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话系列(二):一个外国人的上海话“升级”之旅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6-09 13:20 2

摘要:这个本名Federico Demarco,中文名叫“吴飞得”的外国人在学习和研究广义上海话(除上海市区方言外,还包含各郊区方言)。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被一个外国人纠正了上海本地话的发音。

这个本名Federico Demarco,中文名叫“吴飞得”的外国人在学习和研究广义上海话(除上海市区方言外,还包含各郊区方言)。

学习上海话固然是因为他有一定的语言天赋,还在于他对语言的态度:

“我们喜欢中国的外国人最喜欢的一点就是中国的多元化,方言就是多元化的一部分。”

“上海人说上海话我不会觉得排外,因为这是他们的母语。如果我说听不懂,你能说普通话吗?这个时候人家还继续说方言,那就不礼貌了,但一般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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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得的视频留言区有这样一个主流疑问:

你是AI假装的吧?

因为他顶着一张外国人的脸,说着上海话。

外国人说上海话倒也不稀奇,像比利时人Tobias(中文名高悦)、意大利人Alessandro都是上海话博主。

飞得的稀奇之处在于,他的上海话让人产生另一种疑问:“这是上海话?”

当然,懂经的网友会一语道破其中的含金量:迭个外国人讲的是上海本地话,金山、奉贤、川沙、南汇、青浦、崇明……各个郊区的方言,他都会讲。

等到大家终于从AI换脸的疑问中跳转出来之后,对于飞得的其他疑问就扑面而来了。首先就是,这个外国人是在上海出生的吧?这个外国人找了个本地人老婆吧?

飞得不是AI合成的

并不是,他出生于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也就距离上海区区2万公里吧。而当他第一次听到上海话的时候,认知“崩塌”了。

那个时候,他挺以自己的中文水平为傲了。高中时开始学习中文,三年后就考出了HSK六级。“最高的(级别)。”根据官方介绍,通过HSK6级的考生可以轻松地理解听到或读到的汉语信息,以口头或书面的形式用汉语流利地表达自己的见解。

他认识了一些中国朋友,也交往了中国女朋友,日常能够流利地用中文对话。

交往后的第二年,他被邀请去女朋友家里吃饭。

女友一家是上海市区人,在她9岁的时候,父母带着她举家搬迁到阿根廷做生意。她家在国外保留了说上海话的环境,而女友的上海话也凝固在移居前的那个时期。她会讲“少有出见”这种年轻人少用的词语,在说“我”这个字的时候,也是偏老派的ngo6而非gho6(注:本文上海话音标使用吴语协会拼音法)。

在饭桌上,飞得发现女友和父母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上海话和普通话的差别,实在太大了,完全不像一个语系里面的。”

他有点失落的,“学了那么多年普通话,到他们家就是听不懂。”

但是飞得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但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而不说上海话,这是他们的母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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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上海准女婿的自觉,飞得的态度是:听不懂就加入。“我决定要学上海话。”

“你学上海话的动因是什么?”

“就是想跟他们拉近距离。”

“爱情的动因?”

对,是的。就是想要拉近这个距离。比如说,你交了一个外国男朋友,你把他带到家里认识你的父母。如果他会说普通话,那感觉就会不太一样。我那个时候会说普通话了,然后如果再会说他们的母语上海话的话,那肯定更不一样了。”

要在阿根廷学会上海话,难度指数很高,虽然飞得很喜欢研究语言,也有语言天赋,学会的外语有中文、英文、日文、德文,还在打游戏时学了葡萄牙语。但他一开始学上海话,还是觉得难。

“一是因为我们在国外没有书。二是可能和我的母语有关,西班牙语只有5个元音,a, e, i, o, u,完事了。但上海话元音比较多,还有很多我们没有的辅音,很难发出来。还有像一点点(上海话读音:一眼眼),我一开始也发不出来,只会说一nene。一开始觉得很难,但因为我喜欢,这个学习的过程对我来说就是享受,跟我一开始学普通话是同样的感觉,‘我要认真记这个字,这个生词。’”

飞得最初学上海话,只能靠自己记,再问女朋友:这个怎么说,那个怎么说。从“侬好,再会”开始,记音记下来,读一遍,问她说得对不对,不对,就再重复一遍。

当然,飞得也老“拎得清”,他知道不能每天都去问女朋友,“她会烦”。他找到了一本教外国人学上海话的书,“比较系统,会写上海话声母、韵母有几个,声调有几个,就像你们小时候在学校里学普通话mā、má、mǎ、mà,一样的。”

从这样一个信息来看

飞得老婆不是本地人

飞得的上海话有应用场景。

“第一趟讲应该是去女朋友家吃饭的时候,‘搿个老好吃呃’,就这样开始。”

“‘丈母娘’开心伐?”

“开心呃,伊老开心呃。”

学了三年,再去女朋友家,他们可以全程说上海话了,不用在和飞得说话时转换普通话频道。“基本上都可以听懂,但那个时候说得还不怎么样。”

飞得对当时自己的上海话水平还不满意,而且他对教材也不满意,“比较乱,用国际音标标音,我发现有不少错误。”他希望寻找到更多的教材和资料,也希望找到更多练习上海话的朋友,毕竟,在阿根廷,上海人真的不多。

“学霸”就是擅长主动学习,他在网上找到了一个QQ群“吴语学堂”。

“不只是说上海话的人,对吴语感兴趣的人都在里面。有苏州的、有常州的、无锡的、宁波的……都有的。我刚刚入群的时候,他们不相信我是外国人,因为那个时候我对上海话已经有一点研究了。群里有两三个会说西班牙语的人来‘测试’我,问了我很多问题,然后说:‘对,他的西班牙语是母语,他不是骗人的。’”

加入吴语学堂,就像打游戏一样,以为拿到了秘笈可以通关,没想到打开了另一扇大门,门后有更大的boss。

“群主是奉贤人,加入群后,我第一次接触到了上海本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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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飞得决定和老婆一家(对,和上海女朋友结婚了)来上海。

决心更坚定的反而是飞得这个外国人。“我们那边经济不太景气,而且不太安全。我希望自己以后的小孩能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生活,而不是他20岁的时候晚上和朋友出去玩,我要很担心,怕他会不会碰到什么事。”

来到上海

飞得发现自己使用上海话的场景并没有增加

来到上海后,飞得的语言使用发生了变化。他说上海话,同时说普通话的时间直线上升。飞得进入上海大学攻读方言专业硕士,“我们一共9个同学,只有一个上海人,其他都是北方人。”

“丈母娘会不会讲你,来上海之后,上海话退步了?”

“有时候会这么说,但他们也是开玩笑的。”

04

来到上海之后,飞得叠了新buff。

他想要做和方言有关的研究,“但上海市区话,已经有很多研究了,可以说基本被研究透 ,但是郊区的资料很少,有的地方基本上没有,所以就想要去补这个空白。”

“所以你这次的学习动因是学术上的,要写论文?”

“对。”

飞得开始研究本地话

飞得因为参加一档电视节目认识了同样喜欢研究语言的金山小伙封烜鑫,他们基本每周都去金山,找到土生土长的老人,一个字一个字地去问他们发音。整个过程“真的会觉得很无聊,就是坐在一个椅子上面跟老人看、说、看、说。(不过)我不觉得无聊,我觉得那个很有意思。”

在这个过程中,飞得学会了金山话,“就是(把上海话)换一个调。”

有一次他戴着口罩和一位金山老太太聊天,后来又走过来一位阿姨,她很好奇,说:“咦,这边怎么有老外?”老太太感到很奇怪,说:“哪里有老外?”她指着飞得解释道:“他不是老外,他说我们本地话,只是长得有点怪而已。”

飞得几乎每周都去金山研究

持续了三四年

金山话的研究已经做了三四年,飞得和朋友一起写的相关书籍也快完成了。在此期间,他还学习和研究了其他郊区的方言,他能用崇明、松江、南汇、奉贤、金山、青浦等各个地区的方言说“虾”、“玉米”、“南瓜”。

网友听了都有点发疯,“我在上海生活了几十年都不会说”。而且细心的人发现,“你仔细听,他报川沙、崇明、南汇、松江、青浦这些地名时各自用了相应的本地话。”真是一名语言强迫症同学。

不止网友,连他丈人丈母娘都对他甘拜下风。

“他们现在住在奉贤,他们能用上海话和本地人交流,一般来说没什么障碍。但上次我们路过那边的森林公园,我丈母娘就问保安,里面能看到什么。保安说:‘xu’。丈母娘听不懂。我就给她翻译,‘si’。”(“树”)

当然,飞得也有翻车的时候。

“有一次丈母娘让我去买虾,我到了菜场就去问人家:‘哪里买小hoel(本地话虾的发音)。’他们指了指隔壁,让我去那边买,可我过去一看,是卖蔬菜的。后来我才了解到,当地人把小豌豆叫成小hoel。”

由于一直和郊区老人打交道,飞得的上海话口音也变得老派,他分尖团音,还杂了很多本地话在里面。“我被我老婆骂了很多次了,‘你要说市区话好好地说,你不要一会儿本地话,一会儿(市区话),放在一句话里面。”

而因为学的语言太多,飞得有点混乱了。本来我们在纠结着,这场采访是用上海话还是本地话,但最终他说的大多是普通话。“因为上海话不是我的母语,然后又学了很多本地方言,所以我的脑子有点乱了。”

所以他拍视频的一个目的就是督促自己练习上海话。

“我觉得可能我的优势是这张脸。方言本身,它不太受到别人的关注,所以就算有,可能人家不会去看。那我这样的脸,人家可能想,‘诶,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就受到关注,然后,有的人可能就会(对方言)产生兴趣。”

来源:金钱猎人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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