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雷声炸响的那个夜晚，李大牛拎着破雨伞从乱坟岗走过，脚下突然踢到什么东西。他弯腰拾起，借着闪电的光看清是一卷发黄的册子，封面三个字让他心跳如鼓：“生死簿”。

“这是什么玩意儿？”他嘀咕着，却没有丢下。

“爹，你回来了？外面雨下得怎么样？”屋里传来儿子铁蛋的声音。

李大牛没有答话，只是紧紧攥着手中的册子，那三个字在他脑海里翻滚...

01

七月的雨来得急，走得也急。李大牛送完三舅姥爷回村，天色已经漆黑如墨。他是个实在人，四十六岁，脸上的皱纹像田地里的垄沟，深深浅浅刻着岁月的痕迹。这些年种田为生，腰弯了，背驼了，手上的老茧厚得像铁板。

村里人都说李大牛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但他心里总有那么点不甘心。别人家孩子考上大学，他家铁蛋只能跟着种地；别人家盖了新房，他家还住着三十年前的土坯房；别人家买了摩托车，他连辆破自行车都舍不得换新的。

这天晚上，他从三舅姥爷家回来，路过村东头的乱坟岗。那地方白天都让人心里发毛，更别说这样的雨夜。闪电一道道劈下来，把那些歪歪斜斜的坟头照得如鬼如魅。李大牛低着头快步走，雨水顺着他的脖领子往里灌。

就在这时，脚下咣当一声，踢到了什么硬东西。

李大牛停下脚步，借着下一道闪电的光芒，看见地上躺着一卷册子，外面用黄布包着，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捡了起来。册子不厚，巴掌大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黄布被雨水浸得有些松散，李大牛小心翼翼地撕开一角，露出册子的封面。三个字映入眼帘：生死簿。

字体是老式的楷书，用朱砂写成，在雨夜里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李大牛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手也跟着抖了抖。他在村里听过不少关于生死簿的传说，说是阎王爷用来记录世间人寿命的册子，上面写着每个人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

正常人遇到这种东西，早就扔得远远的了。可李大牛偏偏有那么点好奇心，加上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顺，心里总琢磨着要是能改改命就好了。他把册子紧紧攥在手里，冒着雨往家赶。

李大牛家在村西头，三间土坯房，院子里种着几棵槐树。雨打在瓦片上啪啪响，院子里积了一地的水。他推开门进屋，儿子铁蛋正在油灯下看书。

铁蛋十九岁，是个俊俏的小伙子，眉眼清秀，读过高中，在村里算是有文化的。他看见父亲浑身湿透地进来，连忙起身去拿毛巾。

“爹，你怎么淋成这样？三舅姥爷没留你过夜？”

李大牛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他家地方小，我就回来了。”

“外面雨这么大，你应该等等再走的。”铁蛋关切地说。

李大牛没有接话，而是悄悄把那卷册子藏在了怀里。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说这事，总觉得有些荒诞，又有些害怕。

“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铁蛋注意到父亲的异样。

“没事，就是累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下地干活呢。”李大牛摆摆手，进了自己的房间。

02

李大牛坐在床沿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下去。他从怀里掏出那卷册子，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端详。册子的封面已经有些破损，边角都卷起了，显然年代久远。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慢慢打开了第一页。

纸张是古式的黄纸，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日期。李大牛认识的字不多，但这些名字他看得懂。

“王老二，庚寅年三月初八”，“赵寡妇，辛卯年八月十三”，“张铁匠，壬辰年正月初一”……

这些名字都很熟悉，都是村里的人。而且李大牛隐约记得，王老二确实是庚寅年三月死的，赵寡妇也是辛卯年八月没的，日期一点都不差。

他的手开始发抖，翻页的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一页页翻过去，越来越多熟悉的名字出现在眼前，每一个日期都对得上号。李大牛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额头上也开始冒汗。

翻到第七页的时候，一个名字让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李大牛，乙未年七月十五。

乙未年，那就是今年。七月十五，中元节，还有不到半个月。

李大牛瞪着那行字，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册子。他数了好几遍，确认没看错。册子上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名字，还有他的死期。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嘴里念叨着，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他又翻了几页，发现后面还有很多空白的地方，只是在某些页面上稀稀拉拉写着一些名字。他认出了村里几个年轻人的名字，但日期都还很远，有的是明年，有的是后年。

就在这时，从册子里掉出了一支笔。

那是一支很古怪的笔，笔杆是黑色的，看起来像是用什么动物的骨头做的，笔尖是红色的，在灯光下闪着暗红的光芒。李大牛拿起笔，感觉手里凉丝丝的，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他盯着自己名字后面的日期，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这真的是生死簿，如果真的能决定人的生死，那他是不是可以……

李大牛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支笔。笔尖一碰到纸面，立刻就渗出了红色的字迹，就像是血一样。他深吸一口气，在“七月十五”后面小心地加了几个字：“后加五十年”。

写完这几个字，李大牛感觉浑身都在发抖。他盯着册子上的字迹，那几个字竟然慢慢地融进了纸里，变得和原来的字一模一样，仿佛本来就是这样写的。

他赶紧把册子合上，连同那支笔一起塞进了床头的小木箱里。做完这一切，他躺在床上，心跳如鼓，怎么也睡不着。

03

外面的雨停了，夜变得格外安静。李大牛躺在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荒谬的事，但心里又抱着一丝侥幸，万一是真的呢？万一真的能多活五十年呢？

迷迷糊糊中，他终于睡着了。

半夜时分，李大牛突然被一阵冷风惊醒。房间里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四周一片漆黑。他感觉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李大牛——”

一个细细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听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李大牛吓得一激灵，猛地坐起身来。他看见房间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身材瘦小，看起来像个孩子。

“你是谁？”李大牛声音发抖地问。

那个白色的影子慢慢走近了，李大牛这才看清，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鬼，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手里拿着一根锁链。

“我来带你走。”小鬼说话的声音很尖，听起来毛骨悚然。

“带我去哪里？”李大牛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阴间。你的时间到了。”小鬼说着，扬起了手中的锁链。

“等等！”李大牛大叫一声，“我的时间还没到！我还能活五十年！”

小鬼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它歪着头看着李大牛，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然后它掏出一本小册子，在昏暗中翻了翻。

“奇怪，簿子改了……”小鬼嘀咕着，“李大牛，乙未年七月十五后加五十年……这是怎么回事？”

它抬起头看着李大牛，“是你改的？”

李大牛不敢说话，只是拼命地点头。

小鬼想了想，最后摇摇头，“既然簿子改了，那就不是今天。我走错人了。”

说完，那个白色的影子就像烟雾一样，慢慢消散在了房间里。李大牛吓出了一身冷汗，直到天亮都没敢再睡。

04

第二天一早，李大牛起得很早。昨晚的经历让他恍如隔世，但看着东方的朝阳，他心里又涌起一阵窃喜。小鬼都说簿子改了，看来他真的多活了五十年。

铁蛋早就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喂鸡。看见父亲出来，他笑着打招呼：“爹，你起得真早。今天要去哪块地干活？”

“东头那块玉米地，该施肥了。”李大牛回答道，声音里带着少有的轻松。

“那我和你一起去。”铁蛋说着，已经准备好了农具。

父子俩吃过早饭，拿着锄头和肥料袋子往地里走。李大牛的步伐比平时轻快了不少，甚至还哼起了小曲。他觉得自己像是重新获得了新生，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村里的早晨总是很热闹，家家户户都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李大牛和铁蛋走过村中央的时候，遇到了正在井边打水的王婶。

“大牛，铁蛋，这么早就去地里？”王婶打着招呼。

“是啊，王婶，你家老头子呢？怎么不见他？”李大牛随口问道。

王婶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别提了，昨天夜里突然就不行了，人没了。”

李大牛愣住了，“什么？王叔他……怎么可能？昨天下午我还见他好好的。”

“谁说不是呢，好端端的一个人，昨晚睡下就再也没醒过来。医生说是心脏突然停了，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王婶说着，眼圈就红了。

李大牛和铁蛋连忙安慰了几句，继续往地里走。路上，李大牛心里有些不安，王叔死得这么突然，会不会和昨晚的事有关？

刚走到村东头，就看见李三的媳妇坐在门口哭。

“三嫂，怎么了？”铁蛋连忙过去问。

“我家老三昨晚突然高烧不退，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人事不省。医生看了也没办法，说可能熬不过今天。”李三媳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大牛的心里更加不安了。王叔死了，李三病危，这些都发生在昨天夜里。他想起了那本生死簿，想起了那支红色的笔，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蔓延。

他们继续往前走，一路上又听到了好几个噩耗。村里的老黄牛突然死了，赵家的猪也莫名其妙地死了一半，连村头的那棵老槐树都无缘无故地折断了。

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家家户户都在议论昨晚发生的怪事。有人说是撞鬼了，有人说是老天爷要降灾，各种猜测都有。

李大牛越听越心慌，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昨晚做的事是不是引起了这些变故。

05

到了玉米地，李大牛心不在焉地干着活。铁蛋注意到父亲的异样，几次想问，但都被李大牛敷衍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个道人。

这个道人穿着破旧的道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胡须，看起来像个疯子。他在村子里转悠，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地停下来指手画脚。

村里人都围着他看热闹，有人问他是干什么的，他只是笑而不答，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天数有变，阴阳颠倒，有人妄动生死，必遭反噬。”道人站在村中央，大声说道。

李大牛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他丢下手里的活，匆匆往家里赶，铁蛋在后面追着问怎么回事，他也不回答。

回到家里，李大牛急忙从床头的木箱里翻出那本生死簿。他颤抖着手打开册子，翻到自己名字的那一页，顿时如遭雷劈——

他发现自己的名字后面确实变成了“乙未年七月十五后加五十年”。

但让他震惊的是，在这一页的下面，出现了几个新的名字，其中就有王叔和李三的名字，日期都是昨天。而且在下一页，他看见了一个让他魂飞魄散的名字：铁蛋，乙未年七月十五。

“不！这不可能！”李大牛大叫一声，册子掉在了地上。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他改了自己的死期，但死神并没有放过这个日子，而是转而找了其他人。王叔、李三，还有村里其他出事的人，都成了替死鬼。而现在，死神的目标是他的儿子铁蛋。

李大牛瘫坐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贪心会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更没想到最终会害到自己的儿子。

“爹，你怎么了？”铁蛋推门进来，看见父亲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铁蛋，你……你没事吧？”李大牛颤抖着声音问。

“我能有什么事？爹，你到底怎么了？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就怪怪的。”铁蛋关切地看着父亲。

李大牛看着儿子，想要告诉他真相，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件事太荒谬了，说出来铁蛋也不会相信。

“没事，没事，爹就是累了。”李大牛勉强笑了笑，把地上的册子悄悄踢到了床底下。

06

下午的时候，铁蛋突然说头疼，脸色也变得不好。李大牛心里一紧，连忙让儿子回房休息。

到了傍晚，铁蛋开始发烧，体温越来越高。李大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忙去请村里的郎中。

郎中是个老头，在村里行医几十年了，什么病都见过。但他给铁蛋把了脉，又看了看舌苔，最后摇摇头。

“这病有些奇怪，脉象很乱，不像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我开点药试试看，但说不准能不能治好。”

李大牛跪在郎中面前，“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不是钱的问题，”郎中叹了口气，“这孩子的命象很乱，好像是……好像是阳寿将尽的样子。但他才十九岁，怎么可能呢？”

听到这话，李大牛差点昏过去。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本生死簿，因为他的贪心和愚蠢。

夜深了，铁蛋的烧越来越厉害，人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李大牛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心如刀割。

“爹……我好冷……”铁蛋迷迷糊糊地说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李大牛握住儿子的手，感觉像握着一块冰。他知道，如果不想办法，铁蛋可能真的活不过今晚。

他悄悄从床底下拿出那本生死簿，翻到铁蛋名字的那一页。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见儿子的名字后面写着今天的日期。

李大牛拿起那支红色的笔，想要划掉铁蛋的名字，或者改掉日期。但笔尖刚一碰到纸面，整本册子突然开始冒烟，然后慢慢燃烧起来。

“不！”李大牛大叫一声，想要救下册子，但册子烧得很快，眨眼间就化成了灰烬。

就在册子化为灰烬的那一刻，房门突然被推开了，那个破衣烂衫的道人走了进来。

07

“你来干什么？”李大牛警觉地看着道人。

道人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铁蛋的床边，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孩子的魂魄被牵走了一半，再不救就真的回不来了。”道人说道。

“你能救他？”李大牛急忙问。

“不是我救他，是你救他。”道人转过身看着李大牛，“你改了生死簿，打乱了阴阳秩序，现在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我愿意！”李大牛不假思索地说，“让我死，救我儿子！”

道人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本来的死期是今天，现在你多活了五十年，这五十年的阳寿必须有人来补偿。你儿子的命可以救，但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什么代价？”

“你的余生。”道人平静地说，“从今晚开始，你每多活一天，就要承受一天的痛苦。你的身体会快速衰老，你的精神会承受巨大的折磨，直到五十年后你真正的死期到来。”

李大牛没有犹豫，“我同意！”

道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在上面画了几个符咒，然后点燃了。黄纸化成的烟雾飘向铁蛋，围绕着他转了几圈，然后消散了。

铁蛋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道人又在李大牛额头上点了一下，李大牛立刻感觉到一阵刺痛。

“好了，孩子的魂魄回来了，明天早上就会醒过来。”道人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李大牛叫住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道人回过头笑了笑，“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修行者。记住，寿命天定，贪一分，必有代偿。你今天学到的教训，要记一辈子。”

说完，道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08

第二天早上，铁蛋果然醒了过来，烧也退了，人也有精神了。他看见父亲坐在床边，关切地问：“爹，你怎么了？你的头发……”

李大牛摸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原来黑中带灰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不仅如此，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腰更弯了，背更驼了，手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

“没事，爹就是一夜没睡好。”李大牛勉强笑了笑。

铁蛋想要起床，李大牛连忙按住他，“你刚病好，再休息一天。”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浑身都有力气了。”铁蛋说着，确实看起来精神很好。

李大牛知道，这是道人的法术起了作用。儿子的命保住了，但他自己却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李大牛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每天早上起来，他都会发现自己又老了一些。头发更白了，皱纹更深了，行动也更加迟缓了。而且，他开始做噩梦，梦里总是出现那些因为他的贪心而死去的村民，他们围着他指责，让他夜夜不得安眠。

村里人都注意到了李大牛的变化，但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有人猜测是因为儿子生病把他吓着了，有人说是年纪大了突然显老，各种说法都有。

李大牛从此变得沉默寡言，很少和人说话，干活的时候也是一个人默默地干。以前他还会和别人聊天，抱怨生活的艰难，现在却什么都不说了。

最让人奇怪的是，他再也不提“长寿”这两个字了。以前他总是说希望能活得长一点，享享清福，现在却好像对寿命这个话题完全失去了兴趣。

铁蛋几次想问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李大牛总是转移话题，绝口不提那个雨夜发生的事情。

09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七月十五中元节。

这一天，村里按照传统要祭祖。家家户户都准备了纸钱和供品，到祖坟上去烧纸。李大牛也准备了祭品，但他没有去李家的祖坟，而是一个人往村东头的乱坟岗走去。

铁蛋要跟着去，被他拒绝了。

“爹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在家里等着。”

“可是祖坟不在那个方向啊。”铁蛋疑惑地说。

“爹不是去祭祖的。”李大牛说完，拿着祭品走了。

乱坟岗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荒凉，那些歪歪斜斜的坟头被染成了橘红色。李大牛找到当初捡到生死簿的地方，把祭品摆在地上，然后跪了下来。

他没有烧纸钱，也没有念叨什么，只是静静地跪着，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哀悼。

很久以后，他才开口说话，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贪心，不该妄动生死簿。王叔、李三，还有其他人，都是因为我才死的。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哭，哭得很伤心，像个孩子一样。

夜幕降临的时候，李大牛才起身回家。从此以后，每年的中元节，他都会一个人到乱坟岗去，摆上祭品，跪上一个晚上。

村里人都觉得奇怪，不知道他去祭拜什么。有人偷偷跟过去看，发现他跪在一片空地上，那里连个坟头都没有。

铁蛋也问过几次，李大牛总是说：“爹在祭拜自己本该的死期。”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铁蛋不明白什么意思，但看见父亲严肃的表情，也不敢再问下去。

10

李大牛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像老了二十岁，头发全白了，腰弯得厉害，走路都需要拄拐杖了。但奇怪的是，他的身体虽然衰老得很快，精神却出奇地好，干活的时候依然很有力气。

村里的郎中看过他好几次，都说不出是什么毛病。按理说，这样的衰老速度应该伴随着各种疾病，但李大牛除了外表变老，身体各项机能都很正常。

“你爹这情况真是奇了怪了，”郎中对铁蛋说，“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精气一样，但又不像是病。”

铁蛋很担心，但李大牛总是安慰他说没事，只是年纪大了显老。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大牛越来越少和人交往，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干活。他话越来越少，但干活越来越勤快，好像要把失去的时间都补回来一样。

有时候，铁蛋会发现父亲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看着天空出神。问他在想什么，他总是摇摇头，说没想什么。

但铁蛋知道，父亲心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一个让他痛苦了很久的秘密。

又过了几年，李大牛看起来已经像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了，但他依然坚持每天下地干活，每年中元节去乱坟岗祭拜。

村里人都说李大牛变了，变得沉默、神秘，但也更加勤劳和善良。他不再和人争吵，不再抱怨生活，对每个人都很和气，尤其是对那些家里有死人的人家，他总是主动去帮忙。

有人说，李大牛是想通了，知道人生苦短，所以变得豁达了。但只有李大牛自己知道，他不是豁达，而是在赎罪。他用余生的每一天来偿还当初犯下的错误，用痛苦和衰老来换取儿子的平安。

铁蛋渐渐长大，成了村里的好小伙子，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看着儿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李大牛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他知道，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

但他也知道，这种痛苦还要持续很多年。道人说的五十年，现在才过去了五六年，还有四十多年的折磨在等着他。

不过李大牛不后悔。每当看见铁蛋健健康康地活着，他就觉得自己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他用自己的余生换来了儿子的生命，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能够做到的最伟大的事情。

二十年后，李大牛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老人，但他依然活着，依然每年去乱坟岗祭拜。村里人都说他是个奇迹，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自己照顾自己。

铁蛋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李大牛也当了爷爷。每当孙子问起爷爷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老的时候，铁蛋总是说：“爷爷年轻的时候太辛苦了，所以老得快。”

但只有李大牛知道真相。他还要再活三十年，承受三十年的痛苦和衰老，才能到达他真正的死期。

有时候，他会想起那个雨夜，想起那本生死簿，想起自己当初的贪心和愚蠢。如果重新来过，他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答案是肯定的。为了儿子，他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一生。

但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命运虽然有时候很残酷，但它自有它的规律。人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但不能妄动生死，不能贪图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每一分得到的背后，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李大牛用自己的一生诠释了这个道理，也用自己的痛苦守护了儿子的幸福。

在每年的中元节，当他跪在乱坟岗的空地上时，他不仅是在祭拜自己本该的死期，也是在提醒自己，生命的每一天都是借来的，都要好好珍惜，都要用来做有意义的事情。

夕阳西下，老人的身影在荒野中显得格外孤单，但也格外坚强。他承受着命运的惩罚，也守护着内心的救赎。这或许就是人生最深刻的意义——在错误中成长，在痛苦中坚守，在牺牲中获得永恒的安宁。

来源：一才的篮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