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亿元打水漂?蒙牛梦碎澳洲,银行要它写下“保证书”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6-20 22:28 1

摘要:蒙牛近期被迫向其澳洲子公司贝拉米(Bellamy’s Organic)的贷款银行出具书面财务支持信函,以承诺继续支持贝拉米的运营。

原创 食品内参 2025年06月17日

本文为食品内参原创

作者丨佑木 编审丨橘子‍‍‍‍‍‍‍‍‍‍‍‍‍‍‍‍‍‍‍‍‍‍‍‍‍‍‍‍‍‍‍‍‍‍

据《澳洲金融评论报》报道,蒙牛近期被迫向其澳洲子公司贝拉米(Bellamy’s Organic)的贷款银行出具书面财务支持信函,以承诺继续支持贝拉米的运营。

报道还提及,过去一年里,蒙牛对这家澳洲奶粉业务计提了高达约10亿澳元的资产减值。这意味着,当初斥巨资收购的海外品牌,如今有近十亿资金相当于“打了水漂”。巨额亏损引发贷款方担忧,两大主要贷款银行——汇丰银行和澳新银行(ANZ)合计约6000万澳元的授信安全受到质疑,因而要求蒙牛提供额外支持承诺。

需要提及的是,所谓“支持函”,本质上是母公司出具的一种保证书,向债权人表态,“不会放任子公司倒下”,必要时将注入资金、保障债务偿付。这样的举措通常发生在子公司财务状况恶化、资不抵债或前景不确定时,带有明显的危机信号——连银行都需要吃一颗“定心丸”。

不论糟糕程度几何,这封“保证书”折射出了贝拉米当前的窘境。根据提交澳洲监管机构的财报,贝拉米已经连续两年亏损。同时,巨额的商誉减值几乎抹去了贝拉米收购时形成的账面价值,这意味着蒙牛当初高价买下的这块资产如今大幅“贬值”。

更令人唏嘘的是,蒙牛于2019年以约15亿澳元的代价收购贝拉米才六年光景,这是蒙牛澳洲业务由盛转衰的缩影,也是中国乳企海外扩张道路上一记警钟。

六年豪赌

时间回到2019年,蒙牛宣布以每股12.65澳元、总价不超过14.6亿澳元(折合约73亿元人民币)收购澳大利亚有机婴幼儿配方奶粉品牌贝拉米。

彼时,中国乳业正经历一轮对海外奶粉品牌的收购热。一方面,国内经历了“海淘奶粉潮”:许多中国家长偏爱海外奶粉品牌,希望绕开本土奶粉过去的信誉阴影。另一方面,2016年起我国实行“全面二孩”政策,一度让市场相信婴儿潮将带来配方奶粉的新增长,高端有机奶粉被视为蓝海机遇。

在这样的背景下,拥有伊利这样的强劲对手的蒙牛,希望通过并购迅速补齐自身在婴幼儿奶粉业务上的短板。董事长卢敏放将收购贝拉米称为蒙牛国际化战略的重要一步,寄望以海外优质品牌为跳板,实现业绩的新突破。

当时的交易看起来雄心勃勃。贝拉米虽然是澳洲本土上市公司,但对中国市场并不陌生:超过70%的营收来自中国消费者,通过跨境电商和代购渠道销售。品牌还请了华人熟知的歌手孙燕姿代言,一时间风头无两。

彼时,蒙牛的盘算是,收购贝拉米后,可以借助自身在中国的渠道和资源,将这个有机奶粉品牌快速推向内地广阔的线下市场。更诱人的是,蒙牛早在2016年就拿下了澳洲维多利亚州的奶粉加工企业Burra Foods 51%的股权。Burra具备奶粉基粉生产能力,可以为贝拉米代工生产,被视作蒙牛构建从“奶源-加工-品牌”完整产业链的关键一环。

理论上,蒙牛已在澳洲打下了奶源基础(自有牧场和加工厂),只欠一个响亮的消费品牌。而贝拉米正好可以填补这个空缺:高端有机定位+中国消费者基础+澳洲本土形象,与蒙牛资源结合被寄予“1+1>2”的协同厚望 。

然而,这场豪赌从一开始就埋下了风险伏笔。

首先,贝拉米当时的业绩并不理想:2018财年刚刚扭亏为盈,净利润约4280万澳元,2019财年盈利却骤降一半,仅余2170万澳元。更严重的是,贝拉米在中国内地市场缺乏正式准入——由于没有自有工厂,该品牌一直未获得中国国家市场监管总局颁发的婴配奶粉配方注册证。这意味着贝拉米无法通过一般贸易进入中国母婴店或商超销售,只能依赖跨境渠道。

贝拉米公司也承认,未获配方注册是导致利润下滑的重要原因。换言之,蒙牛收购时面对的是一个在中国无法正规销售的奶粉品牌,需要先补上准入证这一课。为此,蒙牛曾希望利用已有的Burra工厂资源,帮助贝拉米拿到中国配方注册资格。但这种审批存在相当不确定性,而在拿证之前,贝拉米的销售规模注定受限。

其次,蒙牛为贝拉米支付了高昂的溢价。交易公告显示,截至2019年6月30日贝拉米净资产只有约2.323亿澳元,蒙牛收购价相当于净资产的6倍以上。溢价之高在行业中少见,市场一度质疑蒙牛“花钱买亏损企业”是否有些冲动。

蒙牛对此的解释是,看中贝拉米在有机奶粉领域的高毛利和成长空间,希望以此进入高端细分市场。然而,这笔交易直接产生了约5.8亿人民币的商誉。正如不少分析人士当时“警告”的,如果贝拉米业绩达不到预期,这笔巨额商誉日后可能“爆雷”。

如今看来,一语成谶。

澳洲梦碎

蒙牛也许没有料到,贝拉米的表现会如此不尽人意。收购完成后,双方原计划迅速协同:贝拉米管理层放话将在2020年推出适合中国市场的新产品、进军线下母婴渠道。可现实却给了蒙牛当头一棒。

首当其冲的,是消费环境“急转直下”,奶粉红利不再。2019年之后,中国的人口出生率开始断崖式下降。婴儿变少直接导致奶粉总体需求下滑。更糟糕的是,新冠疫情自2020年起席卷全球,不仅使居民消费意愿降低,也几乎摧毁了依赖代购的人肉渠道。当国际旅行停摆、代购无法自由往来时,包括贝拉米在内的进口奶粉品牌在中国的销售难免遭遇重挫。

据行业数据,疫情期间澳洲对华婴幼儿奶粉出口一度大幅减少,贝拉米此前仰仗的“海淘”通路被迫中断。这些宏观“逆风”使得蒙牛接手贝拉米后,尚未等到开拓线下市场,原有的跨境生意先大幅缩水。

其次,本土品牌崛起,洋奶粉光环褪色。与十年前不同,中国消费者对洋奶粉的迷信正在消退。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后,洋品牌一度占据优势,但经过多年品质提升和品牌重建,国产奶粉重新赢得了信任。比如,飞鹤等国产龙头销量的节节攀升,市场份额不断提高。反观贝拉米,在国内却知名度有限,很多普通消费者并不了解这个澳洲小众有机品牌。蒙牛接盘后几乎需要从零开始在国内打造贝拉米品牌,这注定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同时,美赞臣、爱他美等国际巨头依然占据高端市场的很大份额,竞争极为激烈。在国产与外资两面夹击下,贝拉米并没有显示出特别的优势。特别是随着“有机奶粉”概念热度的下降、消费者更理性,贝拉米昔日的吸引力也随之减弱。

此外,还有整合与策略失误。收购完成后,蒙牛在贝拉米整合上可能低估了难度。例如,为了获取配方注册,贝拉米在蒙牛安排下开始与Burra Foods合作申请资格,但配方注册证迟迟未能到手。这让贝拉米一直无法进入主流母婴渠道,只能在线上求生。

此外,贝拉米原管理团队和蒙牛团队之间在品牌定位、渠道策略上是否步调一致,也是个问号。蒙牛曾尝试将贝拉米的产品线进一步多元化(如推出有机米粉、婴儿辅食等),但这些新产品在疫情和消费低迷的大环境下反响平平,没有激起水花。加之贝拉米先前在品质上出现过一些风波(例如2017年代工厂产品因标签不合规被召回;2018年一款辅食因脂肪含量不达标在香港下架),这些问题累积影响了品牌口碑。蒙牛原本希望贝拉米能在2020年前后迅速进入中国线下市场并实现业绩爆发。然,事与愿违,配方注册障碍未除、外部环境巨变,贝拉米不但没成为“现金牛”,反而成了一只持续亏损的“拖油瓶”。

值得注意的是,蒙牛对于形势转变的反应似乎偏慢。在贝拉米业绩每况愈下的苗头出现后(2021年和2022年已连续计提减值损失,共计约13.6亿人民币),蒙牛并未及时调整策略或止损,直到2023年底才进行巨额减值一次性出清。这种“迟来的醒悟”某种程度也放大了损失。

当然,站在蒙牛角度,或许是抱着一线希望,期待中国放开三胎政策能带动需求、或等待疫情后市场反弹。可现实残酷,指望人口红利和消费反弹来拯救贝拉米并不可靠。

代价也是惨痛的:2024年度蒙牛净利润因此预期暴跌95%以上。更不妙的是,贝拉米业务的连续亏损也可能影响贷款 covenant(财务契约),这才引出了开头银行要求“保证书”的故事。

得失难评

值得注意的是,贝拉米并非蒙牛在澳大利亚的唯一布局。事实上,过去十多年蒙牛一直积极投资澳洲乳业。

早在2000年末,蒙牛就以合作等方式涉足澳洲奶源。2016年,蒙牛通过旗下公司富源国际收购了澳洲维州的乳品加工商Burra Foods 51%股权。Burra是当地知名的奶粉原料和基粉生产企业,每年处理大量牛奶,并为多家品牌代工生产配方粉。收购Burra让蒙牛第一次在海外掌握了上游加工能力,其生产的奶粉基粉一度供应蒙牛控股的雅士利用于配方奶粉。

这笔投资被视作蒙牛“走出去”的成功开局——Burra依然在运营,为集团提供稳定的奶源和原料支持。某种程度上,Burra成了蒙牛海外产业链的重要一环,为后来收购贝拉米奠定了供应基础。

2019年对贝拉米的收购,则是蒙牛在澳洲的第二步棋。通过贝拉米,蒙牛获取了一个高端品牌和通往中国市场的桥梁(理想情况下)。紧接着同年11月,蒙牛宣布第三步棋:计划以6亿澳元现金收购澳洲乳品及饮料公司Lion Dairy & Drinks(LDD)100%股权。LDD是澳洲第二大乳企,隶属于日本麒麟集团,旗下拥有众多本土知名牛奶、酸奶和饮料品牌,以及覆盖全澳的13个工厂和冷链物流网络。收购LDD将使蒙牛一举拿下澳洲最大的液态奶和乳品生产网络,包括品牌Dairy Farmers、Pura等在当地家喻户晓。

彼时,蒙牛对此收购寄予厚望,称这将是“打造区域性市场整合者的重要里程碑”。如果成功,蒙牛在澳洲将拥有从牧场奶源(Burra供应)、到加工生产(Burra+LDD工厂)、再到消费品牌(贝拉米和LDD旗下品牌)的一条完整链条 。澳洲业务版图的蓝图已然成型:奶源→基粉→液态奶/奶粉→品牌销售,蒙牛试图复制一个海外的“小蒙牛帝国”。

然而,这盘大棋并未如愿下完整。

2020年8月,蒙牛突然公告终止对LDD的收购协议。原来,尽管澳洲反垄断机构已放行交易,但关键的澳大利亚外国投资审查委员会(FIRB)迟迟未批准,以至于交易的先决条件无法在期限前达成。当年中澳关系的紧张氛围使得这一大型中资收购案遭遇阻碍,澳洲财政部最终间接否决了蒙牛收购LDD的计划。LDD随后被澳洲本土企业Bega接手。

对蒙牛而言,这无疑是重创士气的打击:煮熟的鸭子飞走了,精心规划的澳洲全产业链布局戛然而止。彼时正值疫情初期,国际并购环境复杂多变。蒙牛在两天内连遭双重挫败——不仅LDD告吹,原本计划增持国内奶酪企业妙可蓝多的方案也同期宣告终止。一向对外并购披荆斩棘的蒙牛不得不放慢脚步。

2023年前后,蒙牛在澳洲业务上可谓“一地鸡毛”。贝拉米陷入亏损泥潭需要减值“止痛”,LDD收购无果而终。

最新消息是,今年4月蒙牛甚至准备出售其在西澳大利亚的牛奶和奶酪业务Brownes Dairy。

Brownes是西澳历史悠久的乳企品牌,几年前被中资企业收购,但运营状况欠佳。据报道蒙牛方面已聘请清算公司协助出售Brownes资产,而此前蒙牛方面还向该公司追讨过2亿澳元贷款。这显示蒙牛在澳洲的投资不仅局限于贝拉米和Burra,可能还通过融资等方式涉足了其他乳企,但同样面临困难。

连续的受挫让蒙牛的“澳洲梦”蒙上一层阴影:曾几何时,蒙牛高调宣称已基本完成澳洲战略布局,拥有从奶源到品牌的全链版图;如今来看,这版图上的棋子要么被迫卖出,要么经营不善,理想与现实形成了巨大反差。

结语:

当年豪掷重金、四处收购的蒙牛,如今不得不直面海外扩张受挫的现实。而放在更广阔的视野下,蒙牛的这场“澳洲梦碎”也为整个行业提供了反思范本。当年中国奶粉品牌热衷出海寻求名牌背书,一方面是对国内消费者信心不足的无奈之举,另一方面也是在全球化浪潮中谋求扩张的雄心使然。然而市场环境变迁迅速:消费者心智已变,本土品牌崛起、人口趋势逆转,洋品牌的年代也一去不返。

中国乳企需要重新思考全球化的路径和节奏。与其花重金买下一个远在海外的现成品牌,或许加强自主创新、打造真正过硬的产品力来得更为扎实。全球化并不等于简单的买买买,如何实现“走出去”与“引进来”的平衡,将决定企业能否在国际舞台上站稳脚跟。

截至发稿,蒙牛相关负责人尚未对蒙牛向贝拉米的贷款银行出具书面财务支持信函一事向内参君做出官方回应。

来源:新闻焦点海峡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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