶间隙洒下来，在她浅蓝色的工作服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扇门至少有二百年的历史了。"她自言自语道，用小刷子轻轻扫去木纹缝隙中的灰尘，"看这雕刻工艺，应该是清中期的手法。"

她将脸凑近门板，鼻尖几乎要碰到那泛着古旧光泽的木面。忽然，一阵微风拂过，银杏叶沙沙作响，几片嫩绿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她的肩头。

"小心点，别摔着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姜雨晴猛地直起身子，却因为蹲得太久而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斜。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稳住了她摇晃的身体。

"谢谢..."姜雨晴眨了眨眼，等视线恢复清晰后，转头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休闲裤，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像是从老宅壁画中走出来的古代文人。

"你是..."姜雨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程远，市建筑设计院的。"男人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栋老宅要改造成文化展览馆，我们院负责改造设计。"

姜雨晴接过名片，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一股微弱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传来，让她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她低头看名片，掩饰自己突然泛红的脸颊。

"姜雨晴，省文物修复中心的。"她简短地自我介绍，指了指胸前的工作证，"我负责这栋宅子的文物评估和修复工作。"

程远点点头，目光落在她刚才专注研究的那扇门上："这扇门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看你研究得很认真。"

"工艺很精湛，保存状况也比预期的好。"谈到专业领域，姜雨晴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看这些雕刻的细节，每一道纹路都有讲究。现代机器雕刻虽然精准，但缺少这种手工的温度。"

程远凑近观察，他身上淡淡的木质调香水味飘入姜雨晴的鼻尖，让她有些分神。

"确实精美。"他赞同道，手指虚悬在门板上方，没有像姜雨晴那样直接触碰，"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它的结构设计。这种古老的榫卯结构，不用一根钉子就能如此牢固，实在令人佩服。"

姜雨晴惊讶地看着他："你对传统木工也有研究？"

"略懂一二。"程远微微一笑，眼角浮现出几道细纹，"我大学时选修过古建筑保护课程，后来虽然主攻现代建筑设计，但对传统工艺一直很感兴趣。"

银杏叶又在风中轻轻摇曳，一片叶子落在程远的肩膀上。姜雨晴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拂去，动作做完才意识到这个举动有多亲密，顿时尴尬地收回手。

程远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窘迫，指着院子另一侧的回廊问道："那边的彩绘情况怎么样？我听业主说有些剥落严重。"

"是的，尤其是西侧廊檐下的部分，颜料层已经起翘了。"姜雨晴顺着他的话题接下去，暗自松了口气，"我打算下周开始修复那部分，要先做颜料成分分析，然后才能确定修复方案。"

"我可以旁观吗？"程远突然问道，"我对文物修复过程很好奇。"

姜雨晴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过程可能会很枯燥。"

"不会的。"程远看着她，眼神专注，"看专业人士工作从来不会枯燥。"

姜雨晴感到脸颊又开始发烫，急忙转身整理工具箱："那...下周见？"

"下周见。"程远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姜小姐。"

第二章

一周后，程远如约而至。姜雨晴正跪在西回廊的木地板上，面前摊开着各种颜料样本和修复工具。她戴着放大镜，全神贯注地用细如发丝的毛笔填补一处剥落的彩绘。

"早上好。"程远在她身旁蹲下，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她的工作。

姜雨晴抬起头，放大镜让她的右眼显得格外大，有些滑稽。程远忍不住笑了，她连忙摘下放大镜，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散落的刘海。

"你来得正好，我刚刚完成了一小块试验修复。"她指向回廊檐下的一处彩绘，"这里原本画的是牡丹，但大部分颜料都脱落了。"

程远凑近观察，鼻尖几乎要碰到墙面："你是怎么确定原来颜色的？"

"通过残留的颜料颗粒分析，再加上查阅同时期的其他彩绘资料。"姜雨晴指向一旁摊开的资料册，"你看，这是我从博物馆借来的同时期彩绘照片，还有我的颜料分析报告。"

程远认真地翻阅那些资料，时不时点头。阳光透过回廊雕花的木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姜雨晴发现自己正盯着他侧脸的轮廓出神，急忙移开视线。

"你的工作比我想象的还要精细。"程远合上资料册，赞叹道，"不只是技术活，更像是侦探工作。"

姜雨晴笑了："确实有点像侦探。每次修复都是一次与历史的对话，你要倾听那些细微的线索，才能还原真相。"

"与历史的对话..."程远重复着她的话，眼神若有所思，"这个形容很美。"

他们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姜雨晴清了清嗓子，重新戴上手套："我得继续工作了，不然今天完成不了计划进度。"

"需要帮忙吗？"程远问道，"我可以打下手。"

姜雨晴犹豫了一下："其实...确实有些高处的工作需要帮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帮我扶着梯子？"

"乐意效劳。"程远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姜雨晴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被他轻轻拉起来。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牵她过马路时的感觉，安全而可靠。

整个上午，程远都在协助姜雨晴工作，递工具、扶梯子、记录数据。他们配合得越来越默契，有时甚至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需要什么。

中午时分，姜雨晴摘下口罩和手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休息一下吧，我带了便当，要一起吃点吗？"

"好啊。"程远欣然同意，"我正好也饿了。"

他们在银杏树下的石桌旁坐下。姜雨晴从保温袋里拿出两个便当盒，递给程远一个："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我随便做的。"

程远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米饭、煎鱼、青菜和一小份泡菜，色香俱全。"看起来很棒。"他由衷地赞叹，"没想到你厨艺也这么好。"

姜雨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些家常菜。我爸爸生病后，我学会了做饭照顾他。"

"你父亲怎么了？"程远关切地问。

"中风，已经三年了。"姜雨晴的眼神黯淡了一瞬，"虽然恢复得不错，但右半边身体还是不太灵活，需要人照顾。"

程远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这个显然让她难过的话题。他们安静地吃着午饭，偶尔交流一些关于老宅建筑细节的看法。

"对了，"程远突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我找到的一些关于这栋宅子的历史资料，可能对你的修复工作有帮助。"

姜雨晴接过纸袋，翻阅里面的老照片和文献复印件，眼睛越睁越大："天哪，这是宅子最初的设计图纸！我从没见过这么完整的资料！这些从哪里找到的？"

"市档案馆。"程远看着她惊喜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花了两个晚上在那里翻找。看到你工作这么认真，我觉得应该尽我所能帮忙。"

姜雨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遍遍翻看那些珍贵的资料。一阵风吹过，一张老照片从她手中滑落，程远弯腰去捡，恰好她也俯身去抓，两人的头轻轻撞在一起。

"哎哟！"姜雨晴捂住额头。

"对不起！"程远连忙道歉，伸手想查看她是否受伤，又觉得唐突，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姜雨晴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没事，不是很疼。"她揉了揉额头，"谢谢你这些资料，真的帮了大忙。"

程远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那就好。其实..."他犹豫了一下，"我明天要去城郊考察一座类似的古建筑，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一起去。也许对你的修复工作有参考价值。"

姜雨晴眨了眨眼，心跳突然加速："明天是周六..."

"如果你有其他安排就算了。"程远急忙补充。

"不，我没有安排。"姜雨晴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快，脸又红了，"我是说...这对我的工作确实有帮助，我很乐意去。"

"那太好了。"程远眼睛亮了起来，"我开车来接你？早上八点可以吗？"

"可以。"姜雨晴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不过我得先安排好爸爸的早餐和药..."

"完全理解。"程远温和地说，"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调整时间。"

姜雨晴摇头："不用，八点没问题。我姐姐周末会来帮忙照顾爸爸。"

他们约定好明天的行程，然后继续下午的工作。但姜雨晴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已经无法完全集中在彩绘修复上了，她的思绪时不时飘向明天的郊游，以及身边这个突然闯入她生活的男人。

第三章

周六清晨，姜雨晴比平时早起了一小时。她站在衣柜前，少有的犹豫不决。平时工作穿惯了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现在却觉得哪件都不够好看。

"小晴，你在忙什么？"父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姜雨晴赶紧套上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走出卧室："爸，我今天要和同事去城郊考察一座古建筑，早饭已经做好了，药我也分好放在餐桌上了。姐姐九点左右会来陪你。"

姜父坐在轮椅上，打量着女儿罕见的裙装打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同事？男同事？"

姜雨晴正在整理背包的手顿了一下："嗯，建筑设计院的，一起负责老宅项目的。"

"我女儿终于有约会了。"姜父笑着说，声音因为中风还有些含糊，但语气中的喜悦清晰可辨。

"不是约会！"姜雨晴急忙否认，耳朵却红了，"是工作考察。"

"好好，工作考察。"姜父点点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我女儿穿这条裙子很好看。"

姜雨晴亲了亲父亲的脸颊："别乱想，我走啦。"

她刚走到楼下，就看到程远的黑色SUV已经停在小区门口。他靠在车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卡其裤，阳光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看到姜雨晴，他直起身，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早。"程远为她打开车门，"你穿这样很漂亮。"

姜雨晴低头钻进车里，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谢谢。你吃早饭了吗？我带了些自己做的三明治。"

"正好没吃。"程远接过她递来的保鲜盒，"你真是考虑周到。"

车子驶出城区，两人聊着工作上的事，气氛渐渐轻松起来。程远讲述他参与过的各种建筑项目，姜雨晴则分享文物修复中的趣事。不知不觉间，话题从工作转向了各自的兴趣爱好和生活经历。

"所以你是本地人？"程远问道。

姜雨晴点头："嗯，除了大学四年在南京读书，一直生活在这里。你呢？"

"我老家在青岛，来这边工作五年了。"程远转动方向盘，车子拐上一条乡间小路，"说实话，一开始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太潮湿了。但现在反而喜欢上了这种温润的感觉。"

"青岛多好啊，为什么选择来这里？"姜雨晴好奇地问。

程远沉默了片刻："因为一个人。"

姜雨晴的心突然沉了一下，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想知道更多。

"我导师。"程远继续道，"他是国内古建筑保护领域的权威，我跟着他学习，后来他调到这里的研究所，我就跟着来了。"

姜雨晴松了口气，随即为自己刚才的反应感到好笑。她和程远只是工作伙伴，他有没有女朋友关她什么事？

车子停在一座掩映在竹林中的古老宅院前。与城市里那座正在修复的宅子相比，这座更加古朴，保存状况却出奇地好。

"这里的主人是位退休的历史教授，非常重视传统建筑保护。"程远解释道，"他同意我们参观，但要求不能拍照，也不能触碰任何文物。"

姜雨晴点头表示理解，跟着程远走进宅院。这座宅子的布局与城市那座相似，但细节处更加精致。她很快沉浸在专业观察中，不时指着某处雕刻或彩绘与程远交流看法。

中午时分，老教授热情地留他们吃饭。餐桌上摆满了农家菜肴，老教授与程远显然很熟稔，聊着学术界的最新动态。姜雨晴安静地听着，偶尔被问到修复专业的问题才开口回答。

"小程啊，你这次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来，不只是为了看我这把老骨头的房子吧？"老教授突然调侃道，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程远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呛到："教授，您别乱说。姜小姐是我们合作项目的文物修复师。"

"是吗？"老教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向姜雨晴，"小姑娘，你知道这小子为了今天这次'考察'，提前两周就来求我了吧？"

姜雨晴惊讶地看向程远，后者耳根通红，低头猛扒饭，不敢与她对视。

回程的路上，车内的气氛有些微妙。姜雨晴望着窗外飞逝的田野，心跳一直不太规律。

"那个..."程远终于打破沉默，"教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老人家就爱开玩笑。"

"嗯。"姜雨晴轻声应道，心里却涌上一丝莫名的失落。

车子驶入城区时，程远突然问道："你饿吗？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的云南菜，如果你没有别的安排..."

"好啊。"姜雨晴几乎是立刻回答，然后为自己的急切感到有些羞赧，"我是说...我确实有点饿了。"

餐厅隐藏在一条小巷深处，装修古朴雅致。程远显然是常客，服务员热情地领他们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座位。

"这里的汽锅鸡是一绝。"程远推荐道，"还有野生菌炒饭也很不错。"

姜雨晴让他点菜，自己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餐厅的墙壁上挂满了黑白老照片，记录着这座城市几十年前的样貌。

"你看，"她指着一张照片，"这是中山路的老建筑，现在已经拆掉了。多可惜啊。"

程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确实。现代城市发展太快，很多有历史价值的建筑都消失了。"

"所以我选择了文物修复这个行业。"姜雨晴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热情，"每一座古建筑，每一件文物，都是历史的见证者。如果我们不保护它们，后人就再也看不到真实的过去了。"

程远凝视着她发亮的眼睛，轻声道："你知道吗？你谈起自己热爱的事物时，整个人都在发光。"

姜雨晴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赞美。幸好服务员及时上菜，解救了她的尴尬。

他们边吃边聊，话题从工作延伸到音乐、电影、旅行经历。姜雨晴惊讶地发现他们有许多共同爱好，连喜欢的作家都高度重合。

"你真的读过《百年孤独》十遍？"程远不敢相信地问。

姜雨晴点头："第一次读是高中，完全看不懂。大学时重读，被震撼得失眠好几天。后来每过一两年就会重读一次，每次都有新发现。"

"我也是！"程远兴奋地说，"我最喜欢乌尔苏拉那个角色，她就像..."

"就像整个家族的灵魂和支柱！"姜雨晴接上他的话，两人相视一笑，有种找到知音的喜悦。

晚餐结束时，夜色已深。程远坚持送姜雨晴回家，车子停在她家楼下时，两人都有些依依不舍。

"谢谢你今天的安排。"姜雨晴解开安全带，"那座宅子真的很有参考价值。"

"不客气。"程远转头看她，街灯的光映在他的眼睛里，像是闪烁的星辰，"其实...我下周要去杭州参加一个建筑论坛，为期三天。如果你有时间，愿意一起去吗？那里有些很棒的南宋建筑，对你的修复工作可能..."

"我愿意。"姜雨晴打断他，然后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急切，连忙补充，"我是说，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得先安排好爸爸的照顾问题。"

程远笑了："当然，完全理解。我会把详细行程发给你，你可以根据自己情况决定。"

姜雨晴点点头，推开车门："那我上去了，晚安。"

"晚安，姜雨晴。"程远的声音温柔得让她心尖发颤。

她快步走进楼道，直到确定程远看不到自己了，才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平复狂跳的心脏。手指触摸到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晚餐时欢笑带来的弧度。

来源：婚姻使者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