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以记者的身份提出尖锐问题,奔赴新闻事件的第一现场,在国际舞台上发出中国声音……这是王冠十几年来工作状态的真实写照。2024年,他入选了托福全球60年杰出人物。
以记者的身份提出尖锐问题,奔赴新闻事件的第一现场,在国际舞台上发出中国声音……这是王冠十几年来工作状态的真实写照。2024年,他入选了托福全球60年杰出人物。
王冠相信,每个人都是被自己的经历所塑造。
王冠
成为中国和世界沟通的纽带
王冠出生于山东济南,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齐鲁宾馆的大堂里看到一档外国电视台播出的新闻节目。
隔着玻璃窗,他第一次看到那么酷炫的影像。“那么丰富的色彩,那么快的节奏,整个屏幕下面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被作为字幕条用来补充信息,令人目不暇接。”王冠说,他们的节目和国内的大不相同,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制作出这样的节目,并用英语自如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年少时加入校足球队、田径队的经历,让王冠总把学习和工作中遇到的各种挑战看作是一场场比赛。“比赛的目标是胜利,而胜利不仅是超越对手,更是逼近自己潜能的上限。”这样的方式逐渐成为惯性,做任何事情他都全力以赴、做到力竭。为了实现梦想,他乐此不疲。
中学时期,王冠对英语学习产生了浓厚兴趣。于他而言,学英语更像是学习另一种思维方式——用西方熟悉的表达逻辑讲好中国故事。那时,他搜集了济南市面上所有能见到的各种英语资料,每晚伴着英语磁带入眠,每周日去黑虎泉“英语角”练口语,初三暑假还到北京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托福课程训练。“班里有很多计划海外求学的大学生,托福考试就是他们通往海外名校的‘敲门砖’。而我更在意的,是想通过备考托福检验提升自己的英语能力。”王冠坦言,他一直将标准化考试和比赛视为阶段性学习成果的检验工具。
后来,在“21世纪杯”全国英语演讲比赛的决赛中,王冠把心中深藏已久的梦想告诉给更多人:“作为一名国际新闻专业的大学生,我想在未来成为中国和世界沟通的纽带,把我对中国文化的理解,用西方人能够听懂的方式讲述给他们。这是我眼中的成功,也是我的梦想。”
这场赛事让王冠在实现梦想的道路上走得更加坚定。当聚光灯下的少年站在更大的舞台上,用流利的英语向世界发出中国声音时,他也逐渐明白:真正重要的评测标准不仅在于分数本身,更是要能够通过话语去消融认知壁垒与文化隔膜。
学习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旅程,王冠的坚持源于内心自始至终的使命感。
“为什么听不懂中国?”
走入新闻一线以后,王冠才发现,现实远比理想残酷。
2006年,读大四的王冠在老师的推荐下,获得了在美联社北京分社电视新闻部实习的机会。在工作中,他发现不少西方记者虽然敬业且调查能力出众,但他们的报道重点却总放在中国的“负面新闻”上。这让他很困惑,为什么这样的报道影响了世界大多数人对中国的认知?
带着疑问,也抱着自己能为国家做点什么的想法,毕业后,王冠加入了中央电视台,并在2011年底被派驻华盛顿,成为中央电视台北美分台首席时政记者。抵达华盛顿两周后,他主动请缨前往美国国务院参加例行记者会。
当时,记者会坐在前几排的都是来自BBC、FOX News、MSNBC等西方媒体的记者,中国记者少有提问机会,这令他很不甘。在他的主动要求下,他成为第一批定期向美国国务院新闻发言人提问的中国电视记者。此后,因为提问风格尖锐,他还被戏称为“让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很头疼”的记者。
驻美8年,王冠参加了200多场美国白宫和国务院举办的发布会,报道了两届美国总统大选和各种竞选人集会,还曾深入美国各地采访,对美国社会以及美国式的演说技巧、修辞话术、思维逻辑和宣传手段有了更加直接而深入的认识,也逐渐明白了“美国人为什么听不懂中国”。
“一方面,大部分没出过国门的美国人是通过媒体了解世界的。但美国主流媒体的国际新闻报道逐年缩减,要在其中找到不同的声音非常困难。”王冠说,有时候,他会看到一个从没有来过中国的美国人,滔滔不绝还异常自信地讲述中国社会的各种问题。
另一方面的原因来自中国本身的国际传播效能不足。“现在一些对外报道存在中文直译的现象,用词造句不够地道,不仅影响传播效果,更有可能强化外界对我们的刻板印象。”
从事国际传播工作以来,王冠觉得自己一直处在一场谁更会讲道理、谁更会讲故事的比赛中。虽然现在全球中文学习者数量增长迅猛,有助于改变英语在全球传播中的主导地位,但国际话语权格局依然是“西强我弱”。“现阶段,我们还是要改变叙事方式,用西方世界通用的语言,讲国际社会能听得懂的中国故事。”
2024年11月,王冠专访巴西总统卢拉
在偏见中“凿壁寻光”
2024年,一些西方发达经济体的政客和媒体开始频繁炒作“中国产能过剩”,并将这种指责从新能源扩展至更多的工业品类。
“世界消化不了中国的‘过剩产能’,我呼吁中国政府积极应对其结构性的‘产能过剩’。”
“我认为指责中国‘产能过剩’是个谬误,德国大约80%的汽车是出口的,但没人说德国‘产能过剩’。”
“法国刚关闭了最后一家太阳能电池板制造厂,那个公司的老板说,我们无法和中国竞争,中国以远低于市场均价的价格销售产品,这样没法竞争。”
“因为中国生产更高效,成本更低,品质更优。中国路上也有很多大众汽车,很多人用微软的电脑,中国人可没抱怨过什么。”
……
当年5月,王冠在巴黎受邀参加法国24频道黄金时段著名时事辩论类节目THE DEBATE(《辩论》),原本围绕中法、中欧关系展开的交流却因为主持人和嘉宾的刁难屡屡“跑题”。
现场,王冠临危不乱,用大量数据和事实支撑论点,表达中国立场,阐述中国始终坚持和平发展的主张。
节目播出后获得数亿次点击,在国际舆论场上激起千层浪,王冠以一对多的精彩表现收获了来自各方的肯定。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王冠第一次因为辩论而“出圈”。2015年11月和2016年7月,王冠两次做客Russia Today(今日俄罗斯)旗舰辩论节目Cross Talk(《交叉辩论》),与美国专家就南海局势和中美关系展开辩论。面对美国政治专家丹尼尔·瓦格纳的步步紧逼,王冠一一列举事实和法理依据,从国际政治、国际法、历史渊源等角度从容应对,直接点出对方的知识漏洞和错误逻辑,坚定表达了南海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不可分割的领土这一观点。这段视频此后再次引发刷屏,王冠缜密的逻辑、从容的态度和流利的英语,让很多网友看了直呼“解气”。
在王冠看来,他只是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抓住一切机会,说出那些西方人不愿意思考和面对的观点。“毕竟,世界不该只有西方媒体一种声音。”
谦虚的“绵薄之力”背后是王冠的“久久为功”。长久以来,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突破东西方的沟通障碍。他认真研习国际关系理论,阅读了上百篇有关国际政治、国际经济、世界历史和国际法律的论文和著作。当“南海问题”开始在国际舆论场上发酵后,他又阅读了不下20遍《国际法》,精读了数十遍《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认认真真琢磨条文细节。他还以托福116分的高分和扎实的专业基础,被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录取,并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硕士学位。在学校,他逐渐搭建起系统的国际关系理论框架,收获了很多能用于日后工作的实用技能。
那时,班里许多同学都有美国政府背景,他们常会用一些敏感问题向王冠“挑衅”,而王冠则非常客气地和他们摆事实、讲道理。渐渐地,他发现西方人更喜欢听小词语和短句子,“我们要用最‘干’的干货、最有力的数据,犀利亮剑,直击要害。”
在一场场与西方各界精英的对话、访谈、提问、辩论中,王冠用“利剑”,一点点劈开了西方媒体构筑的舆论高墙。
“平视”是最好的交流姿态
2019年,王冠结束了8年驻美记者工作,回国成为《高端访谈》《舆论纵贯线》等多档节目的主持人。
王冠说,主持《高端访谈》是他整个职业生涯中感到压力最大的一件事。节目聚焦大国外交,不仅要给各国政要看,更要令国内外观众满意,“在广泛的观众群中寻找交集,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这样的压力下,《高端访谈》推出了不少精品节目。2023年5月,王冠专访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访谈中,托卡耶夫回忆起自己在北京语言大学的留学经历,说自己会骑着自行车在北京的胡同之间穿行,也见证了中国的发展进步。那次访谈还首次推出了快问快答环节,托卡耶夫说起自己最爱的中国美食,以及最喜欢的中国文学作品。中哈两国间的深厚友谊跃然眼前。
不追求冲突,了解采访对象的心路历程,打开一扇门,告诉观众不知道的事情。这是王冠一如既往的采访理念。这种平等、深度的对话方式,不仅让采访对象充分表达自己的观点,也让观众看到了中国与其他国家之间基于相互尊重和理解而开展的交流与合作。
“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我们希望将《高端访谈》打造成促进东西方深度理解的桥梁。”至今,《高端访谈》已经采访了130多位国家元首、政要和思想者,并且被翻译成多种语言,面向全球播出。
“我在巴西、阿塞拜疆等国家街头采访时,经常会被认出来。”这令王冠感到惊讶,没想到有那么多人都看过自己采访他们国家总统的节目。
王冠用“轻舟已过万重山”形容这些年来中国国际传播事业的发展道路。他说:“我们总是对自己很苛刻,实际上,在国际传播中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国与国之间、文化与文化之间还存在误解,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当下的世界想听的中国故事是什么样的?王冠的答案是“真实”。他特别提到了美国网红IShowSpeed(被中国网友戏称为“甲亢哥”)来中国掀起的热潮。
“通过一个在国外视频平台上拥有3700万粉丝的网红,让世界民众看到中国社会开放的氛围,用中国人最生动、最鲜活的生活图景,打破西方媒体的滤镜。”
王冠认为,重要的不是我们说了什么,而是对方听到了什么。中国从两年前开始的单方面免签政策是很了不起的举措,让更多的外国人看到了真实的中国,也让“甲亢哥”与中国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更让真实的中国通过他的镜头呈现在世界面前。“国际交流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迎合,只有基于尊重的文化交流与碰撞,才能让世界对中国有更客观全面的认知。”
这种通过文化交流推动相互理解的情景,是王冠心中理想世界的模样,也是他多年来坚持努力的方向。当下,世界充斥着各种被简化的叙事标签,唯有亲历多元文化碰撞,才能突破这些限制,培养开放思维。
“我们这代人有机会考托福、留学,和来自全世界的朋友们交流,这是很幸福的事情。我希望能够帮助更多外国人真正了解中国,让世界听到来自中国的声音。此外,我也希望通过自己的经历启迪更多中国年轻人,让他们从实际案例中学习表达技巧和沟通方法,继续增进中国与世界的沟通与理解。”王冠说。(本文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本刊记者 贾文颖)
作者:贾文颖
来源:中国教育新闻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