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抽油烟机嗡鸣着，我往砂锅里撒最后一把枸杞。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汽车鸣笛，紧接着铁门"哐当"被撞开——周明远的黑色奔驰停在院中央，副驾上穿香奈儿的姑娘正仰着脖子往二楼张望。

抽油烟机嗡鸣着，我往砂锅里撒最后一把枸杞。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汽车鸣笛，紧接着铁门"哐当"被撞开——周明远的黑色奔驰停在院中央，副驾上穿香奈儿的姑娘正仰着脖子往二楼张望。

"秀芬，"他推开门，身上混着古龙水和新香的味道，"这是小芸，我朋友。"

我关了火，擦手的动作慢得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小芸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进来，发梢还沾着商场空调的凉意："明远哥总说您最会做藕粉圆子，我能尝尝吗？"

我扫过她腕间的卡地亚手镯——上周明远说"谈生意"时，公司账户刚转走二十万，数额分毫不差。

"成，"我转身从冰箱取出糯米粉，"得醒半小时面。"

明远在身后搓着手指："小芸说想在这儿住段日子，二楼西屋空着吧？"

砂锅里的汤开始咕嘟冒泡，我盯着翻涌的气泡，十年前的场景突然涌上来：冬天在建材市场搬瓷砖，明远骑三轮车载我，我裹着他的军大衣缩在后斗里，他哈着白气说："等赚了钱，咱买带暖气的大房子，让你手再也不冻。"

"西屋空调该加氟了，"我揉着糯米团，指节捏得发白，"明早我找师傅来。"

小芸凑过来看："姐您手真巧，这粉怎么不粘手呀？"

我笑了笑，指尖蘸了点水："以前在老家，我妈教的。那时候家里穷，十四岁就帮着蒸供品，手糙得能蹭破粗布。"

明远轻咳一声："秀芬，晚上我跟小芸说点事，你先睡？"

我把煮好的藕粉圆子盛进青花瓷碗，汤里浮着金黄的桂花："小芸爱吃甜，多放了两勺糖。"

他俩在客厅坐了半小时，小芸的声音像浸了蜜："明远哥，你说的那个美容院项目...需要多少启动资金呀？"

"就你上次看中的那家，"明远压低声音，"我让财务准备五十万。"

我捏着抹布的手猛地收紧——上个月财务说流动资金紧张，我催他要回客户尾款，他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合着钱都给别人备着了。

后半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摸黑溜进书房。保险柜密码还是他生日，转三圈，"咔嗒"一声开了。

台灯下摊开的账本，每一页都在滴血。去年十月，三十万"材料款"打给康旭贸易——可公司根本没和这家合作过。再往前翻，八笔"周转金"加起来，正好是小芸这半年的消费清单：卡地亚手镯、爱马仕铂金包、三亚酒店套房...

我摸出手机拍了二十多张照片，凌晨三点给财务老陈发消息："整理近三年银行流水，明早十点带U盘来老宅。"

第二天早上，小芸穿着真丝睡裙晃进厨房："姐，我昨晚没睡好，能给我冲杯蜂蜜水吗？"

我递过玻璃杯："蜂蜜在第三个柜子，自己拿。"

她愣了愣，指甲敲着柜门："明远哥说你最疼我..."

"我确实疼过一个人，"我把切好的酱牛肉装进保鲜盒，"十年前他骑三轮车载我，冬天我手冻得握不住车把，他就把我手揣进自己棉裤腰里焐着。"

小芸的脸白了白，端着蜂蜜水跑回屋。

十点整，老陈提着公文包进来。我把账本推过去："陈叔，你跟了明远八年，看出他什么时候变的吗？"

老陈翻着账本，手指直抖："这...康旭贸易的法人是小芸她爸！"

我倒了杯茶："上个月我去仓库，堆着的全是次品瓷砖。明远说客户压价，可我查了合同，人家根本没签过字。"

老陈猛地抬头："秀芬，你早知道？"

"知道，"我指着流水单上的数字，"上个月十五号转走两百万结款，可那天我在医院陪我妈做透析，他连个电话都没打。"

老陈喉结动了动："那...美容院的五十万？"

"小芸她爸的公司欠着银行贷款，明远这是拿公司钱填窟窿。"我把U盘递给他，"把这些打印出来，下午三点拿工商局去。"

下午两点半，明远拎着糖炒栗子推门进来："秀芬，我跟小芸商量好了，她爸那美容院项目..."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老陈站在客厅中央，财务、出纳、仓库主管围了一圈，手里都攥着打印纸。

"明远，"我指着墙上的全家福，"这是乐乐三岁生日，你举着他站在建材市场门口。你说要让儿子上最好的学校，让我住带花园的房子。"

他脸涨得通红："你什么意思？"

"工商局的人十分钟到。"我打开手机，"康旭贸易的欠款、美容院的假合同、你挪用公款的明细，我都发给银行了。"

小芸从楼上冲下来抓他胳膊："明远哥，是不是她搞的鬼？"

明远甩开她的手："你闭嘴！"

"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小芸哭起来，"我们又没动你一分..."

"没动我？"我笑了，"上个月我妈住院要三万押金，找你拿钱，你说'公司周转不开'。可同一天，你给小芸买了三万八的项链。"

明远扑过来抢手机："林秀芬，你疯了？那是我的钱！"

"你的钱？"我后退两步，"十年前你欠二十万外债，是我卖了陪嫁金镯子填的窟窿。你跑业务摔断腿，是我白天搬砖，晚上给你擦身子。公司是你的，可账本、工人名单、客户合同都在我这儿——"我指了指老陈，"陈叔签的字，仓库主管按的手印，你当能瞒天过海？"

客厅静得能听见挂钟滴答。小芸突然尖叫一声，抓起包往门外跑，高跟鞋敲出乱响。

明远瘫在沙发上抱头："秀芬，我...我就是一时糊涂..."

"糊涂？"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糖炒栗子，"你糊涂了三年，我糊涂了十年。"

晚上，我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茶几上还摆着小芸没喝完的蜂蜜水，杯底沉着没化的冰糖。

乐乐的电话打进来："妈，我明天回家，想吃藕粉圆子。"

"好，"我摸了摸冰箱里的糯米粉，"妈给你做。"

窗外起风了，窗帘哗啦作响。我望着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的明远穿着蓝布工装，我穿着红棉袄，两个人都笑得那么傻。

原来最疼的不是被背叛，是你拿命护着的家，突然成了别人的赌局。

要是你，会像我这样翻透账本吗？还是说，早该在第一笔钱消失时，就转身离开？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