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红楼梦》里,写菊花诗是海棠诗社的第二次活动。第一次诗社,探春本来是想召集诗社,看看大家的态度,根本没想写诗,然而在大家的热情鼓舞之下,便写了海棠诗。
《红楼梦》里,写菊花诗是海棠诗社的第二次活动。第一次诗社,探春本来是想召集诗社,看看大家的态度,根本没想写诗,然而在大家的热情鼓舞之下,便写了海棠诗。
相比第一次诗社的仓促,第二次诗社显得格外郑重其事。薛宝钗和湘云筹备了一天,晚上认认真真地出题。第二天写诗时,又是宝钗第一个勾选了自己想写的诗。
对于宝玉黛玉和探春来说,是考试,但是对于宝钗和湘云来说,则是先知道题目,然后开始答题。这场诗社考试显然是不公平的。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薛宝钗的菊花诗,不仅不如林黛玉,甚至逊于史湘云和贾探春,都没有进入前三甲,仅有一首《忆菊》入围。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首先我们分析一下诗作风格的差异。
宝钗的含蓄浑厚。薛宝钗的菊花诗,秉承儒家"温柔敦厚"的诗教传统,讲究含蓄蕴藉、中正平和。她的《忆菊》《画菊》等诗,以"空篱旧圃秋无迹""淡浓神会风前影"等句,展现沉稳工整的格调。
这种符合封建淑女规范的风格,在竞才争胜的场合,反而显得没有特色。
黛玉的灵性风流。《咏菊》经常有人写,但是《问菊》和《菊梦》是前人没有过的题目。没有标杆、也没有参照物,这两首诗,是整个12首菊花诗中,最难的题目。换作考试卷来说,这就是最后压轴的最难的题。然而林黛玉却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最难的两个题目作诗。
《咏菊》《问菊》中“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等句,将菊花人格化,既切题又超脱,展现其"风流别致"的审美趣味。
林黛玉的诗,具有鲜明的个人风格和超脱凡俗的灵性与风流。大家一致交口称赞。李纨赞扬其“题目新,诗也新,立意更新”。
探春的豪气。探春的《簪菊》英气勃发,表现了不被世俗左右的坚定的性格。
首联写折菊簪发的洒脱,打破闺阁对镜理妆的俗套;颔联用杜牧(长安公子)嗜菊、陶渊明(彭泽先生)醉酒典故,自比名士风流;
颈联"短鬓""葛巾"以男性化装扮凸显叛逆精神;尾联直言"高情不入时人眼",呼应其判词"才自精明志自高"。
“拍手凭他笑路旁”是一种蔑视世俗眼光的姿态——任由路人嘲笑,她依然我行我素。探春的诗豪迈不羁,在众女儿诗中独树一帜。
湘云的洒脱豪爽。《对菊》:"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
湘云以"科头坐"(散漫而坐)的狂士姿态对菊抒怀,"傲世""知音"之语将菊花人格化,展现其豁达真率。末联"惜寸阴"暗藏她对家族衰败的隐忧,豪放中见悲凉。
《菊影》以光影虚实为趣,"窗隔疏灯""篱筛破月"写尽菊影婆娑之美,而"梦也空""认朦胧"却透出人生虚幻之感。
湘云的两首诗一豪放,一婉约,完整呈现其"是真名士自风流"的多面性。湘云的诗实现了风格突破,相较宝钗的单一风格更出彩。
正因为此,李纨笑道:“等我从公评来。通篇看来,各有各人的警句。今日公评:《咏菊》第一,《问菊》第二,《菊梦》第三,题目新,诗也新,立意更新,恼不得要推潇湘妃子为魁了。然后《簪菊》《对菊》《供菊》《画菊》《忆菊》次之。”
即便宝钗提前拟定考题,即便她提前准备考试,依然没有拔得头筹,她勉强排名第四,倒数第二名。
未完待续,明天我们会分析作者让宝钗落第的隐喻,以及由此可以看出宝钗和黛玉的巨大差异,宝钗不是一个谦逊的人,她是一个事事抢尖儿的人。黛玉反而是一个谦逊的女子。
来源:润杨的红楼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