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2025年美国临床肿瘤学会（ASCO）年会上，天津医科大学第二医院胡海龙及郄云凯教授团队的研究成果入选了本次大会的壁报交流，分别探讨了尿液肿瘤DNA（utDNA）用于指导非肌层浸润性膀胱癌（NIMBC）患者的二次电切，以及非肌层浸润性上尿路上皮癌（UTUC）
编者按：在2025年美国临床肿瘤学会（ASCO）年会上，天津医科大学第二医院胡海龙及郄云凯教授团队的研究成果入选了本次大会的壁报交流，分别探讨了尿液肿瘤DNA（utDNA）用于指导非肌层浸润性膀胱癌（NIMBC）患者的二次电切，以及非肌层浸润性上尿路上皮癌（UTUC）的组织学亚型与预后的相关性分析。《肿瘤瞭望》特邀郄云凯教授介绍这些研究成果，并分享此次ASCO大会尿路上皮癌领域的研究热点。
持续探索液体活检应用场景
utDNA检测筛选NMIBC二次电切最适人群
《肿瘤瞭望》：utDNA在尿路上皮癌的诊疗中具有独特价值，您及团队的相关研究也入选今年ASCO大会。请您分享下相关研究成果？
郄云凯 教授：液体活检（liquid biopsy）主要是指包括血液、尿液等体液的液体活检，当然最近报道还有针对唾液的液体活检报道。其中尿液液体活检作为一种完全无创的检测方式，具备完全无创、采样便捷、采集量大、背景低等优点。而膀胱肿瘤可以与尿液直接接触，使其具备尿液液体活检的天然优势。尿液中的肿瘤DNA（utDNA）浓度高且片段完整，与组织检测一致性可达 86.7%；而且背景低，能有效克服肿瘤异质性。目前，基于utDNA的液体活检已经在膀胱癌的早期诊断、病情监测及预后评估等方面展现出巨大潜力。
前期，我们天津医科大学第二医院胡海龙教授团队联合多家医疗中心及企业开发了两种基于基因组学与AI技术的无创尿液液体活检模型utLIFE-UC和UI-Seek，这两种模型在膀胱癌的早期诊断中的敏感性分别高达94.3%和91.37%，特异性分别高达98.7%和95.09%，显著优于传统脱落细胞学及肿瘤标志物检测方法，并能够先于膀胱镜3-6个月发现肿瘤。鉴于utDNA基因检测在膀胱癌诊断及预后评估中的良好应用，能否利用utDNA指导膀胱癌的治疗？其应用前景值得期待。
二次电切在非肌层浸润性膀胱癌（NMIBC）中的应用目前仍存在争议，在欧美国家，对于T1或者Ta期高级膀胱癌、初次电切标本中不含肌层的或者手术信息不明确的膀胱癌患者都要进行常规二次电切，而在中国，由于阳性率不高、患者对二次手术的接受程度有限、存在并发症以及经济因素等原因，绝大多数医学中心仅一部分病人进行高度选择性电切，比如：针对一些初次电切标本不含肌层的、肿瘤比较大或者多发的高危患者进切。
那么我们在想，有没有一种工具，可以帮助我们筛选出那些真正需要做二次电切的膀胱癌患者，从而做到精准的实施二次电切，避免盲目的手术？我们或许从utDNA中找到了答案。在今年的ASCO年会中，我们团队报告了一项回顾性研究“使用utDNA检测识别需要进行二次电切的非肌层浸润性膀胱癌患者”。
我们回顾性分析了我们中心130例完成utDNA检测和二次电切的非肌层浸润性膀胱癌患者，其中39例患者utDNA检测阳性，在这39例阳性患者中35例患者的二次电切病理检测出了肿瘤残留，也就是说utDNA对于二次电切病理的阳性预测值为89.7%。阴性预测值为87.9%。因此，utDNA可以作为筛选工具用于指导NMIBC患者的二次电切，此外utDNA也是NMIBC患者预后的独立预测因素。
△可独立预测复发风险的因素
为了进一步研究utDNA在二次电切中的指导意义，我们已经发起了一项前瞻性随机对照研究（TRUCE-LB1），也期望明年能够有机会跟大家一起分享该研究的最新结果。
为个体化治疗提供依据
非肌层浸润性UTUC的组织学亚型分析
《肿瘤瞭望》：在UTUC领域，您和团队也报告了一项研究，请您具体分享下非肌层浸润性UTUC组织学亚型对患者预后的影响，对临床实践有哪些价值？
郄云凯 教授：上尿路上皮癌（UTUC）相对于膀胱癌的发病率相对偏低，但是有明显的地域差异。例如，UTUC在我国的发病率约占所有尿路上皮癌的17%，显著高于欧美等国家的5%-10%。而且中国女性患者比例较高，女性与男性的比例约为 1.3:1，而欧美国家则以男性为主。
UTUC 的组织学亚型和膀胱癌类似，主要包括鳞状分化、腺样分化、肉瘤样分化、神经内分泌分化，以及微乳头状、浆液样、嵌套型、透明细胞型等。在膀胱癌中，已经有很多研究证实组织学亚型与患者预后的密切相关，具有变异组织学的 UTUC 患者通常表现出更高级别的肿瘤、更高的淋巴结转移率和更差的生存预后。例如，鳞状分化、肉瘤样分化和神经内分泌分化与较差的无进展生存期（PFS）、癌症特异性生存期（CSS）和总生存期（OS）相关。然而在UTUC，尤其是对于非肌层浸润性UTUC组织学亚型与预后之间的相关性研究还鲜见报道。
在本次ASCO年会中，我们报道了一项针对339例非肌层浸润性UTUC患者的回顾性研究。我们发现相对于纯尿路上皮癌（pure UTUC），存在组织学亚型的非肌层浸润性UTUC（hsUTUC）的复发风险显著增加，而且膀胱腔内的复发风险也相应增加。但不影响癌症特异性生存。
△hsUTUC对比pUTUC的癌症特异生存（CSS）、无复发生存（RFS）、无膀胱浸润性生存（IVRFS）风险
这些发现对我们今后的临床实践带来了一定的指导意义，要对具有组织学亚型的UTUC患者进行量身定制的监测和更积极的管理策略。例如，以前对于UTUC尤其是非肌层浸润性UTUC，术后常规不进行辅助治疗，并且膀胱内只进行1次即刻灌注，术后的随访复查也是比较简单。那么对于有组织学亚型的患者，我们可能要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进行术后辅助治疗（如化疗、免疫治疗以及靶向治疗等），或者应用多种手段进行更加积极的检测随访（如utDNA、ctDNA等）。
尿路上皮癌治疗进展众多
在ASCO多学科视角下汲取研究经验
《肿瘤瞭望》：目前EV等ADC药物治疗晚期尿路上皮癌的疗效显著，同时也有研究分析了ADC治疗UTUC的疗效。您认为ADC药物对于未来的尿路上皮癌治疗策略有哪些影响？
郄云凯 教授：尿路上皮癌从最早的化疗时代，到以免疫检查点抑制剂为代表的免疫治疗治疗，现在已经到了以HER2、Trop2以及Nectin4为靶点的靶向治疗时代。尤其是EV301/302临床研究结果的披露，直接将晚期尿路上皮癌的客观缓解率和总生存率相较于传统GC化疗提升了1倍。而在本届ASCO大会的泌尿肿瘤领域，北京大学肿瘤医院郭军教授/盛锡楠教授团队作为唯一入选的中国口头报告，展示了我国自主研发的一种新型Nectin-4抗体偶联药物（ADC）9MW2821与特瑞普利单抗联合用于治疗未经治疗的局部晚期或转移性尿路上皮癌（la/mUC）患者的Ib/II期研究结果：其客观缓解率（ORR）高达87.5%，显示了积极的疗效和安全性。目前，针对该方案的3期研究正在进行中。
此外，ADC联合免疫治疗在UTUC新辅助以及保肾治疗中也展现出了不错的效果，比如华西医院鲍一歌教授团队利用维迪西妥单抗联合特瑞普利单抗对局晚期高危UTUC患者开展的保肾治疗研究，1年的保肾率（CFS）为93.75%；我们针对UTUC发起的TRUCE-UTUC新辅助研究的pCR率可达33.3％。昨天在ASCO会议中的新药研究会场，也有针对HER3的新的ADC药物的临床研究结果披露。
总之，ADC联合免疫治疗在尿路上皮癌的治疗中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疗效，相信随着新靶点及新药物的出现会给尿路上皮癌的治疗带来更多选择，为患者带来更多的获益。
《肿瘤瞭望》：今年参加ASCO带给您哪些启发？未来将在尿路上皮癌领域开展哪些进一步探索？
郄云凯 教授：这是我本人第一次在现场参加ASCO年会，泌尿系统肿瘤尤其是尿路上皮癌在会议中的占比并不是很高，但是通过这次线下会议我也有机会现场聆听了其他肿瘤领域的相关会议，这些学科间的交叉思维碰撞给我带来了很多灵感和收获。比如ctDNA的检测在结肠癌领域的应用现状及困境，可能会启发我们如何将ctDNA应用在晚期或者局晚期尿路上皮癌患者的诊疗当中。此外，针对HER2 的ADC药物本来也是受乳腺癌诊疗的影响而在尿路上皮癌中大放异彩，那么是不是还有其他潜在的药物可以用于尿路上皮癌的治疗，比如PARP抑制剂、激酶靶向药等。
总之，通过此次年会使我对未来针对尿路上皮癌的研究思路更加清晰，也对我们尿路上皮癌PI胡海龙教授给我们确定的研究方向更加有信心，因为我发现好多想法跟世界各地顶级泌尿系肿瘤专家都是不谋而合的，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接下来，我们团队将重点针对液体活检（包括utDNA和ctDNA）在尿路上皮癌检测、用药指导、预后判断等方面的应用，以及保器官策略（包括保膀胱、UTUC保肾）、还有卫生经济学等方面进行深入研究，期望和全世界泌尿系统肿瘤专家致力于提高抗肿瘤治疗的疗效和安全性，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也为“健康中国2030”行动中使总体癌症5年生存率提升至46.6%的目标贡献一份力量。
参考文献
[1]Ng K, Stenzl A, Sharma A, Vasdev N. Urinary biomarkers in bladder cancer: A review of the current landscape and future directions. Urol Oncol. 2021;39(1):41-51. doi:10.1016/j.urolonc.2020.08.016
[2]Hailong Hu, et al.Clinical utility of urine tumor DNA in bladder cancer patients.J Clin Oncol 40, 2022 (suppl 16; abstr e16560)
[3]Zhisong He,et al.Clinical utility of urine DNA for noninvasive detection and minimal residual disease monitoring in urothelial carcinoma.J Clin Oncol 40, 2022 (suppl 16; abstr 45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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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Shiwang Huang,et al.Prognostic impact of histological subtypes in non-muscle-invasive UTUC: Propensity matched analysis.ASCO 2025;Abstract #45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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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Xinan Sheng, et al.9MW2821, a novel Nectin-4 antibody-drug conjugate (ADC), combined with toripalimab in treatment-naïve patients with locally advanced or metastatic urothelial carcinoma (la/mUC): Results from a phase 1b/2 study.ASCO 2025;Abstract #4519
[6]鲍一歌.基于ADC药物的UTUC围手术期个体化治疗及华西经验.第八届华西泌尿肿瘤天府学术大会.https://mp.weixin.qq.com/s/yJZFzhUMPXg3mOHuaiufLA
胡海龙 教授
天津医科大学第二医院
泌尿外科主任医师
主任医师、副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
天津市泌尿外科研究所基因工程实验室副主任
天津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泌尿外科行政副主任
天津医科大学第二医院临床技能中心主任
天津市中西医结合学会泌尿外科专委会主委
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泌尿外科专委会常务委员
中华医学会泌尿外科专委会机器人学组委员
《中华泌尿外科杂志》第十一届青年编委
天津市医师学会泌尿外科专业委员会常务委员
天津市泌尿外科质控中心副主任委员
主要研究方向为膀胱癌的表观遗传学调控、肿瘤微环境调控及个体化精准治疗，作为负责人主持TRUCE系列研究
郄云凯 教授
天津医科大学第二医院
泌尿外科主治医师
主治医师/讲师，医学博士，国家纳米科学中心博士后，尿路上皮癌亚专业专病医师。天津市“131”创新型人才、天津市医师协会泌尿外科分会委员、天津市中西医结合学会泌尿外科专业委员会青年委员、天津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泌尿外科教学秘书，荣获天津市科技进步三等奖。长期从事膀胱、肾盂及输尿管肿瘤的临床诊治及科研工作，以第一作者在Clinical Cancer Research，Nature communication，Nano today，中华泌尿外科杂志及中华外科杂志等国内外高水平期刊发表论著10余篇。
来源：肿瘤瞭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