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也不懂,为什么小姐妹们成婚后总喜欢去庙里求子,她们是听不到府里姨娘的尖叫,看不到一盆盆的血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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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给了一个太监。我太开心了。
我和小姐妹们分享我的喜悦,但她们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有病。
拜托拜托,嫁给太监的好处也太多了,她们不懂。
我也不懂,为什么小姐妹们成婚后总喜欢去庙里求子,她们是听不到府里姨娘的尖叫,看不到一盆盆的血水吗?
好在,我不用经历那些,听说我还有干儿子,我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于是,我夫君宋止掀开我的盖头的时候,看到我笑得一脸谄媚,可能有点油得过分,因为我的夫君没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他看我的眼神也仿佛我有病:“嫁给我这个阉人,娘子很高兴?”
我不好意思:“是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吗?我克制克制。”
于是,我把大大咧开的笑容往回收了一点点,天知道这对我有多难。
我哪能想到,我夫君除了不能人道的天大优点之外,居然还生得俊美非常。更别提他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我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福利才能嫁得如此如意郎君。
我满心还在美滋滋,我的夫君突然在我面前摆了摆手,问我:“这是几?”
连手指都修长白皙,赚到了赚到了,我在心里狂吼。
迟迟没听到我回答的宋止脸色突然一沉:“齐承彰老匹夫,居然给本都送了个傻子。”
齐承彰?那不是我爹的大名?我爹居然给我夫君送了个傻子?
我爹是不是傻?谁不知道九千岁脾气不好,睚眦必报。
好在我和我爹感情不好,我得赶紧抱住我夫君的大腿。
于是,我就去抱我夫君的大腿,虽然隔着一层滑溜溜的布,我还是能感受到布料下的精壮,忍不住拿起手弹了弹。
我刚想开口,就,飞出去了,飞到我红扑扑的喜床上。
我看到我的夫君面色红润,回想起出阁前小姐妹言语闪烁地提及太监可能会有些不同于常人的需求。
还好我早有准备,于是,我娇媚地对着我夫君一笑:“夫君切莫心急,稍容妾身准备准备。”
我小步走到桌旁,把小箱子递给宋止,羞怯怯地低下头。
宋止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我悄悄拿眼角瞧他,看到他脸由红转青又转黑,说话时咬牙切齿:“娘子很是周到。”
想来是满意了,我满面绯红:“夫君过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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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之前,宋止已经娶过六任妻子了,她们没人活过新婚当晚,听说,是宋止嫌弃她们伺候得不周到。
私底下大家都在传,九千岁那方面必然十分变态。
我入了这府,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才不放着眼前这少年郎不用呢。
我把脸贴在他手心:“请夫君疼疼妾身。”
宋止眼睛里明明暗暗。他轻轻抚上我的脸颊,若有所思。
正当我闭上双眼准备等他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退开两步,立在桌前,烛影在他的面庞上影影绰绰:“齐欢欢,你以为你嫁的是谁?”
他笑得仿佛无所谓的样子:“疼你?”
他眼带讥诮:“本都可没你素日见的公子哥们那样的本事。”
我也笑了,我看着他,眼含骄傲:“我齐欢欢嫁的也不是寻常男子。”
宋止深深看着我,叹息:“娘子真是个妙人。”
我成为了第一个活过新婚夜的九千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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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那天,我爹和齐夫人的脸色很难看。
他们原想把我「废物利用」,既和宋止攀上关系又能摆脱我,没想到,我居然活着回来,狠话说早了。
我夫君才不理他们内心的弯弯绕绕,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岳丈大人这是不欢迎本都?”
我爹弯着的腰颤了颤,立马挤出了哭一样的笑:“岂敢岂敢。”
宋止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拉着我的手抬腿踏进齐府,我开心地简直要跳起来,双眼冒心地抬头望宋止:“夫君威武。”
宋止摸摸我的头,笑道:“想跳就跳吧。”
耶,于是我就蹦蹦跳跳地窜进府里,我高兴的时候最喜欢蹦蹦跳跳了,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这样不雅,只有我夫君会夸我活泼可爱。
我说过,嫁给宋止是最有福气的事,可惜她们都不信。
还好她们不信,不然哪能能便宜我这个「傻子」。
我其实知道的,我那些小姐妹们背后都笑我是个傻子,可我觉得她们才是傻子。
她们找的郎君,只会让她们生孩子,让她们帮忙找其他人生孩子,不像我的夫君,早早就替我准备了一堆干儿子,听说我连干孙子都有了。
我越跳越开心,在院子里好好转了个圈,再跑到树下我夫君那里:“夫君,夫君,我带你去我闺房吧,走走走。”
“胡闹。”我爹终于忍不住又教训我了。
我委屈地往夫君身后躲。宋止揽过我的肩膀,示意我安心,然后才冷冷对我爹道:“齐大人这是教训本都的人?”
我看到我爹的脑袋缩了缩,和我平常被他训的时候一样一样的,怪好玩的,难怪他老爱训我。
齐夫人在一旁道:“欢欢毕竟是老爷的孩子,如今又是九千岁夫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咱们两家的体面。”
齐夫人顿了顿,似乎是有点难为情的样子:“不瞒九千岁,欢欢从小就有点异于常人,我们夫妇也是为她操碎了心。如今看到她与九千岁夫妻和睦,我们做爹娘的,总算是安心了。”
齐夫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我总是羡慕她说哭就哭的本事,就连我出阁那天,她嘴上说着要我去死,手上还能拿出帕巾擦眼泪。
可惜她不知道,我夫君只喜欢听我的嘤嘤声,旁人哭得他心烦。
果然,我夫君沉了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我的头,留了个讥诮的眼角给他们:“你们拿个傻子糊弄本都,是觉得本都这个阉人只配傻子吗?”
我爹和齐夫人瞬间冷汗津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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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了扯宋止衣角,不兴这样的,这叫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也是要面子的。
宋止没有再理他们,而是凑到我耳边:“为夫知道,娘子最是冰雪聪明了。走,瞧瞧我家欢欢的闺房。”
嘻嘻,我夫君细心又体贴,我欢快地带着我夫君往后院跑。
“九千岁。”
齐夫人却突然冲出来拦住我们:“不知可否让欢欢与妾身说几句体己话?”
宋止看向我,我眨了眨眼。
我跟着齐夫人去了内院,刚到她房中,她甩手就要给我一巴掌,好在我反应快,先给了她一巴掌。
她眼睛大大睁着,看着很不可置信的样子,我眼睛也大大睁着,我是真的不可置信。
我在府里呆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原来齐夫人眼瞎,她是看不到我如今有宋止那么大的靠山靠着吗?
她居然还想来扯我头发,简直脸都不要了,我不客气地扯完她头发,再附送泼了一杯水。
嗯,我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我觉得我夫君应该该也很满意,真想让他进来瞧瞧我的本事。
哎呀,我忘了我夫君没跟进来。
看到旁边蜂拥过来的丫鬟和在疯狂边缘的齐夫人,我灵机一动:“夫君救我。”
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齐夫人狠狠地盯着我:“小贱婢,和你娘一样不知廉耻,嫁个阉人居然得意洋洋。”
我刚刚真不应该手下留情,好在现在也不晚,我怒气冲冲地要上前去再扇她几个大耳刮子。
突然,院外响起了拍手声,我的夫君长身玉立,缓缓踱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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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止这会儿脸上带笑,眼神里却满是冰霜,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很介意。
我想了想,打人随着都可以打,我这天上地下独得一份的夫君气坏了,可就难找了。
于是,我凑到宋止跟前:“夫君怎么来啦?”
他满身的寒气霎时散去一些:“听到娘子在唤我。”
我甜甜地蹭蹭他胸口,才看到我爹将将赶来院子里,我夫君是来给我撑腰的,我开心地踮脚啄了一口他下巴。
“光天化日,朗朗......”我爹说一半的话被宋止一个眼神制住了。
宋止凉凉道:“齐大人,贵夫人似乎对本都这个阉人很是不满啊。”
我爹刚刚才发现齐夫人狼狈的样子,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道:“内子出言不逊,听凭九千岁处置。”
“老爷!”齐夫人满目震惊。
齐夫人真是个蠢人,一个能送自己亲生女儿去死的男人,她居然还以为靠得住。
宋止低头问我:“娘子想要如何处置?”
嘿嘿,我摩拳擦掌,我可真是个大聪明,既哄好了夫君,又可以光明正大地打人。
可宋止握住了我的拳头,冲我摇摇头:“手会疼。”
我眨眨眼,问:“夫君想要如何处置?”
宋止回过头来,道:“听闻齐家嫡女齐彩云,慧质兰心。”
齐彩云才不是什么好人,我撇嘴,夫君怎地突然问她?
难不成,要纳她做小?
突然心里就有些不大舒服,我其实不很看得上正室磋磨小妾那一套。
刚想到此,我夫君清冽的嗓音就在屋中响起:“本都有个干儿子唤小苟子的,瞧着与彩云妹妹很是相配。”
那以后,齐彩云不就是我便宜媳妇?
我眼睛一亮,在宋止袖子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高,我夫君就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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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我喝上了我新媳妇给我敬的茶,好喝!
齐彩云一向自视甚高,脾气又差,从前在府里我就老和她不对付,她叫我傻子,我叫她白莲花。
哦,现在她唤我干娘,我应声媳妇乖。
我在上座表现得十分端庄可亲,关心道:“新妇昨夜辛苦了。”
齐彩云脸色一白。我想到出嫁前,她特地跑到我房中奚落我:“齐欢欢你可真是好福气。听说没根的东西花样多,你有的享受了。”
我当时还笑眯眯道:“可惜你没有这好福气。”
如今看来我错了,齐彩云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我看她走路的样子,就知道我干儿子花样不少。
小苟子在旁悄悄掐了齐彩云一把:“规矩都学哪去了?还不回干娘的话?”
齐彩云抿了抿嘴:“多谢干娘体恤,服侍夫君是媳妇的本分。”
“真乖。”我对这媳妇满意极了。
当然,我媳妇运气也好,摊上我这么个开明的好婆婆。
我非常大方地送了她一匣子玩意儿,做长辈的,总是要为子孙操碎了心,担心她不会用,我甚至从座位上站起来想和她讲解讲解。
刚要打开匣子,一双细腻的大手附在我手上。宋止眼神无奈:“娘子,留给晚辈自己摸索吧。”
说着,他微微弯下腰,呼吸流连在我耳边:“为夫还想与娘子再温存温存~”
宋止背后手一挥,屋子里的人就都悄悄退下,而沉浸在他魅惑嗓音和青草香气中的我,自然不会注意到一道难掩恨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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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已过晌午,光影透过层层帷帐,细碎温柔地洒在身旁。
睡梦中的他显得十分乖巧,我忍不住拿手戳戳他挺拔的山根,再捏捏他细腻的脸颊,再到他丰润的嘴唇。
突然我的指头被轻轻咬住,身边人眼含戏谑,一个转身又把我压在身下:“小调皮蛋。”
我痴痴地看着身上的人,道:“夫君你真好看。”
宋止眼里亮晶晶的,倒映着我:“不如娘子秀色可餐。”
我用小指头勾他的鬓发把玩,叹道:“夫君为何对我这么好?”
比我想象中都要好,明明我们从前素不相识,宋止深邃的眼中藏着星光熠熠,他十分认真地看着我:“欢欢,你值得。”
我难得真正不好意思起来:“大家都说我是傻子。”
宋止一笑:“你觉得你是吗?”
当然不,我傲娇地蹭蹭他的胳膊,宋止掰正我的头,看着我的眼睛:“欢欢,你是我见过的最玲珑剔透的女子。”
救命,我夫君好会夸。我决定带我夫君去见见世面:“夫君今晚若无事,妾身带你去簪花楼逛逛?”
簪花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我夫君挑起了一边眉毛:“娘子去过?”
我骄傲道:“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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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熟门熟路地摸进嫣红的房间,就是这次带了个拖油瓶费了点事。
拖油瓶宋止附在我耳边问:“娘子,钻狗洞是新玩法吗?”
我没好气地拍拍他身上的草土,我好不容易挖的狗洞被他活活钻大了一圈。
我示意他弯下腰,凑到他耳边:“省钱啊!”
我哪有那么多银两去点嫣红,这小妮子没义气,越混越出名,点不起点不起。
宋止楞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娘子,为夫很有钱的!”
欸,好像是欸,习惯了习惯了,我挠挠头:“下次下次。”
宋止却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其实,偶尔来钻钻狗洞也别有一番滋味。”
夫君懂我!偷偷摸摸可有意思了。
每次偷偷找嫣红,都能有脸红耳赤的意外惊喜。
这次......嫣红一把拉开帘子,抱着双臂冷冷道:“怎么,舍得从温柔富贵乡离开来看我了?”
我讨好地摇摇嫣红手臂,谁让这是我唯一真正的姐们:“好姐姐,这不是带你的妹夫来了?”
嫣红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行了,看过了,走吧。”
我看宋止脸色不大好,赶紧去给他顺毛,小声道:“有钱人,去,去,花钱去。”
嫣红凉凉道:“怕是九千岁有钱花没处使。”
瞧,我姐们就是够辣,我喜欢。
不过,我夫君好像不是很喜欢,他眼里翻涌着火焰,最后又平息下来,亲了下我的手:“我在外边等你。”
“好。”我乖巧应是。
来之前,我也没想到嫣红对他反应这么大,明明嫁人前向她取经的时候,她还总打趣我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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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关上门,嫣红就没忍住过来拿手戳我脑门:“你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解释道:“嫣红,你不知道他有多好。他对我真的很好。”
嫣红冷笑:“我怎么不知?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九千岁宠妻了。”
哎呀,秀恩爱秀到举国皆知,是有点过了哈,那这也不是能控制得了的嘛。
嫣红恨铁不成钢:“你知道外头现在如何说你的吗?”
这我还真感兴趣:“怎么说...?红颜祸水?还是狐狸转世?”
我喜欢听我喜欢听。
嫣红一副拿我没办法的表情:“说你……”总之就是很会伺候太监的意思。
连嫣红都难以启齿的话,估计很难听,好在我心宽,我安慰她:“你就当听到的是别人就好了,也跟着乐呵乐呵呗。”
嫣红气道:“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
什么事?
我知道传言他脾气不好任性妄为,可是在我面前一向都很温润的。
我挥挥手:“你别听外头瞎讲,那都是谣言。”
嫣红冷声:“那你倒是告诉我,你这个月究竟做了什么?”
这个月啊,说起来还真有点忙,隔三差五就跟着宋止出去吃香的喝辣的。
我有点心虚:“就是,到处应酬。”
嫣红哼道:“我可听说九千岁夫人脾气大得很。”
我连忙摆手:“我也就是...贪吃了点,脾气嘛,”
我甩了甩嫣红的袖子:“好姐姐,你还不知道我嘛~”
嫣红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就是因为了解你。看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恐怕你还不知道.………”
嫣红拉着我坐下:“你这个月去的几家府邸,都被抄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以你的名义。”
看着我不解的眼神,嫣红叹了口气:“你如今是众矢之的了。你到现在还觉得,拿你当挡箭牌的九千岁,是良人吗?”
嫣红犹豫了下,接着说:“这两日朝堂上冒出了不少反对九千岁的声音,其中包括,傅辛。”
哦,那个新科探花郎。我原来要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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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辛是我几年前「捡」的,他差一点就进了簪花楼。
彼时,我还和方妈妈打趣,这孩子面相白净,好好培养将来说不准是棵摇钱树。
我只是没想到,这棵摇钱树,摇走了我全部身家。
我哭唧唧地和嫣红诉苦,嫣红当时还是个娇俏的小丫头,用手指一点我眉头:“让你发什么烂好心。”
我撇嘴:“还不是方妈妈大嘴巴。”
要不是,她假模假样地可怜傅辛,说他是卖身救母,我也不会一个冲动赎人,她是前后脚就挣了个翻倍的卖身钱笑嘻嘻的,我心疼地肠子都要悔青了。
嫣红闲闲道:“那要不你退了呗。”
我义正言辞:“那怎么可以,你没看那小娃千恩万谢的样子,我可开不了这个口。”
嫣红没好气地往外面走:“行,你呆着,我去说。”
我哎哎哎赶紧拉住这暴脾气:“姑奶奶,人家只是想要个抱抱求安慰啦~”
嫣红皱了皱眉头,别别捏捏地拍了下我肩膀,我赶紧一把抱住她软乎乎的身子,好姐妹就要贴贴。
我在心里数了十个数,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嫣红,果然见她满脸涨红,看得出下一秒就要推我了。
我总是奇怪,嫣红这样飒爽的性子,为什么愿意呆在簪花楼这样一个娘么唧唧的地方。
我问过方妈妈,她手里没有嫣红的卖身契。
嫣红不说,我也就不问,她觉得开心就好,就是她这个相貌实在打眼,我得盘算着在哪里挖个狗洞备着。
事实证明,我果然有先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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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了傅辛以后,就打发他回家去照顾老娘,谁让我一看到他就心痛。
他脑门上仿佛贴了三个大字,写着「冤大头」,对,说的就是我。
这小子倒还明点事理,他娘病好后就天天来簪花楼堵我,说从此是我的人了。
但他这人吧,小小年纪,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看不惯。
我就去扯他嘴角,扯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弧度然后告诉他保持,这样过了些时日,他总算看上去顺眼了些。
一开始,我还挺得意有这么个小跟班,出去走路都像个螃蟹要横着走得瑟,本姑娘如今也是有小厮的人了。
后来,我发现这小厮越来越大胆,天天要管我,我吃糖他说会坏牙,我逗狗他说畜牲不通人性,连我去簪花楼,他都要拦我说那个地方不适合良家女子去。
我就纳闷了,这小孩活着有多无趣。我的人可不能是这样的性子。
于是,我隔三岔五往他怀里塞糖,我还捡了只小狗送给他让他一定给我养好了,至于簪花楼,我看看他那副小身板,暂时是无福消受了。
我寻思着不能让他成日里跟着我无所事事,就送他去学堂,也没指望读出个啥,就是想换个清净。
没想到,他居然真考出了名堂。
发榜那日,他兴冲冲地跑到我面前,说要娶我。
那个时候我才惊觉,几年过去,他早已不是跟在我后头的小不点,他的身影已经能完完全全为我遮出一片阴凉地,而经过诗书的浸润,他的少年意气鲜活又克制。
再配上那副摇钱树的皮相,我寻思着我也不亏,就答应了他。
没过几日,他果然提亲了,对象是当朝宰辅的爱女,顾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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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采大概料不到,她精挑细选的郎君,居然会流连烟花之地,连我推开门看到他时,都忍不住怔愣了下。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我以为他有多快活呢,没想到反而清减了不少,看上去竟有几分颓感。
他看到我,眼神微缩,抬腿往我这边走来。
我被搂进一个怀抱里,又暖又紧,是我的夫君。
宋止在我的头上问我:“你认得傅辛?”
我挣开他的怀抱,吸了一口气,拉着宋止扭头就跑:“认得,忘恩负义之辈。”
可我拉不动宋止,他反手把我堵在门框上,低下头,唇齿相依,仿若疾风暴雨又有温柔缱绻。
我身子一下子软了,等到再恢复清明时,傅辛已经站在我们跟前,面色铁青。
完了,我心想。
宋止还在我耳边呵气:“娘子这副表情,还以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脸一垮,我,那个,确实做了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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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吧,傅辛新婚当晚,我偷偷在他们的合卺酒里洒了巴豆粉,托我的福,他们一定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新婚夜。
傅辛微微作揖,问道:“九千岁,不知可否借您夫人一步说话?”
宋止眯眼一笑:“何必问本都,自问我家娘子就是。”
傅辛歪过头来,他下巴上细密地冒出胡茬,终于不是记忆中的白面书生样子。
傅辛道:“欢妹,我有话对你说。”
宋止嘴角挂着笑,也看着我,宋止这人,嘴上说得漂亮,手上的劲可没少使。
我往宋止身后一缩:“我与你无话可说。”
“还有,”我瓮翁道:“你我既无兄妹之实,又无结拜之义。傅大人今后请慎言。”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傅辛就喜欢唤我欢妹,如今,听来实在是大大的不妥。
傅辛露出一丝苦笑:“你原来从不在意这些。”
我嘴角颤了颤,我现在觉得傅辛不仅是忘恩负义了,他还恩将仇报。
啊,他一定是发现我下的巴豆了,他那么个正经的性子,这么尴尬的场面,可惜我没看到后续。
我又实在好奇,从宋止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不怀好意地问道:“新婚夜你与顾文采想必折腾到很晚吧?”
那个剂量够他们肠道清爽几个时辰了,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忍不住想笑。
果然傅辛面色奇怪,道:“欢妹你信我,我与文采清清白白。”
???
“傅辛你不行啊?”我脱口而出,忍不住目光下移。
傅辛红了脸:“欢妹!”
嫣红说得对,男人的脸不能信,好在这方面我有经验,我探出大半个身子安慰他:“没事没事,下次我教你。”
刚说完我就感到周边骤冷,宋止凉凉道:“娘子对傅大人的房中事很上心啊~”
毕竟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嘛。我心里想,但我求生欲很强的,宋止明显不高兴了,我赶忙摇摇他:“不上心,不上心,一点都不上心。”
我凑到他下巴上:“我对夫君的房中事才上心呢。”
傅辛在旁咳了一声,我不耐地扭头:“好了好了巴是我下的,谁让你诓我,咱们两清了啊。”
傅辛看上去很疑惑的样子:“什么巴豆?”
等等,我问:“你们不会没喝合卺酒吧?”
傅辛点点头,真是块朽木。
咦,这样一想,我好像就不用躲他了,于是我大步踏出来。
傅辛才反应过来:“你在合卺酒里下了巴豆?”
我连连摆手:“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你别冤枉我。”
头顶上突然噗嗤一声,呜呜,我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气气,宋止揽过我的肩膀:“好了,一场误会。本都先带夫人回去了。傅大人请自便。”
傅辛却上前拦住我们。他说:“喜喜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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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倚在门上,声调上扬:“喜喜病了?”
傅辛的脸绷得紧紧的,并不敢看我,他一向不会撒谎。
我拨开宋止的手:“夫君,容容我去处理下旧事。”
宋止颌首,亲了下我的脸颊:“别让为夫久等。”
我跟着傅辛走到另一边的廊道上:“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傅辛顿了顿,道:“当日我是真心的。”
“所以呢?”
我无所谓道:“都过去了,傅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傅辛有些着急:“我并不知母亲与顾家……”
我打住他的话头:“如果傅大人就为了分辨此事,大可不必。”
我眨眨眼:“本来也是假的。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嫁人。”
我从小就这么和我爹说,但他说我有病。一个水灵灵的女儿,他可舍不得浪费。他一定要我嫁人,”
傅辛又愿意“娶”我。我以为是一石二鸟,只是没想到被鹰啄了眼,我这才气不过,好在歪打误着,捡到宋止这个宝。
傅辛抿抿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无奈道:“我倒忘了,你一向看得开。”
我眯眼笑了:“那是,要多学学我。来,给爷笑一个。”
傅辛艰难的抬起嘴角,咧了个难看的笑容:“可你嫁给了,一个太监,你这辈子……”
我扭头望向宋止,他也正看着我,两目相对,两下心安,我说:“宋止他很好。”
傅辛却并不信的样子,是啊,有些事,要身在其中才明白。
遇到宋止之前,我从不想嫁人,嫁给他之后,我满心都是欢喜。
我向傅辛强调:“我是真心实意愿意嫁给宋止的。”
傅辛脸白了白,道:“欢妹,你醒醒,他不是良人。他在利用你。”
15
我一个小小庶女,又是别人口中的「傻子」。有什么可利用的呢?
我想想就觉得可笑。
当晚,我睡得迷迷糊糊间,他突然轻轻咬了下我的耳朵:“欢欢,我醋了。”
我一个激灵,宋止面容中有几分阴郁:“我不想再见到傅辛。”
他在我面前太良善,良善到我总忘了他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他一不高兴,顷刻间就能颠覆一个家族,更何况是根基未稳的傅辛。
或者,他想动的其实是顾相?
嫣红说,他拿我当挡箭牌,傅辛也说,他在利用我。
夜色下的他看着多了一丝落寞,我伸出手来,环住他的腰:“那就把他远远打发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宋止俯下身子,嘴角危险地弯起:“娘子,你在为野男人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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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辛才不是什么野男人,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意。
我和宋止解释了一晚上,结果,他越听越生气,第二天他顶着乌青的眼圈去上朝了,看得我怪心疼的,赶紧补了个回笼觉,免得也落得一样的下场。
睡着睡着突然耳朵痒痒的,还老也躲不掉拍不掉,我在床上滚呀滚,最后气呼呼地睁开眼。
看到宋止眼里眼角都是笑,一见我,又装得还在生气的样子。
我觉着他的别扭劲儿也很好玩,就把头凑到他跟前蹭啊蹭,不想他伸出了魔爪,居然痒痒我。
我挣脱不开,笑的一抽一抽的,呜呜,作孽啊。
精神后他催我起床,然后带我去,逛街?
我十分疑惑,他不自在地别开脸:“感受一下民间生活。”
哈,这厮是介意之前我老带着傅辛出来溜达?
哎呀,男人气气的时候好可爱啊。
我又是个调皮的,一路走一路把我从前做的荒唐事都告诉宋止,宋止边听边笑,时不时还要接着我买的小玩意儿。
我们绕着熙熙攘攘的大街走了很久,最后在满天霞光中,我跳起来亲了他一口。
我说:“宋止,往后余生,都是你。”
他把我抱起来,在人群里转了好几个圈圈,在眩晕中,我听到了几声叫好,还有砰砰的心跳声。
我想,我可真幸运,要是一直如此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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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止没有再带我去其他宴会上,他突然就忙了起来。
每次看到他一脸疲惫地回来,我都忍不住要去抚平他的眉头,我嫌弃道:“你可不要那么快变成糟老头子啊。”
宋止闭着眼往我身上蹭:“我是糟老头子你就是小老太婆,咱们谁也不要嫌弃谁。”
这个无赖,我一边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心疼:“最近公务怎地如此多?”
宋止笑笑:“人在其位。”
我想到最近市井里的一些流言,担心道:“你如今也太过显眼了。”
我从心里觉得害怕,当今圣上已经到了执政的年龄,宋止迟迟不肯放权,朝野上下渐有非议,可他若是放权,他那样的身份,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尤其,他最近的手段愈发狠戾,拔了一家又一家,其中不乏世家大族,虽说都是捉了实打实的错处,可那世家盘根错节,现下都盯着他呢。
我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朝堂上的事,他身在其中,总比我看得清楚。
我偶尔问他,他总拿话岔开,只让我信他,我渐渐地就不问了。
有时候,听到外面说他谗佞专权,又看着他在我面前良善温和的样子,也会有些恍惚,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有一天,他问我:“欢欢,你有恨过谁吗?我帮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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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你已经帮我报过了。”
我娘亲是簪花楼里出来的,我还小时,她容貌艳丽,在府中颇受宠爱,即便如此,齐夫人也能在大事小事上为难她。
娘亲说,这世道女子艰难,齐夫人也不容易,她说我要是男子就好了,出去搏一番天地。
后来,娘亲真的生了弟弟,娘亲却没了,弟弟也没了。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盆盆的血,忘不了娘亲眼角渐渐干涸的泪,她到最后一刻还在念:“欢欢,我的欢欢怎么办......”
娘亲比谁都清楚,我爹靠不住,当年若有选择,她是万万不愿意嫁给我爹的。
可是,她怀了我,她舍不得打掉我,她说有了我,日子就有了希望。
可我却恨我自己,禁锢住了她的一生。
我也恨我自己,信了齐彩云,给府医端了一盘糕点。
我果然是傻的,我从前以为,不论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
现在,我对宋止说:“你要是腾得出手,把我爹发配远一点吧。”
我补充道:“最好再罚没点东西。”
这些年,他的日子太舒坦了。
19
自从,宋止把我爹贬到黔南之地后,外面开始有人传我失宠了,我的便宜媳妇齐彩云却突然时不时来我跟前尽孝,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她甚至还向我讨教怎么伺候好夫君,说小苟子总是嫌弃她没有情趣,榆木一个。
她低头笑道:“这方面姐姐是翘楚。”
我用茶盖轻轻拨开茶叶:“彩云,你失言了。”
齐彩云上前,语调落寞:“如今爹娘不在京,你我姐妹二人,自该相互扶持。”
她掏出一方绣帕:“若是往日有对不住姐姐的地方,今日妹妹在此给姐姐赔个不是,还望姐姐宽宥则个。”
她豆大的眼泪将将要落下来时,宋止回来了,于是她噙着泫然欲泣的面庞,盈盈起身行礼。
可惜,宋止与我一样讨厌哭哭啼啼。,他从无尽黑暗里走出来的人,哪能看不穿这种把戏。
他蹙了蹙眉头,道:“惹人心烦的东西,娘子以后不见也罢。”
齐彩云啪的眼泪滴了下来,惨啊,真惨,我还在心里替我毒舌的夫君叫好。
大概过于得瑟,遭了报应,突然脑袋瓜子一阵晕眩,晃了晃身子。
宋止脸色紧张,连声唤府医,我不在乎地摆摆手,这么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旁边齐彩云一边抽泣一边道:“姐姐保重身子为要。”
我拍拍她的手:“难为你一片孝心。”
唱戏的本事深得齐夫人真传,府医匆匆赶来,两只手轮着号脉,迟迟没有说话,脸色越来越沉重。
弄得我也有几分没底,不是吧,别真有什么问题。
宋止小心翼翼地边看着我边看府医的脸色。良久,府医颤巍巍地俯俯下身子:“夫人这是,喜脉。”
满堂寂静中,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20
“姐姐难道还与傅大人有牵扯?”齐彩云惊呼。
刚说完,她立马捂住自己的嘴,看上去很后悔的样子。
我没搭理她,我望进宋止惊涛骇浪的眼眸中,低声道:“夫君,信我。”
宋止绷紧了脸庞,厉声:“去再给我请大夫来,宫里的民间的,都给我请来。”
他没再看我,兀自坐在一旁,我没想到,所有的大夫都说我有喜了,简直荒唐。
眼看着宋止的脸色愈发暗沉,我去抓他的手,却被他避开,他哑声问: “是傅辛的?”
我摇摇头,他不怒反笑:“居然还有奸夫,齐欢欢,你真是好本事啊。”
我说:“宋止,你冷静一下。”
他掐住我的喉咙:“是谁?
我一遍遍地解释:“我只有你,只有你,一定是他们诊错了。”
宋止踢了踢还跪着的大夫:“你诊错了吗?”
大夫们抖若筛糠:“确是喜脉无虞。”
究竟哪里出了差错,我细细回想,突然一扭头,看见齐彩云帕子下没掩盖住的笑。
没想到,我又栽在她手上了,看着在暴躁边缘的宋止,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信我吗?”
他看着我,曜石般的眼眸中漩进万千挣扎,最后,摇了摇头。
我泄了一口气,原来我又看错了人。
“既如此,齐欢欢任凭九千岁处置。”
他转过身,午后的阳光将尽,长长的背影拉在我的身上,透着凉气:“你既不知魇足,就去花簪楼陪你的好姐妹吧。”
宋止语气讥诮:“好好享受享受男人的滋味。”
我想反讽他,张了张嘴,最后只道:“倒是个好地方。”
21
到了花簪楼没几日,我迟到的葵水就来了,我哼唧唧地在躺在嫣红的房间里叫唤疼。
嫣红一边嫌弃我不中用,一边指挥着小丫头给我熬糖水。
我把自己缩成一只小虾米,感叹:“好姐姐,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嫣红没好气道:“不就是个男人,瞧你那没用的样子。”
我往被子里再钻了钻,瓮声道:“你是没遇到。”
嫣红嗤声:“姑奶奶遇到的男人比你葵水来的次数都多。你听姐的话,男人嘛,玩玩就好。玩腻了换一个。”
说这话的嫣红绝对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被一个男人治的死死的。
我在花簪楼里如鱼得水,方妈妈是我娘亲的旧友,还有嫣红护着,我混在一群莺莺燕燕里,吃酒打牌,好不快活。
有时候碰到年轻俏公子,也有小姐妹会促狭问我要不要上,我兴冲冲上去调戏小公子,没两番就败了兴致回来,总是少了几分滋味。
直到有一天,傅辛来了,说:“我带你去见他。”
我心里一颤。
22
他还活着,我赶了三天三夜的马车,终于见到了宋止。
在闹市中,他立在一个院子前,院内跑出一条小狗,撅着胖嘟嘟的屁股摇啊摇尾巴。
他嘴角盛着微笑,伸开双手:“娘子,欢迎回家。”
我不是爱哭的人,可我一边跑,一边擦着眼泪,钻进他的怀抱里,东嗅嗅西嗅嗅。
宋止笑道:“娘子在闻什么?”
我抽抽嗒嗒:“呜,在闻,呜,有没有野女人的味道。”
宋止从我的眼角开始轻轻吻下来,舔走我的眼泪:“傻欢欢,我只有你,我只要你。”
“我,我不傻。”
该死,哭起来怎么就止不住呢。
“是,我家欢欢最可爱最聪明了”
臭男人,就会哄人。
23
我问他:“圣上肯放你走了?”
宋止眼里蕴满了笑意:“不放不行啊,家里有只小狐狸等着。”
我哼哼:“你就不怕我真信了。”
宋止正色:“我信你,亦如你信我。”
我将自己摇进他的大掌下:“稳妥了?”
他说:“稳妥了。”
这天午后,他将从前的经历细细与我道来,先帝去世的早,辅政大臣各有各的心思,今上小小孩童幼年时根本掌不住局面。
那时,他也不过就是个卑微的小太监,却敢在御花园里毛遂自荐,他在赌,要么实现自己的抱负还人生一个精彩,要么岌岌无名破卷席扔出。
他想,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小皇帝说:“小太监,你很勇敢。”
后来,他果然不负所望,将朝中的权力渐渐收拢,也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那些糟污的事,他全揽在身上。
世人的骂名,他也接受,他只希望拔掉了腐朽的钉子后。这个王朝能活得更久一点。
他交给圣上的,是一个清明的朝堂。
他说:“穷人的日子,太苦了。”
他受过那些苦,所以希望能少一些人受苦,至于他自己,他没说出来的话。我也能猜到。
即便是一心为国,他也害怕圣上未必真能容他。这一遭偷天换日,世人均以为九千岁已亡,圣上若是不念旧情,大可以假戏真做。所以,他才要早早把我送走。
个中风险,非三言两语可说清。
“欢欢,我一直奇怪,你为何从一开始就如此信我,毕竟......”
我起身,拿唇舌堵住了他的嘴,毕竟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九千岁。
看着他沾满春色的面庞,我眨眨眼:“我瞧见过你第二任妻子。”
本该死在新婚夜的成灵,却是点胭坊的幕后主子,被家族送给九千岁的女子,都是可怜人,是宋止给了她们新生。
我想,一个真正心疼女子的男子,他的心一定是柔软的,何况。他心里还装了苍生。
我说过,他是世间最伟岸的男子。
宋止满目碎了星光,叹道:“我家娘子果真玲珑剔透。”
门外的小狗跳上了窗户,太阳下了山,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心上人在身边,真好。
来源:九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