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读川端康成的《古都》,犹如捧着一盏温润的绿茶,初尝清苦,回味却绵长悠远。这部小说以京都四季为画卷,描绘了一对孪生姐妹千重子与苗子聚散离合的故事,更在古都的风物诗情中,勾勒出人性最动人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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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川端康成的《古都》,犹如捧着一盏温润的绿茶,初尝清苦,回味却绵长悠远。这部小说以京都四季为画卷,描绘了一对孪生姐妹千重子与苗子聚散离合的故事,更在古都的风物诗情中,勾勒出人性最动人的轮廓。
《古都》封面
春日的紫花地丁,是命运最初的隐喻。当千重子凝视庭院枫树老干上相距咫尺的两个洼眼里生长的紫花地丁时,那两抹紫色仿佛在诉说着她的身世之谜。被遗弃的伤痛化作对生命根源的探寻,直到北山杉林中那个与她面容酷似的采杉女出现——苗子的身影,如同照进生命裂隙的阳光。雷雨交加时,苗子用健美身躯为千重子撑起一片晴空,这个瞬间,血脉浓情超越了二十年的分离,将两颗一出生就分离的孤独的心紧紧相连。
太吉郎夫妇的养育之恩,则是人性至善的注脚。他们用“一时冲动偷来”的善意谎言,为千重子构筑了温暖的家园。这份没有血缘的亲情,在太吉郎精心为女儿设计艳丽的腰带里,在繁子与女儿促膝长谈的对坐中,生长得比真正的枫树还要茁壮。川端康成笔下的亲情,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而是京都老铺门帘后,那盏永远为归人亮着的纸灯笼。太吉郎夫妇在得知有苗子后,对千重子表达了收养意愿。
爱情在这座古都里,呈现出樱花般转瞬即逝的美。真一青梅竹马的朦胧情愫,龙助热烈直白的狂热追求,秀男移花接木的移情别恋,都带着京都特有的克制与含蓄。最动人的莫过于苗子拒绝秀男时的清醒:我不是千重子的幻影。这句话里,藏着这个山林姑娘全部的骄傲与尊严。当细雪纷飞的季节来临,她毅然离去的背影,诠释了比爱情更珍贵的人格独立。
小说中最深邃的人性之光,恰恰来自那些阴影处。太吉郎独坐尼姑庵的落寞,千重子遭遇公交骚扰时的惊惶,都在提醒我们:人性的完整,需要包容它的脆弱与阴暗。就像京都的夜色,既要有八坂神社的灯火,也要接纳小巷深处的幽暗,才能构成完整的古都风貌。
四季轮回间,古都的节庆风俗从未缺席。祇园会的彩车鼓乐,时代祭的队列装束,伐竹祭的男子气概等,这些传统之美不仅是背景,更是人物情感的延伸。当千重子穿着太吉郎设计的腰带走过四条大桥时,当苗子穿着秀男编织的腰带等候在皇宫院子时,她们已然成为古都风景的一部分——人性之美与自然之美、传统之美,在此刻达成了完美的和谐。
传统事物随着时代变迁逐渐萧条,甚至消失,带给人们伤感和怀念。念旧的川端康成用他特有的“物哀”美学告诉我们:生命的残缺恰是它的动人之处。就像那两株永远不能相拥的紫花地丁,在各自的土壤里,依然可以在春天绽放出最纯粹的美。这或许就是《古都》留给我们最珍贵的启示:在命运的分岔路上,保持人性的温度与尊严,才是超越时空的永恒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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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钱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