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司蓉半躺在藤椅上晒太阳,时不时抿上一口玫瑰花茶,舒服的半眯着杏眸。
司蓉半躺在藤椅上晒太阳,时不时抿上一口玫瑰花茶,舒服的半眯着杏眸。
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很多见到司蓉第一眼的人都说她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来岁。
这一切都是因为丈夫沈澜的宠爱,让她的生活富足美满,所以才会这么年轻有活力。
铃铃铃——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司蓉心里一惊,现在是九二年年初,他们家是淮阳县第一批装电话的人。
昨天拿着电话把玩的时候,她还在懊恼亲戚朋友家里都还没装电话,拿起电话又放下,不知道该打给谁。
现在电话铃声响起,会是谁打来的呢?
司蓉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很熟悉的声音,“司蓉,我是二十年后的你,现在我们只有一分钟的通话时间,我只说三件事,第一,尽快跟沈澜离婚,他背叛了你;第二,你养的那两个孩子都是白眼狼早点独善其身;第三,买房,多多益善。”
这里面的每一句对司蓉来说都很炸裂。
他背叛了你!!!
沈澜吗?
不!她绝不相信!
他们二十年夫妻,是小区里所有人眼中的模范夫妻,沈澜怎么可能会背叛她!
还有她养的两个孩子,当年医生说她不能生育,所以沈澜从外面抱养了两个孩子回来。
她从小养到大,不是亲生母子胜似亲生!
他们怎么会是白眼狼?
“你是谁?”司蓉急切问道。
可是听筒里只剩下了一阵忙音。
司蓉举着听筒站了半天,刚刚电话里的人说,说是二十年后的她。
这怎么可能呢?
可那声音又确实熟悉无比。
站了许久,电话再无任何异响,司蓉才像虚脱一样,慢慢又移回到阳台的藤椅上。
口中的玫瑰花茶味道似乎在发苦。
秋日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让她觉得心烦意乱。
满脑子都是那通电话。
沈澜绝不可能背叛她!他们从年少时青梅竹马到现在人人艳羡的恩爱夫妻,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日头缓缓往西斜,一种悲凉不由从心头升起。
只要一想起沈澜可能会背叛她,司蓉的心就开始下坠,再下坠,往深渊中下坠。
这一定是谁诓骗她的,嫉妒她如今的幸福生活!
司蓉这样想着。
忽而一个人靠在藤椅上又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红唇像是无意识呢喃,“还二十年后?如果二十年后的我能给现在的我打电话,那么为什么只有一分钟呢?”
“对!是假的!”她像是终于找到了破绽,站起来,重新看着电话,黄昏下这电话像是带着某种诡异感。
司蓉看着电话缓缓道,“如果不是假的,那你就再拨过来一通,把话说个清楚!”
电话铃声在此时倏然响起。
把司蓉吓得差点跌倒在地。
她惊疑不定的起身,在铃声结束前再次上前拿起了听筒。
“蓉蓉,我一会下班给你带一只全聚德的烤鸭吧,你前两天不是说想吃?”
是沈澜的声音。
司蓉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鼻尖有些发酸。
那是两天前的夜晚,她靠在沈澜怀里。
把微凉的双脚放在沈澜的小腹上。
她随口说了句想吃烤鸭。
“那我现在去买!”沈澜立即就要起身。
是司蓉把他按回被窝里,“我只是随口说说,不是要立刻吃。”
“那我一定尽快买回来,让老婆大人吃到。”
沈澜说那句话时,眼神满是宠溺。
他总是这样,即使是她不经意间的一句话都放在心里。
这样的男人会背叛她?
司蓉心神一松,下意识就想把自己刚刚接到的那通古怪电话告诉他。
但想到这电话的诡异之处,司蓉决定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在电话里说。
等沈澜回来。
对,等他回来一切就都好了。
她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幼年时作为家中最小的女儿,司蓉被呵护着长大。
后来家中虽然遭逢巨变,但丈夫沈澜慢慢升官,又继续把她护在羽翼之下,永远都会有人在她身前替她遮风挡雨。
很快,门响了。
司蓉迎上去。
回来的是女儿沈苑。
今年上高三,准备冲刺高考。
司蓉大半的心神都在她身上,帮她做复习,日常生活。
虽然家里有保姆王妈,但女儿的很多事情都是司蓉亲自照料的。
这样的小姑娘,从沈澜把她抱回来,小小的一团,长到现在亭亭玉立的模样。
总是甜甜唤她妈妈的乖女孩,真的会是电话里所说的白眼狼吗?
“妈,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
沈苑像往常一样抱着她撒娇,司蓉愣了一下才拥住她。
“王妈去买菜了,一会就能吃饭。”
“妈妈熬了银耳雪梨,你先喝点。”
“妈妈真好!我最爱妈妈了!”司蓉帮她盛了一小碗的汤,笑看着她喝。
“对了,妈,我星期天想去看郭富成的演唱会,能不能帮我买票?”
现在‘四大天王’刚刚兴起,许多女孩子都很痴迷他们,一张演唱会的票被炒到了一千多元钱。
要知道,在九零年代,一千多元钱都能够一个普通家庭富足的过一年了。
而且就算有钱,一般人也根本抢不到票。
但司蓉的二哥可以。
当年家道中落后,二哥司寒抓住了八零改开的风口,短短十年已经是淮阳县知名的企业家了。
别人弄不到的好东西他都能弄到。
从前司蓉很宠爱这个小女儿,对她无有不依。
但不知是不是受今天这通电话的影响,她第一次拒绝了女儿的要求,“你明年就要高考了,先好好考试。”
沈苑立刻就不高兴了,三白眼一翻,放下喝了一半的汤回自己房间了。
司蓉的笑容半僵在了脸上。
门又响了。
这次回来的是沈澜。
男人穿着一身夹克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虽然已经四十有三,但身材仍然保养得当,一张精致的脸比年轻时更多了几分稳重味道。
当年司蓉正是为着他的好相貌下嫁的。“蓉蓉,怎么了?”
一进门,沈澜换好拖鞋,把烤鸭放到餐桌上,立刻便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
司蓉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心中更觉得委屈。
便小声把刚刚沈苑的事情跟沈澜说了。
“这算什么?”沈澜笑着把她揽到怀里,“让咱二哥帮忙买张演唱会的票,又不是什么难事,回头咱们给二哥拿钱就是了!”
这句话沈澜常说,但其实哪一次二哥帮他们办事都没有收过钱。
往常司蓉不觉得,但今天司蓉听着就觉得不太舒服。
“不是买票的事,也不是钱的事,”司蓉把自己的担心说给他听,“小苑快高考了,要是心思不在学习上面,怎么考大学啊?”
沈澜揉了揉眉心。
司蓉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前兆。
但这个男人涵养很好,从来不会冲她发脾气。
司蓉也有分寸,不再继续唠叨。
虽然沈驰沈苑这两个孩子是他们抱养的,但看得出来沈澜是拿他们当亲生孩子疼爱的。
司蓉因为自己不孕心存愧疚,所以也对这两个孩子视如己出。
只是今天第一次拒绝沈苑的要求,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就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真如那通电话中所说,沈苑真的是白眼狼吗?
对了,电话。
司蓉酝酿了会,打算把自己今天下午接到那通电话的事告诉沈澜。
“对了,今天下午,我……”
沈澜转身的时候,司蓉忽然看到他后颈处有一根黑色长发。
那个位置,不是特别亲密的动作不可能挂上。
而她的头发前一段时间刚染了栗棕色。
司蓉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今天下午去都在干嘛啊?”司蓉压下心底的惊讶问道。
沈澜没有丝毫怀疑,把热烤鸭放到盘子里。
温和自然地跟她说起自己的行程,“开了个会,然后去参加了个楼盘的剪彩仪式。”
作为副县长,这些工作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司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儿先怀疑。
这时,王妈买菜回来了。
“先生回来了?今天卖菜耽误了会时间,饭已经蒸好了,我现在就去炒菜。”
王妈进厨房后,沈澜把烤鸭其中一只腿扯下来递给了司蓉。
宠溺道,“让我猜猜,蓉蓉下午都在干嘛,是不是先看了电视,然后睡了午觉,最后又在阳台喝茶欣赏院子里你种的那一缸新莲花啊?”
司蓉心里又是一酸。
沈澜总是这样,了解她的所有喜好。
“我,去趟卫生间。”
直到进了卫生间,锁上门,司蓉一时还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根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沈澜今年身边跟着的秘书小黄是短发,他们单位里好像也没什么太漂亮的小姑娘。
王妈做好饭喊吃饭,沈苑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吃。
司蓉知道,她是在像往日一样等着自己妥协。可是今天她心里很烦,实在是没心情去哄她。
沈澜用小碗夹了些菜,还有一条烤鸭腿送到了房间里。
愧疚再次浮上司蓉心头,沈澜实在是一个好父亲,如果当年她能替沈澜生下一个孩子,那他们之间也就不会有遗憾了。
好一会,沈澜还没从女儿房间里出来,司蓉推门去看,就见沈苑正赖在沈澜身上,像只袋鼠一样挂在沈澜身上。
她毛绒绒的头发一直垂到了沈澜的脖颈上。
司蓉神色缓了些,是她想多了,叫那根头发晃了心神。
除了是沈苑的,还能是谁的?
沈澜不可能跟除了她们娘俩之外的女人这么亲近。
“好了,出来吃饭,明天我让你二舅帮你问问演唱会门票的事。”
司蓉这么说,沈苑才有了笑脸,立刻转而抱着她撒娇,“妈!你真好!让二舅多买两张吧!我想跟我同学一起去!”
“行!都听我的小公主的!”
沈澜这样说了,司蓉也不好扫了他们的兴,便想着回头自己把钱给二哥。
一家人刚坐下吃饭,沈驰回来了,边吃饭边说起了自己工作的事情。
“妈,你让大舅带带我呗,我也想自己开公司做外贸,不想跟人打工。”
司蓉的大哥司炎开的是外贸公司,规模很大,已经开上自己的小轿车了。
是第一批合资车。
虽然沈澜身为副县长出行也有车,但都是政府的,不属于他个人。
公事可以坐,但私事就不方便了。
总之,虽然他们家的生活水平已经不错,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比起司家还是差了些。
所以沈驰沈苑兄妹俩人自小就跟司家十分亲近。
“你大舅忙,回头我见到跟他提提。”
司蓉下意识答应,而后又想起那通电话中说,儿女都是白眼狼。
沈驰会吗?
可能是性格使然,她虽然也很疼爱沈苑,心底却更偏爱沈驰。
沈驰嘴巴很甜。
这两年快四十岁,她有些容貌焦虑,可沈驰每每回家却都会夸她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妈妈。
“谢谢全世界最漂亮的妈妈!”沈驰笑得一脸开怀,“您就在家安心等着,日后,等儿子做了大生意,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司蓉被他哄得笑出声来。
“蓉蓉,吃鱼。”
沈澜把亲自剔过刺的鱼放到她碗里,这是从他们俩人在一起开始,沈澜就养成的习惯。
可是,不知怎的,司蓉今天却品尝不出这鱼肉的美味。
吃过晚饭,王妈洗碗,沈澜照旧跟她一起去小区里散步。
温馨花园是沈澜上任县长以后政府分配的房子,这里住的大多都是沈澜的同事,非富即贵。
没走多远,迎面就碰上一个人,是司蓉多年的好友黎萱。
就住在他们楼下,至今未婚。黎萱一看到他们,就笑着迎了上来。
“你们夫妻俩个伉俪情深,真是羡煞旁人呐!”
司蓉心知她这是在打趣自己,笑着嗔了她一眼。
这时刚好沈澜碰到同事,便上前闲聊了。
“我跟黎萱聊会天,”司蓉跟沈澜说了一声,就拉着黎萱去小区里的湖边散步。
“萱萱,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司蓉对黎萱还是很信任的,她们俩人从大学开始就是好朋友。
多年以来,陪伴了彼此很多的重大时刻。
当年她结婚黎萱就是她的伴娘。
“蓉蓉,你这是怎么了?我感觉你今天脸色不太好。”
黎萱关心问道。
司榕叹了口气,“萱萱,你说,沈澜有没有可能背叛我?”
她没有错过黎萱眼底的惊诧。
看吧!她的至交好友都不相信沈澜会背叛她,更何况旁人了。
黎萱皱眉,“蓉蓉,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嗯。”
司蓉也不知自己出于何种考量,没有跟黎萱说出下午的那通电话。
好像担心萱萱怀疑她得上精神病似得。
可不就是吗?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未来的自己打来电话,让她跟恩爱的丈夫离婚,并且离开白眼狼养子养女。
她自己甚至都有些怀疑下午的那通电话,是否存在。
或者是哪个神经病拨打给她的。
现在都快把她也给害的神经病了。
“蓉蓉,你不要随便听别人乱说,沈澜对你多好我是最清楚的,大学时你被小混混欺负时,他二话不说替你出头还挨了一刀;得知你不能生孩子二话不说坚持跟你结婚,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背叛你呢?”
“他很爱你。”黎萱十分认真道。
这一点司蓉知道。
可是,无风不起浪啊。
下午接到的那通电话,即使不是真的,也说明她潜意识里觉得沈澜会背叛自己。
司蓉又问她,“那你觉得,我老吗?”
都说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
沈澜依旧很有魅力,可是现在她走在街上,已经没有年轻时回头率高了。
年轻的女孩子就像雨后春笋一茬一茬的冒出来。
或许沈澜一时想岔了…,多年夫妻,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司蓉就觉得心口闷痛。
人人都说沈澜爱她至深,可她也配得上沈澜这样的爱。
当年大学时她本来有机会去国外进修舞蹈,是为了沈澜她才留在国内的。
再说当年结婚,彼时沈澜只是一个小小的科长,若非她不孕,司家怎么会同意她下嫁?
她的祖父是红色资本家。
父亲有留学背景是外交官,母亲是翻译。
是淮阳县能数到名号的大户人家。
跟黎萱聊了会天,并没有让司蓉心情变好。
很快,沈澜来寻她回去,俩人便回家了。夜已深,洗漱好后,俩人躺到了床上。
跟很多四十岁就分床的夫妻不同,他们俩直到现在都是同床共枕。
以至于沈澜如果出差,司蓉自己一个人都会睡不着。
“蓉蓉,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沈澜把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等到你想说为止,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司蓉轻拥着他,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都怪那通电话。
说起那通电话,司蓉忽然想起什么。
“沈澜,咱们家的电话我还不太会用,”她说。
司蓉本是江南美人,说话语调自带吴侬软语的感觉。
沈澜轻笑,“别担心,不会用的话明天我再教你。”
“好,那咱们的电话是会记录每一通来电显示吗?”司蓉又问。
“当然。不过在咱们家电话上看不出来,需要到寻呼台那边才能查到。”
“寻呼台在哪里啊?”
沈澜手指温柔的帮她整理着额前的碎发,“在咱们县的最北边的那个小山坡上,靠近水坝。”
那个地方司蓉知道,她打了个有些秀气的哈欠,缓缓闭上了眼睛,打算明天去寻呼台查一下自己今天下午是否曾经接过那样一通电话。
不能再疑神疑鬼下去了。
会影响到她跟沈澜之间的感情。
第二天,一大早,沈澜去上班,沈苑去上学后,司蓉简单收拾了下自己。
她穿了一件奶白色长裙内搭,外搭卡其色羊绒大衣,脚踩一双羊皮小靴。
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因为她一直没有放弃过跳舞,也没有生养过,腰肢依然纤细,窈窕动人。
一路坐着公交车到了城北水坝。
司蓉深吸了一口气,才进去跟寻呼台的客服说了自己要查家里昨晚的通话记录。
本来寻呼台是不肯帮她查的,不过幸运的是司蓉遇到了一个老同学。
帮她查到了昨天晚上的电话记录。
上面显示只有沈澜从单位里拨打了一通电话。
难道那通电话是她臆想出来的?
司蓉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尤其是想到自己昨晚的梦。
“这个记录会有误吗?”
老同学莞尔,“当然不会。”
她从小学时就羡慕司蓉,如今还是,说起来都是快四十岁的女人了。
她们眼角都爬上了皱纹,眼神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沧桑起来,但是岁月却仿佛格外优待司蓉。
从小美到大,从前家人宠爱,现在又被老公捧在手心,或许这就是天生好命吧!
司蓉考虑了会,道,“莉莉,那你帮我查一下沈澜办公室的通话记录吧?”
这样她也好比较一下寻呼台这边的电话记录有没有出错的可能。
如果没有问题,那估计她就该去医院精神科看看了。
“怎么?怀疑你老公在外面偷吃?”崔莉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司蓉小姐,你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否则怎么会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他们这些老同学谁不知道,沈澜那家伙有多宠司蓉。
说司蓉出轨都比沈澜出轨让人更容易相信一些。“不是,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寻呼台的后台记录,会不会出错。”
司蓉知道,这些年沈澜真正的做到了一个好丈夫,所以他们身边根本就没有人相信沈澜会背叛她。
“好吧!”崔莉莉把沈澜办公室的通话记录打印出来,递给了司蓉,“大小姐请看吧!”
“莉莉,今天谢谢你。”司蓉由衷道。
崔莉莉转过身又去接待别的顾客了,“咱们老同学之间不说这个,我就不送你了,回头再聚。”
司蓉离开寻呼台后打开了崔莉莉给她打印的一小摞电话记录。
因为平时没有工作,她关注沈澜比较多。
这上面的电话记录比较频繁的她都知道,但有一串电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出现的频率不算太高。
七八天一次,这一个多月出现了四次。
引起她注意的是这通电话拨打的时间点,都是在晚上八点以后。
最近的两个日期,司蓉记得,都是沈澜出差的时候,说要去邻县。
她继续往前翻,发现另外两次通话记录也大概都是在沈澜出差的时候。
司蓉捏着纸的手指微微用力,有些泛白的甲印透出来。
今天本来她是想来寻呼台解除自己心魔的,没想到旧魔未去,又添新魔。
这通电话肯定有问题!
沈澜有个电话本,那上面几乎记载了他所有的重要电话。
可是绝对没有这一通。
如果不是她今天误打误撞,在寻呼台打印了沈澜办公室的通话记录。
那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通电话的。
有什么人会让沈澜每次出差前都给他打电话呢?他真的只是去出差吗?
司蓉不知不觉走回到了自己家里。
司家商业在建国后迅速崛起,巅峰时期,南方有一半的家庭面粉,调味料都是吃司家的;六五年的时候,被竞争对手冠上了资本家的帽子,一度墙倒众人推。
后来改开,司家两个儿子又迅速凭借出色的商业眼光,再度联手振兴司家。
“小姐回来了!”李嫂看到司蓉十分高兴,喊了一声后,很快一个穿着深绿色羊毛衫的银发女人从楼上下来,很是惊喜。
“蓉蓉回来了,你爸前两天还说起你呢。”
司蓉努力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出来,“是吗?爸爸去哪儿了?”
“跟他的一个渔友出去钓鱼了。”
母女俩坐沙发说了会话,司母忙又交代李嫂中午炖雪蛤还有燕窝阿胶。
“我觉得你气色不太好,补补,这两天是不是在家里没有吃好?”
司蓉已经过了十几岁有什么心事都跟母亲倾诉的年龄,母亲今年七十三岁了,正是民俗所说‘七十三,八十四,命里一大砍’的年纪,从开年身上就一直没断过小毛病。
“吃好了,沈澜还给我买了全聚德的烤鸭吃。”
司蓉坐在母亲身边,看她鬓边的几缕银发,忽然鼻尖就有些发酸。
想倾诉的话瞬间都收了回去。她已经快四十岁了,不能再让母亲为自己操心。
在家里陪母亲吃了一顿午饭后,司蓉离开了家。
走在路边脑袋乱乱的。
她是一个慢热的性子。
这些年,除了家里人和沈澜,并没有什么太过交心的。
大学时青涩的友谊除了黎萱,就是明紫了。
她路过邮局给明紫拨打了一个电话,约她到1991咖啡馆。
当年大学毕业,明紫火速跟热恋男友分手,嫁给了一个追求她很久的富二代。
司蓉一直都记得她说的那句话,女人要嫁给爱自己而不是自己爱的人。
彼时的她只觉得明紫现实。
可这么多年,明紫一直都生活的很幸福。
不同于她的下嫁,黎萱的单身主义,明紫她永远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咖啡馆里播放着一首《乡恋》,司蓉双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很快,穿着韩系裙子的明紫飘了进来,看到她后取下了鼻梁上的蛤蟆镜。
“司蓉小公主,今天召见婢女有何指教?”
明紫打趣道。
当时,她们三个人一间宿舍,都知道司家把这个小公主娇宠成什么模样。
每周都是司母亲自到宿舍帮她铺好床。
当然也会请她跟黎萱吃饭,送她们小女孩喜欢的化妆品,拜托她们照顾自家的小公主。
要不是司蓉坚持要住宿舍,司母是准备在她们学校旁边买房子的。
两杯咖啡端上来后,明紫这才注意到她不同于以往的神色。
“怎么了?是没买到喜欢的衣服鞋子?还是沈澜工作太忙没空陪你太无聊?”
这些就是明紫作为好朋友能想象到司蓉小公主所有心情不好的理由了。
司蓉命好,且是她所见过命最好的一个女孩子。
不仅是娘家的团宠,就连她当初执意要下嫁的一个小科长如今都成副县长了。
“明紫,我怀疑,沈澜在外面可能有人了。”
司蓉本来在路上遇到电话亭的时候,有想过拨打那个电话。
毕竟现在一切未经证实。
但女人的第六感很强烈。
联想每次沈澜出差前后的各种细节,司蓉还是觉察出了不对劲。
“什么?沈澜敢在外面养小三?”明紫跟黎萱反应不同,她第一反应是生气。
因为足够了解自己的好友,司蓉不是那种会恃宠而骄,捕风捉影的人。
除非有证据。
“怎么?你见到那小三了?”
司蓉摇头,她看着明紫心中有些感激,感激她没有像黎萱一样质疑自己而去相信沈澜。“只是,误打误撞我查了沈澜办公室的电话单,”司蓉把手包里的打印纸给她看。
“就是这一通。”
明紫杏眸微蹙,仔细看了司蓉指的那通电话,“司蓉,我怎么觉得这串号码有些熟悉啊?”
“你见过?”司蓉问。明紫看了又看,变换着角度看,又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好像是有点熟悉,我应该是在哪儿见过。”
或许是不经意间,但她这会怎么也想不起来。
“蓉蓉,你打算怎么办?”
明紫是打心眼里心疼她,从大学认识开始,司蓉在她眼中就是小公主的存在。
羡慕过,但并不嫉妒。
因为司蓉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当年宿舍三个人,只有她的生活条件最差,农村出身的她,家里除了能帮她凑出学费,生活费这些是爱莫能助的。
每次吃饭的时候司蓉都会找她陪着一起吃,家里佣人送的总是会多出来一份。
不止她,就连黎萱也跟着吃过不少。
要不是司蓉,她都不知道自己大学四年要怎么熬过来。
这些恩情从没人提起,但明紫一直记得。
这么好的姑娘,沈澜那个王八瘪犊子竟然敢做对不起她的事?
虽然她的富二代老公也在外面养女人,但这不一样。
当年她本就是图富二代老公的好家世,也早已做好了老公不会一辈子专情她的准备。
所以这些年老公在外面小三小四不断,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门心思培养自己孩子把控着老公大部分的资产。
可是司蓉不一样。
她身为司家小公主,当年有那么多优秀的追求者,沈澜不过是里面的泛泛之辈而已。
要不是沾了司家那么多的好处他能爬上如今副县长的位置?
现在有钱有权了,想玩花的了?
司蓉比她小一岁,如今也已经快四十岁了。
明紫看着司蓉无措摇头又是一阵心酸。
只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安慰她,“没事,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会帮你的。”
撕小三,她上!
骂沈澜,她也上!
反正司蓉指哪她就打哪儿!
“我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司蓉想了半天,“等搞清楚这一切,我就跟沈澜离婚。”
明紫心里大惊,但表示理解,司蓉跟沈澜是真心爱过的,又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选择离婚也属于正常心理。
只是,现在沈澜在司家的助力下,已经是副县长了,司蓉就这么离婚真是便宜那个小三。
“对!咱们搞清楚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住哪儿!然后你靠边站,我上去挠花她的脸拔掉她的牙把她头发薅秃!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
这一套流程明紫十分熟悉,她老公要是不想要哪个小三,就会纵容她这么去闹一回,再黏人的小三也不敢再缠了。
司蓉:……
她倒也没想这样做,不过听起来好爽。“对了,这件事你要不要告诉黎萱?”
明紫又问。
她们三个人的友谊一直持续到如今,全是因为司蓉。
在她看来,黎萱这些年跟她一样,也得了司蓉不少的照拂,就应该跟她一样在司蓉需要她们的时候去冲锋陷阵。
“还是,不了。”
司蓉想到黎萱的职业,“她是老师,向来体面,这种事情还是不告诉她了吧!”
而且昨天她只是怀疑的时候,黎萱的反应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跟其他人一样,笃定沈澜不会出轨。
她更喜欢明紫的反应。
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偏爱。
“我在想,要不要拨打过去?”
司蓉心里既难过又无比好奇,抓耳挠腮,沈澜看上的会是什么样的女孩?
比她年轻?还是比她漂亮?
“先别,”明紫给她支招,“你这样会打草惊蛇。”
“这电话记录是崔莉莉给你查的?”
司蓉点头。
“她那边不知道能不能查到这个电话的安装住址。”
司蓉摇头,“先别,崔莉莉要是知道了,估计咱们所有的同学就都知道了。”
她心里还抱有侥幸心理,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电话是臆想出来的乌龙,这个电话只是个公事。
“那就这样,咱们先按兵不动,等沈澜再次出差的时候,然后就跟上去,来个瓮中捉鳖!”
明紫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可沈澜出差时间不算固定,”司蓉蹙眉,而且这段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沈澜相处了。
等待这种事情是一件十分煎熬的事情,从昨天到今天她就已经等的很痛苦了。
但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今天是周日,沈苑提前放学回家。
那孩子是个急性子,肯定要问她演唱会票的事情。
司蓉有些不想回家,只觉得心烦意乱。
“明紫,你说,收养的孩子能养熟吗?”
司蓉双手托腮,她又想起昨天傍晚的那通电话。
那声音有些嘶哑,伤心中透着决绝。
“这个不好说,”明紫自己生了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人心换人心,你放心,沈驰跟沈苑那么小被你亲自照顾大,跟亲生的也差不多。”
司蓉有多疼爱那两个孩子,她是看在眼里的。
说起来,不比她这个亲妈操的心少。
记忆最深的一次,沈驰脑膜炎,危在旦夕,沈澜在忙工作,是她陪着司蓉在医院,陪着孩子一夜都没有合眼。
沈苑小时候奶奶带着出去玩的时候差点被拍花子拍走,是司蓉央求司家俩老,托关系封锁了淮阳城的各大交通要道才把人找回来的。
司蓉从前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她有些不敢相信了。
跟明紫聊了很久,最后分开的时候明紫说要是在家里待着难受可以先去她家里住一段时间。
司蓉也是这样想的。
明紫帮她把理由都想好了,就说明紫丈夫在外面又找了,有些伤心找她相陪。
再三叮嘱她先不要打草惊蛇。
但回去的路上,路过电话亭的时候,明紫的叮嘱都被司蓉抛之脑后了。
她对照着那串电话号码,投了一元钱的硬币,拨打了过去。因为太过紧张,司蓉觉得自己手指都在轻颤。
电话那头嘟了几声后,传来一阵声音,“喂?”
“喂?”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沈澜真的背叛了她!
因为她经常跟沈澜办公室通电话,所以知道这个声音不属于沈澜办公室的任何一个女性。
司蓉心烦意乱的挂断了电话。
泪珠无措的掉落下来。
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所以每次沈澜出差都是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这打击太过沉重,司蓉从没有想过沈澜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靠在电话亭好一会,司蓉才浑浑噩噩地走出去。
脑子里乱乱地……
一会想到沈澜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叛她,是最近,还是更早一些?
想起自己年轻时对夫妻间‘七年之痒’的嗤之以鼻,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傻瓜。
其实何必呢?
她不是那种会苦苦纠缠的人,如果沈澜喜欢上别人,大可以跟她讲清楚说明白,她或许会伤心,但也只会伤心一阵,而后离婚各自开启各自的新人生。
在外面找小三,多么龌龊恶心!
她本以为他们的爱情跟别人的不一样。
这么多年,虽然见惯了明紫丈夫在外面小三小四不断,但她一直以为沈澜会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原来,并不是啊。
趁着天色还早,司蓉准备坐公交车回家,收拾几件衣服,按照明紫说的先住到她家里。
她现在不想见到沈澜。
王妈正在炖鸡汤,见她回来笑着道,“太太,小姐最喜欢喝我炖的土鸡汤了,您要不要先尝尝味道?”
太太向来对这些上心。
她口中的小姐自然是沈苑。
但今天司蓉只是淡淡的从她身旁走过,然后直接回了卧室。
司蓉坐在席梦思床垫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床头她跟沈澜的亲密合照。
沈澜侧脸温润如玉,跟她笑着对望。
是假的吗?
她边收拾自己的衣服,边想起那通神秘电话。
沈澜背叛了她这件事几乎已经得到证实,所以沈驰跟沈苑真的也会是白眼狼吗?
她不愿意相信。
这俩个毕竟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她比沈澜投入了更多的心血。
电话里还说了第三件事,让她尽可能多的买房。
司蓉从他们的保险柜里拿出存折。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没怎么缺过钱,所以司蓉对这些东西向来不甚在意。结婚二十年,她都没有怎么在意过他们的存折有多少钱。
反正抽屉里沈澜永远装着她花不完的现金。
回娘家的时候,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哥哥都把她当小孩子,会往她包里塞钱。
两个存折,一个上面有九万多元钱,另一个上面有十三万。
她装进了包里,买房现在是她唯一能做的。
如果那个电话真的来自未来的自己,司蓉选择相信。
不过,因为明紫自学了律师专业,据说是为了将来她的三个孩子不吃亏,所以司蓉也耳濡目染了些这方面的知识。
这些钱属于她跟沈澜的婚内财产,就算买房也属于他们俩人。
问问明紫再买。
刚收拾好东西,客厅电话就响了。
这个时候大概率是沈澜,司蓉听到王妈跑过去接了。
“太太在卧室。”
“好的,我会转告太太。”
司蓉提着小行李箱出去,王妈有些惊讶,“太太,您要出去?”
“嗯,告诉先生一声,我去明紫家了。”
王妈点头,“好的太太,刚刚先生来电话,说今天会晚下班一些。”
“知道了。”
司蓉知道,年前淮阳城领导班子会有多调动,听说县长要调到市里去,到时候县长的位置会空出来。
沈澜在忙着竞选的事,但是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只他一个。
所以他这段时间会很忙。
“可是,等会小姐……”王妈想说太太就这么走了不管小姐了吗,但是没等她说完司蓉就拉着行李箱走了。
他们家距离明紫家不远。
明紫为了讨好婆婆,仍带着三个孩子住在钢铁厂的家属院里。
但是他们家挺大的,明紫的婆婆也算是个好相处的。
司蓉去的时候明紫就站在家属院门口等着她。
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走吧!晚上跟我睡。”
这句话一说,司蓉就知道,她老公晚上不会回来。
唉!好像总是女人在苦苦等待。
刚进大院,她们迎面就碰上了一个人。
男人穿着一身立领军装站在一辆军用吉普车旁,棱角分明的眉眼裹挟着寒霜,散发着高岭之花的凛冽。
江骋。
闪耀一如当年他在校园之时。
那个时候,校园里有很多人暗恋江骋,是男神一般的存在。
如今一晃,他们竟然都已经快四十岁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呐!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江骋,她的眼睛还红肿着。
不过或许江骋早已不记得她了。
司蓉垂眸,跟明紫一起路过江骋,然后就听见吉普车门关上,然后驶离的声音。果然,他肯定不记得了,不记得他们曾是老同学。
“你知道吗?”明紫挽着她的胳膊,“江骋今年才调回咱们淮阳军区,听说已经是师长了。对了,听说他这次回来只带了一个女儿,大院的人都猜他离婚了,当年同学们都说他喜欢你呢。”
“别胡说,”司蓉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而且她现在也没有心思聊起从前。
“真的,听说他还给你写了情书呢。”
司蓉有些无语,“人云亦云吧!我可没收到过江骋写的情书。”
那样一个高傲的男神,会给她写情书?
“可是上次同学聚会我听崔莉莉提起,说是江骋托人把情书送给你了。”
可司蓉根本没有一点印象。
“没有,崔莉莉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过江骋会托谁把情书给你呢?”
学生时代,即使托人也不会托一个跟女生毫无关系的,那时候就数她跟黎萱和司蓉关系最好。
“回头见了黎萱问问她。”
明紫推门让司蓉进去,然后又想起什么,“对了,黎萱好像交男朋友了,她跟你说了吗?”
这种话一般她不会直接问黎萱。
都说三个人的友情会有些拥挤,在她们三人中,她是因为司蓉才跟黎萱一起玩的。司蓉坐到沙发上,摇头,同时又有些讶异,“她这是终于想通了?”
大学毕业后,她跟明紫先后结婚,只有黎萱依然独身一人。
好像一副对男人全然不感兴趣的样子。
现在年近四十,这是终于想通了?
“我觉得有些蹊跷,”明紫先给司蓉泡了一壶贡菊花茶,“上次我路过你们那里,想起钱包没带,打算去找你拿点钱,但你们家没人,我就去了黎萱家,你猜一进门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司蓉好奇问。
“男人的鞋子,黎萱早年不是跟她那重男轻女的父母断绝关系没有往来了吗,所以不会是她家里人的,”
“最耐人寻味的是黎萱的反应,”明紫猜测,“我看到那双鞋子后她眼神很慌乱,好像很怕我知道什么似的。”
“若是正常的处男女朋友,她何必对我遮遮掩掩的呢?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介绍一下,所以我猜,她现在处的对象一定见不得光。”
司蓉觉得不一定,“黎萱是个要强的性子,或许是你误会她了。”
毕竟这俩人经常互怼,可能黎萱只是担心自己这个年纪谈恋爱会被明紫嘲笑所以才选择不说的。
“可能吧,”明紫知道司蓉心里把黎萱当朋友,所以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她总觉得以黎萱那种人,说不定在当小三呢。
以前住在一个宿舍,黎萱就曾经被她发现举报一个跟她一同竞争奖学金的女孩,后来奖学金才落到她头上。
那个女孩直接被退学了。
可后来又让她发现,那女孩所谓的脚踏两条船,是黎萱在背后设计的。
反正,那家伙人品有问题。
干不出什么好事。
晚饭,明紫的三个孩子都不在家里吃,她婆婆养生过午不食,所以明紫亲自下厨做她们两个人的晚饭。
炒了一盘蒜蓉麻辣小龙虾。
油热后,放油和小米辣炒出香味,放入小龙虾,然后再加入调料和半瓶啤酒煮十五分钟。
小龙虾的香味就飘出来了。
又炒了一个简单的酱牛肉,搭配黄瓜丝胡萝卜丝。
“你现在厨艺渐长啊!”
司蓉尝了口明紫递过来的虾,赞道。
“是吧?没办法,人优秀,学什么都快。”
明紫自恋道。
看到司蓉嘴角微扯,她心里的阴郁也跟着消了些。
年过四十,有一个知心好友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对了,我想问你一下,在婚姻期间,怎么样买房子可以属于自己一个人。”
明紫挑眉,“你要买房子?”
司蓉点头。
是沈澜先对不起她的,在离婚之前,她总得多为自己想一些。“岁月可真是残忍啊,连小公主都开始长心眼了。”
明紫研究了好几年的婚姻法,所以很快就给她想好了方法。
“以伯父伯母的名义买房,然后让他们立遗嘱,表明这套房产只赠予你一个人。”
司蓉点头,“好,明天陪我去看房子吧!”
明紫点头,有些心疼。
男人怎么都那么贱呢?喜新厌旧。
该死的沈澜啊!
司蓉虽然现在表面上看着还算平静,但她知道司蓉的心肯定在滴血。
二十年的婚姻呐。
小龙虾做的有些多,明紫八卦的心无处安放,“要不,咱们把黎萱叫来一起吃?”
“嗯。”
明紫又加了句,“还是先别把你跟沈澜的事情告诉她,她这个人总喜欢背地里笑话人。”
很快,黎萱来了。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
明紫给她们三人面前各摆了一瓶啤酒。
“今天咱们三个好好聚聚。”
半瓶啤酒下去,明紫问道,“黎萱,你丫不准备给我们介绍介绍你的男朋友?”
“哪来的男朋友?”黎萱摇头望着司蓉笑道,“我这辈子大概会孤独终生吧!”
她白了明紫一眼,“你上次在我家门口看到的那双男士皮鞋是来我家补课的学生家长的。”
这个说辞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十分完美。
黎萱是淮阳一所艺术学校的舞蹈老师,工作体面,收入稳定,深受学生喜爱。
“那学生家长应该挺有钱的,穿德比鞋,我记得不便宜啊,咱们县城只有一家鞋店有,司蓉你不是总在那家店给沈澜买鞋子?”
黎萱脸色顿时白了一下,“我看你是喝多了!”
“好了,先吃饭。”
司蓉打圆场,这俩人从年轻时一直快掐到老了,还跟小孩一样。
吃完饭后黎萱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你也是,总跟她呛什么,她不想说可能是觉得没到说的时候。”
司蓉觉得每次明紫跟黎萱呛声后,明紫自己心情也没有多好。
“我就是想揭下她虚伪的面具,整天高高在上的,还在同学聚会上跟同学说我拜金,她倒是想拜,拜的着吗她?”
原来是为这个。
司蓉把饭桌简单收拾了下,然后把明紫扶到卧室。
“好了,你今天真是喝的不少,咱们休息吧。”
明紫一转身抱住了司蓉,“要不,你干脆跟我一样,先别跟沈澜离婚,他现在借着你们司家的势当上副县长,你一离婚,人家小三上位,白白捡这么大的便宜了。”
“你就拖着别离婚,占住属于你县长太太的位置,把沈澜当成一个挣钱的长工。”
司蓉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摸了摸她的脸,“小紫,我跟你不一样。”如果如电话里所说,沈驰沈苑都是白眼狼,那她这段婚姻继续下去就是个笑话。
她今年已经三十九岁了,不想自己接下来的人生每天都跟背叛自己的人相看两厌。
爱的时候她勇敢爱了,不爱了她也能随时抽身。
“我没有你那么勇敢,那么坚强,我现在只想离开沈澜。”
在此之前,她只剩下一个执念,看一看跟沈澜在一起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个人。”
明紫拉开床头的抽屉,“你不是想知道跟沈澜搞到一起的女人是谁吗?其实不必等到沈澜出差,这个人叫孙强,他能帮你查到那个女人。”其实最开始认识孙强,还是明紫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嫁给罗生也是想跟他好好过一辈子的。
可惜,不过半年,她刚怀孕罗生就在外面找女人了。
她抓耳挠腮的想知道罗生找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于是就找到了孙强。
司蓉摸着那串号码,“好,让他查吧!”
她并没有想着怎么去为难那个女人。
一个巴掌拍不响,更大的错在沈澜。
她们俩人洗漱正准备睡觉的时候,电话响了。
“罗生那个狗东西夜不归宿从来不会往家打电话,肯定是沈澜!”
不得不说,这个沈澜也算个人才了。
别的男人出轨都会百般嫌弃家里的黄脸婆。
沈澜不是,每次司蓉来她家过夜,都会接到沈澜的电话。
事无巨细,提醒司蓉夜里不要蹬被子,不要让他家蓉蓉睡外侧这些。
如果不是司蓉亲口说,她也不会想到沈澜这样的神仙丈夫在外面会有女人。
“我不想跟他说话。”
司蓉摇头,她现在只要听到任何关于沈澜的事情,情绪都会很抵触。
明紫去接了电话。
“沈县长,有何贵干?”
“蓉蓉她刚去卫生间了。”
“知道,睡前给她温些热牛奶,她睡里侧,我睡外侧,行了行了,挂了吧!“
等她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司蓉眼角流出的泪。
这一刻,她是能够理解司蓉的。
如果出轨的男人家暴、辱骂、用最坏的方式对待妻子,那么妻子离开他报复他只会开心。
最难的是沈澜这种,他在外面有女人,但他对家里的妻子依然很好。
就像古代的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只要好处和爱给够,那么就是可以和谐相处的。
司蓉会怎么选择呢?
与此同时。
沈家门被敲响了,沈澜打开门看到来人后,向来稳重自持的男人眼神一寒。
而后迅速把女人推出去,一直推到楼道里。
“你来干什么?”
黎萱被他推的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昨天司蓉的猜测以及今天明紫提到的那双鞋子。
黎萱觉得今天那顿小龙虾就是鸿门宴。
又或许是一种警告,明紫想警告她不要惦记沈澜。
见沈澜沉默,她又着急追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摊牌离婚?”
沈澜蹙眉,“你在胡说什么?现在正是我评选县长的关键时刻,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永远都别想光明正大做沈太太!”
“呵~”黎萱见他态度如此恶劣,冷笑道,“沈县长,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咱们当年的约定啊?”
沈澜转身,当年的约定啊……
“你再耐心等等,等县长评选过后,我会找个机会跟她摊牌。”
“等?我当然会等,”黎萱眸中死寂一片,“不然我这么多年是在干嘛呢。”
“你也不要觉得委屈,不只是为我等,还有驰儿,苑儿,他们现在正是要面临人生重要选择的时候,若是失了司家的助力,以后怎么办?你希望孩子们以后像我们一样平庸无能吗?”
平庸。
这是黎萱最讨厌的一个词。
她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双职工家庭,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
长相平庸,得到的爱也平庸,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平庸,好像她这个人都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在第一次见到司蓉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
来宿舍报到第一天,跟她独身一人不同,司蓉的父母爷爷奶奶还有两个哥哥全家都出动了。
她就像个小公主般闪耀。
出挑的样貌、家世。
宿舍里另外一个女孩明紫虽然家世清贫,可因为长了张漂亮的脸蛋,也经常出现在同学们的话题中心。
只有她,无人问津。
如今,她绝对不要自己的孩子像自己一样平庸。
目的即将达到,现在绝对不能露出马脚。
“阿澜,我相信你。”
也相信他们的约定。
很快,她就能拥有司蓉的一切,成为所有人目光的汇聚所在。
……
清早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司蓉伸了个懒腰,她感觉自己眼睛有些肿痛,昨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起床,咱们出去吃早餐!”
明紫早已经在心里把她们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都安排的满满当当了。
绝不让司蓉小公主有时间伤心。
她们洗漱过后,明紫给孙强打了一个电话,约了个地方见面。
然后一起到楼下吃早餐了。
两碗虾仁云吞,一屉三鲜馅的小笼包。
司蓉本来是没心情吃的,但明紫说不吃等会就不带她去见侦探。
“他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司蓉有些怀疑。
“等会见到你就知道了。”
孙强是个怎么说呢,是那种你见过一眼,很快就会忘记长相的人,或者说这种人没有什么记忆点。
“你老公又有情况了?”
孙强轻车熟路问道。
“今天不管那个垃圾,我们想请你帮忙查另外的人。”孙强的眼神在司蓉身上打了个转,然后点头。
在得知让他查的人是沈澜时,孙强顿时瞪大了眼睛,“沈县长?”
“对,是他。”
“你们要查沈县长?”
“对,你说个数。”明紫没有多说别的。
孙强是听说过这位副县长美名的。
“两百元元钱的定金,尾款三百等查出来东西再结。”
司蓉从包里抽出两张百元钞票递给他。
心底一片怅然,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花钱查沈澜的私生活。
他们在一起的第十八个年头,竟然要以这种不堪来结束。
“好,要多久时间?”
“两天左右。”
司蓉的心忽然定了定。
两天后,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跟孙强分开后,司蓉跟明紫去看了房子。
淮阳新开的楼盘,水岸花园。
房价九百一平。
这两年房价飙升,许多人还在观望,那些有买房刚需的人想等着房子降价再买。
司蓉跟着售楼部小姐看了一些比较经典的房型后,眼神落在小区门口那些门面房上。
电话里让她买房大概是因为房子会涨价,那这些临街可以开店的房肯定会更有价值,这是司蓉自己的理解。
她指着水岸小区临街的一排,“我想看看这种门面房。”
“太太您真是好眼光,这种门面房的房型很有投资价值的,我现在就带您去看。”
来源:猪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