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诅咒的李广家族，细思恐极

摘要：他寻到一位名为王朔的巫师，倾诉道，自从大汉和匈奴爆发战争，我李广便开始带兵作战，那些才能平平之辈，还有我的十几个部下都已获封侯爵，唯独我未能封侯，这究竟是为何？

时光匆匆，毫不留情，身为著名将领的李广，内心的焦虑与日俱增。

他寻到一位名为王朔的巫师，倾诉道，自从大汉和匈奴爆发战争，我李广便开始带兵作战，那些才能平平之辈，还有我的十几个部下都已获封侯爵，唯独我未能封侯，这究竟是为何？

王朔询问道，你是否曾做过让自己懊悔不已的事情？

李广思索片刻后表示，他在出任陇西太守那段时间，曾违背承诺杀掉了八百多个已然投降的羌人。

王朔表示，屠戮投降之人最为不吉利，这便是你命中注定无法封侯的缘由呀。

李广身为西汉抗击匈奴战争里最负盛名的将领之一，遭遇了诸多让世人怜悯的不幸。并且他的家族，连续三代人都难以摆脱悲惨的命运。

那些难以摆脱的厄运，李广和他的子孙在世时难以给出解释，只能默默承受。要是“命中注定”的观点能让这个家族获得一丝慰藉，那么，王朔的阐释也颇具思考价值。

公元前119年，即元狩四年，汉朝大军发起对匈奴的进攻，卫青担任大将军，霍去病出任骠骑将军。

汉武帝借口李广年事已高，起初不许他随军出征。李广再三请求，汉武帝才不情愿地答应下来，并任命他为前将军。然而，汉武帝暗地里嘱咐卫青，要是有机会捉拿单于，别让李广打头阵。因为李广年事已高，且命途多舛，并非吉祥的象征。

匈奴单于的驻地很快被汉军知晓。卫青作为总指挥官，遵照汉武帝的旨意，没让年迈的李广与单于正面交锋。与此同时，卫青想让曾救过自己命的好友公孙敖有机会建立功勋，便命令他带领精锐部队去抓捕单于。

于是，卫青下达命令，让李广从先锋的位置撤下来，并入右路军，与中路军协同作战。李广再次表示他愿意和单于进行殊死搏斗，然而卫青并未应允，李广只好满心怨气地依照军令行事。

在这一进程里，因没有向导，李广所率军队竟迷失了方向，延误了和卫青会合的时机，使得中路军在战斗时无法击败并擒获单于。

战事结束后，卫青打算向汉武帝汇报战斗成果，于是派人去询问李广贻误战机的缘由，李广没有回应。卫青接着又派人进一步追问此事，要求李广呈交一份书面报告来解释情况。

这一下子可把李广给彻底惹火了，他说道：“我和匈奴交过七十多回战。今天好不容易跟着大将军出征去和单于作战，可大将军却让我绕远路迂回，我对道路又不熟悉，结果就迷失方向了，这难道不是老天爷的意思吗？我李广都六十多岁了，可不想再让那些舞文弄墨的官吏来审判我，让我遭受羞辱了。”

说完，拔剑自刎。

据司马迁所著《史记》记载，李广自尽后，整个军队的将士都悲痛哭泣，民众听闻此事，不论年老年少都为他流下眼泪。

李广生于陇西成纪，其先祖为秦国著名将领李信。据史书记载，他传承了家族世代相传的弓法，箭术十分精湛。

然而，李广最富朝气与活力的时光，恰好是汉朝对匈奴实施战略防御的阶段，这使得这位一代名将难以施展其卓越的军事才能。汉文帝曾感慨地对李广讲，很遗憾你生不凑巧，如果是在高帝（刘邦）当政的时期，凭借你的赫赫战功，获封万户侯简直易如反掌。

在汉景帝当政之时，曾有一回，李广亲自带领百名骑兵去追击三名匈奴的射雕能手，任务刚完成，匈奴的数千骑兵就到了。匈奴人看到李广这一小股部队，觉得是汉军用来诱敌的疑兵，马上上山布开了阵势。李广的部下极为惊恐，都打算调转马头往回跑，不过被李广及时阻拦了。

李广表示：“我距离大部队有数十里之遥，如今要是带着这一百骑兵逃跑，匈奴人追上来射杀我们，我们很快就会被消灭殆尽。现在我们留下来，匈奴人必定会认为我们是大部队派来的诱饵，肯定不敢攻击我们。”

李广让全体骑兵朝前行进，直至距离匈奴阵地不足二里多地时才停下脚步，接着发出指令：“都下马把马鞍解下来。”

他麾下的骑兵满心疑惑，敌军数量如此之多，距离又这般接近，咱们却都下马卸鞍，倘若他们发动攻击，连逃跑都来不及了。

李广神情坚毅地表示，我们越是表现得从容，敌人就越会认定我们是用来诱敌的疑兵，也就越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

匈奴的骑兵确实不敢贸然进攻。

此时，有一位骑着白马的匈奴将领出列迎战，李广翻身上马，带领十几名骑兵，射死了白马将领，随后返回自己的队伍，卸下马鞍。他让士兵们都放开马匹，躺在地上休息。

随着时间推移，夜幕渐渐降临，匈奴的骑兵一直觉得他们形迹可疑，始终没敢上前发起攻击。到了深夜，匈奴人担忧汉军的伏兵会趁着夜色发动突袭，于是就带领军队离开了。

次日清晨，李广带着他的百名骑兵有惊无险地返回了大部队。

在汉武帝执政期间，李广曾担任右北平太守这一职务。匈奴人对他心怀畏惧，不敢轻易进犯，还送给他“飞将军”的外号。唐诗里有“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著名诗句，描绘的正是李广所具备的强大威慑力。

如此一位有勇有谋的著名将领，终其一生，担任俸禄二千石的官职达40多年之久，却始终未能更上一层楼。从历史角度看，自司马迁开始便有“李广难封”的感慨。“怎晓历经七十场战斗，到白发苍苍仍未获封侯”，虽说李广赢得了后世众多人的同情，但作为一个历史层面的议题，我们能够冷静地展开一番探讨。

对于李广终其一生未能封侯的缘由，历史上存在着多种不同的观点。

有一种看法觉得，最主要的缘由是李广立下的战功不足。尽管他本人极为勇猛，射箭的技艺高超，属于典型的个人英雄主义者，然而在汉朝与匈奴对抗的大环境中，人们更为看重将领带兵作战、运用谋略以及统筹规划的能力，而这恰好是李广所欠缺的。

最终致使他在汉武帝在位期间参与的五次对抗匈奴的战争里，要么战败后被俘（之后逃脱），要么毫无功绩而归，要么功劳与过错相互抵消，一直难以取得足以封侯的战绩。

还有一种看法觉得，汉武帝的成见以及卫青的打压，让李广没有建立战功的机会。

汉武帝所重用的名将，像卫青、霍去病、李广利这些人，基本上都有外戚的身份。李广和汉武帝没有亲属关系，且不擅长言辞，尽管他声名远扬，但始终未得到朝廷的真正重用。他每次带兵数量不过几千，这极大地限制了他发挥自身的作用。

李广最后一回参战，是在他亲自恳请之后才得到准许。汉武帝刚同意让李广担任汉军的前将军，转眼就跟军队总指挥官卫青交代，李广年事已高，运气又差，不能让他与单于正面交锋。由此可见，汉武帝对李广的确心存诸多顾虑。

李广以自杀的方式博得了后世的怜悯，然而在现实层面，李氏家族却因此走向了衰落。

他在世时对待手下士兵颇为宽厚，“一得到赏赐就分给部下，吃喝都和士兵一起”。他家中没有多余的钱财，临终前“始终未提及家产之事”。他的口碑极佳，人们赞誉他“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他性格木讷，不擅长言语表达，闲暇时就以射箭和饮酒为乐，司马迁在《史记》里用“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来形容他，高度赞赏他的人格魅力所产生的感召力。

他的家族接二连三地遭遇不幸。

李广育有三个儿子。长子李当户在汉武帝朝中任职，有一回，汉武帝与他的男宠韩嫣共处，韩嫣举止张狂，李当户对此颇为不满，随即起身追打韩嫣。自那以后，汉武帝便认定李当户是个勇士。遗憾的是，李当户英年早逝。次子李椒曾担任代郡太守，同样年纪轻轻就离世了。他们皆比父亲李广早亡。

李广自尽时，他的幼子李敢身为骠骑将军霍去病帐下的一名校尉。李敢跟随霍去病征讨匈奴左贤王，在战场上英勇拼杀，夺取了左贤王的战鼓和军旗，得到汉武帝赐予关内侯的爵位。

然而，父亲的离世给李敢带来了极大的刺激。他始终在寻觅为父报仇的时机。后来，他射伤了大将军卫青，卫青并未声张，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有一回，李敢与霍去病一同护卫汉武帝去狩猎。霍去病为给舅舅卫青报仇雪恨，寻机将李敢射杀。汉武帝袒护霍去病，对外宣称李敢在打猎时被一头鹿撞死了。

李广有个同族弟弟叫李蔡，曾跟随卫青一同征讨匈奴右贤王，因立下战功而被封为乐安侯。后来他一路升迁，最终官至丞相，在朝廷里十分得意。然而，李广去世后，灾祸也降临到了他头上。李广离世后的第二年，汉武帝以李蔡侵占汉景帝墓地为由，下令将他逮捕。李蔡不愿接受审讯，便像他哥哥李广一样选择了自杀。

在李广家族的第三代典型人物李陵登上历史舞台之际，该家族其实已然走向了衰落。

李陵身为遗腹子，呱呱坠地之际，其父李当户早已离世。

由于出生于名将世家，他和祖父李广相同，精于射箭，成年后曾担任建章宫的护卫队长一职。而后，汉武帝任命他为骑都尉，让他带领一支5000人的部队，在张掖、酒泉等地巡逻防守。

公元前99年，即天汉二年，贰师将军李广利领命统率3万骑兵自酒泉起兵，征讨匈奴右贤王。汉武帝指派李陵担任辎重部队的负责人，协助作战。

此刻，李陵重蹈了祖辈李广的宿命——李陵正值年少气盛，不愿承担后勤任务，期望直接投身战斗。他拜见汉武帝，提出愿带领五千步兵深入敌阵，以此分散匈奴骑兵的优势兵力，为贰师将军减轻压力。

汉武帝的立场十分清晰：我确实没办法再给你增派更多的骑兵了。

李陵则满怀信心地表示：无需动用骑兵，臣甘愿以寡敌众，5000名步兵便可直取匈奴王庭。

用步兵去和骑兵对抗，这无疑是自寻死路，然而李陵却打算拼上一把。

汉武帝最终看不下去了，便决定派遣强弩都尉路博德带领军队去接应李陵的兵马。

路博德作为一名资深将领，接到了充当配角的任务，内心极为不满。于是，他向汉武帝上奏称，眼下正值秋季，匈奴兵马强壮，粮草充足，不妨等到开春之后再对浚稽山（今蒙古国境内阿尔泰山脉中段）发起进攻。

汉武帝看到奏章后火冒三丈，他觉得是李陵反悔不想出战，所以指使路博德上书。他当即给李陵下诏书，命令李陵必须在九月出兵，还告诫李陵“你跟路博德说了什么，到时候回来给我讲明白”。

满脸茫然的李陵带着他的五千名步兵，跨过居延要塞向北进发，踏上了他的悲苦征程。

刚开始行军十分顺畅，直至李陵的军队在浚稽山碰到了单于的大批人马——三万多名匈奴骑兵把他们围困在了两座山的中间。

战斗打响。匈奴的骑兵瞧见汉军人数较少，径直朝着汉军的营寨冲去。李陵镇定自若，指挥有方，“带领士兵到营寨外面列阵，前面的士兵手持戟和盾牌，后面的士兵手持弓弩”，还下达命令“听到鼓声就出击，听到锣声就停止”。刹那间，众多弓弩一齐发射，匈奴人纷纷中箭倒地。第一个回合就歼灭了数千匈奴士兵。

匈奴单于被震慑住，旋即再次集结八万骑兵将李陵围困。

面对兵力上的巨大差距，李陵带领军队以一人之力对抗十人，再次歼灭三千多名匈奴士兵。接着在战斗的同时逐步撤退，经过四五天的辗转作战，又击杀了数千名敌人。

李陵带领军队撤进一处山谷后，从一名匈奴俘虏那里获悉了一则关键情报——匈奴方面觉得这几千汉军是“诱饵”，山谷这场战斗会是最后一场，此处距离汉朝边塞不算远，倘若匈奴人无法获胜，就只能撤兵了。

这意味着，只要李陵在这最后一场战斗中取胜，他所率领的部队就能脱离危险。

依据班固所著《汉书》的记载，这是一场异常艰难且悲壮的战役，兵力处于绝对下风的李陵军队“一日之内交战数十回合”，依旧“杀伤敌军两千多人”。

正当单于被打得没了斗志打算撤兵之际，灾祸降临了。李陵的军队里有个叫管敢的人，由于无法忍受校尉的欺辱，竟在这紧要关头投靠了匈奴，还向匈奴人泄露了李陵的底细：“李陵没有后援，箭也用光了，如今只有李陵和成安侯韩延年分别带领800人在前面行进。要是出动精锐骑兵追击，肯定能够将他们消灭。”

此次，李陵军队的所有后路均被切断。他们拼尽全力往南方突围，箭用光后，便砍下车上的车辐，握在手中当作武器。

最终，李陵的箭用光了，战车也毁坏了，被困在峡谷之中。匈奴人从山上往下滚落巨石，李陵的军队伤亡惨重，陷入了绝境。史学家班固记录下了李陵走向穷途末路的过程：

傍晚过后，李陵身着便服独自走出军营，制止身边的人说：“别跟着我，大丈夫要去独自擒获单于！”过了很久，李陵回来，长叹道：“兵败，只有死路一条了！”……于是把所有的旌旗都砍断，将珍宝埋到地下，李陵叹息着说：“要是再有几十支箭，就足以逃脱了！如今没有兵器再战，天亮了就只能坐等被擒了！大家像鸟兽一样各自逃散，或许还有能逃脱回去向天子报告的人。”……李陵和韩延年一同上马，跟从的壮士有十多人，数千匈奴骑兵追击他们，韩延年战死，李陵说：“没脸去回报陛下了！”于是投降。

对李陵而言，这便是命运，自祖父那一代起便纠缠着这个家族的宿命。有别于其祖父在绝望后选择自尽，他在绝望之后选择了投降。

或许是年龄的差别，让祖孙二人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李广在人生最后一场战役中迷路担责，那时他已60多岁，对命运只能叹息并接受；而李陵当时大约35岁，年轻气盛，不甘心就此认输，觉得保住性命说不定还有别的可能。

正如司马迁在后来为李陵辩护时所言，他之所以不赴死，是希望寻觅时机再度为大汉效力。

然而，这条路最终还是被封死了。

投降以后，在遥远的荒漠尽头，李陵开启了又一段哀伤的人生征途。

当时，无人对他予以宽容。于汉朝朝廷之中，他已然“声名狼藉、身败名裂”，沦为众人唾弃的对象。对于一代大帝而言，允许将领在战场上战败，但绝不能苟且偷生，这是他所能容忍的底线。而战败后投降的行为，无疑让帝国颜面尽失。

在汉武帝发起的批判李陵投降行为的活动里，仅有和李陵交情不深的司马迁挺身而出为其辩护。

据司马迁所言，李陵为人诚信，时刻打算在国家危难之际伸出援手，颇具“国士风范”；他率领五千步兵与单于的八万大军对抗，战斗十分激烈，即便战败仍值得敬重；他虽投降了，但或许是假意投降，总有一天“会找机会回报汉朝”。

司马迁发出的声音虽微弱，可付出的代价却极为巨大。汉武帝因司马迁不合时宜地为一名投降将领说话而极为恼怒，甚至怀疑司马迁是借抬高李陵，来贬低他宠姬李夫人的哥哥、贰师将军李广利。于是，汉武帝下令判司马迁斩刑。依照当时的律法，司马迁若不想死，只有出钱赎罪、被贬为庶民或者接受宫刑这几种选择。

令人怜悯的是，穷困潦倒的司马迁最后决定接受宫刑，屈辱地度过了一生。

数千年来，一个个极端自私自利之人，立于道德的高地对投降之人进行声讨，骂得畅快，好似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忠义之士。然而这铺天盖地、看似正义的讨伐声浪，不过是为了迎合讨好统治者而已，哪里谈得上有骨气和忠义呢？司马迁早就洞悉了朝堂上的这场把戏，虽说他自感缺乏勇气，却还是凭着良知道出了真相。这才是令人敬重的。

在事情过去了一年之后，性情多变的汉武帝最终恢复了冷静，他派遣公孙敖率领军队深入匈奴的核心区域，试图营救李陵。

对于投降后“恍恍惚惚似发疯，自感痛苦有负汉朝”的李陵而言，这本是个能解脱的绝佳时机。然而，命运却跟他开了个极大的玩笑——他全然不知汉武帝曾派人来营救自己，缘由是公孙敖根本没和李陵取得联系，仅仅抓了个匈奴人，听闻李陵正在为单于操练军队，便回去向汉武帝禀报了。

在听闻公孙敖的报告后，汉武帝即刻下令把李陵的母亲、妻儿以及子女全部处死。

灭族之举，彻底斩断了李陵重返汉朝的最后一丝希望。这一消息如晴天霹雳般，促使李陵重新审视，为一个残暴的君主竭尽忠诚是否必要、是否值得。

之后，汉朝的使者前往匈奴，李陵责问：我曾统领五千步兵在匈奴境内征战，由于未得到救援而战败，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汉朝，以至于要将我的全家诛杀？

汉朝的使节回应道：大汉天子听闻你正在为匈奴训练军队。

李陵表示：在匈奴训练士兵的人是李绪（另一个归降匈奴的汉人），并非我呀！

惨剧已然酿成，掌控生杀大权的汉武帝永远都不会晓得这背后存在信息传递失误。

依据宿命论的看法，李陵所遭遇的悲剧，早在其祖父那个时期便已种下祸根。

汉武帝作为一位具有卓越才能和远大谋略的君主，他的一系列举措铸就了中华民族的基本特质。然而，当我们置身于历史的情境之中，便会轻易察觉到，在那些辉煌表象的背后，实则隐藏着残酷的现实。

帝国的严苛压迫把名将家族逼到了战争前沿，他们能借此获取功名，使家族荣耀，但也可能在一次战败后，陷入厄运的深渊，整个家族被关押或斩首。特别是在汉武帝晚年，诛杀功臣，惩处败将，大肆牵连，让众多为国家尽心竭力之人惶恐不安，心灰意冷。

李陵对汉武帝的严苛残暴多有批评，当他受单于指使去劝降苏武时，如此说道：“前些日子，你兄长苏嘉伺候皇帝，在行宫的门屏那里扶皇帝下车，不巧车辕撞到柱子断了，便被判定为对皇帝大不敬，最终只能用剑自杀。你弟弟苏贤因为手下人与驸马抢船，把驸马淹死之后跑了，皇帝命令你弟弟去抓凶手，你弟弟没抓到凶手，惶恐之下服毒身亡……而他们的子女，是生是死都不清楚。”

在暴君统治下生活，苏武家族的遭遇和李陵家的遭遇近乎一模一样。说完这些，李陵开始讲述自己的情况：“我刚投降匈奴的时候，时常像疯了一般，认为自己对不起汉朝，内心痛苦万分……如今皇上年事已高，政策变化频繁，大臣们无缘无故被诛杀的多达十余家。在汉朝，连自身安全都难以保障，还谈什么对君主尽忠、坚守气节呢？”

身为汉朝的使节，在李陵向匈奴投降的前一年，苏武就被匈奴人扣留了。匈奴单于耗费大量心力胁迫苏武归降，然而多年过去，苏武一直坚守气节，宁死也不妥协。

针对李陵批评汉武帝的言辞，苏武始终秉持君臣关系如同父子，不应评判对错的观点。

许多年后，由于汉朝和匈奴再度缔结了和亲的盟约，于酷寒边境坚守气节长达19年的苏武，终获准许返回汉朝。李陵特意为苏武摆酒送行。

酒席间，李陵满脸惆怅，潸然泪下道：“我李陵虽生性懦弱，倘若当初汉朝能够对我宽宏大量，我必定会寻找时机为汉朝立下功勋，这是我到死都不会忘却之事。然而，汉朝将我全家诛杀殆尽，我还有什么可去顾及的呢？”

“身处他乡之人，一旦分别便永难相见”，此后再无重逢可能，李陵忍不住感慨一声：苏武“明白我的心意啊”。

这是一种饱含绝望、渴求知音的凄婉之声。倘若没有碰到执拗的苏武，李陵定会将这些话语深藏心底，绝口不提。

苏武，一位无比忠贞之人，无论自己与家族经历何种磨难——即便这些磨难是他所敬重的皇帝施加给他的——他始终坚守回归汉朝的信念。而李陵，一个相对忠心之人，当他察觉到帝王权力的残暴与随性后，他挑选了另一条道路。

在匈奴大漠里产生交集的这两位历史人物，彼此互为对方的映照。后人能够赞扬苏武的坚贞不渝，也能够鄙夷李陵的胆小懦弱，然而，请多给予他们一些饱含同情的理解：实际上，他们皆是皇权的牺牲品。

在酒宴接近尾声的时候，李陵开始“起舞”，并放声歌唱：

径万里兮度沙幕，

为君将兮奋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