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一辈人养的禽畜，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有人说是图个热闹，有人说是打发时间，可谁又能说得准，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老一辈人养的禽畜，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有人说是图个热闹，有人说是打发时间，可谁又能说得准，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我叫李文军，是县医院的一名内科医生。说起来，我这个医生当得还真是有点意思。整天和那些新式仪器打交道，却在外婆这件事上栽了跟头。

外婆住在城郊的老房子里。说是城郊，其实就是城乡接合部，院子里种着各种蔬菜，墙角还有几棵枣树。最特别的是屋顶那个鸽舍，整整养了三十年的鸽子。那鸽舍是用竹篾搭的，青灰色的瓦顶，门口挂着个铁环，一推就吱呀响。

从我记事起，外婆就在养这些鸽子。说来也怪，外婆对这些鸽子比对自己都上心。夏天怕它们热，要打湿草帘子；冬天怕它们冷，要垫厚草窝。每只鸽子都有名字，有的叫玉环、有的叫福宝，最大的那只白鸽叫天禄，翅膀上有道浅浅的红痕。

“这鸽子养着也是费钱，不如杀几只炖汤。”每次去看外婆，我爸都要这么说一句。外婆总是摇头：“这是你外公留下的，说什么也不能动。”

就这样，这些鸽子在外婆的精心照料下，一年又一年地繁衍生息。直到那个冬天，外婆突发脑梗住进了医院。

当时我正在值班，接到电话就往急诊室跑。外婆躺在病床上，脸色发青，嘴唇发白。我一边给她做检查，一边听她在昏迷中喃喃自语：“老头子，你说过的…”

我是学西医的，对脑梗的治疗流程再清楚不过。可外婆的病情就是不见好转，各项指标也不太理想。我急得团团转，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要不…把天禄杀了炖汤？”姑姑在病房外小声跟我商量，“听说白鸽汤对中风有好处。”

“不行！”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外婆养了这么多年，要是知道我们偷偷杀了鸽子，不定多伤心。”

可第二天一早，我推开病房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鸽子汤味。姑姑端着个保温桶站在床边，脸上带着歉意：“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气得差点摔门出去。可就在这时，查房的老张主任闻着味儿走了进来。他是我们医院最有经验的老中医，平时总爱和我们这些西医打趣。

“这是…玉顶白？”老张主任皱着眉头问。

姑姑愣了一下：“是天禄，外婆养的白鸽子。”

老张主任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快让我看看汤色。”

掀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白玉般的浓汤映入眼帘。汤色洁白，表面漂浮着一层淡淡的乳白色油花，几片枸杞和菊花瓣漂在上面。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老张主任捋着胡子连连感叹，“这可是难得的药引子啊！” 我和姑姑面面相觑，药引子？天禄难道不是普通的白鸽子？

老张主任放下保温桶，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慢条斯理地说：“玉顶白，是一种罕见的药用鸽子。体型偏大，全身洁白，翅膀上有一道浅红色的胎记。最重要的是，要用特制的药料喂养三年以上，才能成为真正的药引。”

我突然想起外婆每天都要给鸽子喂一种黑乎乎的草药，说是外公留下的配方。那时我们都以为外婆是在胡乱折腾，没想到竟然暗藏玄机。

“这种鸽子配上人参、当归，是治疗中风的上好药引。”老张主任说着，接过保温桶，“快给老人家喝上一碗。”

姑姑端着碗，小心翼翼地喂外婆喝了半碗汤。谁知不到半个小时，外婆的脸色就红润了许多，呼吸也平稳了。

“这老鸽子，养了三十年，可不是白养的。”老张主任感慨道，“你外公是个明白人啊！”

我心里一动：“外公是做什么的？”

“这我也不太清楚。”老张主任摇摇头，“不过能养出玉顶白的，肯定是个懂中医的高人。”

就在这时，外婆突然动了动嘴唇。我赶紧凑过去，就听她轻声说：“老头子，你说得对，要等三十年…”

三十年？我和姑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外婆和外公到底有什么约定？为什么要等三十年？

外婆的病情开始好转，但她醒来后知道天禄被杀了，却出乎意料地平静。她只是摸着姑姑的手说：“应该的，应该的，时候到了。”

后来我才知道，外公原本是个游方郎中，年轻时云游四方学医。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得到了一对玉顶白的幼鸽，这可是难得的药鸽。他把养鸽的方子和药方都记在一个布包里，临终前交给了外婆。

“你外公说，这鸽子要养三十年，等到你们有人真正需要的时候再用。”外婆坐在病床上，眼神望向远方，“他说，咱们家总会出个医生，到时候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原来，天禄是外公留给我的。他在三十年前就算准了我会当医生，也算准了这鸽子总有用得上的一天。

鸽舍里还有十几只鸽子，都是玉顶白的后代。我和老张主任商量后，决定把它们继续养下去。这一次，我要好好研究外公留下的方子，把这门养鸽的手艺传承下去。

现在每到周末，我就会去外婆家帮她照看鸽子。看着那些白鸽在院子里盘旋飞舞，我总会想起外公。他用三十年的时间，布下了一局棋，不为别的，就为了在将来能救自己的亲人一命。

日子一天天过去，外婆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她常常坐在院子里，看着鸽子飞来飞去，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有时候，她会指着某只鸽子对我说：“你看，这只像不像天禄？”

我也开始跟老张主任学习中医。才发现这其中的学问，远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就像这玉顶白，不仅要选对品种，还要懂得养育之道，更要明白用药的时机。这哪是在养鸽子，分明是在修一门高深的医术。

外婆总说：“你外公常讲，行医救人不只是开方抓药，还要有慈悲心肠。他留下这些鸽子，就是要告诉你这个道理。”

如今，每当我穿梭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就会想起外公的这番话。或许，这才是他留给我最宝贵的财富。

来源：人初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