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作家」隋建丛 ‖ 打麦场上话春秋(散文)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6-11 17:31 1

摘要:在农村,有一个地方承载着无数人的记忆与情感,见证着四季的更迭与变迁,凸显着劳作的艰辛与丰收的喜悦,那便是打麦场(有的地方叫打谷场,其实,用处都是一样的)。它不仅是农作物脱粒和晾晒的场所,更是一部详实的史书,书写着农耕文明的春秋岁月,诉说着在历史的进程中,农村生

打麦场上话春秋

文/隋建丛

在农村,有一个地方承载着无数人的记忆与情感,见证着四季的更迭与变迁,凸显着劳作的艰辛与丰收的喜悦,那便是打麦场(有的地方叫打谷场,其实,用处都是一样的)。它不仅是农作物脱粒和晾晒的场所,更是一部详实的史书,书写着农耕文明的春秋岁月,诉说着在历史的进程中,农村生活的点点滴滴和沧桑巨变。

每年,当春风拂过大地,吹化了冬日的寒冰,唤醒了沉睡的土地,农村便迎来了播种的时节。打麦场在经历了一个冬天的沉寂后,开始热闹起来。农民们从仓库里搬出犁地和播种的工具,在打麦场上仔细地擦拭和修理,为即将开始的农事做准备。那些老旧的农具,在粗糙的手掌下,经过打磨和修理,焕发出新的生机,重复着年复一年和主人劳作的故事。

此时,打麦场虽未承担主要职责,却已成为春耕坚实的后勤基地。它目睹着农民们在新的一年里付出的每一滴汗水,也承载着人们对五谷丰登的殷切期盼。打麦场边的杨树和柳树,悄然抽出了嫩绿的新芽,仿佛在为即将开展的春耕呐喊助威。树枝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好似在为人们勾勒一幅未来麦浪滚滚、田野金黄的壮丽画卷。

“又是今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这般景象独属于城市。而在农村,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三月三,濛老鸹”。它道出了在农历三月来临之际,麦子步入发育期,亟须水肥悉心照料。伴随着气温缓缓攀升,夏日的阳光愈发炽热浓烈,田野间翻滚的金色麦浪在告诉人们:麦收即将开始。此时,需提前将打麦场整理得井井有条,准备迎接这一年里最为繁忙、最为热闹的时光。

在“三级核算,队为基础”和“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然后才是个人的”年代,打麦场是每个生产队的“大本营”。这里有开社员会的场所和仓储库以及会计办公室,有饲养牲畜的棚圈以及烤烟房等。白天回荡着生产队长的吆喝声,分粮草的杂闹声;晚上传出男女社员的说笑声,笛子、二胡的音乐声……

在麦收之前,要把上年使用过的打麦场重新松土平整,然后洒水浸透,撒上少许麦糠,趁着湿润用裹着一层麦秸且有沟槽的碌碡来回碾压。为防止驴、马蹄子踩踏地面造成凹凸,一律是人工作业,尤其是最后的精压阶段,沉重的大石磙子需要两个壮劳力在前边奋力牵引,走不了几圈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经过一系列细心操作,地面变得十分结实和平整,再用大扫帚把地面清扫一遍,打麦场瞬间华丽转身,在夕阳照耀下如同少女穿上了美丽的新衣,焕发出迷人的光彩。就连孩子们放学后也要来到光滑、平整、干净的打麦场上嬉戏一番,在玩耍的过程中,他们的日记也增添了许多生动有趣的素材,记录了他们在成长过程中的美好时光。

在未普及收割机的年代,农民早早地就准备好收割小麦的工具,只见镰刀在磨刀石上来回滑动,发出“刷刷”的声响,刀刃闪闪,好像要迫不及待地投入到麦收大战中,毕竟是“蚕老一时,麦熟一晌”,必须提前做好抢收的各种准备。

麦收开始后,在生产队长的带领下,东方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他们就已经踏进了麦田,有的弯着腰挥舞着镰刀割麦子,有的挥舞着双手薅麦子,动作娴熟而有力。不一会儿,汗水顺着双颊滑落,浸湿了衣衫,但他们的脸上却堆满喜悦,因为这是辛勤劳动的果实,是大自然对他们努力的慷慨回赠。

一把把麦子在锋利的镰刀下倒下,或者被双手薅起,整齐地排列在田间。收割下来的麦子被一捆捆地运送到打麦场。打麦场上,卸车的、铡的、晒的,堆码的,大家你来我往,来回穿梭,一片忙碌的景象。

收割麦子是很辛苦的,起早贪黑,早饭和午饭都是在麦田里吃,手上磨起几个血泡司空见惯,腰酸腿疼习以为常,晚饭后倒头就睡,根本不存在失眠的问题。麦子收割进场后,打麦子又是很紧张的,中午时分,骄阳似火,但这是打麦场上“最火”的时刻。场这边,一部分人趁着麦穗晒干了,头顶烈日不停地在木板上摔打又高又壮的麦子,为的是秸秆不受到碾压的损伤便于打苫子,场那边,驴马骡子齐上阵,拉着碌碡转了一圈又一圈,人也抱着撵杆吃力地转了一回又一回。几个回合下来,驴马稍事休息,十几个人开始快速用木叉将碾压的麦穗翻个底朝天,再继续碾压,直至麦粒全部碾压下来。之后,立刻用木叉、木耙把粗麦秸挑出去,把碾下的麦粒和麦糠等集中成堆,待轻风吹来开始扬场,让自然风吹去麦糠和其他杂质,一大堆纯净的小麦就呈现在人们的眼前了。

不要小看扬场,那可是个技术活,铲多了,扬不高不说,杂质和麦子怎么扬出去再怎么回来,有时还把自己也卷进了麦糠和麦粒之中,那个狼狈相啊,谁见了谁笑;铲少了,不出活,好似小孩在垒尿窝窝;只有上了岁数的人才能很好地把握这个度。只见他双脚站立,手持木锨轻轻一铲,然后轻飘飘地往天空一扬,一道弧线如同一道彩霞挂在空中,这时,麦粒和麦糠按照自己的运行轨迹迅速分离,随着自然风纷纷落下。看似是在扬场,实际上一招一式,恰似一场有固定动作的单人舞表演。

打麦子既要抢晴天,还要战雨天。遇上突变天气,只要队长喊一声“抢场”,吃饭的立马放下饭碗,午休的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人们顾不得穿戴防雨工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打麦场,顺手抄起家伙什就拼命地堆码起来,快速盖好遮雨的苫子,大家才能长舒一口气。有时老天爷也虚晃一枪,造一阵声势就风停云散,忙活了半天的人们那个懊丧啊,实在难以形容。不过,大家无怨无悔,不防一万防万一啊,毕竟是到了嘴边的口粮,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受到损失。

20世纪70年代初,随着柴油机、拖拉机、脱粒机的逐渐普及,人们的劳动强度才逐步减轻了许多,但晚上用脱粒机打麦子也是常有的事,因为白天需要把麦穗晒干才能便于脱粒。

那时的脱粒机十分简陋,和现在的联合收割机有着天壤之别,无非是替代了碌碡的碾压功能。但凡晚上作业时,一轮明月洒满天空,一盏汽灯高高挂起,一台195柴油机带动脱粒机飞速转动,人们把麦穗送进进料口,麦粒、麦糠和麦秸瞬间从出料口飞出,霎时间,扬尘笼罩了整个打麦场,尘土吸附在人们挂满汗水的脸庞,不一会就分不清你我了。这还不算,关键是需要二次扬晒,省工不省力。即便这样,脱粒机也是炙手可热,毕竟需要几天才能干完的活一个晚上就解决了问题。

小麦经过碾压或者脱粒后,打麦场又迎来了新的使命——晾晒。艳阳高照的天气里,打麦场收拾得干干净净,一袋袋麦子倾倒在上面,用木锨或木耙将它们均匀地铺开,在阳光的照耀下,麦粒闪烁着特有的亮光,散发着诱人的麦香。现在一回想起来,就垂涎那时吃新麦子饽饽的味道,这也许是那时麦子产量低、不是主粮的缘由吧。

为了让麦子充分干燥,需要不断地用木锨或木耙翻动它们。只见负责晒场的人们来回穿梭,动作轻盈熟练,木锨和木耙与麦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好像是一首欢乐的夏日赞歌在空气中回荡。

经过几天的晾晒,有经验的人会把麦粒放在嘴里咬一咬,看是否达到了交公粮和储藏的标准。除了交公粮和分给社员的外,其他的则先称量,然后在生产队长、会计、保管员的共同见证下存放在生产队的仓库里。

此时的打麦场,没有了麦收时的忙碌与喧闹,多了一份夏日的宁静与沉淀。它见证了小麦从田间到仓储的全过程,见证了农民兄弟的辛苦和勤劳。打麦场暂时宁静了,而打麦场四周的柳树和杨树上,蝉的叫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它们为麦收的顺利结束而放声歌唱。

一转眼,秋天悄然而至,打麦场又张开双臂,喜迎谷子、大豆、高粱、玉米等农作物进场,继续承担起碾压、晾晒的任务……

秋去冬来,大地被白雪覆盖,打麦场也进入了空闲期。白天,厚厚的积雪掩盖了曾经的忙碌与喧嚣,夜晚,皎洁的月光照亮着几堆草垛和几间房屋。打麦场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一位疲惫的老人,在寒冷的冬日里享受着难得的沉寂。

此时的农民们,也基本结束了一年的劳作,开始围坐在炕头上,抽着刺鼻的老旱烟,回忆着打麦场上抢晴天、战雨天的那些日子,回忆着春天、夏天、秋天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只见他们的脸庞上又新添了一道历史痕迹。孩子们则在打麦场上堆雪人、打雪仗,欢声笑语打破了冬日的清静,也为寒冷的冬季增添了一丝温暖与惬意。

打麦场在冬日的静谧中,孕育着新的希望。农民们在休整的同时,也在为来年的春耕做准备,因为他们知道,等到春风再次吹起,它又将迎来新的忙碌与生机,继续书写着属于乡村的春秋故事……

随着时代的发展,农业生产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现代化的联合播种机、收割机直接在田间完成播种、收割、脱粒等工作。曾经忙碌喧嚣的打麦场失去了往日的作用,在人们的视野中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打麦场上使用过的工具,有的进了博物馆,有的已经被遗弃。然而,打麦场承载的记忆与情感却是永远难忘的,它不仅是乡村历史的见证者,是农耕文明的象征,更是无数人难以磨灭的乡忆、乡愁。每当想起打麦场,那些忙碌的身影,咯咯的笑声,丰收的喜悦,便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人感慨万千,回味无穷。

这正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往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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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家世界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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