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修路要占我家祖坟。
我死活不同意。
村长骂我是全村的罪人。
儿子说我老顽固,断了全村的财路。
二十年后,一场暴雨,全村老少都跑到我家门口,对着我,跪下了。
我叫刁承福,今年七十有三了。
生在红旗下,长在山沟里,一辈子没离开过我们这个叫“卧龙川”的小山村。
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除了种地,没别的本事。
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唯一一件让全村人都戳着我脊梁骨骂了二十年的,就是当年修路,我死活不肯迁我家的祖坟。
那座祖坟,就在村东头那片向阳的山坡上,风水好,也清净。
里面埋着我的爷爷,我的父亲。
对我来说,那不是一座坟,那是我们刁家的根。
我从小就是听着我爷爷的故事长大的,我爷爷那辈人,靠着对这片土地的熟悉,带着全村人躲过了好几次山洪,是村里的大恩人。
我爹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让我发的毒誓,就是要世世代代,守好这座坟,守好我们刁家的根。
可二十年前,村里说要响应号召,修一条通往镇上的水泥路。
这本是天大的好事,路通财通,谁不盼着呢?
可坏就坏在,工程师设计的路线,不偏不倚,正好要从我们家那片祖坟上压过去。
消息传来的那天,村长满德昌领着几个村干部,提着两瓶酒,一包糖,笑呵呵地就进了我的家门。
“承福叔,大喜事啊!咱们村要修路了!以后拖拉机、小汽车都能直接开到家门口了!”满德昌嗓门大,人还没坐下,声就传满了整个屋子。
我当时正坐在院子里编竹筐,听了这话,心里也高兴,赶紧招呼他们坐。
可当满德昌把那张规划图纸在我面前一摊,用粗大的手指指着图上那个红圈,说:“承福叔,你看,路要从这里过,得麻烦您老,把祖坟……迁一下。”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我盯着那个红圈,感觉那不是画在图纸上,是画在了我的心口上。
“你说啥?迁坟?”我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
“是啊叔,您放心,村里给补偿款,两万块!保证给您在山那头,找个更好的地方!”满德昌还在那唾沫横飞地比划着。
两万块?在二十年前,那可是一笔巨款,够在村里盖两间大瓦房了。
周围的村干部也都跟着劝。
“是啊老刁,这是为了全村的发展,个人做点牺牲,应该的。”
“就是,迁个坟而已,还能拿一大笔钱,多好的事啊!”
我没说话,我站起来,把那张图纸卷起来,塞回满德昌的手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这坟,不能迁。”
满德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承福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只要我刁承福还有一口气在,谁也别想动我家的祖坟!”我的态度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大家说说,祖宗的坟,是能拿钱来衡量的吗?那是我们后辈的念想,是家族的根基啊!
那天的谈话,不欢而散。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我太天真了。
满德官是个有名的“铁腕”村长,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第二天,村里的大喇叭就开始广播了,翻来覆去就是说修路是全村的大事,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好事,号召大家要顾全大局。
话里话外,矛头都指向了我。
很快,我就成了全村的“名人”。
走在路上,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
“看,就是那个老顽固,为了他家一座坟,挡着全村人发财。”
“真是个自私自利的老东西!”
就连平时跟我关系最好的老伙计庞光,见到我都绕着走,生怕沾上什么晦气。
我心里憋屈,但我不后悔。
我守的是我爹的遗嘱,是我刁家的孝道。
最让我寒心的,是我儿子刁志远的态度。
刁志远当时在镇上的工厂上班,他听到消息,火急火燎地就从镇上赶了回来。
一进门,他就把摩托车头盔往桌上狠狠一摔。
“爸!您到底想干什么!您是不是想让全村人戳着我们家的脊梁骨骂?”他冲着我吼,眼睛都红了。
“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沉着脸说。
“怎么没关系?路修不好,村里的水果烂在地里都运不出去!人家隔壁村早就靠着修路家家户户盖新房了!您倒好,为了一个死人坟,断了全村活人的路!您这是积德还是造孽啊?”刁志远越说越激动。
“你给我闭嘴!”我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手边的扫帚就扔了过去,“你个不孝子!你连祖宗都不要了吗?你忘了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你爹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没忘!”刁志...”刁志远躲开扫帚,梗着脖子喊,“可时代不一样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爸,我求您了,您就同意了吧!村长说了,只要您点头,不但给两万,还把我家门前这条泥路也给硬化了!这多好的条件啊!”
“滚!你给我滚!”我指着大门,气得说不出话来。
刁志远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不解,他一跺脚,扭头就走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我爹的遗像前,坐了一整夜。
我问我爹,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可遗像上的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说,儿子,守住根。
接下来的日子,满德昌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他发动我所有的亲戚轮番上阵,七大姑八大姨,把我家门槛都快踏破了。
说的话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劝我识时务,别犯浑。
我一概不理。
到最后,满德昌下了最后通牒,说如果我再不同意,路就只能绕道,但那样一来,工程款要增加一大截,这笔钱,就要从村里的集体收入里出。
这话一出,我彻底成了全村的公敌。
村里的小孩子朝我家扔石子,我家的菜地一夜之间被人拔得精光。
那段日子,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千夫所指,众叛亲离。
我一个人扛着,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最终,路还是修了,绕了一个大弯,从村子的另一头穿了过去。
通车那天,全村敲锣打鼓,比过年还热闹。
只有我家,冷冷清清,像一座孤岛。
儿子刁志远从那以后,就很少回家了,就算回来,也跟我说不了三句话。他觉得我让他抬不起头。
这一晃,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里,村子确实变了样,家家户户盖起了小楼,买了摩托车,甚至还有几家买了小汽车。
而我,还是守着我的老屋,守着东山坡上那座孤零零的祖坟,成了一个活在村子边缘的“怪老头”。
村里人见到我,依然没什么好脸色,那份怨气,似乎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散。
直到二十年后的那个夏天。
那年的雨水,出奇地多,淅淅沥沥下了一个多月,河里的水都涨满了。
那天下午,天突然就黑得像锅底一样,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地就砸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我活了七十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雨水像从天上往下倒一样,院子里很快就积起了水,村里的大喇叭里,传来了满德昌声嘶力竭的吼声:“山洪!山洪下来了!大家快往高处跑!快!”
我心里一惊,赶紧穿上雨衣,冲出家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村西头那条小河,已经变成了咆哮的黄龙,浑浊的洪水卷着泥沙、树枝,疯狂地涌进了村子。
地势低洼的几户人家,房子瞬间就被冲垮了一半。
哭喊声,尖叫声,响成了一片。
“快!往东山坡跑!快!”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对!东山坡!
我们村地势西低东高,而最高的地方,就是我家的祖坟山!
村民们像疯了一样,扶老携幼,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东山坡跑去。
而那条二十年前因为我,而绕道修建的水泥路,此刻,像一条灰色的长龙,盘踞在半山腰,正好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挡住了大部分从山上冲下来的泥石流,也成了村民们通往东山坡的生命通道!
如果当年,路是按照原来的设计修的,从我家祖坟上笔直地穿过去,那么地势低洼的祖坟被挖开,整个山体的结构都会被破坏。
更重要的是,那条路,会比现在低得多,此刻,恐怕早就被洪水淹没了!
村民们哪里还有逃生的路?
后果,不堪设想!
我看着混乱的人群,也跟着往东山坡跑。
当我跑到祖坟前时,全村老少几百口人,几乎都聚集在了这里。
大家惊魂未定,看着山下那一片汪洋,脸上满是后怕。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看见了我。
他的嘴唇动了动,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朝着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黑压压的人群,像潮水一样,在我面前,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村长满德昌,那个骂了我二十年“老顽固”的汉子,此刻也浑身湿透,他走到我面前,通红着双眼,嘴唇哆嗦着,最后,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朝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承福叔……我对不起你……我们……我们全村都对不起你啊!”
我的儿子刁志远,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看着我,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眼泪流得满脸都是,他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泣不成声:“爸!我错了!我混蛋!我不孝啊!”
在那场瓢泼大雨里,在那片保住了全村人性命的山坡上,我看着跪在面前的乡亲们,听着他们的哭声和道歉声,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不是委屈的泪,也不是骄傲的泪。
我扶起满德昌,扶起我的儿子,我对着所有人,大声说:“大家快起来!天灾面前,能活下来就好!说什么对不起!”
我把大家领到祖坟前,指着我爷爷的墓碑,说出了一个埋藏在我心里一辈子的秘密。
“当年,我为什么死活不肯迁坟?不是我老顽固,也不是我贪图那点风水。”
“是因为我爷爷,他临终前告诉我,我们刁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最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他说,咱们村西低东高,雨季一来,西边就容易积水。而东山坡这块地,是全村地势最高、土质最结实的地方,是老天爷给我们留的一条活路。”
“我爷爷说,把祖坟安在这里,不是为了保佑我们自家升官发财,而是为了给全村人立一个‘桩’,一个警示桩!让我们世世代代都记住,无论村子怎么变,都不能忘了自然的规律,不能忘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我爹告诉我,守住这座坟,就是守住全村人的活路。我当年不肯迁,我不是为了我刁承福自己,我是为了我爷爷,我爹,对全村人的一个承诺啊!”
我的话,回荡在风雨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更深的愧疚和敬佩,浮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原来,我坚守的不是一块坟地,而是一份代代相传的、朴素而伟大的生存智慧。
原来,我承受了二十年的骂名,只是为了兑现一个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对全村人的承诺。
那场暴雨过后,政府拨了款,帮我们重建家园。
村里人自发地集资,把我家的祖坟,重新修葺一新,还在旁边立了一块功德碑,上面没有记我的名字,只刻着一句话:“饮水思源,敬畏天地。”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叫我“怪老头”了,村里人见到我,都会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承福叔”。
儿子也把我接到了他身边,他说,要好好地孝顺我。
现在,我常常会坐在东山坡上,看着山下那个崭新的、充满生机的村庄,心里充满了感慨。
我们总说要发展,要进步,要用新的东西去代替旧的。
可是,亲爱的朋友们,你们说,在奔向未来的路上,我们是不是也该偶尔停下脚步,回头看看,那些被我们遗忘在岁月里的,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和嘱托呢?它们,会不会才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来源:猪肉炖粉条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