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上一世,我为了不让他们为难,主动选了有家暴行为的爸爸,结果被他和后妈活活打死。
爸妈正闹着离婚,为了抢弟弟的抚养权吵得不可开交。
可轮到我时,两个人谁都不乐意要我。
上一世,我为了不让他们为难,主动选了有家暴行为的爸爸,结果被他和后妈活活打死。
唯一疼我的外婆赶来时,只看到我冰冷的尸体。
这一次,我谁都没跟。
拿上他们给的三万块钱,带着行李,直接回了镇上的外婆家。

临走前,弟弟坐在妈妈的豪车里,一脸嘲讽地说:“虽说爸妈都不爱你,但跟着他们怎么也比去乡下过苦日子强吧?以后别来找我,家里的钱全是我的!”
我一点都不嫉妒他。
掐指一算,要不了多久,爸妈的公司就得破产,而外婆家马上要拆迁了。
1
醒来时,屋里的争吵还在继续。
妈妈扯着嗓子喊:“梁向国,我不管你咋说,今天必须把宝宝带走!”
另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凭啥带走他?他姓梁,是梁家的儿子,身上流着老梁家的血,要走也得跟我走,你有啥资格抢?”
两人越吵越凶,眼看就要动手。
屋里吵得震天响,屋外却静得可怕。
被争抢的主角就坐在我旁边,嬉皮笑脸地揪着我的头发,跟扯玩具似的随意:“喂,梁招娣,听见没?爸妈都在抢我的抚养权呢。”
“你可真惨,没人要你。”
“你说你活着有啥意思?我要是你早死了,反正也没人疼!”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这才让我真切感觉到一切不是梦。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没有伤痕,没有裂口,只有常年做家务磨出的老茧。
我真的重生了!
在梁爱国和那个女人的棍棒下被虐死后,竟然回到了爸妈离婚这天。
我没吭声,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梁好佑见状脾气上来了。
他在家里当惯了皇帝,我这个“奴婢”居然敢不搭理他?
他一把攥住我的头发狠狠往下拽:“我说话你没听见?我告诉你,这家里容不下你,爸妈根本不会要你!以后我跟着妈吃香喝辣,你就去捡垃圾当乞丐!
“我可提醒你啊,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现在跪下求我,说不定我能让爸收留你。
“贱人!赶紧跪!”
我总算回过神。
重活一世,这亲弟弟还是这么恶毒。
他从小就会来这套:在爸妈面前装乖卖惨,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稍微不顺心就拳打脚踢。
谁都看得出来我在家里啥地位,所以他压根没把我当姐姐,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受气包。
但这次,我不会让他如愿了。
“啊啊啊啊啊——”
我突然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声音穿透整个屋子。
爸妈立刻停了争吵,一起从屋里出来,看见是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你嚎什么?”
我眼泪汪汪地抬头:“爸,妈,弟弟说你们只要他,不要我了,是真的吗?”
两人的脸瞬间僵住。
很快,妈妈收起情绪说:“咋会呢?爸妈咋可能这样?只是我们能力有限,只能带走一个孩子。
“好佑,招娣,你们自己选,想跟爸还是跟妈?”
2
话音刚落,梁好佑“唰”地冲上去抱住爸妈,撒娇说:“不行不行,爸爸和妈妈我都要!
“我舍不得你们分开!”
他一边说,一边使劲往两人怀里钻。
偏偏爸妈就吃这一套。
看着他们三人演“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戏码,我胃里直犯恶心。
既然这么舍不得,离什么婚?
上一世他们也是这样,说是让我和梁好佑自己选,其实就是抢他一个人。
至于我,根本没人在意。
梁好佑当时选了妈妈——他有点小聪明,知道妈妈占着公司大头股份,离婚后也能供他读贵族学校、过富裕日子。
这次也一样。
爸妈为了梁好佑争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动手,从头到尾没提过我一个字。
看他们吵了半天,始终没人问我,我抄起桌上的玻璃碗狠狠摔在地上,接着大哭起来:
“不公平!你们都要弟弟不要我,是想把我扔了吗?
“我就要跟弟弟走,他去哪我去哪!”
妈妈一听急了:“招娣,你得体谅妈妈啊,我一个女人咋养得起你们俩?
“你是姐姐,得让着弟弟,别在这时候任性,听话啊。”
她说着把我往爸爸那边推,眼神明明白白在暗示:让我主动说跟爸爸走。
可前世我就是这么做的,结果呢?
爸爸再婚后,他和后妈臭味相投,天天赌博,一不顺心就拿我撒气。
踢打都是家常便饭,最狠的一次,他们拿滚烫的开水浇我,烫得我皮开肉绽,疼得爬都爬不起来。
他们还把折磨我的过程拍下来,拿到暗网上卖钱。
我就是被他们活活虐死的!
爸爸冷哼一声,猛地把我推开:“滚远点!赔钱货!我可不像你妈那么虚伪,你想跟我?没门!别指望在我这能过上好日子!”
被推倒时,我的手正好压在玻璃碎片上,手腕立刻冒出一排血珠。
可眼前这三个人跟瞎了似的——
妈妈哭哭啼啼说着这些年多不容易,爸爸不屑地强调儿子必须传梁家香火,梁好佑在中间窜来窜去当“和事佬”,脸上全是得意的笑。
他们就像在演一出戏。
当我和梁好佑对视时,他眼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看吧,爸妈只要我,你就是条没人要的野狗。”
我低头冷笑。
野狗又如何?
以后谁才是无家可归的“狗”,还不一定呢。
3
“都别吵了!”我打断他们,脸上装出又气又委屈的样子,“既然你们都不想要我,我去找外婆!外婆肯定不会像你们这样嫌弃我。”
说完这话,他们突然不吵了。
“你确定?”我没看错,妈妈眼里闪过一丝窃喜。
看我点头,她痛快地从包里掏出三万块钱,假惺惺地劝:“招娣,你外婆住在镇上,生活条件差,学校教学质量也不好。你成绩本来就一般,真要去吗?”
“反正我不跟你们!”我吼了一声,揣着钱扭头就跑。
“唉,这孩子……”他们叹着气,没了我的干扰,很快分完财产、办了离婚手续。
临走时,弟弟坐在妈妈的豪车上,看着我拖着破旧的行李箱,满脸鄙夷:“梁招娣,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虽说爸妈都不爱你,但跟着他们咋也比去乡下喝西北风强吧?以后别来找我,爸妈的爱和家里的钱都是我的!”
“是是是,”我心里想着,“破产后的一屁股债也是你的。”
看他的“救兵”还在楼上搬行李,我冲他勾了勾手:“弟弟,过来,我跟你说个秘密。”
等他半信半疑地凑过来,我猛地抬起腿,快准狠地踢向他的要害。
“啊——!”他瞬间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只能挤出几声嘶哑的低吼,疼得在地上打滚,眼睛瞪得像要爆出来:“你……你……”
我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弟弟,你先过几天舒服日子。
“等着吧,你的报应马上就到了。”
4
外婆家在镇上。
我从市区坐大巴到终点站,再转公交到镇上,到了镇上还得拦一辆改装摩托才能到外婆家。
沿街叫卖的米花糖、叮叮当当的修鞋匠、藤椅上摇着蒲扇的老人……
从老街走到外婆家,一路上全是烟火气,热闹得让我直想掉眼泪。
我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年外公外婆本不同意妈妈这门婚事。老两口辛辛苦苦干了半辈子,把连锁超市做成了公司,交给女儿时只希望她能嫁个踏实人过安稳日子。
可我爸偏偏是那种好吃懒做的“精神小伙”。
遭到反对后,妈妈居然带着全部家产跟爸爸私奔了,为了堵别人的嘴,他们到处说买了别墅给老人养老。
其实那根本不是别墅,就是农村自建房。
被夺走一切的外公气得差点没过去,没过几个月就去世了。
他走后,外婆也跟着病倒了。
小时候我常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找外婆。
被弟弟冤枉、被妈妈骂、被爸爸打……所有委屈只有在外婆这儿才能宣泄。
她嫌“招娣”这名字不好听,给我取了小名叫“福来”。
外婆总会轻轻摸我的额头,心疼地擦去我的眼泪:“外婆没本事,管不住自己的女儿,没法帮你教训他们。但我们福来是有福气的,等你长大了,以后肯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上辈子我临死前唯一惦记的就是:我都走了,外婆可怎么办啊?
……
我轻轻推开铁门,一股熟悉的亲切感扑面而来。
雾气瞬间蒙上眼眶:
“外婆?
“外婆!”
“哎——”
门开了,年过半百的小老太太站在珠帘后,脸上的皱纹刻满了岁月痕迹,却是我日思夜想的人。
看到我,她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眶泛红,颤巍巍地往前挪了几步。
“福来?
“福来啊,真是我的福来……
“你可算回来了,外婆等了你好久。”
5
外婆拉着我左看右看,问我在梁家过得咋样。
我把这些年他们三个人的所作所为全告诉了她:“外婆,我过得特别不好,差点就没了。”
“不许说这话!”
外婆一把捂住我的嘴不让我接着说,她身上忽然散发出一股悲伤的气息,眼神也变得恍惚。
我赶紧安慰她:“外婆,我没事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
“不,都是外婆的错。你妈偏心你弟,我还盼着她能改,没想到他们离了婚都不愿带你走。他们不要你是他们眼瞎,心也瞎。
“以后谁再欺负你,外婆就跟他们拼命!”
外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我去派出所改名字:
“‘娣’字不好,得改。外婆没文化,你自己取个喜欢的名字吧?”
我摇摇头,紧紧攥住外婆的手,小声说:
“外婆,就叫福来吧。我想跟你姓。
“叫钟福来。”
外婆反复念了几遍,越念越激动:
“好,好,以后你就叫钟福来!”
我拿到了新身份证,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却怎么看都开心。
小时候我和弟弟同班,每次老师照着点名册念我们名字时,总会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一个叫“招娣”,一个叫“好佑”。
前者是“招来弟弟”,后者是“好保佑”。
谁是被偏爱的那个,一目了然。
后来我懂了,吵着要改名字,爸爸上来就甩我一巴掌,骂声劈头盖脸:
“改名字?我看你是欠揍了,还敢跟你弟比?
“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一天天就知道偷懒,耍这些小心思。
“我告诉你,你不是老梁家的根!我供你吃穿把你养大就不错了,一个赔钱货还敢提要求,反了你了!
“你弟以后是要传宗接代的,你要怪就怪自己没长‘把’!”
这一巴掌,我记了好多年。
6
我来的时候正好是暑假。
不用干繁重的家务,也不用每天六点起床做早饭,外婆说放假就该好好玩。我第一次体会到睡到中午十二点,还有人把饭端到床边的快乐。
隔壁王大妈打趣说:“大娘,孩子也不能这么宠啊,饭放桌上还能跑了?”
外婆乐呵呵地回她:“这是我唯一的外孙女,宠宠怎么了?孩子就是要宠的,她要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听听,这话多让人舒服!
饿了的时候,我直接躺在床上喊:
“哎——
“外婆,饭!”
香喷喷的农家有机蔬菜就会送到我嘴边。
渴了的时候,我大手一挥:
“哎——
“外婆,水!”
冰凉的井水西瓜汁就递到了面前。
短短一个月,我胖了十斤。
外婆笑眯眯地捏着我吃饱后腰间挤出的肉:
“胖点好,你刚来的时候瘦得跟柴火棍似的,差点没把外婆吓死。”
我知道,外婆是真的心疼我。
她给我做红烧肉、油焖大虾、土豆排骨,虽然我不太喜欢吃油腻的东西,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吃。
只有看我吃下去,外婆紧锁的眉头才会舒展一点:
“多吃点好,多吃点好……”
7
没过多长时间,妈妈带着梁好佑改嫁了,嫁给一个外籍人士。
梁好佑在朋友圈频繁晒图,继父送的高档玩具、名牌手表、各类电玩设备堆成小山。
他似乎生怕我看不见,特意私信我,语气嚣张跋扈:
【梁招娣,这些都是妈妈和新爸爸给我买的,羡慕吧?呵呵,羡慕也没用,当初让你跪下来求我你不肯,现在就算你想来巴结我,我都不给你机会!】
我随手拍了张猪圈照片发过去。
他回:【什么意思?你是在显摆自己过得有多惨?】
我用红笔圈出其中一头又丑又胖的猪:
【这是你。】
接着圈旁边的母猪:【这是你妈。】
再圈黑白花猪:【这是你爸。】
最后补一句:【一家人整整齐齐,多好。】
梁好佑瞬间炸毛,电话直接打过来:“梁招娣,你他……”
我没等他骂完,直接把手机放在猪圈前。
正午时分,猪群进食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彻底淹没了他的咒骂。
随他骂去吧,畜生就该和猪对骂。
快开学时,外婆托人联系了十二中的校长。
这是镇上最好的中学,虽然比不上城里的学校,但在当地已是顶尖。
班里大多是农村孩子,他们质朴善良,即便我是转学生,也热情接纳了我。
“福来,听说你从大城市来的,城里什么样啊?我都没去过。”
“你以前的学校是不是高楼大厦?我在电视上见过,城里学校的黑板是纳米的,能直接在屏幕上写字批改!”
“星巴克是不是特别贵?”
我一一解答:“这是我以前拍的照片,你们看看。
“这就是纳米黑板,确实能直接书写。
“星巴克是挺贵的,我平时也不常喝。
“其实只要大家好好读书,以后考上大学就能去大城市了。”
这时,有个男生不屑地嗤笑:“不愧是城里来的,口气真大。你知道我们学校本科率多少吗?”
他伸出手指比划:“百分之五!
“全班四十个人,最后可能只有两个人能考上本科!读书有什么用,反正我们也考不上。”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热闹的讨论戛然而止。
我看着这个刺头男生:“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读书?回家帮父母种地不是更好?”
众人哄笑。
男生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喊:“我想读就读,关你屁事?”
“那我想学就学,关你屁事?”我把手机推到中间,展示年级排名表,“这是我高一的成绩,400多分,全校两千名。”
又调出另一张表:“这是上学期的成绩,538分,超一本线。
“信不信由你,我真正的实力远不止于此。
“我想说的是,只有自己努力,才有机会改变命运。如果不争不抢不反抗,永远只能原地踏步。”
男生沉默了。
我叹了口气:“难道你们真的想一辈子当农民,或者像家人一样去工地打工?”
这两张成绩单是我故意展示的。
从小我就明白,无论如何努力都比不上梁好佑。
在父母眼里,男孩永远比女孩强。
即便我考得再好,他们也只会说:“男孩子后劲足,你只是暂时领先,你弟以后肯定超过你。”
梁好佑明明嫉妒得发狂,却装作无所谓:“有什么了不起?瞎猫碰上死耗子。”
结果第二天,我课桌里就出现了一只死老鼠。
从那以后,我学会了控分——他考差我也考差,他考好我也考好。
我的分数永远紧随其后,家里人却都很满意。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旁边的女生,她小声却坚定地说:“我不想一辈子待在这里,不想再放牛放羊。”
“我也是……”
“我也是!”
看着他们清澈的眼神,我仿佛看到了上辈子不甘的自己。
重生之后,我不再相信所谓的命运。
命运,本就是用来打破的。
我轻声说:“那就好好读书。”
上辈子我连高考都没参加就被迫辍学,含恨而终。
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希望悲剧重演。
真心希望他们能创造属于自己的奇迹。
8
入学一周后,班主任叫我去办公室。
我进去时,其他老师正围在一起嗑瓜子。
她和蔼地问:“钟福来,适应得怎么样?”
我点头:“挺好的老师,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问题?”
“这周有周考吗?”
正在嗑瓜子的老师们齐刷刷停下动作,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班主任愣了一下,笑着说:“我们学校没有周考,只有月考。”
“那平时的小测验呢?”
“也没有。”
“联考呢?全省统考或者全市统考,学校总参加吧?”
旁边批改作业的老师瞥了我一眼,扑哧笑出声:“同学,你在做梦吧?我们就是镇上的普通中学,参加什么联考?说句不好听的,这不是送上门被吊打吗?”
她话里有话:“别以为自己是城里来的就高人一等,比你优秀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是真优秀,也不会来我们这种学校,当鸡头不如当凤尾吧?”
“刘老师,话不能这么说。”班主任叹了口气,转而对我说,“孩子,我看过你之前的成绩单,非常不错,能上一本。老师希望你继续保持。”
“有志向是好的,但我们学校确实比不上你之前的学校,希望你尽快适应。”
走出办公室时,一个穿校服的男生擦肩而过,清冷的侧脸一闪而过。
身后传来他淡淡的声音:“老师,试卷做完了。”
“嗯,放这儿吧。”
正是刚才嘲讽我的刘老师。
她高声夸赞:“琪玉做得不错!我就说男生天生比女生聪明,照这势头,考个985没问题……”
我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
耳边回响着班主任的话,心里有些失落——学校竟然不参加联考,那我怎么知道自己和其他高手的差距?
看来,得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了。
9
因为家近,我没住校。
不知为何,那天早上我的心跳得厉害,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快到家时,看到铁门前停着一辆奥迪——是妈妈的车。
“外婆!”
迎接我的不是外婆,而是妈妈。
她看起来过得不错,背着名牌包,化着精致妆容,浑身珠光宝气。
看到我,她立刻堆起笑脸迎上来:“哎哟,宝贝女儿回来啦?上学累坏了吧?快进来!”
听她叫我“宝贝”,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敏捷地躲开她的手,把书包挡在中间,冷声问:“你怎么来了?”
被躲开的瞬间,她脸色一僵,随即拉下脸:“我为什么不能来?你们祖孙俩倒过得滋润,这么大的拆迁款都不告诉我,早就串通好了吧!”
拆迁?
我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拆迁文件下来了?
外婆缓缓从堂屋出来,看到我露出笑容,但转眼看到妈妈,立刻沉下脸:“你怎么还在这儿?我说过,房子不会给你。”
“凭什么?我是你女儿,这房子我有份!”妈妈往前走几步,表情扭曲。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转身摇晃我的肩膀:“招娣,你快劝劝外婆,让她把房子交给我。这房子马上拆迁了,少说也有五十万,不能全留给老人吧?你让外婆把钱给我们保管,然后跟我回家,好吗?”
我冷冷看着她:“拆迁款你打算怎么用?”
“当然是给你弟弟买房!他是男孩,没房子怎么行?以后他买了房,也给你留个房间。”妈妈理直气壮地说,“这样你以后嫁人也有底气。”
我早知道她偏心,却没想到如此离谱。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心还是猛地一沉。
接受她不爱我,比接受她更爱弟弟更残忍。
忽然想起上辈子,我被爸爸打得遍体鳞伤。
趁他们旅游时,我跌跌撞撞找到妈妈的新家,按响门铃。
门开了,妈妈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你从哪儿来的?”
“妈妈……”我颤抖着爬起来,想让她帮我上药。
回应我的是砰的关门声。
门后传来她的怒吼:“既然选了你爸,就别来找我!以后别叫我妈,我早就不是你妈了!”
伤口发炎化脓,我蹲在地上,望着她家的窗户,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连妈妈也不要我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她对我的“好”,永远建立在对弟弟有利的基础上。一旦我失去利用价值,就会被彻底抛弃。
她比爸爸更会伪装。
10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用力拍开她的手,语气坚决:
“你搞错了,我站在外婆这边。”
妈妈见状,恼怒地瞪我:
“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亲弟弟都不帮,从小就小心眼,长大了连妈都不认!”
我冷笑:“以前梁好佑欺负我,你当没看见;他抢我东西偷我钱,你明明知道却装糊涂;每次我向你求救,你总说我是姐姐该让着他。可我让着他,谁来让着我?
“你现在凭什么求我帮你和他?你太偏心了。”
妈妈恼羞成怒:“你是女生!女生吃点苦受点委屈怎么了?”
外婆憋了半天,突然冷笑一声反驳:
“女生怎么了?你不是女的?我不是女的?我生你养你拉扯大,你还不如个孩子懂事!
“你那儿子小时候把邻居家的鸡全折腾死了,被抓到还撒谎说是姐姐干的;二年级偷钱被发现,把姐姐推出来顶罪,害得她被同学骂小偷;初中早恋被叫家长,全校都知道你儿子跟隔壁班男生走得近!我都替你害臊!
“说来说去不就一栋房子,你受点委屈怎么了?”
外婆这战斗力绝了!我简直崇拜到冒星星——用魔法打败魔法,这么妙的招我咋没想到?
妈妈最忌讳提梁好佑初中那段事,气得发抖指着我们骂:“你老糊涂了!什么话都往外说,难不成你一分钱都不想留给孙子?”
外婆轻蔑地笑:“我为什么要给他留?我这辈子只认一个孙女!”
妈妈气冲冲地走了。我蹭到外婆身边抱住她,眼睛湿了。
外婆拍拍我的手,声音还带着气:“别怕,外婆护着你。”
她拿出份合同让我签字,等我签完才笑眯眯收起来:“福来,这是外婆给你的福气,以后你就是咱家大富婆了。”
“啊?”我疑惑地看她。
“咱家房子拆迁能拿这个数。”她比了个手势。
我咽口水:“三……三百万?”
“是三千万!”
我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翻开合同数零——一、二、三……八个零!
“外婆!我们发财啦!”
11
接下来几天,妈妈的消息没断过,从求情到咒骂。
可笑的是,她十几年发的信息加起来都没这几天多。
梁好佑更离谱,还把我当以前那个软柿子,用命令的口气发消息:“让外婆把房子给我,我让妈接你回来。”
神经病,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我嫌烦,直接把他们拉黑了。
本以为清静了,半个月后竟在学校见到梁好佑。
班主任说他从七中转学来,班里瞬间炸开锅:
“七中?就是那个全市重本率第一、每年考几十个清北的七中?”
“天啊,七中的人怎么会转到我们学校?”
“他穿的是名牌潮服吧?看着挺酷。”
梁好佑得意洋洋走上讲台,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写下英文名:
“叫我Jam就好。我最喜欢的明星是周若女,最爱看的网红是牛姐,最爱打篮球,最喜欢的小说是《86岁癫老奶》……”
他还在滔滔不绝,没注意到台下同学的眼神变了。
同桌低声问我:“城里都这样吗?”
我憋笑:“一般体育生才这样,但他不是体育生,可能就是纯粹装模作样。”
同桌恍然大悟,在日记本上写下“装模作样”四个字。
下课铃响,梁好佑嬉皮笑脸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课桌上,比划着投篮动作。
我皱眉:“你来这干嘛?”
他笑:“你和那老太婆不肯交房子,我只好亲自来要。”
他翻着我桌上的笔记,啧啧称奇:“哟,梁招娣,看来你习惯农村生活了?”
连续两天听这个名字,我忍无可忍:“你不识字吗?我叫钟福来。”
转眼又见他屁股压在我作业本上,我压着火气:“让开。”
“脾气见长啊!”梁好佑看周围人都好奇盯着,突然来了劲,故意提高嗓门喊:“我就叫你梁招娣怎么了?招娣,招娣……”
我抄起桌上的圆规,对准他屁股狠狠戳下去。
“啊!”他惨叫着跳起来。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钟福来,他为啥叫你梁招娣?你们认识?”
梁好佑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她是我姐!”接着露出讥讽的笑,“梁招娣在家里地位比狗都低,爸妈都不喜欢她。以前在学校也没人待见,老倒追男生当舔狗,成绩还差,考试总作弊……”
果然又是这套造谣。同桌忍不了,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胡说八道!
“我不小心碰她一下,她叫得比谁都响,这样的人会倒追男生?她不讨厌男生就不错了!”
旁人纷纷插嘴:“对啊,她给我讲数学题急得直拍桌子,每天催着大家学习。”
“她要算成绩差,这学校就没学霸了。”
有女生激动地喊:“重男轻女还有脸说?最看不起你这种占便宜还卖乖的妈宝男!”
12
梁好佑这辈子大概没受过这委屈,气得浑身发抖,狰狞的样子像极了爸爸。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更想教训他了。
“她在我们班一直垫底,你们别信她!”他吼道,“她排名从来没超过我!”
同桌阴阳怪气学他:“哟~在你后面~我们眼睛不瞎,钟福来啥成绩我们清楚,肯定比你这光说不练的强。”
这时班主任进来了:“围在这儿干嘛?”她走上讲台,手里拿着张纸,“月考成绩出来了。”
梁好佑瞬间来劲:“等着吧,她肯定是骗你们的……”
班主任眉飞色舞宣布:“恭喜钟福来同学,月考年级第一!678分,打破建校以来的最高分!大家鼓掌!”
掌声立刻响起来,同桌激动得脸都红了,拍着手喊:“同桌你太牛了!以后你就是我女神!”
“钟神万岁!”
“678分,我做梦都不敢想啊!”
梁好佑脸色惨白,直摇头:“不可能……你肯定作弊了!”
看他吃瘪的样子,我心里暗爽。说实话我不爱出风头,但在讨厌的人面前炫耀,我乐意!
虽然试卷难度不如以前的学校,但这是我第一次放开手脚考。不用再给废物当垫脚石的感觉,太爽了!
班主任看我的眼神全是喜爱,我的成绩惊动了校领导,他们当即决定让我进数学竞赛班。
原来这种小镇学校也有竞赛名额?
“历届以来我们从没出过清北生,这届专门开了竞赛班,全校就两人——你和八班的顾琪玉。”
我立刻想起那个在办公室擦肩而过的男生,清冷的侧脸闪过脑海。
13
第二次见到顾琪玉,我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这男生也太白了。
他真像块透亮的玉石,连眼睫毛都透着点白。见我直勾勾盯着他,他轻皱眉头,声音像冰珠子落地,又冷又脆:“钟福来,专心做题。”
竞赛老师给我们俩出了套卷子摸底。我之前没接触过竞赛数学,但基础还行,连蒙带猜也能解出几道。
没想到顾琪玉竞赛底子极扎实,随手就在草稿纸上列满了推导公式。
“我从初中就开始学竞赛了。”他看出我的疑惑,淡淡解释,“文化课够不上清华线,走竞赛是唯一机会。你没来前,这班就我一个人。”
竞赛老师在一旁点头:“福来,你入门晚,跟不上也正常。竞赛题又难又多,很多女生适应不了这种强度,别硬撑啊。”
这话听着耳熟。以前家里来亲戚,总把弟弟夸上天,转头对我说:“女孩子脑子转得慢,学不会就算了,以后嫁个好人家就行。”
他们怕女性读太多书、见太多世面,怕我们变成有主见、难掌控的人。
在他们眼里,女性生来就是被挑选的附属品,而我“该做”的只是抬高自己的“身价”。
但我偏不买账。我深吸一口气,认真说:“老师,我有信心在最短时间追上进度。我想和你们平等地讨论思路,不想从头慢慢学。请别为我放慢节奏,我和顾琪玉是平等的。”
老师愣了愣,随即诚恳道歉:“是老师说错话了,咱们从新章节开始。”
这节课上了两小时,晚自习铃响时我才发现已经十点半。
刚收拾东西,顾琪玉忽然叫住我,他抿了抿唇,耳根有点红:“你刚才说得挺对。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来八班找我。”
他笑起来时嘴角会扬起小弧度,桃花眼亮晶晶的:“你这张卷子对了大半,对新手来说天赋很突出。不过……”他话锋一转,“竞赛下个月就开始,你只剩两个月准备了。”
我冲他摆摆手,大步走出教室:“没事,搏一把呗,我从来不怕挑战!”
14
周末回家,梁好佑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嘴里叼着根不知道哪来的烟,吐着烟圈耍酷:“我走哪关你屁事?”
我懒得跟他吵,就在心里把他骂了十八遍。他学过几年跆拳道,真动手我准吃亏。
而且他突然从贵族学校转到普通高中,肯定是我妈指使的,得看看他们打什么算盘。
刚到家门口我喊了声“外婆”,梁好佑居然跟着喊:“外婆,我也回来啦!”他一把推开我抢先进门,得意洋洋地瞥我。
外婆正在喂鸡,听见两声招呼,疑惑地直起腰,看看我又看看梁好佑:“哎?你是那个……那个……”
梁好佑以为外婆想起他了,赶紧凑过去:“对!是我!”
外婆一拍大腿:“你是隔壁老王家孙子吧!哎哟,好久不见,咋长这么壮实?比山上的野猪还胖,吃啥饲料长大的?”
我当场笑出声,梁好佑的脸“唰”地黑了,小声嘟囔:“外婆,我是你外孙啊。”
“哦——”外婆拖长了音,眯着眼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好佑啊。”
我早看出外婆是故意逗他。梁好佑从小就没怎么见过外婆,偶尔回老家不是掀鸡窝就是砸狗盆,还嫌外公外婆身上有老人味。他自己却一身汗臭味,跟臭水沟里捞出来的似的。
外婆压根不给他好脸色:“咋有空来乡下?别墅住腻了?你小时候闻见鸡屎就吐,现在病好了?”
梁好佑堆起笑脸:“想您了,回来看看。”他伸手想拿外婆手里的簸箕,“我帮您喂鸡吧。”
等他喂完鸡想坐下,外婆就扶着腰喊:“哎哟,腰快断了,衣服还没洗呢。”
梁好佑只好去洗衣服;刚洗完,外婆又说柴火不够了;等劈完柴,外婆又让他喂猪喂狗……
等他把所有活干完,天都黑透了。我和外婆早吃完晚饭,摇着蒲扇在院子里乘凉。他洗完澡出来,见桌上连口汤都没剩,当场炸毛:“梁招娣!你为啥不给我留饭?”
我躺在摇椅上懒得理他:“本来就没做你的份,自己回家吃去。”
“你他妈……”他刚想骂,突然蹲到外婆面前装可怜,“外婆,姐姐欺负我……”
外婆压根没理他,没两分钟就打起了呼噜——她睡着了。
梁好佑在我们家住了三天,第四天实在受不了被当长工使唤,灰溜溜跑了。
他刚走,我妈电话就打过来,劈头盖脸骂:“他是你亲外孙!不过想尽尽孝心,你至于这么折腾孩子吗?是不是这死丫头跟你说了什么?”
外婆冷笑:“能说什么?说你惦记拆迁款,让孩子来偷房产证;说他笨得要死,大白天翻箱倒柜也不知道掩饰,等着被抓现行?你当年卷走我和你爸的公司还不够,现在连我最后这套房子都想抢?”
“不够!”我妈在电话里哭喊,“埃克卷走了所有钱!公司破产了!催债的天天堵门!要不是把好佑转回十二中,他们早拿孩子威胁我了……妈,再帮我一次,最后一次!你想眼睁睁看我去死吗?”
原来她那个外国老公卷款跑路了,梁好佑转学也是被逼的。
我正担心外婆心软,却听她说:“你当年抛弃我们、抛弃亲女儿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天。”
15
其实我很少回想前世,那段记忆像颗苦药,只有和外婆相处的时光裹着糖衣。
我记得外婆最后把房子给了我妈,却被送进了养老院。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因为那时我已经不在了。
现在听外婆拒绝了我妈,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为了防止她再上门捣乱,我和外婆紧急搬了家,新家离学校只有二十米。
“等拆迁款下来,外婆给你买大别墅,让你爸妈后悔一辈子!”
“外婆,我眼睛好像进沙子了。”
“傻孩子,想哭就哭吧。”
我紧紧抱着外婆,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激命运给了我重来的机会。
这一世,我要拼尽全力护着外婆,把她从前世的苦日子里拽出来。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这一世会有滚烫的希望,会有真正属于我和外婆的、闪闪发光的日子。
16
越临近竞赛,我学习学到不要命。
每天拽着顾琪玉刷题、讲题、复盘,像个永动机似的循环。他懂我的急切,总是耐着性子一遍遍讲错题。偶尔起太早,前一天学到凌晨三四点实在撑不住,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了。
醒来时身上多了件宽大的校服外套,带着淡淡的茶香味。
班里同学看我到了关键时候,都自觉不打扰。以前总围着我问问题,现在课间也安安静静,生怕打断我做题的思路。
班主任挺欣慰:“自打钟福来来了咱们班,全班学习劲头都足了,成绩也跟着涨了不少。”
梁好佑请了好几周假,人影都见不着。我猜他大概在躲债。直到这天,我去办公室交问卷,听见班主任正跟其他老师八卦:
“咱们班那个年级第一钟福来,你们知道吧?她家重男轻女,逼得她投奔外婆。现在遭报应了,她妈公司破产啦!”
“真的?我教过你们班,她那个弟弟叫什么好佑,又笨又懒,跟钟福来完全没法比。真是放着美玉不要,捡了颗玻璃珠!”
班主任压低声音:“她妈破产后让弟弟找他爸借钱,你们猜怎么着?
“他去找他爸时,撞见他爸跟后妈一家三口吃饭,后妈的儿子比他还大!”
“嚯!这不是早就……”
“可不嘛!他当场就掀了桌子。他爸有了新儿子,哪还惯着他,三个人围起来打他,打断了好几根肋骨,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听完我一点也不同情梁好佑,他受的苦连我当年的零头都不到。说句不好听的,我甚至希望他们下手再重点。
17
十一月,我和顾琪玉去了北京。
他拿了全国奥林匹克竞赛决赛一等奖,顺利保送清华。我发挥正常,但可惜没达到保送线。
带队的竞赛老师和班主任又惊喜又失望。班主任惋惜地说:“就差一点点,这孩子运气差了点。”
竞赛老师却对我竖大拇指:“姑娘,这么短时间学到这程度,你已经很厉害了!”
顾琪玉悄悄看我的脸色,犹豫半天,把奖牌塞我手里:“送给你,别难过。”
平时冷冰冰的他好像也变暖了。他蹲在我面前,眼神认真:“以你的实力,想去哪都能去。
“我在清华等你。”
18
微风一吹,柳叶飘飞,春天不知不觉来了。
我又回到两点一线的校园生活,依旧是年级第一,依旧给同学讲题,带着全班往前冲。
梁好佑回校了,脸上挂彩,胳膊青一块紫一块,左腿打着石膏,走路一瘸一拐。
班主任暗示大家要团结,可没人愿意帮他,他只好花钱雇人推轮椅。
我注意到他不再穿名牌,书包也换成了普通牌子。
虽然行动不便,对我的恶意却没少半分:往我水杯里吐口水,把作业本扔进拖把池。
他还想雇年级混混堵我,结果混混一听我的名字直摇头:“哥们儿你没搞错吧?这女生是学校宝贝疙瘩,堵她等于让我退学!”
两次月考下来,全班都在进步,只有他跌到年级倒数。
周末外婆带着零食、饭菜和日用品来看我,梁好佑躲在角落里,眼红得冒火。他在寝室楼下堵住我,眼神怨毒:
“你现在满意了?家里破产了,我和我妈躲债躲到这,我的手表、手机全被卖了!”
“关我什么事?”我不解地看他。
“要不是你拦着外婆不给我房子,我早还清债了!”他认定是我搞鬼,攥紧拳头吼道,“我现在一无所有,都是你害的!你得赔我——分我一半拆迁款!”
我气笑了:“从小到大你要什么爸妈给什么,你有的我没有,我有的你抢。就连爸妈离婚那天,我都没跟你争。是你自己选错了人,凭什么怪我?”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奶声奶气跟在我身后的弟弟,我快认不出了:“你从不怪自己,犯错就推我身上。可事实不会骗人,你抽烟喝酒挥霍,现在不过是在重复我以前的日子。”
“这点苦就受不了?我早说过,你的报应在后头。”
懒得跟他废话,我转身跑回寝室,身后他的叫骂声渐渐听不清了。
19
高考前半个月,S 市爆出一桩丑闻:某梁姓男子被妻子捉奸,推搡中妻子被烫伤后感染去世,男子摔下楼梯双腿瘫痪。
后来听说,他们的儿子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看到新闻里的男人是我爸时,我并不惊讶,只是觉得世事无常,主角和结局好像都跟前世对调了。
自作自受,活该。
我毫不犹豫请了假去精神病院。在狭小的病房里,我看到了爸爸——他坐在轮椅上,下半身动不了,半边脸也瘫了,肥肉垮下来,嘴角老是流口水。
推开门走到他面前,他眼珠慢慢转过来,看清是我后激动得啊啊直叫:“招娣……帮,我……好佑……”
“你想让我把梁好佑找来?”
他急切地点头。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说:“你想得美。”
他喘得更急,额上青筋暴起。我冷眼瞧着,没半分同情:“你是不是想说,早知道我是孽种就不该生我?”
我蹲下来平视他,笑了笑:“别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有疼我的外婆,有花不完的钱,有一群好朋友。你以前说我笨,上次全市联考我比梁好佑高 250 分,全市第三。”
“没如你愿,很遗憾吧?还有更遗憾的——你一直说梁好佑是梁家的根,要传宗接代对不对?,可惜啊,你不能如愿了。”
爸爸像被扔进冰窖,痛苦爬满整张脸。他的手抖个不停,突然从轮椅上摔下来。
我看着他挣扎,补上最后一句:“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门外那个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总出轨,难道没发现他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
听着他崩溃的呜咽声在空房间里回荡,我走出病房,对那个在门外哭泣的女孩招招手:“别哭了,我帮你报仇了。”
20
高考如期而至。
当电话铃急吼吼地响起时,我就知道这场仗到底是打赢了。
我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清华大学录取,更没想到的是,我们全班都过了本科线。
那天晚上,鞭炮声炸得震天响,烟花在夜空里开成花,把小城照得亮堂堂的。我和外婆在月光下抱作一团,这些年受的苦啊,都随着眼泪融进了这场热闹里。
“外婆,要是我说我是第二次活在这世上,你会不会觉得我奇怪?”
外婆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哄小娃娃似的笑:“傻孩子,外婆知道,外婆啥都知道……”
迷迷糊糊睡着后,我梦见了上辈子的自己。
小小的我困在那个像要吃人的家里,爸妈动不动就发火,弟弟一不顺心就动手,那个家啊,根本回不去……
我拼命跑啊跑,跑得头破血流,眼前全是黑的。
我哭着对老天爷许愿:“求求你,我也想有个家啊。”
别哭,别哭。
我伸出手,抱住了那个浑身是伤的小姑娘。
你会有个特别好的外婆,你们一起喂鸡、一起追剧喝奶茶,她还会唱歌哄你睡觉;你会在学校交到好多朋友,甚至考上最好的大学。
你会拥有好多好多爱,那些缺了的地方都会被补起来,爱意会让你重新长出血肉,就算再走过烂泥坑,也能开出最干净的花。
所以啊,别哭了。
以后你和外婆要一直好好的。
外婆番外
钟正芳六十岁那年,她唯一的外孙女没了。
头发花白的老人千里迢迢赶来,手里还提着一筐攒了三个月的土鸡蛋。
她说外孙女要高考了,读书累,得多吃鸡蛋补补身子。
殡仪馆外头,那一筐鸡蛋被随意扔在地上,蛋黄蛋白从裂缝里慢慢渗出来,把干净的地面弄得一团糟。
可没人去怪扔鸡蛋的人,只是默默地看着老人瘫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遗照,不说话,不掉泪,连动都不动,像个没了气的木偶。
她挣扎着爬起来想推开灵柩,却被人慌慌张张拦住:“奶奶,不能开啊!”
老人猛地咳出血来,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哭喊炸开了,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戳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钟正芳想不明白,上个月还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转眼就没了?
她报了警,警车鸣着笛来了又走。
“大娘,这是家庭纠纷,我们只能调解,立不了案……对不住啊,您节哀。”
小姑娘盼了十八年的雪,终于在那个冬天落下来了。
雪花白白的,飘在屋檐上,没见过雪的南方人全跑出来了,大街上、马路边,到处都是嘻嘻哈哈的声音。
只有那个老院子,再也没了生气。
钟正芳抱着骨灰盒躺在摇椅上,打算在六十岁生日这天,结束自己的生命。
突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完了完了,目标宿主怎么死了,这我可怎么完成任务啊!”
她猛地惊醒,四周看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
那声音开始抽抽搭搭地哭,她忍不住问:“你是谁啊?”
“咦?你能听见我说话?”
“我看不见你。”
那声音得意洋洋地说:“你当然看不见我啦,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我是主神空间来的系统。”
系统说,它会选快死的人当宿主,寄生在宿主身上获取能量,宿主能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不过重生后要少活二十年。
“可惜我的宿主已经死了,唉!真麻烦,又得重新找人了。”
钟正芳的心跳得飞快,她猛地坐起来:“让我当宿主,行不行?”
系统吓了一跳:“你?我们主神空间可从没选过你这么大年纪的宿主,一般都找年轻人,毕竟你能不能活二十年都难说……”
系统越说声音越小,它最近在学人类的情感,前辈说过,人类不喜欢别人提寿命的事。
没想到这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对着空气不停地磕头:
“求求你让我当宿主吧!”
额头一下下磕在地上,越磕眼泪越多,声音也抖得厉害:“给我一次机会吧,这辈子的命不够,我把下辈子、下下辈子的命都给你!”
系统从没见过这么主动当宿主的人,小声说:
“真的不行啊……就算我愿意帮你,主神也不会同意的。要不你等等,我回去问问主神?”
从那以后,钟正芳不想死了。
她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打开收音机调到外孙女喜欢的流行频道,然后一整天都坐在躺椅上,不管太阳升起还是落下,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周围的人都说她疯了。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等了很久,她想起系统说快死了才能当宿主,就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里。
岸上的人发现了,有人喊着完了,有人拼命呼救,还有人在看热闹。
她的身体慢慢沉进冰冷的水里,心里却异常平静:该去接外孙女放学回家了。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小孩又惊又急的声音:“哎哎哎!你咋这么着急啊,主神同意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钟正芳睁开眼,头顶熟悉的吊灯告诉她——她回到了过去。
这时,楼上传来少女清亮的声音:“外婆!”
她掀开被子,鞋都没穿就往楼下跑,门口站着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外孙女。
“福来,我的福来……”钟正芳扶着门框,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外婆等了你好久……”
村口的灯亮了,迷路的孩子,终于回家了。
来源:清爽西柚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