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夫昆明者,滇中锁钥,云岭明珠。北枕乌蒙之巍峨,南控滇池之浩渺;东连黔蜀之烟霞,西接缅滇之经纬。古曰“鄯阐”,曾为南诏别都,大理陪京;今称春城,乃成西南枢纽,国际名城。岁月更迭,不改山水之胜;古今交织,更添人文之华。
昆明赋
□王本海
夫昆明者,滇中锁钥,云岭明珠。北枕乌蒙之巍峨,南控滇池之浩渺;东连黔蜀之烟霞,西接缅滇之经纬。古曰“鄯阐”,曾为南诏别都,大理陪京;今称春城,乃成西南枢纽,国际名城。岁月更迭,不改山水之胜;古今交织,更添人文之华。
昔庄蹻入滇,开滇中文明之始;汉武拓边,置益州郡治之基。唐标铁柱,南诏王筑城于拓东;元跨革囊,而赛典赤兴水利于滇池。明清以降,三迤文华荟萃:徐霞客踏遍滇峰,笔载石林奇景;吴三桂陈兵滇府,空余金殿残阳。更有联大西迁,群星汇于翠湖之畔,学术薪火映春城;护国首义,旌旗展于五华山巅,共和浩气贯长虹。筇寺五百罗汉,塑尽人间百态;滇池万顷碧波,倒映古今沧桑。茶马古道上,马帮铃响传千载;螺峰叠翠间,梵呗钟声绕重楼。
今观昆明,衔古风而开新境。长水机场,银鹰穿云连四海;沪昆高铁,铁龙飞驰接中原。滇池治理,碧波重现“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之壮;斗南花市,万卉争妍成“春城无处不飞花”之盛。西山龙门,缆车凌虚揽胜景;草海湿地,栈道蜿蜒入画屏。南强街巷,烟火氤氲融古今;国际会展,广厦巍峨纳万象。民族村中,二十余族风情并茂;翠湖之滨,百年学府文脉绵延。春樱映圆通禅寺,秋桂飘金碧广场,冬鸥舞盘龙江畔——四时皆景,无处不春。
若夫对仗之精工,可见:“乌蒙北峙”对“滇海南横”,状地理之雄;“唐标铁柱”对“元兴水利”,叙历史之脉。“翠湖弦歌”对“金马朝晖”,绘人文之盛;“花街溢彩”对“云路飞虹”,写今时之荣。更有“五百罗汉悟禅机”对“万顷滇池涵日月”,“茶马古道遗青石板”对“高铁新城耸玻璃楼”——以古韵为骨,以新景为魂,平仄相协,虚实相生。
盖昆明者,非独山水之城,乃历史与现实交织之锦缎也。揽古,则见文脉如滇池不竭;观今,更喜新篇似春樱长荣。此城此赋,惟愿以工稳之笔,记千年风华,歌盛世新章。
赞曰:
岭中形胜古驰名,翠拥滇池浩渺平。
汉月曾悬金马驿,唐风犹驻碧鸡城。
春深花海连丝路,秋霁云楼接玉京。
最是红鸥翻雪处,千年文脉共潮生。
王汐雯品读赏析:《昆明赋》以古典赋体为容器,实则进行着一场精妙的城市符号学实验。在“乌蒙”与“高铁”、“罗汉”与“花市”的意象碰撞中,历史记忆的能指被解构重组,形成一套兼具传统肌理与当代语法的符号系统,为地域文化书写提供了新的阐释维度。
一、地景符号的历时性转码
赋中地理意象堪称一部微缩的昆明符号史。“滇池”作为核心能指,在“浩渺平”的古典描写与“治理重现碧波”的现代叙事中,完成从自然崇拜对象到生态治理标本的意义迁移;“金马碧鸡”从汉代神谕符号(《汉书》载“金精神马、碧鸡神使”),演变为“坊”“驿”等实体地标,再到“唐风犹驻”的文化隐喻,其能指始终随时代更迭而调整所指。最典型的是“茶马古道”与“沪昆高铁”的并置——青石板与铁轨作为交通文明的符号载体,前者承载着“铃响传千载”的农业文明记忆,后者则成为“铁龙接中原”的工业文明象征,二者在赋中构成时空坐标轴,使昆明的城市定位从“滇中锁钥”的封闭防御,转向“西南枢纽”的开放连接。
二、历史符号的隐喻性再生
赋作对历史典故的运用暗含符号学的隐喻机制。南诏“唐标铁柱”本是政治权威的物化象征(《新唐书》载“九征毁铁桥,立铁柱记功”),赋中以“筑城拓东”的建设行为置换其军事内涵,使历史符号从暴力叙事转向文明建构;“赛典赤兴水利”则将元代政治家的治理实践,转化为“六河渠”的空间符号,与当代滇池治理形成跨时空的治理智慧对话。更精妙的是“联大西迁”与“护国首义”的符号处理:前者以“群星汇翠湖”的知识集群意象,将战时学术迁徙升华为文化传承的符号;后者用“旌旗展五华”的视觉符号,激活“共和浩气”的精神能指,二者共同构成昆明“人文之华”的符号矩阵,使历史不再是遥远的故纸堆,而成为可感知的精神基因。
三、文化符号的共时性拼贴
赋作在当代书写中制造了丰富的符号拼贴效应。斗南花市“万卉争妍”作为农业产业化符号,与“春城飞花”的诗意符号形成能指重叠,前者的商业属性被后者的审美属性柔化;“民族村”将二十余族风情压缩为空间符号,与“翠湖学府”的学术符号并置,构成“多元文化—知识生产”的符号共生体。在“红鸥翻雪”的自然符号与“会展广厦”的工业符号碰撞中,滇池从传统文人的审美对象(如孙髯翁联“披襟岸帻”),转变为现代城市的生态文化符号——红嘴鸥作为季节性候鸟,意外成为连接“千年文脉”与“盛世新章”的意象枢纽,其“翻雪”的动态能指,既呼应着“滇池涵日月”的古典意境,又隐喻着文化记忆的流动性。
四、语言符号的格律化编码
赋体的对仗格律本身构成一套严密的符号编码系统。“乌蒙北峙/滇海南横”以方位符号(北/南)与动作符号(峙/横)的对仗,完成地理空间的符号化建构;“唐标铁柱/元兴水利”用朝代符号(唐/元)与行为符号(标/兴)的组合,实现历史时间的符号压缩。现代意象的符号化处理更见巧思:“银鹰”“铁龙”以金属质感的修辞符号指代航空器与高铁,既保留工业文明的硬朗特质,又通过“穿云”“飞驰”的动词符号赋予其诗意动感;“玻璃楼”与“青石板”的材质符号对比,用“耸”与“遗”的状态符号,构建起清晰的古今物质文明谱系。这种格律化编码使所有意象都成为可拆解、可重组的符号单元,在“平仄相协”的声韵规则中,形成严谨的符号逻辑链。
从索绪尔的能指所指理论观之,《昆明赋》的本质是对昆明城市符号的重新编码。当“鄯阐”的古名与“长水机场”的新称在赋中相遇,当“罗汉塑百态”的宗教符号与“花市纳万象”的商业符号形成互文,这座城市的文化记忆便不再是线性的历史叙事,而成为由多重符号编织的意义网络。这种书写揭示了一个本质:地域文化的当代建构,正是通过对传统符号的创造性转译,使“滇中锁钥”的历史能指,最终指向“国际春城”的现代所指——而赋中那只“翻雪”的红鸥,恰是这一符号转化过程中,最灵动的隐喻性存在。
骈散之间见乾坤
一一论昆明赋的历史诗性与当代书写
文/木兰飞燕
《昆明赋》以工稳对仗的骈体为骨,以时空交织的叙事为魂,在历史烟霞与现实光影的叠印中,构建了一座城市的精神坐标。赋作既恪守“铺采摛文,体物写志”的传统法度,又以现代视角重构地域文化记忆,堪称古典赋体与城市书写的典范之作。
一、地理叙事:山水形胜的时空锚点
赋作开篇以“滇中锁钥,云岭明珠”定调,用“北枕乌蒙”“南控滇池”的方位对仗,勾勒出昆明“四塞险固,雄冠滇中”的地理格局。这种写法暗合《水经注》“因水以证地”的传统,却又超越单纯的地理志书写——“东连黔蜀”“西接缅滇”的经纬铺陈,既延续了庄蹻入滇、汉武置郡的历史纵深,又隐含“一带一路”背景下西南枢纽的当代定位。当“乌蒙北峙”与“滇海南横”形成空间对仗时,山水不再是静态的布景,而成为承载千年文明的时空容器,正如滇池“五百里奔来眼底”的浩渺,既倒映着徐霞客笔下的石林奇景,也映照着长水机场银鹰穿云的现代图景。
二、历史解构:从典故堆砌到文脉活化
传统赋体易陷入“掉书袋”的窠臼,但此赋对历史素材的处理颇具巧思。南诏“唐标铁柱”与元代“革囊渡江”的军事叙事,被“筑城拓东”“兴水利”的建设意象中和,消解了杀伐之气而突显文明建构;吴三桂“金殿残阳”的政治悲剧,与联大西迁“学术薪火”形成精神对照,一“残”一“映”之间,道尽历史的苍凉与希望。尤其精妙的是对宗教意象的运用:筇竹寺五百罗汉“塑尽人间百态”,与滇池碧波“倒映古今沧桑”构成虚实呼应,将佛教造像的世俗化叙事与自然景观的历史隐喻融为一体,使茶马古道的马帮铃响、螺峰叠翠的梵呗钟声,都成为流动的文化符号。
三、现实观照:骈体句法中的现代性转译
赋作的当代书写突破了“颂体”窠臼,以“衔古风而开新境”的自觉,完成古典句法与现代意象的嫁接。“银鹰穿云”对“铁龙飞驰”,用航空器与高铁的工业意象,对应“金马碧鸡”的神话传说;斗南花市“万卉争妍”与“春城飞花”的诗句互文,将农业文明的诗意转化为商贸繁荣的盛景。在“草海湿地栈道”与“南强街巷烟火”的描写中,现代城市规划的理性与市井生活的感性达成和解,而“民族村风情并茂”“学府文脉绵延”的铺陈,则以空间并置的手法,展现多民族文化与学术传统的共生状态。这种书写不是对现代性的简单颂赞,而是通过“红鸥翻雪”“春樱长荣”的自然意象,将钢筋水泥的都市图景重新纳入“四时皆春”的传统审美框架。
四、对仗美学:格律约束下的意象突围
赋中对仗堪称“工稳而不板滞”的范例。“乌蒙北峙”对“滇海南横”以方位动词激活地理名词;“唐标铁柱”对“元兴水利”以动宾结构串联朝代史事;“花街溢彩”对“云路飞虹”则以视觉通感写活现代景观。更见功力的是虚实对仗:“五百罗汉”的具象与“万顷滇池”的抽象形成体量对比,“青石板”的历史质感与“玻璃楼”的现代材质构成视觉冲突,这种“以古喻今,以实写虚”的技法,使格律的约束成为意象创新的催化剂。尤其尾段“文脉如滇池不竭”“新篇似春樱长荣”的比喻,将抽象的文化传承转化为可感知的自然物象,实现了“体物”与“写志”的终极统一。
从庄蹻开滇到高铁飞驰,从南诏别都到国际春城,《昆明赋》以赋体特有的铺陈与韵律,完成了对一座城市的精神考古。它证明古典文学形式并非历史的遗骸,而是能够与现代性对话的活态语言——当“金马朝晖”遇见“云路飞虹”,当“翠湖弦歌”和鸣“会展万象”,传统与当下的对话便在对仗工整的字句间,生长为跨越千年的文化共鸣。
来源:红木手艺人阿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