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高考作文让穆旦的名字传遍街头巷尾,多少人知道,那个在诗人身后扫了二十年厕所的女人,才是真正撑起星空的巨人?
当高考作文让穆旦的名字传遍街头巷尾,多少人知道,那个在诗人身后扫了二十年厕所的女人,才是真正撑起星空的巨人?
她叫周与良,南开园里最沉默的丰碑。
1946年清华园春日,穆旦初见周家大小姐时,茶盏险些脱手——眼前女子竟能精准指出他诗作里的生物学隐喻。
那年月,燕京大学实验室里的女研究生比白鳍豚还珍稀,而她已在解剖台前破解生命密码。
玻璃器皿碰出清响,显微镜里星河璀璨,这才是豪门闺秀最奢侈的嫁妆。
"李政道给的聘书,够我们在美国体面生活。"穆旦把信件推至餐桌。
周与良指尖拂过南开聘书暗纹:"可祖国微生物学科的幼苗,正等着我们浇灌。"
1953年远洋轮劈开太平洋的浪,咸涩海风里,她倚着栏杆哼起幼时在天津听的民间小调,调子碎在浪花里,归心却愈加滚烫。
1958年严冬卷走南开园最后一片枯叶时,厄运突然叩门。
穆旦被押去后勤处的清晨,四岁幼子攥着父亲掉落的钢笔哭喊:"妈妈!他们为什么抢走爸爸的诗?"周与良蹲身抹去孩子泪痕,将钢笔别在自己衣襟:"爸爸要去写更重要的诗篇。"
从此后勤处水房里,总见瘦削身影抢过丈夫手中的铁桶。
冰水溅在旧棉鞋上结成硬壳,她却把热气腾腾的窝头塞进丈夫口袋。有学生撞见她跪在结冰的便池边疏通管道,惊呼要帮忙。"脏活总要有人做",她冻得通节在污水里搅动,实验室摆弄培养皿般从容。
1977年早春的追悼会上,四个子女的抽泣声里,周与良始终挺直脊背。当夜摊开泛黄日记本,钢笔尖在"天塌了"三字上悬停良久,最终重重写下:"从今往后,我便是天。"
无数深夜,台灯在教案与孩子作业本间流转。长子参加竞赛前夜,她将显微镜借给儿子观察细胞,自己却借着月光批改论文。
凌晨厨房飘起炊烟时,铝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窗上冰花,也模糊了她眼底的血丝。
1983年微生物实验室落成典礼上,七束追光突然照亮周与良霜染的鬓发。
学生们搬出她二十年间在厕所隔间写就的手稿,泛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终化作天津首个微生物学科的筋骨。
她的子女相继捧回中科院院士证书、国际医学大奖。年夜饭时满堂欢笑中,她总会变戏法似的拿出穆旦诗集。
当小孙女稚声诵读"我赞美祖国的现在,更三倍赞美祖国的将来",窗外爆竹炸开的红光,恰似当年实验室里培养皿绽放的菌落。
2002年白玉兰凋谢时节,周与良病榻前摆着四子女从全球实验室寄回的培养皿。
当骨灰与穆旦合葬那日,南开园老槐树忽然落英缤纷。
有位白发学生搁下红梅轻叹:"您教我们观察微生物要十倍耐心,原来您是用百年人生在实践。"
如今千万考生书写着穆旦的《赞美》,可曾听见扫帚摩擦水泥地的沙沙声?
那声音混杂着实验室计时器的滴答、锅灶间的翻炒、深夜书页的翻动,最终汇成无声惊雷。
她俯身擦拭苦难的沟壑,却让四个孩子的星轨升至云端。
冻疮纵横的十指没进污水,竟托举起中国科学的晨星。
二十载霜雪压弯的脊梁,在丈夫倒下的地方立成界碑。
二十五盏长夜未熄的孤灯,写下比任何史诗更铿锵的证词。
来源:育儿坐标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