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未婚小姨,度过了意想不到的春节!

B站影视 2025-02-03 13:04 3

摘要:如果说过去我只是一个大家庭里那个模糊的“北漂务工未婚女青年”,跟乡土社会始终有一个中等距离,今年春节,由于我小外甥的出生,我一下就因为姨的身份镶嵌进入传统叙事,就像一个游离在外的彗星在体系里找到了位置。

如果说过去我只是一个大家庭里那个模糊的“北漂务工未婚女青年”,跟乡土社会始终有一个中等距离,今年春节,由于我小外甥的出生,我一下就因为姨的身份镶嵌进入传统叙事,就像一个游离在外的彗星在体系里找到了位置。

我妹妹去年11月生了娃。这意味着这个春节,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升级当了姨。不用化小姨妆,不用穿红大衣,不是符号,而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小姨。

我对小姨身份的感知,比小红书上的“春节小姨返乡热”来得要早一些。12月,娃满月后,我妹几乎每天跟我视频,有时我在写稿,有时我午睡刚醒,有时我甚至在卫生间,视频就弹过来了,而且我不管在干啥,都会接,毕竟没人能拒绝一个喝完奶心满意足的小脸蛋儿。这样过了几天,我发现,我妹每次视频都在问,小姨哪天回家,小姨快回来抱丙丙(娃的小名)。

《好东西》剧照

于是我今年破天荒地回家特别早。

下了高铁站提着行李直奔我妹家。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妹已经对我完成了“培训”。学得挺全,抱娃,换尿不湿,喂奶粉,喂完拍嗝,擦屎,要素齐全,技术到位,不知不觉,包教包会。除了哭的时候比较难哄之外,颇有一种一切都在掌控中的错觉。甚至,下岗焦虑都治好了一半。哄娃有个瞬间,我走了会神,神游天外。

哭声某种程度上可以作为冥想背景乐?反正我在丙丙的哭声里编完了一整部中年女性下岗再就业大爽剧:失业后,王有有考了育儿嫂证,第一份工作就在某超级大豪宅里。见识到另一个世界奇景的王有有,不忘重操旧业,一年后写出一本畅销书《我在富豪家里当保姆》——等我从哭声里回过神来,暗自反省,我也没在抖音刷过短剧呀,怎么这股爽文风,还是刮到了我心里。

至于短短两天,我在哄娃睡觉这条赛道上有多绝望而努力,可以参考我现在的网易云音乐最近收听曲目——赫然已有一整列的儿歌。除了儿歌,我还给大哭不止的小婴儿播放过摇滚、钢琴协奏曲、音乐剧,都不管用,直到病急乱求医,打开了蹦迪金曲。我抱着娃,配合蹲起,起到了同时训练核心以及止哭的短暂的一箭双雕的效果。不哭的时候抱娃,我也在心里默念,收紧核心,双肩下沉,甚至想打开keep看有没有抱娃练核心教程。

《陪你一起长大》剧照

过去,我只从一些美剧里看到过小姨哄娃的逆天操作。

比如《欲望都市》里的萨曼莎。她们四个人当中,律师米兰达最先生娃,所以她的焦头烂额,三位时髦纽约客都没办法真正共情,碰到萨曼莎这样不喜欢小孩的,还得埋怨一两句。但有一天萨曼莎决定,把她自己好不容易约到的一个当红理发师的档期,给到可能半年都没理过发的新手妈妈,而她自己则自告奋勇帮好朋友看娃。

米兰达剪完头回家一看,儿子正在婴儿车上笑嘻嘻,她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儿子醒过来不哭不闹的,原来萨曼莎把打开了按摩棒,娃在摇篮里就着按摩棒的震感,笑得一脸天真。米兰达一方面赞叹这位小姨的脑洞,一方面也得又笑又气地补一句,“它最好个全新未使用过的按摩棒!”

《老友记》里,菲比有一天帮她弟弟带娃。她不是帮弟弟代孕了三胞胎嘛,三个婴儿配三个小姨是什么结果?外加钱德勒和乔伊,大家伙儿决定按照流水线操作换尿布事宜。一天下来,所有人都瘫倒在地,操作完毕,一转头,还发现三个娃都爬不见了。顾头不顾尾的看娃奇观。

《老友记》剧照

过去,我只陪过我表妹的儿子下过国际象棋,给堂姐的女儿买过毛绒玩具,以为那就是小姨的全部。直到这回真切感受到小婴儿有多难哄之前,我还自以为对哄娃难题颇有认知。两天后,我发现根本不存在“看娃之余写篇稿子”这样理想的剧本,逃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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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准确地说,我不是小姨,而应该是大姨。但平心而论,假如你看到的标题是“大姨返乡”,头脑里第一反应出现的形象,是不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这样子的?小姨这个词在去年春节变成一个热点之前,就一直是酷和反叛的代名词,而“大姨”也一直都是那个很有奉献精神的形象——当小姨在家族群转发元宇宙房产投资时,大姨正在擦拭玻璃相框全家福,粗糙地讲,大概就是这样一组镜像对比。所以是不是也能理解,我写标题的那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就用小姨替换了大姨。

坦白讲,虚荣心作祟,最开始我真是有点接受不了大姨这个称呼,更想当观感上比较酷的小姨,宝宝出生后,我就一再跟相关人士强调,请务必叫我小姨。

我大概率不是小红书流行那种小姨,比如我根本没有什么oversize西装,更没有设计师配饰。我一回家,就脱掉北京地铁里可以玩消消乐那种黑长羽绒服,换上村里的“制服”,就是那种你可能在网上刷到过的棉睡衣睡裤。别的小姨立誓打造与塑料板凳、一次性纸杯形成视觉冲突的形象,“在乡村进行时尚的本土化实验”,并且成为一个“闯入乡土语境的异质符号”,而我,主打一个随大流。并且已经随大流好几年了,我妈说我每年过年一回家,不是穿棉睡衣,就是把她一件花棉袄翻出来穿上,而且总是从年初一穿到年初七。

时尚这块我算是输人又输阵。

《小敏家》剧照

作为所谓的“技术传教士”,今年为我爸解决的难题是:deepseek的发音。我爸鹦鹉学舌了三分钟,只学会了前半个词,最后他表示放弃,什么司克,就叫它“地铺”得了,顺便还问,它家股票能买吗。学走“地铺”后的第二天下午,我在门口晒太阳,就听我爸在邻居家大肆输出,断断续续地传来这样一些关键词:英伟达暴跌17%,国运,中国反超美国了。真希望以后抖音能给他推一点类似于“隔代育儿八大误区”这样的内容。

今年我家里,除了我妹,还有我堂弟也喜得麟儿,都是男孩儿,长辈们高兴不得了。年夜饭桌上,十几口人聊天话题当然就围绕两位小孩哥展开。不可避免地,就有人讨论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性别议题在村里是无处不在的)。作为全家同辈人里唯一一个未婚未育的女的,我通常的策略都是闷头吃饭,免得无端吸引炮火。

刚当上爷爷的三叔喜笑颜开的同时大言不惭,他说,“我是喜欢孙子的”,就当着儿媳妇儿的面。又问二叔家的儿媳妇儿,问她什么时候生二胎,她笑笑不吭声。三叔不依不饶,“小孩大了,可以腾出工夫再生一个了”。我在心里翻白眼,他的意思肯定是,等他孙子大一点儿了,也得再要个二胎。

不过今年可能是有了小姨身份加持,我居然从饭碗里抬起头,试图为在座的女士们作一次小小的反击:“这么想要,你自己生喽”。当然,我三叔的无言以对,立刻就被我爸瓦解了,我爸说:你不结婚你有什么发言权!

《欲望都市》剧照

嘿。在村里做人是挺难的。像我这样的女青年,又是春节这种闲时,大概率会被人热议,“那个谁家的女儿,几岁了,还没结婚”。就好比,我们在路上遇到一男一女,其中男的是我小学同学,我妈就小声跟我蛐蛐,说这位男同学已经离婚两次了,“现在这个也不知道正式不正式”。反正结过婚的没结过婚的,都会被人背后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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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一家四口来拜年。表哥嘴里的“你啥时候”还没问出口,就被我嫂子拦住了,并立刻举例说,她大姐四十多了一个人过得不要太自在。我笑嘻嘻地跟我哥说,“可能每个家庭都得有一个不结婚的小姨,等外甥外甥女儿长大有了孩子,就是一生未育的姨婆什么的”,吓得我哥仿佛听到了什么奇谈怪论,龇牙咧嘴,不敢再言。

不过我能理解我哥,传统观念中,女性的角色是妻子和母亲,未婚小姨是一种“新型亲属”,像我哥这样继承家业的英年早婚人士,确实早就不知如何跟流浪在外多年的妹妹交流了,“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样的问题,不加思索地就抛出来了。可偏偏我返乡的行李箱中,没有什么奢侈品手袋,但很可能装了一颗未完全被乡土规训的灵魂。

《流金岁月》剧照

不过在乡村,女性超过30岁未婚,逐渐就不再有亲戚询问,因为乡村虽然没有边界感,却总有人情世故,问一个30+女性的婚嫁问题,好比当众询问隐疾,这也是很有意思的,言下之意大概是,这已经是无法抢救的年纪了。我看小红书上的小姨,大多数都是才二十多岁的姑娘,她们(摆)拍的短视频,背后还有资本逻辑。

“小姨返乡穿搭指南”,“小姨同款彩妆”,一个热点出来,迅速就被消费主义收编了。好好的童年乡村记忆,一转眼就被算法算计了。不过我感觉,这年头,真正的未婚小姨,早就是人间清醒,让小姨广发红包那是不可能的,她们说,“我只可能发给我喜欢的小孩”,或者,“要发就让小舅发,别来绑架我们小姨”。

道德无法绑架小姨,可人类幼崽的可爱程度似乎可以。年初二,我妹一家三口就回娘家来住了,于是,我写这篇稿子时可爱小外甥在旁边的比例高达80%,中间站起来赏娃数次,其中还有一次成功哄入睡——这种成就感果然是惊人的。

刚才我爸抱着丙丙还在说,“我现在抱丙丙,等以后你生起来我就是熟练工了”,我妈说,别信,你小时候他都没抱成过熟练工。

《玫瑰的故事》剧照

我妈说,在村里,姨和姑本来就是辅助育儿的不二人选。她给我看了一张三十年前的照片,照片里穿开裆裤的我,和穿的确良的大姨。大姨结婚比我妈晚,她的确经常出现在我家帮她妹妹带小孩,还有我姑,当年也是得力助手。而我刚才兴致勃勃地跟我妹申请说,给我示范一下怎么冲奶粉,小孩今晚我包了。我妹也很懂我的焦虑,“老了让丙丙给姨推轮椅”。

我觉得这句话的安全感不太够,我决定拍点视频,等丙丙长大后发给他,打算配一条这样的字幕,“当年你哭出三个八度,是你姨我用深蹲练出的核心肌群扛下来的。”

来源:创意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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