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午三点的奶茶店飘着焦糖布丁的甜香，我盯着陈默手机屏幕上的计算器。他拇指抵着杯盖，正一下一下数着店员往杨枝甘露里加的糖泵——"第一泵，第二泵，第三泵。"
下午三点的奶茶店飘着焦糖布丁的甜香，我盯着陈默手机屏幕上的计算器。他拇指抵着杯盖，正一下一下数着店员往杨枝甘露里加的糖泵——"第一泵，第二泵，第三泵。"
金属镜框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像在核对报表："医生说你上周体检血糖5.8，两杯全糖扛不住。"
我捏着吸管的指尖发僵。这杯杨枝甘露是大学后门那家店的味道，从前他总说我是蜜罐泡大的，点单时会趁我不注意在备注栏多打个"加椰果"，转脸冲我眨眼："我们棠棠的甜，得翻倍。"
"就偶尔喝一次嘛。"我扯了扯他袖子，努力让语气像从前撒娇，"上周二你还帮我抢第二杯半价呢。"
他没接话，低头把"3泵糖"记进备忘录。窗外梧桐叶扫过他侧脸，我突然想起上个月胃镜室——他攥着我手腕哭红了眼，消毒水味里哑着嗓子说："以后我天天给你熬小米粥，比奶茶养人。"那时他掌心烫得像团火，现在隔着奶茶杯，我只摸到一片凉。
回家路过菜市场，我蹲在水产区挑鲈鱼。陈默站在五步外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翻飞。"帮我拿个塑料袋？"我举着活蹦乱跳的鱼，水珠溅在他浅色衬衫上。
"你自己拿吧。"他头也没抬，"客户催方案，急着回邮件。"
鱼在袋里扑腾，凉水浸透我袖口。去年冬天我流感烧到39度，他请了三天假蹲厨房熬鱼汤，蒸汽糊了眼镜也顾不上擦，系着我送的奶牛围裙说："我妈说鱼汤最补，我小时候喝这个退烧的。"锅铲碰着砂锅叮当响，比他写代码还认真。
晚上我在书房改作文，陈默在客厅开着电视。从前我们总抢遥控器，他要看科技频道，我非追恋爱综艺，最后他抱着笔记本去阳台，嘴里嘟囔"这些小年轻有什么好看"，可后来也会凑过来说："这男的太木讷，得学学怎么哄人。"
现在客厅飘来赵忠祥的声音："雨季来临，角马群开始迁徙，跟不上队伍的终将被淘汰。"我握着红笔的手一抖，在"我的妈妈"那篇作文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小女孩写妈妈给她熬了三天鱼汤。
第二个月发工资，陈默把家庭账户截图发我。"物业费涨了三百，燃气费多一百二。"他指着屏幕，"给你转了两千，别像上次买三件连衣裙。"
我盯着数字发怔。去年情人节他塞给我一张卡，眼睛熬得通红却硬拉我去商场："密码你生日，看见喜欢的就买，我媳妇穿什么都好看。"试衣间外他举着手机拍视频，说要发朋友圈炫耀"我家棠棠是仙女"。
"那是给学生的六一礼物。"我喉咙发紧，"三班小雨父母离婚，总穿破洞运动鞋，我买了双新的。"
他顿了顿，低头划拉手机："行，知道了。"
深夜起夜，客厅茶几上摊着租房合同。甲方陈默，乙方陌生名字，租期下个月一号，地址在软件园——他公司新办公区，离家里二十公里。备注栏铅笔字淡得像影子："单人公寓，无宠物，可短租。"
我捏着合同的手直抖。卫生间传来水声，陈默擦着头发出来，看见我手里的纸，语气像说晚饭吃什么："最近加班多，住附近方便。"
"搬多久？"我的声音在抖。
"先签三个月。"他弯腰收拾茶几，"项目年底才收尾。"
我想起上周在他外套口袋摸到的电影票根——日期是他说"加班到十点"那晚，电影《分手的决心》。
"陈默。"我叫住他，"上周三晚上，你真的在公司？"
他的手停在半空，过了好久才说："小棠，有些事不用非得问清楚。"
我们聊到凌晨三点。他说去年冬天他发烧39度，蹲在卫生间吐，扶着墙给我打电话，我只说"吃退烧药，我改完卷子就回"；他说今年情人节他在餐厅等两小时，最后打包冷牛排回家，黑椒酱凝在餐盒里像块黑石头；他说上周二路过奶茶店想给我带杨枝甘露，却怎么也记不起我现在爱喝几分甜。
"我不是突然想分开。"他揉着太阳穴，"是攒够了失望，又不想变成怨夫。"
我想起他生日那晚，我订了蛋糕却记错时间，到家时蜡烛已经被风吹灭半截。他坐在餐桌前笑："没事，我自己许了愿。"那时我以为他懂事，现在才懂，他是连失望都懒得说了。
"所以你开始数我喝几分甜，计较每笔开销，提前规划没有我的生活。"我喉咙发紧。
他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月光漫过他眼角的细纹，我突然认不出这个男人——他不再是那个为我翘课买演唱会门票的男孩，不再是把全世界捧到我面前的少年。
分开那天我去收拾他的东西，在衣柜顶层翻出个铁盒。里面是大学电影票根、我送他的第一个钥匙扣（刻着"陈默&林小棠"）、还有他手写的日记。
最后一页停在七年前："小棠说想结婚，要在春天办，那时樱花开了。我翻遍银行卡，攒的钱刚好够付首付。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想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
我合上铁盒，听见门外陈默在打电话："对，房子暂时不租了...嗯，再等等看。"
风从窗户钻进来，吹起桌上的便签纸。那是我上周写的："今晚熬莲藕排骨汤，别加班太晚。"墨迹被水汽晕开，像一滴没擦干的眼泪。
原来爱情里没有突然的放弃，只有无数个"算了"的瞬间。像细沙落进鞋里，最开始只是硌得慌，走着走着，就磨破了所有期待。
你说，如果我早点发现那些细微的变化，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来源：就是那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