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年冬天,北风刮得黄土高坡上的老槐树吱吱作响。马武生拖着沉重的步子,从山下的教育组回到村里,身后扬起一溜细碎的土黄色尘埃。
知青追忆:他到陕北插队落户八年,夺了队长的权还娶了他家女子
那年冬天,北风刮得黄土高坡上的老槐树吱吱作响。马武生拖着沉重的步子,从山下的教育组回到村里,身后扬起一溜细碎的土黄色尘埃。
他摘下了戴了一路的棉帽,拍掉上面的尘土,露出剪得极短的头发。额头上的汗珠还没干,就被寒风冻成了白霜。
"哎哟,这不是马知青吗?去公社开完会了?"村口的李二爷抽着旱烟,牙齿都被熏得发黄了。
"嗯,开完了。"马武生停下脚步,裹紧身上那件补了又补的蓝色棉袄。
"现在可冷得够呛,您老进屋里歇着去吧。"
"不冷不冷,这点冷算啥?老汉我打仗那会儿,零下三十几度都熬过来了。"李二爷咧开嘴笑了笑,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一边说一边往手心里呵气。
"听说公社要给咱们大队分新拖拉机了?"
马武生点点头:"是这么回事,不过名额紧着呢,咱们村还得等上一阵子。"
"那也比没有强啊!"李二爷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裤腿上还粘着几根枯草。
"听着,娃儿,你可别把这事告诉秦队长,让他知道了,这拖拉机啊,又得先紧着他家用了。"说完,他朝地上啐了一口黄痰。
马武生没接话,只是扯了扯嘴角。秦队长,秦福安,白家沟生产队的队长,在这村子里当家作主有近二十年了。村里人都习惯了他的作风——好处都往自家揽,苦活累活都往别人推。可谁让人家是队长呢?谁敢说个不字。
马武生是一九六八年十二月从北京来到陕北的,那一年他刚满十七岁,高中没毕业就响应号召,来到这偏远的黄土高原插队落户。
来的时候,火车上还有二十多个同学,挤在绿皮车厢的硬座上,唱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歌,满怀激情地朝着广阔天地奔去。有人兴奋,有人忐忑,也有人眼里含着不舍的泪光。
刚下火车那天,他们的脚就踏进了厚厚的黄土里。陕北的冬天,风呼啸着从山谷间穿过,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马武生只穿了件薄棉袄,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不停地打颤。
"知青来啦!知青来啦!"村里的娃娃们光着脚丫,围着他们转圈,好奇地打量这些穿着与众不同的城里人。
公社的干部领着他们,一个个分到不同的生产队。马武生被分到了白家沟,跟他同来的还有一个叫王明的男孩。两人被安排住在村东头的一间破窑洞里,四面墙都是黄土坯,屋顶还漏风,一到晚上,冷得被窝怎么也暖不热。
"武生,咱啥时候能回北京啊?"那天晚上,王明缩在被窝里,声音哆嗦着问。
马武生没吭声,只是把被子裹得更紧了。北京,那个有暖气、有自来水、有电灯的城市,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可现在,一九七○年的冬天,同来的知青,一大半都走了。有的通过关系调回了城里,有的参了军,还有的考上了工农兵大学。王明前年就走了,听说他爸在北京的机关里托了关系。留下的,像马武生这样的,在村子里已经算是"老知青"了。
马武生住在村东头的那间破窑洞里,冬天门帘一掀开,冷风就钻进来,炕上的被褥怎么也暖不热。他有时候会想起北京的家,那个小四合院里的小屋,虽然不大,但冬天有暖气,饭桌上有母亲做的白菜猪肉馅饺子。然而,那些回忆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白家沟生产队的窑洞,是用黄土坯砌的,外面糊着泥巴。一到冬天,那泥巴就被冻得咔咔作响,有的地方还会裂开。马武生的窑洞角落里,总有蜘蛛结网,他也懒得去管,反正到了春天,那些家伙能帮他捉不少蚊子苍蝇。
炕上的被褥是他从北京带来的,如今已经洗得发白,摸上去还能感觉到棉絮结成了一块一块的。被子不够厚,他就把白天穿的衣服也盖在上面,再加上秦丽霞偷偷送来的一床旧被子,才算能挨过陕北的寒冬。
这天傍晚,马武生一个人在炕上铺开一张报纸,小心翼翼地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翻得起了毛边的《红楼梦》,是他从北京带来的为数不多的书之一。每次看,他都生怕被别人发现。村里人不懂这个,说不定会扣他个"资产阶级思想"的帽子。
炕上放着个小油灯,光线昏暗,马武生不得不把书凑近眼睛。窗外,北风呼啸,扯着纸糊的窗户"哗啦哗啦"作响。
"哐当"一声,窑洞的门被人推开了。
"武生,你在不?"是秦队长的闺女秦丽霞。
马武生赶紧把书塞到枕头下,站起身来:"丽霞,啥事?"
秦丽霞今年十九岁,比马武生大一岁,高高的个子,黑黑的脸庞,一双大眼睛倒是挺有神。她不像村里其他姑娘那样扭扭捏捏,说话做事直来直去。她穿着件打了补丁的蓝布棉袄,头上戴着白毛线帽,脸被寒风吹得通红。
"我爹让你去一趟,说是要讨论明天的工分安排。"秦丽霞站在门口,搓着冻得通红的手。
"这大冷的天,还安排啥工分啊。"马武生嘟囔着,还是披上棉袄准备出门。
"那你跟我爹说去。"秦丽霞缩了缩脖子,"你们知青,就是能说会道,我爹这不是特意喊你去商量嘛。"
马武生听出她话里的揶揄,也不生气,跟在她后面往秦队长家走去。他们走在村子里的小路上,夜色已深,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天上的星星明亮得刺眼。
"你爹找我啥事,你知道不?"马武生低声问。
秦丽霞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听我爹说,今年村里要评选劳动模范,他想把名额给我哥。"
马武生暗自摇头。秦队长的儿子秦大壮,出了名的好吃懒做,干活偷奸耍滑,却每月拿着高工分。这要是评上了劳模,村里人不知道又要怎么议论了。
秦队长的窑洞比村里其他人家都宽敞,进门就能闻到一股饭菜香味。他媳妇王氏正在灶台前忙活,见马武生进来,笑着打招呼:"武生来了啊,吃了没?没吃的话,锅里还有点窝头和咸菜汤。"
马武生连忙摆手:"吃过了吃过了,谢谢婶子。"虽然他的肚子在咕咕叫,但他知道,即使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接受秦家的好意。
秦福安正坐在炕上抽烟,见马武生来了,拍拍身边的位置:"坐,武生,今儿找你来是有正事。"炕上铺着厚厚的棉被,旁边放着个暖壶,冒着热气。
马武生小心翼翼地脱了鞋,上了炕。他注意到炕桌上放着半碗剩肉,油汪汪的,肯定是秦家刚才吃过的。这年头,能吃上肉的人家不多,秦家隔三差五就能荤腥一顿。
"明天有个任务,"秦福安吸了口烟,慢悠悠地说,烟雾在油灯下缭绕,"县里要选咱们村的先进事迹,要拍照片,写材料,这种文化活,还得靠你们知青啊。"
马武生心里明白,这是让他帮着写材料,美化队长的政绩呢。这种事,这两年没少干。每次写完,秦福安都会"慷慨"地给他记上几个工分,或者送点粮食过来。
"行,队长,您说咋写,我就咋写。"马武生点点头。
"这就对了嘛!"秦福安露出一口黄牙,手指间的烟灰掉在了炕沿上。
"咱们村这两年的成绩,那可不是盖的,产量年年提高,去年打的那口井,今年修的那条路,都是实打实的成绩啊!"说着,他拍了拍大腿,一脸得意。
马武生心里暗笑,那口井是全村人累死累活挖的,那条路也是大伙儿搭工修的,到头来都成了队长的功劳。但他表面上还是一脸恭敬:"队长说得对,我保证把材料写好。"
秦丽霞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放到桌上:"爹,喝点汤暖暖身子。武生,你也喝一碗。"她把另一个碗递给马武生,眼睛里闪着关切的光。
马武生不好推辞,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汤里飘着几片青菜叶子,还有点油星子,是秦家难得的好东西了。
秦福安接过碗,吹了吹:"对了,武生,听说你前几天去公社开会了?"他的眼睛盯着马武生,目光锐利。
马武生心里一惊,不知道李二爷是不是把拖拉机的事告诉了队长。他的手微微颤抖,汤差点洒出来。他斟酌着回答:"嗯,是去开了个会,主要讲春耕准备工作。"
"就这些?"秦福安盯着马武生的眼睛,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还有些别的事,不太记得了。"马武生低下头,喝了口汤,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他能感觉到秦队长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他身上。
秦福安笑了笑,但笑容不达眼底:"行,那你先回去吧,材料明天一早给我看看。"他摆摆手,示意谈话结束。
马武生放下碗,正准备起身,秦丽霞突然说:"爹,外头冷,让武生吃完再走吧。"
秦福安瞪了女儿一眼:"咋,心疼上了?他一个大小伙子,怕啥冷不冷的!"
秦丽霞脸一红,不再说话。马武生赶紧告辞,匆匆离开了秦家的窑洞。
回到自己的窑洞,马武生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在这村子里,他这个知青始终是个外人,不管待多久,村里人都不会真正把他当自己人。尤其是秦队长,总是防着他,怕他知道太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窑洞里冷得厉害,他往炕上的小炉子里添了几块煤球,这是他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宝贝。炉子慢慢烧起来,驱散了一点寒意。
马武生翻出纸笔,开始写秦队长要的材料。油灯的光摇晃着,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的手冻得有些僵硬,字迹歪歪扭扭的。黄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他抹了一把,继续伏案工作。
窗外,北风呼啸,黄土飞扬,把陕北的冬夜衬得更加荒凉。马武生停下笔,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纸糊的窗户,他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只能感觉到寒风的肆虐。他的思绪飘回了北京,想起了父母,想起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家。两行热泪悄悄滑落,他赶紧用袖子擦干,继续低头写材料。
"秦福安同志带领白家沟人民艰苦奋斗,取得了卓越成就..."他写着违心的话,心里苦笑。这就是知青的命运吗?在异乡他乡,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了。
春天来得比想象中快,土地上的冰雪融化,黄土地上泛起了一层嫩绿。山坡上的野花悄悄绽放,点缀着黄土高原的单调色彩。马武生和村里的社员一起,开始了春耕的忙碌。
这一天,马武生正在地里刨坑,准备栽玉米苗,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背。他的手上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茧子,皮肤晒得黝黑,如果不是那双略显清秀的眼睛,很难把他和当初那个文弱的北京学生联系起来。
突然,他听到一阵喧哗声。他抬头一看,只见几个村民围着一辆崭新的拖拉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拖拉机通体墨绿色,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车头前方是两个巨大的车灯,像野兽的眼睛一样。
"这是公社分给咱们的新拖拉机吧?"一个老农指着拖拉机,眼睛里闪烁着惊奇的光芒。
"可不是嘛,听说还是进口的呢!"另一个人接话,语气中满是羡慕。
"有了这玩意儿,咱们犁地可就轻松多了。"第三个人搓着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马武生放下锄头,也凑了过去。果然,那是上次在公社会议上提到的新拖拉机,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到村里来了。拖拉机还散发着新机器的味道,几个孩子甚至偷偷摸了摸车轮,然后兴奋地跑开了。
秦福安正站在拖拉机旁边,一脸得意,胸脯挺得老高:"这拖拉机啊,是我专门跑到公社去要来的。公社领导看在咱们村去年超额完成任务的份上,特意给咱们优先配发的。"他指着拖拉机的各个部位,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功劳。
村民们一片叫好声,马武生却知道,这拖拉机是按计划分配的,根本不是秦福安去要来的。但他没有揭穿,只是默默地看着。揭穿了对村里也没好处,只会让秦队长更加记恨他。
"这拖拉机谁来开啊?"有人问道,问题一出,大家都安静下来,等着秦队长的决定。
秦福安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侄子秦小东身上:"小东学过机械,让他来开。"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这是最合理的安排。
村民们又是一阵附和。马武生却皱起了眉头,秦小东那点机械知识,还是跟他学的呢。去年生产队的水泵坏了,还是马武生翻遍了从北京带来的工科书籍,才找到方法修好的。
"队长,"马武生忍不住开口了,"拖拉机这东西不好操作,要不要先让会的人教教?我在北京的时候,见过拖拉机怎么开。"他的话语中带着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秦队长。
秦福安脸色一沉,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见过就会开了?别胡说八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摸的。"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马武生不再言语,低头继续刨他的地坑。他知道,在这里,他的话没有分量。不管他有多少知识,在村里人眼中,他始终是个外来的知青,没有发言权。
就在这时,秦丽霞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水葫芦:"喝口水吧,渴坏了吧?"她的眼睛里带着关切,声音很轻,似乎不想让别人听见。
马武生接过水葫芦,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谢谢。"水是凉的,但他觉得格外甜。
"我爹他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秦丽霞小声说,"我知道你会修机器。上次水泵坏了,要不是你,现在还浇不了地呢。"
马武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事,反正拖拉机也不是我的。"他的笑容有些苦涩,但眼神却很温柔。
秦丽霞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她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纤细,马武生的目光追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村子的拐角处。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那台崭新的拖拉机就出了问题。秦小东开着它在田间转了几圈后,发动机突然发出一阵怪响,像是野兽临死前的哀嚎。接着就熄火了,再也发动不起来。
秦福安急得团团转,一边骂侄子没用,一边连忙派人去公社找技术员。技术员却说公社有事,要两天后才能来。这可急坏了秦福安,春耕在即,拖拉机坏了,意味着大片土地无法及时耕种。
"这可咋整啊!"秦福安抓着头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村民们也都围在拖拉机旁,一筹莫展。有人提议用老办法,牛耕,但显然效率要低得多。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马武生站了出来:"队长,要不我看看?"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田间却格外清晰。
秦福安瞪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你?你能行吗?"他上下打量着马武生,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视。
马武生不卑不亢:"试试看吧,反正技术员两天后才来,耽误不起啊。"他直视着秦队长的眼睛,语气坚定。
秦福安思索了一会儿,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拖拉机,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行,你看看吧,但别给我弄坏了!要是弄坏了,你负责!"
马武生卷起袖子,开始检查拖拉机的发动机。他仔细查看每一个零件,像医生诊断病人一样专注。他的手指灵活地拨弄着各个部件,眼睛仔细地观察着。
终于,他发现了问题所在——火花塞积碳了,需要清理。积碳导致火花塞无法正常工作,发动机自然就启动不了。这是常见的问题,但对于不懂机械的村民来说,却像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找个小刷子和汽油来。"马武生对围观的村民说,语气中带着少有的自信。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秦丽霞跑回家,找来了工具。她把刷子和一小罐汽油递给马武生,眼睛里带着鼓励的光芒:"你一定能修好。"
马武生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拆下火花塞,用刷子蘸着汽油清理积碳。他的动作熟练而精准,就像他曾经无数次这样做过一样。其实,他在北京时,确实经常帮父亲修理厂里的机器。
清理完火花塞,他又检查了一遍其他部件,确认无误后,重新组装起来。他的手指沾满了机油和泥土,但他毫不在意。
"试试看能不能发动。"马武生对秦小东说,后退了几步,给他让出位置。
秦小东有些犹豫地坐上驾驶座,心里没底,但还是转动了钥匙。"轰隆"一声,发动机竟然真的启动了!黑烟从排气管喷出,拖拉机发出了健康的轰鸣声。村民们发出一阵欢呼声,像是过节一样兴奋。
秦福安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马武生:"你......你真会修啊?"他的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马武生擦了擦手上的油污,谦虚地说:"在北京的时候,我爸是厂里的机修工,我跟他学过一些。"他没有炫耀,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好好好,"秦福安连说三个好字,"看不出来啊,马知青,你还有这一手!这次多亏了你,我记你十个工分!"
马武生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十个工分远远比不上修好拖拉机的价值,但他并不在意。能为村里做点事,让他找到了一点存在的价值。
从那天起,村里人看马武生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那个不会干农活的城里知青,而是有本事的人。大家开始尊称他为"马师傅",有什么机器坏了,都会找他帮忙。秦福安虽然面子上不说什么,心里却记下了这一笔。他知道,马武生的存在,可能会动摇他在村里的权威。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马武生来到白家沟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他学会了种地、修机器,甚至还教村里的孩子们认字读书。村里人渐渐接纳了他,不再把他当外人看。
每天晚上,马武生的窑洞里都会挤满了村里的孩子。他用从北京带来的课本,教他们认字、算数。孩子们虽然衣着破旧,但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马武生常常被他们的热情感动,觉得自己的知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只有秦福安,始终对马武生保持着警惕。尤其是自从马武生修好拖拉机后,村里人有什么机器坏了,都找马武生帮忙,这让秦福安很不痛快。他感觉自己的权威正在被慢慢削弱。
更让秦福安不痛快的是,他发现自己的闺女秦丽霞似乎对马武生有些不一样的情愫。每次马武生来他家,丽霞总是笑容满面,殷勤地端茶倒水,这可从来没对村里其他小伙子这样过。
有一次,秦福安无意中看到丽霞偷偷给马武生送去一篮鸡蛋,那可是家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再看马武生接过鸡蛋时那感激的眼神,秦福安就明白了什么。他气得胡子直翘,但又不好当场发作。
"丽霞,"一天晚上,秦福安对女儿说,"咱村的李铁柱不错,老实肯干,家里还有几亩好地,你看他咋样?"他点燃了旱烟,吸了一口,目光严厉地盯着女儿。
秦丽霞撇了撇嘴,手里的针线活也停了下来:"爹,你别瞎操心我的事。"她的语气中带着少有的倔强。
"咋就瞎操心了?你都二十出头了,该找婆家了。"秦福安板着脸,"李铁柱家条件不错,他爹还是公社的干部,以后..."
"以后啥啊?"秦丽霞打断父亲的话,"我的事我自己拿主意。"她的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
秦福安气得胡子直翘:"你...你是不是看上那个马知青了?告诉你,他是城里人,迟早要回城的,你可别傻了!"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整个屋子都能听见。
秦丽霞脸一红,起身就往里屋走,"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秦福安坐在炕上,愁眉苦脸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更加阴沉。他媳妇王氏在一旁劝道:"老秦,你别操这心了,丫头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再说那马知青人挺好的,会干活,还有文化,村里人都夸他呢。"
"你懂个屁!"秦福安瞪了媳妇一眼,"他是知青,是国家分配来的,咱们农村人跟城里人能一样吗?他早晚要回城的,到时候丽霞咋办?"他重重地拍了一下炕沿,炕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王氏不再言语,只是叹了口气,继续缝补衣服。她知道,丈夫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女儿的心思,她这个做娘的也明白。也许,这就是命吧。
一九七二年的夏天,白家沟迎来了一场罕见的暴雨。连续下了三天三夜,天地间仿佛被一层灰蒙蒙的水幕笼罩。村前的小河水位暴涨,眼看就要漫过河堤,冲进村子。
秦福安紧急召集村民开会:"现在情况危急,必须加固河堤,否则村子就保不住了!"会议在大队部的院子里举行,雨水顺着房檐哗哗地流下来,村民们都淋得透湿,但没人在意。
村民们纷纷响应,拿起铁锹、麻袋,朝河堤赶去。马武生也跟着去了,他和村民们一起,冒着大雨,往麻袋里装土,堆在河堤上。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冰冷刺骨,但他顾不上这些。
河水越来越高,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树枝、杂草,甚至还有一些小动物的尸体。河水拍打着堤坝,发出令人心惊的声音。眼看堤坝就要被冲垮。
就在这紧要关头,马武生突然想到了什么:"队长,光用麻袋装土不行,水会冲垮的,得把拖拉机开来,用铁链拉住几棵大树,形成一道屏障!"他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但秦福安还是听清了。
秦福安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担忧:"拖拉机...会不会有危险?"那可是村里最值钱的家当,要是被冲走了,损失可就大了。
"来不及了!"马武生大声说,雨水顺着他的眉毛滴入眼睛,他用力眨了眨,"再不行动,整个村子都要被淹了!"他的语气坚决,眼神中透着罕见的凌厉。
秦福安看了看越来越高的水位,又看了看村民们期待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行,你去开拖拉机,小心点!"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情愿,但也知道事态紧急。
马武生冒着暴雨,跑回村子,开着拖拉机来到河堤边。拖拉机的轮子在泥泞的道路上打滑,他不得不用尽全力控制方向。雨水拍打在挡风玻璃上,视线模糊,但他顾不上这些。
他把拖拉机开到河堤旁边最坚固的地方,用铁链绑住几棵粗壮的杨树,然后把拖拉机摆成一个角度,让树木和拖拉机形成一道屏障,挡住急流的冲击。他跳下拖拉机,冲到最危险的河段,指挥村民们加固堤坝。
"把土袋放在这里!"他指着一个裂缝,大声喊道。
"那边需要加固!"他又指向另一处薄弱地带。
就这样,在马武生的指挥下,村民们合力筑起了一道防线。经过一夜奋战,河水终于开始退去,村子保住了。
当太阳再次升起,村民们看到马武生浑身湿透,满脸泥水,却依然站在河堤上守望。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曾经的城里知青,已经融入了这片土地,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他们不再把马武生当作外人,而是把他视为白家沟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秦福安走到马武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地说了一句:"小伙子,干得好。"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马武生心头一暖。
灾难过后,白家沟的生活慢慢恢复了正常。但这次抗洪救灾,让马武生在村里的威望大增。村民们甚至开始议论,是不是该换个队长了。
"马知青有文化,会干活,还懂技术,当队长肯定比秦福安强。"一天晚上,村民们聚在一起抽烟闲聊,李二爷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可不是嘛,你看这次抗洪,要不是马知青的主意,咱们村不知道得冲跑多少房子。"另一个村民接话道。
"是啊,再说了,秦队长这些年,总是优亲厚友的,咱们心里都有数。"第三个人压低声音说,生怕被秦家人听见。
这些话传到秦福安耳朵里,让他坐立不安。他深知,自己这个队长的位置,已经坐了快二十年,村里人早就有怨言了。如今马武生威望上升,对他的地位构成了威胁。
就在这时,上级来了新政策——村民可以自己选举生产队长。这个消息一出,村里立刻沸腾了。对于长期被独裁管理的村民来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选举那天,全村人都聚集在打谷场上。公社的干部宣读了选举规则,然后请村民们提名候选人。场上鸦雀无声,大家都有些不适应这种新形式,互相看着,没人敢第一个开口。
最后,李二爷站了起来,咳嗽了一声:"我提名马武生!"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场地上却格外清晰。
场上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有人甚至开始鼓掌。马武生坐在角落里,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提名。
"我提名秦福安!"秦家的亲戚站出来说。他是秦家的堂弟,一直受秦福安照顾,自然要站出来支持一下。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两派人马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马武生站起来,冲大家摆摆手:"乡亲们,我是外来人,能得到大家的信任,我很感动。但我觉得,队长这个位置,还是应该由村里有经验的人来担任。"他的语气真诚,脸上带着谦虚的笑容。
秦福安听了,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他偷偷看了马武生一眼,心想这小子还算识相,知道自己斗不过自己。
但接下来马武生的话,却让他脸色大变。
"不过,"马武生继续说,"不管谁当选队长,都应该公平公正,为全村人服务,而不是只顾自己家。希望新队长能带领咱们白家沟,过上更好的日子。"他的眼神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秦福安身上,目光坚定而有力。
投票开始了,每个村民都领到一张纸,在上面写下自己支持的人名,然后投入票箱。老支书负责计票,过程公开透明。
投票结果出来了,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马武生以绝对优势当选了新队长。七十多票中,他得了五十多票,远远超过了秦福安。
即使他表示推辞,村民们也坚持自己的选择。
"这是大家的心意,马知青,你就别推辞了。"老支书拍着马武生的肩膀说,"你有文化,有本事,又肯为村里人着想,当队长是最合适的。"
就这样,马武生成了白家沟的新队长,而秦福安,则彻底失去了他把持了近二十年的权力。从此以后,他只是个普通村民,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秦福安坐在台下,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马武生,眼神中充满了怨恨。这个城里来的知青,不仅夺走了他的权力,还赢得了全村人的拥护,这让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马武生上任后,立即着手改革。他首先改革了工分制度,按劳分配,不再区别对待。过去秦福安家的人干活少分工多,如今统一标准,一视同仁。
然后,他组织村民修水渠、打水井、建学校。他从北京要来了一些农业书籍,研究如何提高产量。还联系了县里的农技站,引进了新品种的玉米和小麦。
在马武生的带领下,白家沟的面貌渐渐改变了。村民们的生活也有了明显改善,腰包渐渐鼓起来了。就连秦福安,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马武生当队长比他强。看着村里的变化,他心里既嫉妒又无奈。
然而,马武生和秦丽霞的关系,却成了村里最大的谈资。
自从马武生当了队长,秦丽霞就经常找借口去他那里,帮他整理文件,送茶送水。两人之间那点小心思,村里人都看在眼里,私下里议论纷纷。
有人说:"马队长和丽霞,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也有人担忧:"马队长到底是城里人,万一哪天回城了,丽霞咋办?"
秦福安当然也看出来了,他心里又急又气。一方面,马武生确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有本事,有前途;另一方面,他又担心马武生哪天回城,把女儿一个人丢在村里。
一天,他趁马武生一个人在办公室整理文件,找到了他。他二话不说,直截了当地问:"马队长,你和我闺女,是啥关系?"
马武生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坦然地迎上秦福安的目光:"叔,我喜欢丽霞,也想娶她。"他的语气坚定,没有任何躲闪。
秦福安皱起眉头:"你们年轻人,我管不着。但我闺女还小,不懂事,你可别耽误了她。"他的眼睛紧盯着马武生,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
马武生认真地回答:"叔,我对丽霞是真心的,不是耽误她。我会好好对她,一辈子对她好。"
"你是城里人,迟早要回去的。"秦福安冷冷地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
马武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
秦福安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你...你说啥?"
"我说我不回城了,我要留在白家沟。"马武生重复道,"这里的乡亲们信任我,这里的土地我也耕种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再说,城里的父母也有我哥哥照顾,我留在这里,也能为农村建设出一份力。"
秦福安没想到马武生会这么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摇摇头,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看起来比以前更加佝偻了,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一九七五年的春天,白家沟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婚礼——马武生和秦丽霞结婚了。
婚礼按照当地的习俗举行,热闹非凡。新娘穿着大红的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坐在牛车上,由村里的小伙子们抬着,一路从秦家送到马武生的新房。新郎也换上了崭新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村民们敲锣打鼓,放鞭炮,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村子。孩子们跟在牛车后面,捡着撒下的喜糖,嘴里还唱着童谣:"新媳妇,上炕了,一年生个胖小子..."
令人意外的是,秦福安不仅没有阻止这门婚事,反而亲自操办,还拿出了积攒多年的钱,给女儿添置了丰厚的嫁妆。一张新八仙桌,两把靠背椅,一套搪瓷茶具,甚至还有一台收音机,这在当时的农村,可是十分奢侈的嫁妆了。
婚礼上,秦福安喝得微醺,脸上泛着红光。他拉着马武生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娃啊,我把闺女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待她。"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声音也有些哽咽。
马武生郑重地点点头:"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对丽霞好,也会对这个村子好。"他的语气真诚,眼神坚定。
秦福安拍了拍马武生的肩膀,眼角有些湿润:"你比我强,真的。当初我看不上你,是我眼拙。这些年,你为村里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咱们村有你这个队长,是福气。"他的语气中带着真诚的敬佩。
马武生没想到秦福安会说这样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用力点点头。
"城里娃,"秦福安又说,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你既然选择了留下,就是咱们自己人了。以后,我这个老丈人,还得仰仗你啊!"
马武生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悦:"叔,您说这话就外道了,咱们是一家人。"
秦福安摆摆手:"别叫叔了,就叫爹吧。你现在是我女婿,是我秦家的人了。"
马武生点点头,第一次叫出了这个字:"爹。"
听到这个称呼,秦福安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他重重地拍了拍马武生的背,然后转身走开,生怕被人看到他眼中的泪水。
婚礼后的宴席上,全村人都来道贺。马武生和秦丽霞挨桌敬酒,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村民们看着这对新人,纷纷称赞:"好一对璧人!"
老支书端着酒杯,感慨地说:"马队长,你可是我们白家沟的宝贝啊!不仅把我们村带出了穷窝,还娶了我们村最俊的闺女。来,为你们干一杯!"
时光飞逝,转眼间,马武生来到白家沟已经八个年头了。
一九七六年的秋天,一个重要的消息传遍了全国——知青可以返城了!
消息传到白家沟时,村民们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们为知青们感到高兴,可以回到城里的家;另一方面,他们又舍不得这些已经融入村庄生活的年轻人。
马武生召集村里仅剩的几个知青开会,帮他们办理返城手续。会上,他详细解释了政策,并告诉大家,如果想留下来,也是可以的。
"国家政策是可以回城,但不强制。如果你们在这里安家落户了,可以选择留下。"马武生说,语气平静。
知青们互相看了看,有人问:"马队长,你呢?你回不回去?"
马武生摇摇头,笑了笑:"我不回去了,我的家在这里。我有妻子,有土地,还有一份责任。"
会后,知青们都兴高采烈地准备回城,只有马武生,平静地站在村口,望着远方。
"武生,你真的不回去吗?"一个与他同年来的知青问道,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马武生摇摇头:"我不回去了,我的家在这里。"他的语气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知青们惊讶地看着他,有人说:"可是,北京的生活条件比这里好多了啊。自来水,电灯,电影院,还有那么多好吃的。"
马武生笑了笑,眼神中透着平静与满足:"这里有我的妻子,有我的田地,有相信我的乡亲们。这些年,我在这里付出了汗水,也收获了真情。我已经是白家沟的一分子了,我哪也不去。"
知青们听了,有人感动,有人不解,但最终都尊重了他的选择。他们与马武生一一告别,约定有空回来看他。马武生站在村口,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远方的山路上,心中没有一丝后悔。
又是一个冬天,北风依旧刮得黄土高坡上的老槐树吱吱作响。马武生和秦丽霞坐在炕上,烤着火,聊着来年的打算。
炕上的火盆里,煤球烧得正旺,发出红红的光。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暖意融融。秦丽霞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预计明年春天就能出生。
"听说县里要修公路,到时候咱们村就更方便了。"马武生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秦丽霞靠在丈夫肩上,笑着说:"你又有新点子了?"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红晕,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是啊,"马武生兴奋地说,"有了公路,咱们村的农产品就能运出去卖个好价钱,乡亲们的日子会更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马队长,马队长!"是村里的小孩子在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马武生打开门,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上还挂着泪痕:"马队长,秦爷爷...秦爷爷晕倒了!"
马武生和秦丽霞赶紧披上衣服,跟着孩子跑到秦福安家。只见秦福安躺在炕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嘴唇发青。王氏在一旁哭着,不知所措。
"爹!爹!"秦丽霞扑到父亲身边,泪如雨下。她摇晃着父亲的身体,呼唤着,但秦福安没有任何反应。
马武生立刻检查了秦福安的状况,发现老人的右半边身体已经没有知觉,嘴角也歪向一边,判断是中风了。他二话不说,背起老丈人,冒着风雪,向十里外的公社卫生院跑去。
"武生,你自己小心啊!"秦丽霞在身后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担忧。
"放心,我会把爹安全送到医院的!"马武生回头喊了一声,然后加快脚步,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那是一段艰难的路程,山路崎岖,积雪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马武生的脚深深陷入积雪中,身上的汗水很快就被冻成了冰。但他咬牙坚持,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他的背上,是秦福安沉重的身体;他的心里,是对这个曾经的对手,如今的岳父的担忧和责任。风雪中,他的身影显得特别坚定,特别顽强。
终于,他把秦福安送到了卫生院。经过紧急抢救,老人的生命保住了,但留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
"武生,"醒来后的秦福安虚弱地说,嘴角还有些歪斜,"谢谢你救了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马武生握着老丈人的手:"爹,您好好养病,别的不用操心。"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在给老人信心。
秦福安微微点头,眼角流下一滴泪。这个曾经被他看不起的城里知青,如今不仅成了村里的顶梁柱,还救了他的命。命运的安排,有时候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春天又来了,黄土高原上的野花竞相绽放,山坡上一片生机盎然。秦福安在女婿和女儿的精心照料下,身体逐渐好转,已经能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走动了。
这天,秦丽霞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全家人都欣喜若狂。马武生更是喜上眉梢,抱着儿子爱不释手。孩子取名马小山,寓意像山一样坚强,扎根在这片黄土地上。
婴儿的啼哭声,给这个家带来了无限生机。秦福安抱着孙子,老泪纵横,嘴里不停地说:"好孙子,好孙子..."
这天,马武生正在院子里劈柴,准备给产妇熬汤。秦福安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阳光照在他苍老的脸上,皱纹里好像盛满了岁月的故事。
"武生,"秦福安突然说,"你知道吗,当年我为啥那么反对你跟丽霞好?"
马武生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老丈人:"因为我是知青,是外来人?"
秦福安摇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自嘲:"不全是。主要是...我怕你太有本事,会抢走我的一切。"他的声音很低,仿佛在自言自语。
马武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爹,您想多了。"
"没想多,"秦福安叹了口气,"你看,你不是真的夺走了我的队长位置,还娶了我闺女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释然。
马武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手中的斧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过,"秦福安继续说,"现在想想,这反而是好事。你比我强,当队长比我做得好;你对丽霞也好,比她嫁给村里那些莽汉强多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欣慰和认可。
马武生感动地看着老丈人:"爹..."
"别说了,"秦福安摆摆手,"我懂。以后好好干,把我孙子带好,别辜负了丽霞对你的一片心。"
马武生重重地点点头:"爹,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丽霞,好好带小山,也会带领村里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去吧,"秦福安站起来,拄着拐杖,"地里还有活等着你呢,我闺女和孙子还等着你养活呢,你可得多挣工分啊!"他的语气中带着调侃,但眼神中却满是信任。
马武生笑着点点头,拿起锄头朝地里走去。他的步伐坚定有力,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
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融入了这片他深爱的黄土地。他想,当年那个从北京来到陕北的十七岁少年,如今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再也不会离开了。
在这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小山村,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属——这就是他的家,他的一切。这里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责任,还有一群信任他的乡亲。
黄昏的阳光洒在田野上,金灿灿的,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远处,村里的炊烟袅袅升起,孩子们的笑声从村口传来。这一切是那么和谐,那么美好。
马武生站在田垄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他望着远方,嘴角浮起一丝满足的微笑。
想到这里,马武生不禁自问:人生在世,归根结底,不就是寻找那个能让自己心安的地方,然后深深扎根,开花结果吗?
来源:孤舟伴月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