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了解。那些以为牢不可破的东西，原来脆弱得像纸一样。

有时候，生活会给人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一个男人以为自己了解妻子，了解孩子，了解这个家。

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了解。那些以为牢不可破的东西，原来脆弱得像纸一样。

血缘、信任、爱情，这些词语在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01

2024年春天，南昌又到了梅雨季节。雨水从天空落下来，敲打着窗户，发出细密的声响。林志远坐在客厅里，面前摆着一堆旧物。妻子苏雯雯带着双胞胎女儿思思和念念去了外婆家，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志远是个安静的男人，三十四岁，在一家制造企业做技术员。他的手很灵巧，修理东西的时候总是很专心。今天他要整理这些旧物，有些该扔的就扔了，有些还能用的继续留着。

他拿起一个纸盒子，里面装着雯雯的一些旧书和日记。志远本来不想翻看，妻子的隐私他向来尊重。可是盒子破了一个洞，几本日记掉了出来。他弯腰去捡的时候，一张照片从其中一本日记里滑了出来。

那是一张合影。雯雯站在一个男人身边，两个人都在笑。志远不认识那个男人，但是照片背面的字让他心跳加快了。上面写着：“2016年夏，永远爱你——建华”。

志远手里的照片开始发抖。2016年，那不是雯雯怀孕的那一年吗？思思和念念就是2016年出生的。他坐在地上，仔细看着照片上的日期戳：2016年6月15日。

那时候雯雯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志远的脑子里开始回想2016年的事情。那一年雯雯的确有些不对劲。她经常晚回家，说是和同事聚餐或者加班。有时候回来得很晚，衣服上还有淡淡的男人香水味。志远当时问过，雯雯说是坐了男同事的车，味道蹭上的。

还有一次，志远看见雯雯在阳台上打电话，声音很轻，好像怕被人听见。他走过去的时候，雯雯马上就挂了电话。

“谁的电话？”志远问。

“工作上的事情。”雯雯说着，脸有点红。

那时候志远没有多想，他信任自己的妻子。可是现在，这些细节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心。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志远坐在客厅里，手里还拿着那张照片。他想起雯雯生产的那天，自己因为出差差点赶不回来。当他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思思和念念已经出生了。

护士把两个孩子抱给他看：“恭喜你，是双胞胎女儿。”

志远当时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可是现在想起来，那两个孩子好像和他长得不太像。

志远站起来，走到客厅的墙边。那里挂着一张全家福，是去年拍的。照片里的思思和念念已经六岁了，长得很可爱。志远仔细看她们的五官，发现她们的眼睛很大，双眼皮很明显。而他自己的眼睛很小，还是内双。

他又想起照片上那个叫建华的男人。那个男人的眼睛很大，和思思、念念的眼睛很像。

志远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墙，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许这只是巧合，也许他想多了。可是心里的疑惑就像一颗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当天晚上，雯雯和孩子们回来了。思思和念念一进门就扑到志远身上。

“爸爸，我想你了！”思思说。

“爸爸，外婆给我们买了新衣服！”念念说。

志远抱着两个女儿，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们叫他爸爸的时候，声音那么甜，表情那么真诚。可是她们真的是他的女儿吗？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雯雯走过来，伸手摸摸志远的额头，“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可能是累了。”志远说。

吃饭的时候，志远一直在观察雯雯。她还是那个温柔的妻子，给他夹菜，跟他说外婆家的事情。可是志远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第二天早上，志远去上班之前，对雯雯说：“我带思思和念念去体检吧，她们该做常规检查了。”

“用不用我一起去？”雯雯问。

“不用，我一个人带她们去就行。”志远说。

在医院里，志远趁护士不注意，偷偷剪了思思和念念的几根头发，小心地包好。体检结束后，他又剪了自己的几根头发。那天下午，他把这些头发寄到了外地的一家亲子鉴定机构。

寄出包裹的时候，志远的手在发抖。他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的，可是又害怕真相。

02

亲子鉴定需要两个星期才能出结果。这十四天对志远来说，每一天都像一年那么长。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上班、回家、陪孩子。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变，可是内心却在翻江倒海。他开始仔细观察雯雯的一举一动，想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雯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开始主动给志远做他爱吃的菜，还提议一家人去庐山旅游。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雯雯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思思和念念也想去看瀑布。”

“好啊。”志远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如果鉴定结果证实了他的怀疑，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出去旅游吗？

有一天晚上，志远睡不着，起来到客厅喝水。经过思思和念念的房间时，他推开门看了看。两个孩子睡得很香，念念还在说梦话。

“爸爸...要抱抱...”念念在梦里小声说着。

志远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念念的头。小女孩在睡梦中笑了笑，翻了个身继续睡。志远站在那里，看着两个孩子的睡脸，心里一阵难过。

不管鉴定结果如何，这两个孩子都是无辜的。她们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叫他爸爸，一直依赖着他。如果她们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该怎么办？

志远想起七年前，思思和念念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她们那么小，像两只小猫咪一样。志远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们。他给她们换尿布，冲奶粉，半夜起来哄她们睡觉。

她们第一次叫“爸爸”的时候，志远高兴得差点哭了。那是思思先开口的，当时她刚满一岁，摇摇晃晃地走向志远，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爸爸...爸爸...”

志远当时把思思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雯雯在一边笑着说：“你看你，激动成什么样子。”

那些美好的回忆现在变成了折磨。志远不敢想象，如果鉴定结果证实了他的怀疑，那些回忆会变成什么。

第十三天的时候，志远实在忍不住了。他找借口请假，开车到了鉴定机构所在的城市。那是一个不大的地方，鉴定机构在一栋老楼里。

“林先生，您来得正好，报告今天刚出来。”工作人员说着，递给志远一个厚厚的信封。

志远接过信封，手抖得厉害。他坐在车里，花了很长时间才鼓起勇气打开信封。

报告很厚，前面都是一些专业术语和数据。志远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结论：排除林志远与被检验者为父女关系。

志远感觉天塌了。白纸黑字的报告就像一把刀，把他的心切成了碎片。他坐在车里哭了很久，直到眼泪都流干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志远一直在想该怎么办。是当面质问雯雯，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摊牌了，这个家就完了。思思和念念会失去父亲，雯雯也会...

志远想不下去了。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这两个孩子。不管她们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都爱她们。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思思和念念听到开门声，马上跑过来抱住志远的腿。

“爸爸，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思思问。

“爸爸去办点事情。”志远蹲下来，抱住两个女儿，“你们想爸爸了吗？”

“想了！”念念大声说，“我们还给爸爸画了画！”

念念跑去拿来一张画，上面画着四个人手拉手站在一起。

“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我，这是姐姐。”念念指着画说，“我们是一家人！”

志远看着那张画，眼睛又湿了。他把念念抱起来，紧紧地抱着。

“对，我们是一家人。”志远说。

那天晚上，志远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03

从那天开始，志远过上了双重生活。白天在家里，他还是那个慈爱的父亲，温柔的丈夫。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他却被各种复杂的情绪折磨着。

他开始暗中调查那个叫建华的男人。通过同事的关系，志远打听到方建华是雯雯的大学同学，现在在上海做销售。志远甚至找到了方建华的社交账号，看到了他的照片。

方建华长得很帅，眼睛很大，笑起来很好看。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和思思、念念真的很像。

志远看着那些照片，心里像被虫子咬一样难受。他想象着雯雯和方建华在一起的样子，想象着她们的孩子其实是别人的。这种痛苦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

可是在家里，志远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帮思思检查作业，陪念念玩积木，给雯雯洗碗。

雯雯似乎感觉到了志远的变化。她变得更加小心，说话的时候总是在观察志远的表情。

有一天晚上，雯雯主动提起了一个话题。

“志远，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再生一个孩子？”雯雯靠在志远的肩膀上说。

志远的心跳得很快。他不知道雯雯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是因为她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志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思思和念念都七岁了，家里有时候觉得太安静了。”雯雯说，“而且我也不年轻了，再不生就来不及了。”

志远看着雯雯，她的眼睛里有一种他看不懂的东西。也许是期待，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别的什么。

“你想生男孩还是女孩？”志远问。

“都好，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就好。”雯雯说。

我们的孩子。这四个字像针一样刺着志远的心。思思和念念是“我们的孩子”吗？还是只是“你的孩子”？

“好吧，我们试试看。”志远说。

雯雯听了很高兴，她抱住志远，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我爱你。”雯雯说。

“我也爱你。”志远说。可是这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感觉很苦涩。

从那天开始，志远和雯雯开始为生孩子做准备。他们去医院检查身体，改变生活习惯，计算排卵期。这些事情让志远想起了七年前，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为思思和念念的到来做准备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志远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也许这次我能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备孕的过程很不顺利。也许是心理压力太大，也许是年龄的关系，雯雯一直没有怀孕。志远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的身体没有问题。

“夫妻双方都要放松心情，压力太大对怀孕不好。”医生说。

放松心情？志远苦笑了一下。他现在每天都活在巨大的痛苦中，怎么可能放松心情？

奇怪的是，在这段时间里，志远对思思和念念的感情好像更深了。也许是因为知道她们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反而更加珍惜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光。

他开始更多地参与她们的生活。陪她们做手工，给她们讲睡前故事，参加学校的家长会。以前这些事情大多是雯雯在做，志远总是忙于工作。

有一次，念念发烧了。志远请假在家照顾她，整夜守在她床边。他每隔半小时就给念念量一次体温，用毛巾给她擦身体降温。

凌晨三点的时候，念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爸爸...我要喝水...”念念的声音很小。

志远马上起来给她倒水，还在水里加了一点蜂蜜。念念喝了几口，又睡着了。她在睡梦中抓住志远的手，不肯放开。

志远看着念念的小脸，心里涌起一阵温暖。不管血缘关系如何，这七年来，他就是她们的爸爸。她们生病的时候找他，害怕的时候找他，开心的时候也要和他分享。

也许爱真的比血缘更重要。

04

经过半年的努力，雯雯终于怀孕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志远的心情很复杂。他既兴奋又紧张，还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恐惧。

这一次，志远比第一次当父亲时更加紧张。他每天都要问雯雯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他买了很多孕妇用品，还订了专门的营养餐。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雯雯笑着说，“你当爸爸又不是第一次了。”

志远没有说话。对他来说，这确实是第一次。第一次期待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思思和念念对即将到来的弟弟或妹妹很兴奋。她们经常趴在雯雯的肚子上，和宝宝“说话”。

“小宝宝，我是姐姐思思，你要快点出来哦。”思思对着雯雯的肚子说。

“我是念念，我们会保护你的！”念念也说。

看着这样的场景，志远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不管这个家庭有多少秘密，不管血缘关系如何复杂，孩子们之间的感情是真实的。

怀孕期间，雯雯变得格外小心。她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定期检查，什么重活都不做。志远也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好像要弥补什么似的。

有时候，志远会想起那张照片，想起方建华，想起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可是看到雯雯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肚子的样子，他又会把那些想法压下去。

也许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比较好。也许假装不知道，比面对真相更容易。

2024年的冬天特别冷。雯雯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走路都变得困难了。志远每天接送她上下班，晚上还要给她按摩腿部，缓解水肿。

“辛苦你了。”雯雯靠在志远怀里说。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志远说。

12月的一个晚上，雯雯突然肚子疼。志远马上开车送她去医院。在产房外面等待的时候，志远的心跳得很快。他想起七年前，自己也是这样在产房外面等待思思和念念的出生。

这一次，他一直守在医院里，没有错过任何一个重要时刻。

凌晨四点，护士出来了。

“恭喜你，是个男孩，母子平安。”护士说。

志远激动得差点哭了。他终于有了一个儿子，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儿子。

当护士把婴儿抱给他看的时候，志远仔细端详着每一个细节。小宝宝皱巴巴的脸，紧闭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志远觉得他的鼻子很像自己，嘴巴的形状也有几分相似。

“真像爸爸。”护士说，“特别是这个鼻子。”

志远给儿子取名叫林宸，小名小宝。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回到病房，雯雯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很苍白。

“孩子怎么样？”雯雯问。

“很好，很健康。”志远说，“他很像我。”

雯雯笑了：“那就好。”

看着虚弱的妻子和襁褓中的儿子，志远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他的儿子，他的骨肉。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想象中那种血浓于水的激动？为什么他反而想起了思思和念念？

也许是因为，在他心里，思思和念念才是他真正的女儿。不管血缘关系如何，她们陪伴了他七年，给了他七年的父爱。

小宝满月的时候，志远的母亲从老家赶来看孙子。林奶奶已经七十二岁了，身体还很健康，思想也比较传统。

她抱着小宝，左看右看，突然皱起了眉头。

“志远，这孩子怎么和你小时候不太像？”奶奶说，“倒是和雯雯那边的人比较像。”

志远心里一紧，但是表面上装作不在意。

“小孩子还小，看不出来的。”志远说。

奶奶又仔细看了看小宝，然后说了一句让志远彻底震惊的话。

05

“说起来，思思和念念倒是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奶奶继续说，“特别是念念，那双眼睛简直就是你的翻版。”

志远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奶奶，您说什么？”志远的声音有点发抖。

“我说思思和念念长得像你啊。”奶奶笑着说，“你忘了吗？你小时候眼睛也是又大又亮，还是双眼皮呢。我那时候总说，这孩子的眼睛真像女孩子。”

志远感觉头晕目眩。他努力回想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可是记忆很模糊。他只记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小眼睛，内双眼皮。

“您确定吗？”志远问。

“当然确定了，我是你奶奶啊。”奶奶说，“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是大眼睛双眼皮，到了中年才变成内双的。我们这一家的男孩子，小时候眼睛都特别像女孩子。”

志远感觉天旋地转。如果奶奶说的是真的，那么思思和念念的眼睛像他也是正常的。那么...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思思和念念出生的时候，医生说过她们的血型都是型。而志远是型，雯雯是型。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两个型父母生出型孩子是完全正常的。

当时志远还为这个巧合感到高兴，觉得女儿们继承了他的血型。可是后来他被那张照片和那些细节影响，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当天晚上，志远翻箱倒柜，找出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他仔细查看采样标签和编号，这一看，他彻底震惊了。

原来他当时采集样本的时候太紧张了，竟然弄错了。送去检验的不是思思和念念的头发，而是雯雯的头发！

志远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那份报告，眼泪流了下来。这份报告说的是雯雯和他没有父女关系，这当然是对的。雯雯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女儿。

他因为一个愚蠢的错误，误会了整整一年。他怀疑自己的妻子，怀疑自己的女儿，还为此痛苦了那么久。

那张照片呢？志远想起了那张让他痛苦了一年的照片。第二天，他鼓起勇气问雯雯。

“雯雯，我在整理旧物的时候，看到了一张你和一个男人的照片。”志远说。

雯雯的脸红了一下，然后说：“你是说建华吗？”

“对，就是方建华。”志远说。

“那是大学毕业的时候拍的。”雯雯说，“建华那时候追我，我没有答应他。照片是毕业聚会的时候他偷偷拍的，后来洗出来给我的。我留着是因为那是青春的纪念。”

“那背面写的字呢？”志远问。

“那是他写的，不是我写的。”雯雯说，“我从来没有回应过他的感情。志远，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志远看着妻子真诚的眼神，心里的疑惑终于消散了。原来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那2016年你为什么总是晚回家？”志远又问。

“那时候我怀孕了，心情不好，经常去参加孕妇课程。”雯雯说，“还有几次是去看心理医生，因为我担心自己做不好妈妈。”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志远终于明白，自己是多么愚蠢。他因为一个错误的怀疑，浪费了一年的时间，也让自己承受了一年的痛苦。

那天晚上，志远抱着雯雯，眼泪流了下来。

“对不起。”志远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雯雯不明白。

“我...我爱你。”志远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年来的痛苦和误解，只能这样表达自己的歉意。

“我也爱你。”雯雯说。

志远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以为他们一家人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思思和念念是他的亲生女儿，小宝也是他的亲生儿子，雯雯是他深爱的妻子。这个家庭没有任何秘密，没有任何背叛。

他错了。

06

小宝三个月大的时候，志远带他去医院做常规体检。这是每个婴儿都要做的检查，志远没有想太多。

医生检查了小宝的身体，测量了身高体重，一切都很正常。最后医生要求做一个血液检查。

“这是常规检查，看看孩子有没有贫血或者其他问题。”医生说。

志远抱着小宝去抽血。小宝哭得很厉害，志远心疼得不得了。

三天后，医院打电话给志远。

“林先生，您孩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有一些异常。”医生说，“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志远的心咯噔一下。他马上请假，开车去了医院。

“孩子怎么了？”志远紧张地问。

“我们发现孩子的血液中有一些指标异常，怀疑可能是遗传性疾病。”医生说，“需要做进一步的基因检测才能确诊。”

“遗传性疾病？”志远不敢相信，“会很严重吗？”

“这种病比较罕见，主要影响孩子的发育。”医生说，“不过现在医学很发达，即使确诊了也有办法治疗。”

志远同意做基因检测。医生说这种检测需要父母双方都提供血样，这样可以确定病因和遗传方式。

一个星期后，检测结果出来了。医生把志远和雯雯都叫到了办公室。

“结果有些意外。”医生看着报告说，“这种遗传病确实来自父系，但是...林先生，您确定这个孩子是您的亲生儿子吗？”

志远和雯雯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志远问。

“基因检测显示，您和这个孩子没有血缘关系。”医生说，“他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志远感觉天塌了。他看向雯雯，雯雯的脸色变得煞白。

“这...这怎么可能？”雯雯的声音在发抖。

“检测结果很准确，不会有错误。”医生说，“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确实会发生。”

志远和雯雯离开医院的时候，两个人都不说话。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回到家，思思和念念正在客厅玩积木。她们看到爸爸妈妈回来，高兴地跑过来。

“爸爸，小宝宝怎么样？”思思问。

“医生说他很健康。”志远勉强笑了笑。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女儿们，她们的弟弟可能不是她们的亲弟弟。

那天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了，志远和雯雯坐在客厅里。

“雯雯，你要跟我说实话。”志远的声音很平静，但是雯雯能听出其中的愤怒，“小宝到底是谁的孩子？”

雯雯低着头，眼泪流了下来。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雯雯哭着说。

“说实话！”志远的声音提高了。

雯雯哭了很久，才开始说话。

“去年备孕的时候，我压力很大，总是怀不上。”雯雯说，“我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建议我参加一个夫妻关系修复课程。”

志远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

“在那个课程里，我遇到了建华。”雯雯说，“他也参加了那个课程，因为他的婚姻也有问题。”

志远的拳头握紧了。

“我们只是聊天，谈论各自的困扰。”雯雯说，“有一天晚上，我情绪崩溃了，建华安慰我...我们...我们发生了关系。”

“一次？”志远问。

“就一次。”雯雯说，“我马上就后悔了，我告诉建华我们不能再这样。”

“那小宝...”志远的声音在发抖。

“我以为那只是一次意外，没想到会怀孕。”雯雯说，“我算了时间，觉得应该是你的孩子。”

志远站起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他想起这一年来的种种，想起自己对小宝的期待和爱护，想起自己以为终于有了亲生儿子时的兴奋。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志远问。

“我不敢说。”雯雯哭着说，“我怕你不要我了，怕这个家散了。”

志远坐下来，把头埋在手里。他感到巨大的疲惫和绝望。这一年来，他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折磨。先是怀疑思思和念念不是他的女儿，后来发现是自己搞错了。他以为一切都好了，以为可以安心地生活下去。

可是现在，真正的背叛出现了。小宝，那个他以为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孩子，原来真的不是他的。

“建华知道吗？”志远问。

“不知道。”雯雯说，“我没有告诉过他。”

志远看着抱里的小宝。小家伙睡得很安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会给这个家庭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命运真会开玩笑。他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原谅和接受，可是生活总是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07

医院的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婴儿的哭声。志远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小宝。雯雯坐在他旁边，眼睛红肿，一直在哭。思思和念念站在一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安静地看着爸爸妈妈。

医生已经确认了小宝的病情。这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需要长期治疗，但不会危及生命。最重要的是，这种病只能从亲生父亲那里遗传。这也最终证实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小宝不是志远的儿子。

“爸爸，弟弟是不是病了？”思思小声问。

志远抬起头，看着两个女儿担心的眼神。她们那么善良，那么单纯，不知道大人世界的复杂和痛苦。

“弟弟需要治疗，但是会好起来的。”志远说。

“那我们要好好照顾弟弟。”念念说，“我可以把我的玩具都给他。”

听到女儿们的话，志远心里一阵温暖。这两个孩子，她们是他真正的女儿。虽然他曾经怀疑过，虽然他为此痛苦了很久，但她们确实是他的骨肉。

而小宝，这个他以为是自己儿子的孩子，现在躺在他怀里，那么无辜，那么可爱。

志远想起这三个月来，他给小宝换尿布，喂奶，哄他睡觉。小宝第一次笑的时候，志远激动得拍了很多照片。小宝生病的时候，志远整夜不睡，守在他身边。

血缘重要吗？也许重要，也许不重要。志远现在已经分不清楚了。

“志远...”雯雯小声叫他。

志远转过头，看到雯雯眼里的恐惧和绝望。她在等待他的判决，等待他决定这个家庭的命运。

“我们回家吧。”志远站起来说。

回到家，志远把小宝放在婴儿床里。小家伙睡得很香，完全不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

思思和念念去写作业了。客厅里只剩下志远和雯雯。

“志远，你想怎么办？”雯雯问。

志远没有马上回答。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南昌的夜晚很安静，远处的灯光像星星一样闪烁。

他想起了七年前，思思和念念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他是多么高兴，多么充满希望。他以为自己会是一个好父亲，会给孩子们一个幸福的家庭。

这七年来，他做到了。不管中间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和怀疑，他都是一个好父亲。思思和念念健康快乐地成长着，她们爱他，他也爱她们。

现在小宝来了，虽然他不是志远的亲生儿子，但是他也需要一个父亲。

“我们要告诉建华吗？”雯雯问。

志远转过身来：“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雯雯说，“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这个家。”

志远走过去，坐在雯雯身边。

“雯雯，我问你一个问题。”志远说，“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你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雯雯摇摇头：“不会。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志远看着妻子的眼睛，他看到了真诚的悔恨。

“那好。”志远说，“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雯雯不敢相信：“你...你原谅我了？”

“我原谅你，但是有条件。”志远说，“从今以后，你不能再见建华。如果他联系你，你要告诉我。小宝的病，我们自己治疗，不要让建华知道。”

“好，我答应你。”雯雯哭着说，“谢谢你，志远。”

志远伸手抱住雯雯：“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在一起。”

从那天开始，志远和雯雯开始为小宝的治疗奔波。这种遗传病虽然罕见，但是现在的医学技术可以控制病情。小宝需要定期检查，按时吃药，但是可以正常生活。

思思和念念不知道弟弟的真实身世，她们依然那么爱护他。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宝。她们给他唱歌，陪他玩，把他当作真正的弟弟。

志远看着三个孩子在一起的样子，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满足感。也许这就是家庭的真正含义，不是血缘关系，而是彼此的关爱和守护。

一年后的春天，小宝已经会走路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志远，嘴里叫着：“爸爸...爸爸...”

志远蹲下来，张开双臂接住小宝。这一刻，他心里没有任何痛苦，只有满满的爱。

不管小宝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从现在开始，他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他会爱护他，教育他，陪伴他成长。

志远抱着小宝，看着在一边玩耍的思思和念念，又看看正在厨房做饭的雯雯。这就是他的家庭，虽然不完美，虽然有过痛苦和背叛，但这就是他选择的生活。

也许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有标准答案。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值得的，什么是不值得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

志远知道，他的故事还会继续下去。会有快乐，也会有痛苦，会有平静的日子，也会有意外的波折。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守护这个家庭，守护这些孩子。

这就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责任。

来源：清风唏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