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被囚禁六载的孩童,此刻正被亲手推进铁笼。笼中豢养着数头凶猛的藏獒,它们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低吼。沈廷淮蜷缩在角落,浑身被撕扯出十几道血口,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
第一章
被囚禁六载的孩童,此刻正被亲手推进铁笼。笼中豢养着数头凶猛的藏獒,它们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低吼。沈廷淮蜷缩在角落,浑身被撕扯出十几道血口,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
铁栏外,苏浅歌立于汉白玉台阶之上,居高临下投来冰冷的目光。这双与苏慕绾如出一辙的墨色瞳孔里,翻涌着刺骨的寒意与憎恶。"疼吗?"稚嫩的童声裹挟着与年龄不符的暴戾,"你害死父亲遗留的猫咪时,可曾想过今日?别以为嫁进苏家就能顶替父亲的位置,待我成年那日,定要将你逐出家门!"
沈廷淮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那只猫……是自然老死的。"
"还敢狡辩!"苏浅歌猛踹铁笼,震得藏獒疯狂扑咬。他本能地缩向笼壁,后背撞上冰冷的铁条,伤口渗出的鲜血在名贵地毯上洇开暗红花纹。
"小小姐息怒啊!"老仆人颤巍巍跪地,"老奴查验过,确实是寿终正寝……"
"住口!"苏浅歌厉声打断,精致的小脸扭曲成狰狞模样,"纵使是老死,也是他照料不周!"她转向笼中血人,字字如刀,"继续关着,让他好好反省过错!"
藏獒的利齿在眼前闪烁寒光,沈廷淮阖目承受着这场凌迟。六载光阴弹指过,他在这深宅大院里始终是透明人。
不知过了多久,皮鞋叩击地面的脆响由远及近。苏慕绾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剪裁合体的西装勾勒出冷峻线条。"苏浅歌,你在做什么?"
她目光掠过笼中血肉模糊的身影,瞳孔骤然紧缩,旋即恢复漠然:"放他出来。"
保镖利落地解开锁链。沈廷淮被搀扶着走出牢笼时,双腿一软险些跪倒。苏慕绾伸手欲扶,却在触碰瞬间被他仓皇避开。
"伤成这样为何不唤人?"她皱眉望着男人苍白的脸。
沈廷淮垂眸盯着地毯上的血迹,喉结滚动未发一言。即便呼救又有何用?这个家里,从未有人将他放在眼里。
苏慕绾眼底闪过不耐,转身吩咐管家:"送医。"
消毒水气味刺得鼻腔发疼,沈廷淮躺在病床上听着器械碰撞的脆响。病房门忽然被推开,苏慕绾裹挟着夜风而来。她脱去风衣,衬衫领口微敞,锁骨上暧昧的瘀痕刺得他瞳孔骤缩。
那是欢爱后的印记,他再熟悉不过。这些年来,苏慕绾身边的男人如走马灯般更替,每个都带着亡夫沈寒诚的影子。最新得宠的替身叫顾夜澜,据说与故人有着九分相似,难怪她夜夜留宿那处。
思绪飘回六年前,沈家私生子与重病母亲相依为命。而沈寒诚作为天之骄子,与苏慕绾的世纪婚礼轰动全城。直到那场车祸夺走两条性命,留下襁褓中的苏浅歌。
沈父以母亲医药费相胁,逼他签下六年婚约。从此他成了苏家最卑微的入赘女婿,日日承受着苏氏母女的冷眼与折磨。
"猫的事确系照料不周。"苏慕绾突然开口,语气淡漠如冰,"浅歌年幼冲动,你多担待。"她从铂金包里抽出文件,"我为你母亲安排了疗养院,算是补偿。"
沈廷淮望着窗外飘零的落叶,忽然轻笑出声。片刻后抬眸直视对方:"不必了,婚约只剩半月。半月期满,我自会离开。"
苏慕绾执笔的手顿住,眉宇间浮起愠色:"又在耍性子?我事务繁忙……"
"六年之期,分秒不差。"他平静地打断,"这次,我是认真的。"
第二章
住院数日,苏家母女从未现身。倒是顾夜澜的朋友圈日日更新,最新动态里,苏慕绾手持玫瑰立于高级餐厅,苏浅歌亲昵地抱着她大腿,而顾夜澜本人正搂着女主人纤腰,三人其乐融融宛如真正的一家三口。
沈廷淮面无表情地划过屏幕。离开的倒计时正在滴答作响,这些虚假的温情戏码,终究与他无关。
出院当日,他独自办理手续,拖着未愈的伤腿蹒跚返回苏宅。空荡荡的别墅里,他开始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褪色的衣物、磨损的日用品,还有藏在抽屉底层的积蓄与证件,构成了他六年婚姻的全部家当。
"你在做什么?"冷喝声突然炸响。
苏浅歌倚着门框,妆容精致的小脸写满厌恶。沈廷淮指尖微颤,将木盒塞回抽屉:"整理旧物。"
"梅雨季要来了。"女孩踢开脚边的行李箱,"父亲遗物该拿出来晾晒,别让蛀虫毁了。"说罢又想起什么,傲慢地昂起下巴:"对了,我生日宴交由你筹备,照老规矩办。"
沈廷淮垂首应下,看着苏浅歌蹦跳着离去,忽然想起六年前那个暴雨夜。当时他抱着高烧的婴儿冲进医院,换来的却是苏慕绾冷冰冰的警告:"别指望用孩子拴住我。"
生日宴筹备期间,意外接踵而至。更衣室里,所有礼服被剪成碎布,苏浅歌举着剪刀笑得天真又恶毒:"没有礼服,看你怎么出丑!"
危急时刻,顾夜澜适时出现。"沈先生若不嫌弃,可穿我这套备用西装。"他递来的深蓝礼服泛着旧色,尺码明显不合身。但箭在弦上,沈廷淮只能换上。
宴会厅金碧辉煌,他甫一现身便引得全场寂静。苏浅歌最先反应过来,小脸涨得通红:"谁准你穿父亲的遗物!"
沈廷淮低头望去,这才惊觉身上竟是沈寒诚生前最珍视的战袍。不远处,顾夜澜端着香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伪君子!你永远别想取代父亲!"苏浅歌突然发难,猛地将他推进泳池。
冰冷水流灌入口鼻的刹那,沈廷淮想起六年前那个雪夜。那时他刚被接回沈家,继母命人将他按在冰水里,说是要"洗去贱种气"。如今历史重演,只是施暴者换成了他名义上的女儿。
"救……救命!"他在水中挣扎,西装吸饱水后重若千钧。保镖迟迟赶来将他拖上岸时,苏浅歌的命令已至:"扒了他的衣服!"
绫罗绸缎在暴力撕扯下四分五裂,沈廷淮蜷缩着护住最后一块遮羞布。围观宾客的窃笑与闪光灯此起彼伏,将他最后的尊严踩进泥里。
"住手!"清冷女声破开喧嚣。苏慕绾将风衣裹在他颤抖的身躯上,转头望向女儿:"怎么回事?"
"他偷穿爸爸的礼服!"苏浅歌含泪控诉,"这个冒牌货想彻底取代父亲!"
第三章
听到这番话,苏慕绾的面部表情瞬间笼罩上寒霜。
她垂眸俯视着瘫坐在地的沈廷淮,目光陌生得令人脊背发凉:"沈廷淮,我原以为你这些年安分守己,没想到全是伪装,寒诚在我心中的分量,谁都别想撼动。"
"从你踏进苏家当赘婿那天起,就该明白这个道理!"
沈廷淮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千钧一发之际,顾夜澜踩着锃亮的皮鞋缓步而来——
他身着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高耸的鼻梁在灯光下投下阴影,眉眼轮廓与沈寒诚如出一辙。
围观宾客顿时炸开了锅——
"天爷啊,这相似度简直离谱……"
"顾先生这身打扮,活脱脱就是沈大少爷再生……"
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苏慕绾的瞳孔微微失焦。
苏浅歌更是瞬间红了眼眶,下一秒就挣脱保姆的手,哭喊着扑进顾夜澜怀中:"顾叔叔,要是您是我爸爸该多好!我才不要沈廷淮这种坏人照顾!"
顾夜澜温柔地将女孩圈在臂弯里,大掌轻抚她柔软的发顶。
苏慕绾怔怔凝望这幕场景良久,待回过神后,立刻急不可耐地提起裙摆冲上前,整张脸都埋进对方胸膛,眉眼间流淌着不加掩饰的眷恋。
沈廷淮无力地趴在泳池边缘,只觉五脏六腑都浸在冰水里。
他入赘苏家整整六个春秋,事无巨细照料这对母女。
却从未得过苏浅歌这般依赖,更不曾见过苏慕绾如此炽热的眼神,
自己在这对母女心里,竟连半道划痕都未曾留下。
而顾夜澜……单凭那张与亡兄七分相似的面容,
就轻飘飘夺走了他魂牵梦萦的一切。
他攥紧风衣衣襟,喉间溢出破碎的嗤笑。
所幸,这荒唐的戏码终于要落幕了。
庆功宴散场的暴雨夜,一行人乘车返程。
沈廷淮换上便服坐在副驾,沉默地望着窗外飞溅的雨幕。
后座传来顾夜澜低沉的嗓音,他正柔声细语地与苏浅歌交谈,苏慕绾偶尔插句话,唇角噙着沈廷淮从未见过的宠溺笑意。
多么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
他垂下眼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
六载春秋,这枚冰冷金属从未沾染过半分温情。
刺耳的急刹声突然划破雨幕!
"轰——!"
山呼海啸般的撞击声中,沈廷淮感觉天旋地转,安全气囊在面前炸开,血腥味瞬间在口腔蔓延。
他强撑着抬起眼皮,透过破碎的车窗,看见苏慕绾正搀扶着顾夜澜冲进雨幕,苏浅歌亦步亦趋紧跟其后。
没有一个人回头。
雨水混着血水模糊视线,他张了张嘴,却连呜咽都发不出。
原来人在濒死时刻,真的会看见走马灯。
他看见六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苏慕绾站在沈家客厅中央,目光比窗外的积雪更冷冽:"沈苏两家早有约定,六年为期,你负责照料浅歌并履行丈夫义务,除此之外不许干涉我任何私事,若有越界行为,立刻卷铺盖走人。"
他看见自己首次被苏浅歌反锁在地下室时,苏慕绾倚着门框淡漠开口:"她是寒诚留下的血脉,你多担待。"
"还有呼吸!快上担架!"
迷蒙中有人将他拖出变形的车厢。
医院走廊的日光灯惨白得刺眼。
"两位伤者都是RH阴性血型,血库存量只够抢救一人!"主治医师举着病历本疾呼。
"先救夜澜。"苏慕绾的命令不容置喙,"他绝不能有事。"
"那沈先生……"
"他死了正好!"苏浅歌带着哭腔尖叫,"爸爸最怕孤单了,让他去陪爸爸!"
沈廷淮想扯动嘴角,却被鲜血呛得咳嗽不止。
何其荒谬。
他的性命,在她们眼中竟比不上个赝品。
第四章
再次睁眼时,病房空荡得令人心悸。
沈廷淮右腿裹着厚重石膏,稍有动作就疼得冷汗直冒。
值班护士进来换药时,忍不住多嘴道:"隔壁病房有位顾先生,他家属可是寸步不离守着,您伤得这么重,怎么没见亲人来照料?"
"你方才说的,正是我的妻女。"沈廷淮哑声应道。
护士面露尴尬,忙不迭换完药逃也似的离开。
暮春的阳光斜斜照进病房,却暖不透他浸在冰窟里的骨血。
直到暮色四合时,病房门突然被暴力踹开!
苏慕绾裹挟着戾气冲进来,五指如铁钳般掐住他下颌:"这场车祸是你策划的?"
沈廷淮瞳孔骤然紧缩。
"你可知夜澜脸上差点留下疤痕?"她手指骤然收紧,眼底翻涌着骇人风暴,"他若毁了容,还怎么当寒诚的影子——"
他呛咳着挤出破碎音节:"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况且最危重的伤患是我……"
苏慕绾却充耳不闻,揪着他衣领往顾夜澜病房拖拽:"跟我去给夜澜赔罪!"
"我没错。"
见他执迷不悟,苏慕绾彻底暴怒:"好!既不肯认错,我便让你尝尝毁人前程的代价!"
"来人,打断他的右手!"
话音未落,保镖已提着金属球棒逼近。
沈廷淮瞳孔剧烈震颤:"不……不要……"他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两名壮汉死死按在病床上。
球棒裹挟着劲风砸落。
"咔嚓——"
骨骼碎裂声在寂静病房清晰可闻。
剧痛如潮水吞没意识的刹那,沈廷淮忽然想起个荒诞事实——他根本不通设计。
那个在时装周斩获金奖的是兄长,那个让苏慕绾魂牵梦萦的也是兄长。
而他沈廷淮,不过是沈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若非兄长早逝,父亲或许至死都想不起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更不会知晓他与母亲相依为命时的困顿光景。
保镖松手时,他像破布娃娃般蜷缩在床,病号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苏慕绾矗立在床尾,冷眼看着护士手忙脚乱按呼叫铃。
"记住今日之痛,下次才懂收敛。"
接下来数日,病房始终冷清如坟墓。
直到某个午后,沈父突然踹门闯入,将一沓照片劈头盖脸砸向他。
"你就是这样维系两姓之好的?任由个冒牌货踩到你头上?"
照片锋利边缘在脸颊划出血痕,他拾起一张,画面里全是顾夜澜与苏家母女其乐融融的场景。
"这些与我无关,六年之约已到期了。"沈廷淮平静陈述,"我该离开了。"
"我们早有约定,待我恢复自由身,便要带着母亲开始新人生。"
沈父正要发作,病房门突然被重重推开。
苏慕绾立在门框阴影里,周身气压低得骇人:"你当真要走?"
第五章
"是,我意已决。"
沈廷淮声线轻颤,字字泣血。
苏慕绾眸色骤沉,刚要开口,沈父却抢先堆起谄媚笑意:"苏总别听他胡言!这孩子就是耍小性子,怎舍得离开您和浅歌?"
"他啊,定是见您与顾先生亲近,吃味了!您多哄哄便是。"
苏慕绾闻言,眼底寒霜稍融,目光重新落回沈廷淮身上:"果然,你闹这出只为争风吃醋。"
沈廷淮刚要辩解,对方已自顾自接话:"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保证顾夜澜绝不影响你的地位,如此可满意?"
沈廷淮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正要拒绝,沈父却突然暴起,一巴掌拍在床头柜上:"逆子!我是你爹,你就该听我的!"
说罢又立刻换上谄媚嘴脸,从公文包掏出合同双手奉上:"苏总您看,这个项目还需您过目……"
苏慕绾草草扫过文件,提笔签字时目光始终未离沈廷淮。
"安生些。"她撂下这句,转身消失在门后。
病房重归寂静不过片刻,苏浅歌突然破门而入。
她小小的身影堵在门口,眼里盛满憎恶:"我都听见了!妈妈说留你下来,可我不要!"
沈廷淮望着这个曾会甜甜唤他"爸爸"的女孩,恍惚想起三年前那个转折点——不知是谁告诉她,自己并非生父,甚至害死她父亲……
"顾叔叔比你温柔千百倍!"苏浅歌攥紧拳头,稚嫩声线裹着恨意,"我宁愿他当我爸爸,也不要你这个杀人犯!"
沈廷淮心口剧震——
顾夜澜?
竟在孩童面前这般污蔑他?
未及开口,苏浅歌已转身命令保镖:"把他扔进太平间!让他好好反省!"
保镖面露迟疑:"小小姐,这……"
"不听话我便告诉妈妈!"苏浅歌掏出儿童手机作势要拨号。
保镖不敢再犹豫,推着轮椅径直往医院最阴冷的角落而去。
太平间寒气蚀骨。
沈廷淮仅着单薄病号服,冻得牙齿打颤。
他试图操控轮椅,奈何右手右腿皆被石膏禁锢。
"苏浅歌!"
"放我出去!"
嘶吼声在密闭空间回荡,回应他的只有铁门轰然闭合的巨响。
黑暗如实质般压下来,冷冻柜的嗡鸣声令人毛骨悚然。
沈廷淮拍打门板的动作渐渐无力,寒气顺着毛孔钻进骨髓,意识开始飘散。
在彻底坠入黑暗前,他最后瞥见的是透过气窗的微弱月光。
第六章
再度恢复意识时,他正躺在医院病床上,厚重的棉被裹着身躯,可刺骨的寒意仿佛渗入骨髓,久久难以消散。
"醒了?"耳畔传来苏慕绾清冷的声音。
沈廷淮缓缓转动脖颈,瞥见她端坐在床边,职业套装领口下若隐若现一抹暧昧的淤青——又是那种暧昧印记。
他收回视线,喉结滚动发出沙哑的声线:"苏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苏慕绾柳眉微蹙:"你又怎么招惹浅歌了?"
沈廷淮扯动嘴角,浮起讥诮的弧度:"我招惹她?"他支撑着坐起身,病号服袖口滑落处露出手臂上狰狞的伤疤,"这些天她把我扔进藏獒笼,踹进冰水池,撕烂我的衣服……苏总倒是说说,究竟是谁在挑衅谁?"
苏慕绾面色骤冷:"这些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
"那停尸房的事呢?"沈廷淮眼底泛起血丝,"就算我规规矩矩,她照样能找出百种理由驱逐我。烦请转告苏小姐,合同还剩七天就到期了,到时我自会消失。"
"沈廷淮!"苏慕绾猛然起身,办公裙摆划出凌厉弧线,"你还要拿这事要挟到什么时候?"
"我会约束浅歌,你们以后和平共处。至于离婚……"她指尖敲击着病历卡,"别再提这两个字,听得人心烦!"
沈廷淮凝视着女人精致的侧脸,忽然轻笑出声:"好,我不提。"
反正七日后,所有纠缠都将画上句点。
苏慕绾见他不再顶撞,面色稍霁:"安心养伤,别再生事。"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病房重归寂静。
沈廷淮望着紧闭的房门,阖眼陷入沉思。再忍七日,就能彻底挣脱这泥潭。
次日清晨,苏浅歌被苏慕绾押着来到病房。女孩撅着嘴满脸不忿,眼刀如实质般刺向病床。
"道歉,然后照顾他。"苏慕绾冷声命令。
苏浅歌不情不愿地端起粥碗,瓷勺撞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张嘴。"
沈廷淮垂眸咽下温热的粥食,喉结突然泛起细密的痒意。不过片刻,瘙痒感如蚁群过境般蔓延全身,他猛然揪住被单,裸露的皮肤上迅速浮起密密麻麻的红疹。
"你做了什么?"他喘息着抓住女孩手腕。
苏浅歌甩开他的手,笑得天真又恶毒:"痒痒粉的滋味如何?你早该滚蛋了,非要赖在这里碍眼!"
沈廷淮挣扎着去够呼叫铃,石膏固定的右腿却让他重重摔在地板上。苏浅歌抬脚踩住他颤抖的手指:"别费力气了,门锁着呢。"
直到药效消退,沈廷淮蜷缩在满地血痕中,苏浅歌才打开房门尖叫:"妈妈!他摔下床了!"
第七章
苏慕绾冲进病房时,沈廷淮正用破碎的指甲抓挠着渗血的皮肤。"怎么回事?"她瞥见那些触目惊心的抓痕,语气骤然严厉。
"苏浅歌给我下毒。"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他撒谎!"苏浅歌瞬间红了眼眶,"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苏慕绾盯着女儿泛红的鼻尖,突然转向护士:"准备洗胃。"
沈廷淮被按在检查台上时,没人看见苏浅歌悄悄将辣椒水注入生理盐水。灼痛从喉管蔓延至胃部,他痉挛着撞翻托盘,呕吐物里混着暗红血丝。
"检查结果正常。"护士晃动着报告单。
苏慕绾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沈廷淮,你真是越来越会演戏了。"
"就是!"苏浅歌躲在母亲身后做鬼脸,"你连爸爸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望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沈廷淮蜷缩在病床上,舌尖尝到铁锈味。
三日后出院,他直奔疗养院。
"妈,再等两天,我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沈廷淮握着母亲布满针孔的手。
沈母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这些年……委屈你了。"
"都过去了。"他低头掩去湿意,"我们去南方,就我们母子俩。"
回到苏宅时,顾夜澜正坐在客厅弹钢琴。男人抬眸微笑:"听说浅歌获奖,我来凑个热闹。"
"随意。"沈廷淮径直走向厨房。
餐桌上,苏浅歌将蟹腿砸进他碗里:"剥壳。"
沈廷淮默不作声地处理海鲜,指尖被蟹钳划出细密伤口。苏慕绾专注地为顾夜澜挑鱼刺,仿佛他是团透明空气。
第八章
烟花在夜空炸开时,苏慕绾正挽着顾夜澜的臂弯。苏浅歌举着仙女棒蹦跳:"妈妈快看!顾叔叔放的好漂亮!"
沈廷淮转身欲走,后背突然撞上燃烧的烟花筒。火星溅落处,羊绒大衣烧出焦黑孔洞。
"看到我们多幸福了吗?"苏浅歌将点燃的爆竹扔在他脚边,"你这种杀人犯,连当佣人都不配!"
沈廷淮护住脸庞的手臂被炸得鲜血淋漓,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苏慕绾闻声赶来时,只看见女儿惊慌失措的脸。
"他想玩烟花自己弄伤的!"苏浅歌扑进顾夜澜怀里。
顾夜澜轻拍女孩后背:"沈先生也该小心些,万一伤到浅歌……"
"够了。"苏慕绾打断道,"去医院处理下。"
沈廷淮独自坐在急诊室,护士帮他挑出嵌入皮肉的烟花碎屑。手机突然震动,民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声音清晰传来:"沈先生,离婚证已办妥。"
他握着证件走出大楼,晨雾中拦下出租车:"去机场。"
五小时后,苏慕绾盯着游乐场入口发呆。苏浅歌扯着她袖口撒娇:"妈妈快看!顾叔叔在等我们呢!"
手机突然震动,民部门工作人员的声音让苏慕绾如坠冰窟:"沈女士,您的离婚证已存放在柜台。"
"不可能!"她攥紧方向盘,"让他接电话!"
"沈先生确实离开了。"工作人员将证件递出窗口,"钢印清晰可见,无法伪造。"
苏浅歌抢过离婚证,小脸突然煞白。苏慕绾接过证件时,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妈妈,我们去找顾叔叔吧!"苏浅歌强颜欢笑着晃动证件。
苏慕绾望着游乐园门口等待的身影,突然将离婚证按在心口。寒诚的替身终究是替身,而那个总是隐忍的男人,原来早就在她生命里刻下无法抹除的印记。
第十章
苏慕绾任由司机将苏浅歌送去找顾夜澜,她自己又返回了民政局。
“沈廷淮将离婚证寄存在这里时,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有没有说他去了哪儿,等我去找他?”
工作人员神情复杂,还有些鄙夷:
“沈先生什么都没说,你们都离婚了,他怎么可能还想和你重归于好?”
“他走出民政局时,还是笑着的,心情很好的样子,一看就是真心想离婚的。”
“你和他的那通电话我多少也听到了,你既然在外边都找了新人了,还强行留着他做什么呢?看你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也不缺这么一个男人吧。”
苏慕绾薄唇紧紧抿着,心里划过无数念头。
她的确是不缺男人,只要她想,身边有无数男人前仆后继地追过来。
可她只爱寒诚,就连顾夜澜,也是因为他那张脸和寒诚相似。
但对于沈廷淮,她却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和沈寒诚几乎不怎么像,他更像他的妈妈,长相更加俊美,性格倔强又温良。
六年前,沈廷淮答应苏家和沈家,入赘到苏家的时候,她只把他当成一个养育女儿的工具人。
浅歌才刚出生不久,而她因为难产身体弱,所以他费尽心思地去学着照顾。
苏慕绾愿意留下他,只因为浅歌需要一个父亲。
可她的心也是肉做的,沈廷淮努力地对她和浅歌好,想融入这个家。
她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的付出,心里也分给了他一点位置。
如果没有顾夜澜的出现,他们或许也会像很多寻常夫妻一样,平淡幸福地过一辈子。
但她忘不了沈寒诚,所以将顾夜澜留在身边。
可沈廷淮不是很清楚这一点了吗?他之前都容忍过来了,为什么现在不能继续下去呢?
他离不开她和浅歌,同样的,她们也需要他。
为什么沈廷淮不能继续留在她们身边呢?他想要什么,只要他说,她们总会给的。
她不缺男人,留不住沈寒诚也就算了,为什么现在连沈廷淮也留不住?
苏慕绾始终想不明白。
她没有心情去见顾夜澜,于是回了家。
家里亮着灯,却因为少了个人,无端冷清很多。
看见沈廷淮收拾过的行李都还摆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一丝动过的痕迹。
苏慕绾渐渐放下心来。
“呵,果然,我就知道,离婚也不过是你的手段而已,你刚才一定躲在民政局附近的哪个角落里,等着看我们的反应对吧?”
“你的东西都没带走,一定会再回来的!”
看着行李,她自信地自言自语着,随后又给助理打去电话。
“张特助,撤掉去找沈廷淮的所有人员,不用去找了,他迟早会回来的。”
“你去拍卖行买下最近所有的古董饰品,并宣扬出去说我要送给先生,他听说了就一定会回来的。”
助理迟疑好久,怀疑地问:“苏总,您确定这样有用吗?”
“确定,你去做就是了,沈廷淮的东西都留在家里,他肯定不是真心想离婚离开的。”
苏慕绾信誓旦旦,助理欲言又止好久。
沈先生确定不是连行李都不想要就离开了?他要是真不想离婚,做做样子就行吧?
更何况,他都查到沈先生和他妈妈的航班信息了。
犹豫好久,助理还是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听从苏慕绾的话。
第二天,顾夜澜带着苏浅歌回家,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碰巧这时助理刚好送来好几套珍贵的古董。
第十一章
看见这一幕,顾夜澜的眼睛都放光了,不过很好地藏了起来。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一件花瓶,笑得甜蜜。
“慕绾,这些都是给我的吗?不用破费的,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东西了。”
“不是给你的,你要是喜欢再去让助理买,这些是给沈廷淮的。”
苏慕绾微微蹙眉,没有注意到他脸上僵住的笑容。
苏浅歌却瞬间黑了脸,抗议道:“妈妈,那个男人都走了,你还给他买东西做什么,顾叔叔喜欢就送给他好了!”
说着,她还拿起一件古董手表想给顾夜澜戴上。
顾夜澜故作为难,却还是弯下了腰。
手表戴上后,苏浅歌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顾叔叔戴上真有气质!这些都给你了。”
顾夜澜欲拒还迎,“这不太好吧,毕竟是要给廷淮的,要是他知道你们给我了,一定会生气的。”
“哼,要的就是他生气。”苏浅歌小声喃喃。
顾夜澜没有听清,苏慕绾却听清了。
说不定沈廷淮生气了,就会回来?
苏慕绾也如此心想着,就没再多说什么拒绝的话,心里却莫名地有些不安。
一天,两天……五天过去了,沈廷淮却始终没有回来。
他们没让佣人去他房间打扫,总以为他会很快回来。
然而,房间里的行李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却依旧没有见到沈廷淮的人影。
几天里,整个家越来越沉默,死寂得可怕。
苏浅歌也一连几天没有一个笑容,苏慕绾更是恨不得24小时待在公司。
这天,天气变化过快,苏浅歌发起了高烧。
她全身像是火炉一样滚烫,头脑昏昏沉沉,十分难受。
佣人慌了神,连忙叫私人医生过来。
苏浅歌小脸烧得通红,却撅着嘴闹脾气:
“我不要医生照顾我,我要沈廷淮照顾我!他究竟去哪里了,我都生病了,他还不回来陪我,难道真想看见我烧死吗?”
或许是因为生病,她嘴硬的话语也没了往日的尖锐,有些可怜的脆弱。
佣人十分为难,“我们实在不知道先生去哪儿了,小姐不是最喜欢顾先生吗?我们喊他来照顾你好不好?”
还没等苏浅歌回答,佣人就连忙去通知顾夜澜过来了,没有听到她的拒绝。
不一会儿,顾夜澜就来到苏浅歌的病床边,笨手笨脚地照顾她。
扶她起来时,不小心没扶住,苏浅歌的身体朝着一边倒去,脑袋磕在床脚,瞬间就肿起一个大包。
苏浅歌眼泪汪汪地瘪了瘪嘴,推了推顾夜澜。
“你撞疼我了,我不要你照顾!”
顾夜澜表情勉强,暗暗咬了咬牙,努力维持温柔。
“浅歌,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我下一次绝对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说着,他还喂了一颗糖给苏浅歌。
“乖孩子,吃了糖就不难受了。”
尝到甜味后,苏浅歌神色稍微缓和了点儿。
好不容易乖乖吃完药,刚躺下要休息时,突然全身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困难。
“坏人,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我好难受呜呜呜,医生!医生!我不要你照顾!”
“爸爸,我好想你……沈廷淮,我好……想你……”
苏浅歌痛苦地呜咽着,拼命地喊着医生。
顾夜澜脸色大变,慌乱到了极点,连忙去叫来医生。
检查过苏浅歌的状况后,医生不满地指责:“顾先生,你究竟是怎么照顾少爷的?小姐她芒果过敏,一点都碰不得,你怎么能给他吃芒果糖呢?”
“我不知道啊!”顾夜澜慌得眼眶都红了,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着苏慕绾能晚一点回来,不要责怪他。
第十二章
然而,这个时候,苏慕绾刚好回到家。
看见这乱糟糟的一幕,苏慕绾的脸色黑沉如墨。
“究竟发生了什么?”
佣人和私人医生你一句我一句地解释,顾夜澜的脸色瞬间白了。
“顾夜澜,以后不要来家里照顾浅歌,以免她再出任何事!”
她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彻底打碎顾夜澜心里的一点期望。
他原以为,现在他好不容易将沈廷淮赶走了,想登堂入室再简单不过。
但现在,他只不过是没照顾好苏浅歌而已,她怎么会这样对他?
顾夜澜死死地咬着唇,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下一刻,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晕了过去。
苏慕绾连忙扶起他,送给医生照顾,并不在意他会出什么事,只守在女儿床边。
“沈廷淮……我要你来照顾我……我想你了……”
苏浅歌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喃喃着,眼圈通红,可怜兮兮的。
苏慕绾深深地叹了口气,抱住她哄了哄,却没有任何作用。
此时此刻,她们都不由得希望沈廷淮还留在这里。
从前苏浅歌都是沈廷淮在照顾,他原来也是个没有任何带孩子经验的男人。
为了照顾好浅歌,他特意报了班去学,从陌生到熟练。
他在家里时,苏浅歌几乎没有生过几次病。
不知哄了多久,苏浅歌终于有些好转,不再说胡话,只沉沉地睡着。
苏慕绾刚要松一口气时,医生突然一脸为难地走了进来。
“苏总,顾先生他……他……他说你有了他的孩子!请问小姐是否要打掉?”
此话一出,苏慕绾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她怎么会怀上顾夜澜的孩子?明明每一次她都让顾夜澜认真做措施,事后更是吃避孕药,决不允许自己怀上他的孩子。
苏慕绾眸光寒凉,毫不犹豫开口:“打掉,我这辈子只会有浅歌一个孩子,他不是寒诚,我不能怀上别人的孩子。”
这时,顾夜澜听见这番话,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他心头一狠,出了门。
再出现在苏慕绾面前时,顾夜澜打扮得像极了沈寒诚,一颦一笑都在努力模仿沈寒诚。
“慕绾,我刚刚去医院做检查的结果出来了,我身体有些虚弱,精子质量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让你怀上孩子,刚才私人医生是不是检查错了啊?”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了,家里的佣人应该只是看错了吧,你不可能怀孕,不如你再去医院体检一次。”
说着,他笑得温和,嘴角的弧度像是精心练习过上万遍一样。
苏慕绾有些怀疑,听他的话去医院再次体检了一番,这次的结果果然和他说得一样。
她没用怀孕。
或许真的是上次医生检查出了问题?
“好了,今天也挺累了,时间也不早了,就先留下来休息吧。”
她不在意地随口一说。
顾夜澜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他的背影,苏慕绾审视地眯了眯锐利的眸子。
她才不相信刚才他的那番话。
“陈院长,换个医生想办法给我再做一次检查,要是有孩子,立刻给我安排流产手术。”
说着,苏慕绾眼里再没有往日的温情。
一个替身而已,不配让她怀孕。
陈院长得了命令后就离开了。
第十三章
然而,苏慕绾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苏浅歌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她什么都听到了!
苏浅歌死死地揪着被角,心里对顾夜澜的喜欢降到了谷底。
沈廷淮都不能让她妈妈怀孕,顾夜澜凭什么可以?
就算是假的,也不可以!
终于,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苏浅歌下床后,走到顾夜澜的客房想找他,却没有看见人。
听见沈廷淮的房间有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沈廷淮回来了。
“沈廷淮!”
苏浅歌心里升起一股欣喜,脸上却还是冷着的。
看见房间里是顾夜澜,她脸色瞬间更冷了。
“怎么是你?”
顾夜澜不在意地笑了笑,“浅歌,廷淮都不在了,我帮他整理一下,你说以后我住进这里来,好不好啊?”
“廷淮他都害死你爸爸了,他也离婚了,东西更不配留在这里,这么好的房间,应该发挥它最大的作用,你说对吗?”
他循循善诱道。
苏浅歌却根本听不进去。
如果是从前,沈廷淮还在,她或许就直接答应了。
但昨天,他对她一点都不好,差点害死她,甚至还比不过沈廷淮,现在还很有可能让妈妈有了别的孩子,她不会放过他的!
“不好!这里只能是沈廷淮住,你不许碰他的东西!更不能和妈妈生孩子!”
苏浅歌气红了眼睛,狠狠地推了顾夜澜一下。
他心头猛地一跳,踉跄几下稳住脚步,还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浅歌,你是不是被谁骗了啊?我怎么会和你妈妈生孩子?”
“你前几天不还很喜欢我吗?不是说想要我来照顾你吗?你不喜欢有别的孩子,我们可以不生的。”
“但那个医生说不定和廷淮关系不错,很有可能是他故意栽赃陷害我的,你不要被骗了啊。”
见苏浅歌沉默着垂着头,顾夜澜以为她听进去他的话了,脸上笑意更浓了。
“浅歌,你真的那么讨厌慕绾有其他小孩吗?你最喜欢我了,想要我做你的爸爸,那么以后我和慕绾给你生个听你话的弟弟妹妹好不好?”
“不要!”苏浅歌脸上满是怒意,不想再听他的这些话,直接叫来保镖。
“保镖!帮我把他推下楼梯,他有这份心思就是罪该万死,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保镖得了命令,直接拖着顾夜澜往楼梯间走。
顾夜澜脸色瞬间白了,他不停地挣扎着。
“你不能碰我!我要是受伤了,要是苏小姐知道了,她一定不会放过你!”
保镖才不听这些,他只听从苏浅歌的命令。
顾夜澜拼命挣扎着,却没有丝毫用,还是被拖到了楼梯边缘。
砰!
一声巨响,保镖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下楼。
顾夜澜不顾一切地护住自己的头,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滚了无数圈。
一股剧痛从腿上传来,他全身都疼得颤抖着。
刺目的鲜血流淌在双腿上,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染红了。
顾夜澜慌乱万分,惊慌失措地哭喊:
“救命!我的腿好疼!快送我去医院,我绝对不能变成残疾!”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然而别墅里却没有一个人打求救电话。
顾夜澜绝望到了极点,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看着这一幕,苏浅歌失望至极。
“顾夜澜!你就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你讨好我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赶走沈廷淮,让妈妈生下你的孩子,抢占爸爸的位置,挤走我的地位?我不允许!”
第十四章
“你说的都是假的!从前你说沈廷淮害死我爸爸,是假的。沈廷淮找人想撞伤你的脸,也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真正想抢走我妈妈的人是你,从来都不是他!”
苏浅歌声嘶力竭地吼着,眼泪不停地滚落。
这时,苏慕绾看见了这一幕,漆黑的眼里蓄积着危险。
“顾夜澜!你怎么敢耍我们?!保镖!”
她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话。
顾夜澜的心沉入了谷底,他甚至顾不上双腿的剧痛,不顾一切地朝着苏慕绾腿边爬过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慕绾,浅歌,你们误会了,我没有骗你们。”
“是沈廷淮想害我,毁掉我的这张脸,我没想过和沈大少爷争什么,求求你们相信我……”
他拼命地狡辩着,苍白的脸上还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垂死挣扎。
然而,苏慕绾却没有丝毫怜惜,命令保镖把他拖下去。
“打断他的双腿,毁了他这张脸。给我真正意义上的打!”
她决不允许任何人动摇寒诚的地位!
砰!砰!
棒球棍砸在顾夜澜腿上,瞬间他就疼到几乎没有知觉了。
双腿不受控制地软着,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又是一棒球棍砸下来,目标位置正好是他的脸。
“啊!”
他尖锐的喊叫声几乎冲破云霄。
顿时间,他双腿间的鲜血流得更加汹涌了。
苏慕绾却只冷眼地看着这一幕,还捂住了苏浅歌的双眼。
良久后,顾夜澜没了声音,晕死过去。
她随意挥了挥手,示意让人送他去治疗。
刚要带着苏浅歌离开时,苏浅歌却抓住了苏慕绾的手,早已哭得泪流满面。
“妈妈,我爸爸真的不是沈廷淮害的,他真的是出车祸而死的对吗?”
“嗯。他被沈家从外面找回来时,你出生三天,寒诚也离开了三天。他甚至都没有正式地见过你爸爸一面,不可能是他害的。”
想起当年的事情,苏慕绾心里无尽的悲伤。
“寒诚离世,我悲伤欲绝,根本接受不了,如果没有沈廷淮帮着照顾你,可能你都不一定能健康地活到现在。”
听见这话,苏浅歌崩溃至极,泪水流得更加汹涌了。
“妈妈,顾夜澜骗了我,他说是沈廷淮害死了我爸爸,要我赶走沈廷淮,我做了好多错事,对不起,妈妈……”
“沈廷淮他……他没有欺负我污蔑我,更没有欺负顾夜澜。猫的事情不怪他,礼服的事情不怪他,车祸的事情、痒痒粉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不怪他。”
她愧疚得脑袋几乎要埋进地里。
苏慕绾只觉得耳畔一阵嗡鸣,女儿的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着。
这些天以来,她一直以为是沈廷淮做错了事情,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顾夜澜指使女儿做的!
就连那次差点伤到顾夜澜脸的车祸,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顾夜澜自己做的!
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苏慕绾强忍着怒火,安慰女儿:“真正该道歉的那个人是顾夜澜,你只是信错了人而已,就算有错,也不该现在自责。”
“至于孩子,妈妈发誓绝对不会生下他这个男人的孩子。”
刚刚她从医院做完流产手术,顾夜澜这个满嘴谎话的男人,竟然换了她的避孕药,目的就是想让她生下他的孩子。
她绝不会让他得逞!
“嗯。”苏浅歌啜泣着点头。
医院里,顾夜澜刚刚醒来,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脸,疯了一样地抓着护士问:
“我怎么毁容了,你们是什么狗屁医生,知道我的脸有多珍贵吗?你们怎么把我的脸弄成这副模样!”
护士被晃得头晕,连忙解释:“先生,你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毁容了,目前整容医院的修复技术还不错,不要太难过了,放平心态才好迎接更好的人生。”
第十五章
顾夜澜难以接受至极,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不,不会再有机会了,我再也无法站在她的身边了。”
明明只差一点点,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就有保证了。
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甚至苏慕绾和苏浅歌很有可能知道真相了。
顾夜澜绝望地躺在床上。
他想要离开,逃离她们身边,但他的腿被她们打断了。
现在他连站起来下床都做不到,要怎么跑?
还没等他想出来办法,苏慕绾和苏浅歌就出现在了他的病房门口。
母女俩脸色都是如出一辙的冰冷,眼神凉得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
“顾夜澜,记得我当初留你在身边就警告过你,你只是一个替身,不许对沈廷淮和浅歌有任何不利,也不许怀上孩子,更不要妄图通过模仿寒诚,取代他的位置。”
“现在你每一条都犯了,竟然还敢逼走沈廷淮,看来是没有给够你惩罚!”
苏慕绾声音冷得像是刀子。
苏浅歌也紧接着说:“沈廷淮受过哪些折磨,你要千倍百倍奉还!”
“保镖,他喜欢弄坏别人的礼服,让别人没有礼服穿,那就剪碎他身上的病号服,推着他在医院周围转十圈!”
保镖立马听从命令,苏慕绾也默认了她的做法。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顾夜澜拼命摇着头,不断后退着,眼里满是恐慌。
保镖却完全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刺啦几声,剪碎他的病号服,将他扔在轮椅上。
刚打断不久的双腿包着石膏,没有逃离的机会。
顾夜澜拼命用手捂住重点部位,却无能为力。
刚走出病房,他就死死地闭着眼睛,却依旧能感受到无数人指指点点的目光。
从前他是那个看戏的人,如今他却成了其他人眼中的戏码。
“放开我,苏慕绾、苏浅歌,我顶着这张和沈寒诚相似的脸,你们就不担心沈寒诚也被羞辱吗?!”
顾夜澜垂死挣扎着。
苏慕绾眸色一凛,冷笑道:“你看看你现在的脸和寒诚有几分相似,好,既然你觉得毁容不彻底,那我可以成全你。”
听到这,顾夜澜心一惊。
“你不配用这张脸,那就彻底毁掉你这张脸吧。”
“世界上和寒诚像的人数不胜数,就算是整容,我也能整出和寒诚像的脸,毁掉你这张脸而已,没什么不好的。”
“从前不舍得动你,只不过是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恶心事情而已,你现在顶着这张脸,对寒诚来说才是侮辱!”
“更何况,寒诚已经死了,你不是他,任何人都不是他,他是无可替代的!”
此话一出,顾夜澜的心瞬间凉了个彻底。
保镖拿着一把刀,飞速地在他脸上划了无数下。
不一会儿,他的脸已经鲜血淋漓了,几乎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保镖又推着他往外走,刚走出医院大门,他就崩溃得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晕了过去。
好不容易,顾夜澜才刚刚恢复好一点,一连几天都没有人折磨他。
他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他艰难下床经过一面镜子。
镜子清晰地照出他现在的样子,纵横斑驳的疤痕密布整张脸,光是看一眼都会做噩梦的程度。
“啊!”
他难以接受地捂着脸,高声尖叫着。
“这不是我!我不长这个样子,我长这样!”
顾夜澜拿着沈寒诚的照片,疯疯癫癫地喊着。
一遍又一遍,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信了。
第十六章
见状,苏慕绾和苏浅歌却没有一丁点的心软。
“清理掉他身边所有爸爸的照片,并在病房里放满镜子,让他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他和我爸爸才不像!他不是我爸爸!”
苏浅歌声音冷漠。
保镖下一秒就上前去清理了。
整个病房里,除了病床周围,每个角落都放着镜子,不管是从哪一个方向,都保证顾夜澜能看见自己的脸。
他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只要睁开,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噩梦。
顾夜澜要被逼疯了。
然而,属于他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当初沈廷淮体会过的,顾夜澜都一一体会了一遍。
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后,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形销骨立的样子,就算没有脸上的疤痕,也和沈寒诚不像了。
最后,苏慕绾和苏浅歌带着顾夜澜来到沈寒诚的墓前。
“跪下,给寒诚磕头认错。”
顾夜澜已经麻木到了极点,为了活下去,磕头认错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他像是丢了魂一样,疯狂地磕着头,一下又一下。
直到额头鲜血淋漓了,他都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只要苏慕绾和苏浅歌不满意,他就算停下,也只会被强迫着继续。
“对不起,沈大少爷,我不该模仿你,不该害沈廷淮,都是我的错……”
他一遍又一遍地道歉着,声音沙哑难听。
顾夜澜是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她们母女俩会这么疯,他绝对会老老实实地做替身,拿自己该拿的钱,绝不有任何的心思。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但,她们母女俩如今究竟是对沈寒诚的爱和在意更多,还是对沈廷淮的不舍和后悔更多呢?
他不知道,当然,这些也和他无关了。
不知道磕了多少下后,顾夜澜眼前一片黑,彻底晕了过去。
看见地上的男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苏慕绾和苏浅歌心里却没有一丁点儿的高兴。
心里无比烦躁,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妈妈,我不想再脏了我们的手,接下来折磨顾夜澜的事情,就交给保镖吧,我想……把沈廷淮找回来。”
苏浅歌望向苏慕绾,有些可怜兮兮。
对沈廷淮的思念和依赖,日复一日地更加浓烈。
从前她以为,她没那么喜欢沈廷淮,所以恨不得他离开,甚至觉得他离开,她才会更快乐。
可现在,她真的明白了,她是喜欢他的。
恨是更加浓烈的爱。
她恨他,只不过是因为,她以为他害死了她的亲生父亲。
在顾夜澜的添油加醋下,一直不相信他说的话。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苏浅歌是真的后悔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沈廷淮照顾的,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但现在,她深深地伤害他了,他一定是失望了,才会离开她的。
苏浅歌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悲伤和思念。
苏慕绾沉默了好久,揉了揉她的发丝,深深地叹了口气。
“找他吧,我们都对不起他,也该给他一个真诚的道歉了。”
母女俩从墓园离开后,让保镖带走了顾夜澜。
第十七章
助理送来调查到的沈廷淮的所有行踪。
苏慕绾和苏浅歌仔仔细细翻看着。
时间倒回到沈廷淮领离婚证的那一天。
他坐上了前往S市的飞机,和妈妈汇合。
S市四季如春,气候事宜,还常年盛开各种各样的鲜花。
沈廷淮买了一套民宿,和妈妈在这里住下。
林霞看见民宿漂亮的房子,满脸的喜欢,却又忍不住担忧。
“廷淮,咱们的钱够用吗?这栋房子一定不便宜,这些年里,你在苏家过得不容易,赚到的钱更多用在你身上才值得。”
“你受了那么多伤,身体一定不能有事,一定要去检查,只要身体健康,无论花费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听见妈妈关心的话,沈廷淮没忍住笑了笑。
“放心吧,妈妈,这点钱而已,苏家给的比这多多了,我的身体也检查过了,没有大碍,我还要陪你很久很久呢!”
林霞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安心在这里住下。
或许是因为气候好,又或许是因为儿子在身边心情好,林霞的身体恢复了很多。
虽然偶尔还是会忘事,会手脚不太协调,但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她从前就热爱生活,打理这些鲜花自然也不算难。
沈廷淮看着妈妈开心的样子,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终于,他也能让妈妈过上好日子了。
妈妈苦了太多年了。
从前的林霞女士年轻时,也是无数人追求的校花。
她出生书香世家,家里的各种亲戚,基本上都致力于教育事业。
如果没有沈父这个意外,林霞也会成为一名老师。
大学期间,单纯的少女总是会做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美梦。
林霞也不例外。
沈父作为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来到母校演讲,邂逅了林霞,两人也陷入了热恋。
林霞也曾以为,她是小说中的那个特殊的灰姑娘,会有个幸福的结局。
可事实无比残酷,就在她想和沈父谈婚论嫁时,他的正牌妻子找上了门,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说她知三当三。
直到这一刻,林霞才知道,沈父英年早婚,家族联姻娶了一个家世相当的妻子。
她只不过是他无数露水情缘中的一小段而已。
沈父带着他的妻子离开了,从此和林霞彻底断了联系。
林霞却在他离开后,发现自己怀孕了。
父母家人嫌她丢脸,将她赶出了家门。
林霞身体不好,不能打掉孩子,于是只能一个人在外打工养孩子。
一开始,她还对沈父有过期待,试图找过他,发去的消息却都石沉大海。
渐渐的,林霞彻底死心了,独自生下沈廷淮,抚养他长大,互相依靠。
从前,妈妈是沈廷淮的依靠,现在他也可以是妈妈的依靠了。
沈廷淮将民宿收拾好,部分重新装修,打算重新开业。
在苏家生活的六年里,他为了更好地照顾苏浅歌,学了很多技能。
将民宿装扮成可爱吸引人的样子,不在话下。
几天后,民宿重新开始营业。
有些游客被门口精致可爱的木雕和漂亮的花环吸引,纷纷停留,还买走了不少。
也有一些人因此新生好感,选择在这里住下。
生意逐渐蒸蒸日上。
这天,难得下了一场倾盆大雨,电闪雷鸣的十分吓人。
“妈,赶紧回来吧,外面的东西都收得差不多了,还剩什么我来收,你的身体重要。”
沈廷淮焦急地催促。
第十八章
林霞也没有逞强,连忙回来了,脸上却写满了担忧。
“廷淮,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在外面了,我们要去看看吗?”
“万一是个人呢?”
沈廷淮知道妈妈善良心软,但也知道安全的重要性,于是先打了报警电话,确认警察到了后,才打开门。
门外倒着的是一个小女孩,女孩穿得破破烂烂的,身上也遍体鳞伤。
小脸倒白净,只不过瘦得皮包骨,看起来有些吓人。
“唔……好痛……别打我……我知道错了……”
小女孩可怜的呜咽着。
沈廷淮有些心疼地将她打横抱起来,帮着送去警局。
然而,到了警局后,小姑娘却死活不肯松手,像是赖在了沈廷淮身上。
一时间,他为难至极。
警察也能理解,帮着叫了医生过来后,还简单给沈廷淮做了笔录。
一会儿后,警察调到了小姑娘走过来一路上的监控,也查到了她的身份。
“她是城南一个孤儿院里的孤儿,叫乐乐,之前从孤儿院逃出来过,说孤儿院虐待他们,当时警方调查过了,没有发现问题,就送她回去了。”
“直到两天前,她又从孤儿院逃出来,拼命地往人多的地方走,直到今天倒在你们家的民宿门口。”
沈廷淮的民宿买在旅游景点附近,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都很多,也难怪她会来到这里。
看乐乐身上的伤,孤儿院可不像无辜的样子。
沈廷淮压下心里的探究,点了点头。
乐乐勉强睁开眼睛,看见警局里的人,就害怕得不行,连连往沈廷淮怀里扑。
“不要他们!他们和坏人都是一伙的。我不要他们!”
见她实在抗拒,沈廷淮只能先将她带回家。
安抚了两天后,乐乐才终于能确认,沈廷淮和林霞都是好人,终于肯对他们说话。
“沈哥哥,我可以相信你吗?”
沈廷淮安抚地抱了抱她。
“当然可以,我会站在你这边,相信你的。”
林霞也笑得温和,给她编了个花环,递上一块蛋糕。
“我们都会相信你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担心。”
听见这话,乐乐暂时放下心来,将自己在孤儿院的经历全盘托出。
原来,乐乐在孤儿院长大,从前孤儿院的院长是一个老奶奶,温柔和善,他们这群小孩都过得很幸福。
直到半年前,奶奶年纪大了因病去世,奶奶的儿子儿媳接管了这家孤儿院。
儿媳不想给钱照顾他们这群没有关系的孩子,儿子装着善良,对每个小孩都不错,却暗暗地对一些长相漂亮的小孩动手动脚。
能被送进孤儿院,长得也不算差,还没被领养的小孩,大多都有毛病。
乐乐也是如此。
她一只眼睛看不见,两条腿还不一样长,就算能治疗,也需要花费大笔的钱,几乎没有家庭愿意收养这样一个小孩。
她长得好看,有这样的病,被收养只会有更加惨的下场。
所以院长奶奶教育过她们很多。
但却没想到,奶奶的儿子想侵犯她们这些长相漂亮但残疾的小孩。
乐乐聪明拼命逃了出去,告诉了警察,警察调查后却一无所获,因为儿子还没能得手。
于是,乐乐又被送了回去,之后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折磨,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听见她的这些遭遇,沈廷淮和林霞都十分心疼。
“放心,这一次你说的这些,如果属实,已经足够成为证据,将那个男人带走了。”
“以后你们这家孤儿院我们会出资资助,你们再也不用害怕了。”
沈廷淮温柔地抱了抱乐乐。
第十九章
林霞也满眼心疼,悄悄抹了抹眼泪。
“真的吗?”乐乐只觉得像是被惊喜砸中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不久后,警察根据乐乐所说的一切,调查清楚了一切,抓走了男人。
沈廷淮也出资接管了孤儿院。
孤儿院里,林霞支起了一块黑板,教授孩子们知识。
沈廷淮浅笑着看着这一幕,心里无比温暖。
妈妈从前想做但因为他没做成的事业,如今也实现了。
他只觉得,现在的生活幸福到了极点。
不一会儿,乐乐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手,小声朝他喊了句:“爸爸。”
沈廷淮笑着抱起许乐,带回民宿。
他收养了乐乐,作为养女。
看着资料上的内容,苏浅歌压抑不住心里的愤怒,恨不得将资料撕碎。
“沈廷淮是我的爸爸,她凭什么喊他爸爸!”
苏慕绾也眉头紧皱,出神许久。
她没想到,他离开了她之后,一次都没有想起过她们母女俩。
甚至没了她们,他和妈妈过得更好了。
那之前这六年里,他对她们的好究竟算什么?
他不是很爱她们吗?
苏慕绾双拳紧攥,周身气势压抑到了极点。
“浅歌,他是你爸爸,我们去把他带回来好不好?”
“接管孤儿院也就算了,苏家也不是养不起,但他不该收养个孩子的。”
说着,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只是为了女儿出头,才去找他哄他的。
绝对不是因为她也对他有些在意,绝对不是!
她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在一起。
做错了事情,道歉说开就好了。
苏慕绾带着苏浅歌,收拾好行李,坐了最早一班的飞机,飞去了S市。
沈廷淮的民宿门口,几个小孩懂事地编着花环,送给路过的游客。
其中为首的是许乐,她教着孤儿院的其他小孩,还不忘对路过的游客说好话。
游客们收到免费又漂亮的花环后,纷纷笑得眉眼弯弯。
甚至都记下了这家民宿的名字和位置,纷纷表示下一次要来住。
直到苏慕绾和苏浅歌走到他们面前,许乐被她们周身的气势吓到,有些不敢上前送花。
苏浅歌冷哼一声,带着恶意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别人都有花,我没有吗?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没有,给你,这是你的花环,希望下一次能来我们民宿入住。”
许乐被吓得干巴巴道。
然而,苏浅歌却在接过鲜花时,故意松了手,鲜花掉在地上,她还恶意满满地一脚踩了上去。
“哼!谁让你跟我抢爸爸的?沈廷淮是我爸爸,以后要是我听见你喊他一句爸爸,这些花就是你的下场!”
许乐有些怯怯,正要朝后面的民宿叫人时,苏慕绾将苏浅歌拎开,冷冷地道歉:
“她随口一说的,你别当真。”
话音未落,沈廷淮就察觉到这边的不对,走了出来。
突然,苏浅歌故意跌倒在地上,啜泣着朝着沈廷淮喊:“爸爸,我好疼,这个小女孩推我!”
“我没有!”许乐慌乱地连忙解释。
沈廷淮一眼就明白了,这不过是苏浅歌在自导自演。
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去将她扶起来,毕竟还有合同在。
但现在,他才不会去扶她。
沈廷淮冷眼扫视了一眼苏慕绾和苏浅歌,警惕地将许乐护在身后。
“苏浅歌,你别装了,哭得很假,我不相信。”
“乐乐不会无缘无故推你,更何况还是你装的。苏慕绾,你们苏家的家教就是如此吗?小小年纪惯会栽赃陷害?”
他的语气冷漠又疏离,完全将苏慕绾和苏浅歌隔绝在外。
第二十章
苏慕绾都怔愣了一瞬,神色复杂。
“沈廷淮,你是他爸爸,苏浅歌没学好,我和你都有责任。”
“爸爸?”沈廷淮冷嗤一声,觉得可笑极了。“我记得我已经和你离婚了,算算时间,现在顾先生应该娶你了吧?”
“从前只有沈寒诚是苏浅歌的爸爸,你的正牌丈夫,现在是顾夜澜,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教育了她三年,她都乖巧懂事,顾夜澜来了三年她就变了,我教不了她,以后更不会教她。”
此话一出,苏慕绾连忙解释:
“我知道你在意顾夜澜的事情,我没有和他结婚,以后更不可能。我和浅歌都知道了,一切都是他唆使浅歌做的,那场车祸也和你无关。”
“他应得的惩罚都受了,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回去后,你想怎么惩罚他都可以。”
“我们这次来是给你道歉的,从前是我们误会忽略了你,以后绝对不会了,我们一起回去吧,别再闹了,浅歌和我都需要你。”
紧接着,苏浅歌也连忙点头。
“是啊,爸爸,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我怎么给你道歉都行,就是不能对别的小孩好!”
“你说过的,这辈子只会喜欢我一个小孩,也只会有我一个小孩,把他送回孤儿院吧,好不好?”
“你喜欢乖巧听话的,我也可以变成那个样子,我都会学的!”
沈廷淮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林霞就走了过来,冷冷地拒绝。
“苏女士,苏小朋友,我儿子在你们苏家已经受够委屈了,绝不会再回那个火坑里!”
“从前他是为了我才被迫留在你们身边,如果早知道他会吃那么多苦,我宁愿当初直接自我了断,也好过被你们那样欺负!”
说着说着,林霞眼里的怒火更盛。
有对苏慕绾和苏浅歌的恨,当然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不满。
“妈!别这么说,要是你当年没了,我只怕也会……”
后面的话沈廷淮没有说完,林霞也懂了他的意思,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随后又继续道:
“苏慕绾,廷淮当初娶你时,还是个年轻男孩,他照顾你和你女儿,浪费了六年的大好时光,你和他之间的恩情,也早就了断了,难道你们还想耽误他剩下的一辈子吗?”
“从前是没有选择,如今就算是廷淮同意,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绝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林霞用自己瘦削的身躯挡在沈廷淮身前。
不由得,沈廷淮眼眶湿润了。
从前二十几年,妈妈都是这样保护他的。
“苏慕绾,合约结束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别再纠缠我们了,我现在过得很幸福,你们的道歉和认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沈廷淮收起泪水,倔强地望着苏慕绾和苏浅歌。
眼里的爱意早已消失彻底,只剩下一片平静。
“从前对你们好、爱你们,有真心在,但更多的是出于对合约的负责。你们身边不缺我一个,没了顾夜澜,总有其他男人愿意照顾你们的,别来找我了。”
说完,沈廷淮毫不犹豫地牵着妈妈,以及几个小孩,走进院子里。
砰的一声,民宿大门合上,并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招牌。
来源:智者青山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