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5月28日,全国政协主席会议成员到北京师范大学学习调研,听取北京师范大学办学历史和育人实践成果介绍,参观北京师范大学文物典籍珍品展、思政育人成果展等。在文物典籍珍品展的展品中,有一部毛装的稿本,纸张墨迹毫不光鲜,旁置一本略显陈旧的现代出版物,柔和的灯光下,似在
故纸有缘,光阴无恨
——馆藏未刊稿本《词系》
5月28日,全国政协主席会议成员到北京师范大学学习调研,听取北京师范大学办学历史和育人实践成果介绍,参观北京师范大学文物典籍珍品展、思政育人成果展等。在文物典籍珍品展的展品中,有一部毛装的稿本,纸张墨迹毫不光鲜,旁置一本略显陈旧的现代出版物,柔和的灯光下,似在展柜中默默讲述着流淌过它的光阴故事。这组展品,是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清代秦巘编著的《词系》未刊稿本,以及经北师大邓魁英教授整理、由北师大出版社于1996年出版的《词系》校点本。
复得复失,转瞬成漫漫
时间拨回上个世纪30年代,半个世纪间,《词系》经历得而复失,终于失而复得。
翻开词学家夏承焘先生的《天风阁学词日记》,1931—1935四年之间,与《词系》相关的记载达20余则。1931年9月6日,任二北先生函告夏先生,清代扬州籍词人秦恩复撰有《词例》稿本,收存于秦氏后人,可赴扬州寻访。此时,《词系》被视作秦巘之父秦恩复所编、名曰《词例》者,可见当时对此书的了解,尚处蒙沌状态。夏先生随即联络赵叔雍设法觅书,历时一年,却以“《词系》已无从询访”告不果。未料,1934年岁末,寻访《词系》再现曙光。夏先生接程善之函,谓已见到《词系》。程氏旋将《词系凡例》寄夏先生看阅。夏先生随即联络龙榆生先生等词学家,众先生一见之下,即谋付印全书。遗憾的是,刊行事宜的交涉最终却以失败告终。此后,稿本再无人问津。
时光流转五十年,这部稿本究竟是以何等机缘,如何辗转入北师大图书馆,如今已无从查考,仅能依据当年的入藏登录号,推测这部稿本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被北师大图书馆购为馆藏。1983年,唐圭璋先生在馆藏《中文古籍善本书目》中,发现《词系》稿本的踪迹,请邓魁英先生代为查阅。邓先生一见之下,立生整理之心。启功先生听闻此书,亲自鉴定了稿本,并支持对稿本进行全面整理。此后,邓先生倾注十年心血,精心整理,《词系》校点本最终于1996年刊行面世。自此,拨开历史的埃尘,《词系》得以焕发它埋藏久远的学术光辉。
玉笙趁拍,园绮系词遍
《词系》的编著者秦巘,字玉笙,号绮园,江都(今江苏扬州)人,道光元年(1821)举顺天乡试,考取景山官学教习。景山官学是清代内务府所属官办学堂之一,掌内务府三旗(镶黄、正黄、正白)子弟的教学,其教习之职仕途可期。然秦巘不乐仕进,因弃不就,而壮游万里,后以亲老归乡。他的父亲秦恩复(1760—1843),乾隆五十二年(1787)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官至太史。他是扬州有名的藏书家,一生曾刊刻古本、珍本众多。秦氏父子皆喜填词,秦巘编著《词系》,与其家学、家藏,都深有渊源。据邓魁英先生考证,《词系》的编著,约在道光末年至咸丰初年之间,秦巘当时已陷贫老之境,犹孜孜自勉,不倦不弃,最终完成这部词谱的“统系之作”。
从稿本的字体看,全帙由三人分别缮写。其中一人缮写最多,而字体尤为秀美,凡遇“恩”“复”字皆缺笔或变写,是避私讳之例,应由秦巘亲笔写录。避清讳至“寜”字,“貯”“紵”则全笔,由此判断,稿本写录于道光年间。稿本卷内有大量的批校文字和编辑符号,删易增补,在在可见。秦巘的《词系》稿本除北师大馆藏一部,尚有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民国稿本一部。取以比对,北师大馆藏本的修订字样,往往录为北大馆藏本文字。北师大馆藏《词系》同时保留了秦巘的初稿面貌及修订过程,是珍贵的初稿本,较全面地体现秦巘的词学思想。
裁心之帙,甄采别具眼
北师大馆藏《词系》稿本共二十三册,其中二十册为《词系》正文,另三册包括秦巘所撰《逸调备考》《宫谱录要》《词旨丛说》《调名汇辨》四种,属《词系》附编;此外有《词系凡例》《词系总目》。秦巘在《凡例》中对《词系》的编著进行详尽的阐述,洋洋近五千字,可视为其晚岁形成的词学思想。
《词系》以当时最具影响的词谱作品——万树《词律》为蓝本,增其所缺,正其所讹。卷内共收录词调1029个,词体2200余种,于每一调下,首列宫调,次考调名,次叙本事,次辨体裁,末附按语,其体例之完备,资料之翔实,考订之精审,已超越清人朱彝尊《词综》、万树《词律》、王奕清等《钦定词谱》等众多词学著作。然而,《词系》并不仅仅是一部补阙订正之作,而有独到的创新之处,它不啻于一部新编的词谱。这一“新”字,即题名之“系”字。“系”,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曰:“系之义引申为世系”,即今统系之谓。秦巘编著《词系》,专以时代为序,是其有别于当时主流词谱“计数列调”的一大特色。他意在通过对词谱的铺观列代,突出词调的源流递嬗,赋予词谱以“史”的发展观。这种编著的观念,与中国古典书目讲求的“考镜源流,辨章学术”,实有不谋而合的精神相通,置诸词谱之林,却是超越时代,开未来风气的。
正文之外,秦巘别录《宫谱录要》,收存音律无所附丽者;又撰《逸调备考》,以俟博雅考订;汇编《调名汇辨》,专集同名异调之辨论;撮写《词旨丛说》,发明作词三昧以为矩矱。四者与《词系》相配套,共同构建起秦巘的词学世界。
梅贻琦先生曾曰:“所谓大学者,有大师之谓也。”作为当代图书馆人,我们坚定这样的信念:所谓大馆者,富公器、大怀抱之谓也。秦巘《词系》稿本自其撰成而湮埋百数十载,是其不幸;终重现、新生于今斯文所聚,亦其之幸。馆藏《词系》稿本的校订刊布,已是距今三四十年前的往业,当时整理利用的手段或不及今日恢弘,然其发掘古书、整理典籍、光大先贤、赓续文脉的信心与决心,仍熠熠于今朝,照映古籍人的初心。
策划 | 古籍特藏部
文字| 丁之涵 马鸿雁
排版 | 肖亚男
审核| 程仁桃 黄婧
来源:京津冀消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