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4年11月，凌晨一点的合肥政务新区广电大厦，梁晓次第7次删除了辞职信。笔记本鼠标在辞职信上闪烁不停，光标在"因个人发展原因"的套话上闪烁，像把悬在咽喉的刀。

图转自抖音暖茶

2024年11月，凌晨一点的合肥政务新区广电大厦，梁晓次第7次删除了辞职信。笔记本鼠标在辞职信上闪烁不停，光标在"因个人发展原因"的套话上闪烁，像把悬在咽喉的刀。

落地窗外霓虹未灭，手机屏幕映出他浮肿的眼袋。这个精神倦怠的职场人，突然想起十几年前在中科大图书馆读《瓦尔登湖》时，一时兴起在扉页上看见某人写下的一句话："三十五岁前要活得像个诗人。"

茶水间飘来了速溶咖啡的浓郁而醇香的苦味，他下意识将目光落在办公桌上。几年前，他带着女友去云南旅游，她送他的一个蝴蝶标本正在玻璃盒里静默，蓝翅磷光在暗处流转，如同未被现实绞杀前的灵魂切片。

文 | 梁晓次（受邀采写）

01困局

困在局里的人，不止梁晓次一个。

在合肥高新区做心理咨询师的林画画（化名），2024年有300多人来她的工作室进行心理咨询。在她的档案柜里，有超过220份的“精神体检报告”正在发酵焦虑。

有个周末，我约她喝下午茶，刚好她从一个学员家里出来。她说现在好多人心里不健康，或多或少存在这样那样的小问题，积累久了就可能爆发，难以收拾局面。

她给我看了一组她的助手汇总统计的学员数据：81%的受访者存在持续性焦虑，逾61%的对现状产生存在主义怀疑，而最触目惊心的是，91%的人表示"正在为别人的期待活着"。

图转自抖音寒冰水薇

"最可怕的不是996，而是清醒地看着自己枯萎。"生活在包河区的31岁的设计师苏丽（化名）在第三次咨询林画画时，终于摘下了口罩。

"她说自己按父母期待完成结婚生子，却在哺乳期收到上海美院录取通知。"林画画对我说，"她非常纠结，到底是抛下孩子去读书，还是放弃读书哺育孩子。"

她一边吃饭一遍跟我诉苦，有时会觉得自己的工作室，一旦没有了学员，就会沉默像块浸水的海绵，吸饱了他们可能没有说完的话，搞得我自己都心里会出问题。

她给我看了一本她工作的记事本，上面记录着许多人的时代症候：

某销售总监在酒会上突然背诵《出师表》；女律师连续三年梦见参加高考；地产公司的设计师随身携带抗抑郁药……

"你看，现在的AI发展得多快！我觉得我们每个人，也都像被输入了错误程序的AI，明明感知到系统漏洞，却仍在既定轨道惯性滑行。"林画画说，因为在她工作室的淡绿色的墙壁上，她见过太多人把辞职信折成纸飞机，最终又默默展平塞回了文件袋。

02破壁

转机往往始于细微裂痕。

2024年5月，在深圳科技园，职场打工人陈默（化名）的觉醒源于某次方案提报。

当第9版方案被甲方否决时，他低腹语骂了句娘，转头看向窗外木棉树飘落的茸毛，"它真像极了小时候抓过的蒲公英"。

图来自大众点评BAOER

这个意象如闪电击中了他。一个月后，陈默在华侨城创意园支起深蓝色咖啡车，车身印着智利当代著名诗人、外交家聂鲁达的诗句："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在金属操作台上，他坚持手写每日诗歌卡片：

> "你问我咖啡的配方？ > 三克云南小粒的倔强 > 两毫升未驯服的晨光 > 再加一整个春天的偏航"

离开职场后，他每天研磨的不只是咖啡豆，还有被职场囚禁的旧时光。收入不足过往1/3，却意外治好了缠斗五年的失眠。

"有天暴雨，穿西装的客人蹲在屋檐下喝咖啡，突然说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看雨。"陈默转动磨豆机的手停顿片刻，"那一刻我确信，治愈是双向的。"

03突围

几年前，我在云南和女友旅行时，结识了一家民俗的老板，她跟我们说了她的故事。

在云南沙溪古镇，曾在一家外企任高管的徐薇，在这里完成了突围，只是更具戏剧性。

38岁生日那天，她把一件名贵西装挂进衣柜，换上靛蓝扎染布衣，接管了父母手中的祖产，成了一家民宿兼女性成长空间的女主人。

图转自丽江许先生观景民宿

"我们开设草木染工坊，教留守妇女制作文创产品。"徐薇展开靛蓝围巾，板蓝根的清香从指尖晕开。

最令她骄傲的不是年营收的不断增长，而是在这里不断地认识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人，听到越来越多不同的声音，看到各式各样的脸庞，都带着享受生活的微笑。

她的民宿很大，院子里的柿子树见证过太多奇迹。

上海的一个在科技公司当高管的女人，在此逗留了三天后注册了陶艺工作室；被家暴的女人从这里回家后，果敢地办完了离婚手续，来这里通过直播卖起了扎染服饰；甚至有抑郁症患者跟着这里的少数民族的老奶奶学唱山歌，满满地把药片换成了山歌谱。

"你以为我们在做慈善？"徐薇把柿子分装进竹篮，"是这些姐妹教会我，破局需要集体温度。"

04重塑

每个活在桎梏中的人，都或许想过与自我和解的N种可能，但真正迈出去的人有几个？

我只是在他们身上，在这些破茧者身上，看到了他们不约而同的"触底反弹"的时刻。

后来的事情：

苏莉将育儿经历画成绘本，意外获得了当地城市官方举办的绘本一等奖。领奖时她说："抱着孩子默默哭泣的眼泪，终于开成了花。"

林画画辞去机构职务，开创了一个疗愈工作坊。她在一个颇负盛名的隐居者天堂的山上采集苔藓制作微景观，治愈案例中包括十多名停用抗抑郁药的患者。

而我也下定决心辞职，离开了工作了十几年的广电大厦，在2025年新春假期后，开启了自驾旅行，我要看更多的大好河山与风景飘荡。

我想去敦煌看飞天了。我把手机屏保换成莫高窟里的美轮美奂的壁画，反弹琵琶的伎乐天姿态飞扬，恰似我们生命破局的隐喻。

暮色下，合肥天鹅湖的水面泛起碎金，对岸霓虹开始新一轮闪烁。但这一次，我觉得那些光点不再是锁链，而是星河。

韩寒曾说，听说过很多道理，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然而余华也说过这样的话，精神内耗并非全然消极。它其实代表了一种积极的探索。人们在与自己的斗争中寻找着前进的动力，寻找着人生的方向，寻找着每一个新的一天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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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云南松果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