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让闺蜜顶替我上大学,而我做了45年免费保姆,重生后我觉醒了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5-29 18:23 2

摘要:林婉秋的遗像被冷光映得发灰,照片里她穿着素色旗袍,嘴角抿得平直——这是丈夫周明远亲自挑选的遗照,说这样显得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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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深冬,雪粒子砸在灵堂的玻璃上沙沙作响。

林婉秋的遗像被冷光映得发灰,照片里她穿着素色旗袍,嘴角抿得平直——这是丈夫周明远亲自挑选的遗照,说这样显得庄重。

灵堂角落,周明远正在给宾客递烟,腰背挺得笔直,看不出丧妻之痛。

他指尖的香烟明明灭灭,目光却不时飘向斜前方——陈雨桐正蹲在花圈旁整理缎带,米色大衣勾勒出纤细的肩线,像极了年轻时的陈丽。

“周叔,您节哀。”

陈雨桐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周明远伸手扶住她的手肘,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林婉秋的灵魂猛地一颤,想起上周在医院,护工说看见“周先生带着女儿来探病”,原来他们早已以父女相称。

直到律师清了清嗓子,周明远才缓步走到遗像下,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哽咽:"婉秋走得突然,临终前托我把话说清楚......"

林婉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的"突然离世",不过是周明远把急救药藏在书房第三格抽屉的结果。

此刻她以灵魂形态悬浮在半空,看着丈夫从西装内袋掏出泛黄的信封,听他用颤抖的声线念出那句让她浑身血液凝固的话:

"婉秋,当年陈丽顶替你上大学的事,我用四十五年偿还了。"

空气瞬间凝固。

前排的儿媳苏敏惊呼出声,手里的白菊掉在地上。

林婉秋的视线穿过人群,定格在陈雨桐脸上——那女孩正攥着母亲陈丽的手,指尖泛白,却在抬头看向周明远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爸,您终于说出来了......"

儿子周承宇走上前,声音里带着解脱。

"妈这些年对陈家的照顾,也算两清了吧?"

他下意识地看了陈雨桐一眼,后者微微点头,发丝垂落遮住表情。

林婉秋觉得荒谬。

她做了四十五年周家的主妇,伺候瘫痪的婆婆十年,抚养丈夫和前妻的儿子成人,最后竟成了"偿还"。

就因为自己嫁给了周明远。

而周明远看向陈雨桐的眼神,分明藏着几分愧疚与疼惜,像极了当年他看陈丽的模样。

"周明远,你再说一遍?"她想嘶吼,却只能看着自己的声带在遗像里沉默。

周明远将信封递给律师,抬头时眼角微红:"1980年,小丽高考落榜,我......我拿了婉秋的录取通知书给她。"

他转向陈丽,"当年我太想让你有更好的生活......"

陈丽别过脸去,耳垂却红得滴血。

林婉秋忽然想起,陈雨桐十五岁生日那天,周明远推掉公司年会,亲自去学校接她放学,说"雨桐喊我爸爸了"。

那时她正在厨房炖补汤,蒸汽模糊了眼镜,没看见父女俩在玄关拥抱的身影。

"所以这些年,您让妈包揽所有家务,甚至连公司账目都不让她碰,就是为了'偿还'?"

周承宇的声音带着不耐,"现在雨桐都从清北毕业了,您也该放下了吧?"

他伸手拍了拍陈雨桐的肩膀,后者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却在看见周明远点头时,迅速垂下眼睑。

林婉秋猛地看向儿子。

原来他早就知道真相,却看着母亲像佣人一样被使唤了几十年。

她想起陈雨桐高三那年,自己每天凌晨四点起来熬汤,周承宇却在饭桌上说:"妈,雨桐喝不惯你炖的汤,还是让陈阿姨来吧。"

此刻每一个字都化作冰锥,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律师打开黑色文件夹:"根据遗嘱,林女士名下房产、存款的百分之三十留给周明远先生,百分之七十由周承宇先生继承......"

"等等。"陈丽突然开口,她掏出另一份文件,"婉秋住院时签过赠予协议,她名下那套学区房......"

"不可能!"

林婉秋想扑过去撕烂那份文件,却眼睁睁看着周明远点头:"婉秋说过,雨桐考上清北,就把房子送给她当奖励。"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仿佛在谈论自家女儿的成就。

林婉秋根本没有说过,她是要把房子留给自己的孙子。

苏敏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爸,那房子是妈婚前财产!"

"敏敏,"周承宇按住妻子的肩膀,目光却看向陈雨桐。

"雨桐是我们周家看着长大的,妈向来心善......"

他的话音未落,陈雨桐忽然低低地啜泣起来,周明远立刻掏出手帕递过去,指尖在她手背停留了两秒。

林婉秋再也听不下去。

她想起去年陈雨桐来家里住,周明远把客房收拾得比她的卧室还整洁,连床单都是陈雨桐喜欢的淡紫色。而她的睡衣,还补着三年前的针脚。

灵魂开始不受控制地飘向窗口,她最后看见周明远从陈丽手里接过温热的奶茶,听见他轻声说。

"以后不用躲着承宇了,婉秋走了,这个家......"

他没有说完,却用眼神扫过陈雨桐,后者微微颔首,发丝在灯光下泛着金棕色的光——那是林婉秋从未染过的颜色。

雪越下越大,林婉秋的视线逐渐模糊。

她想起1980年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自己攥着录取通知书在村口等周明远,却等来他说"陈丽考上,你留下跟我结婚吧"。

那时陈雨桐还未出生,周明远的眼里却已经有了愧疚与坚定,像极了此刻看向陈雨桐的模样。

"为什么?"当时的她问。

周明远擦去她脸上的泪,"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此刻,濒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自己在产房里痛得失去知觉时,周明远在陪陈丽产检;看见自己冒雨去给婆婆送换洗的衣物,却撞见周明远给陈丽撑伞;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耳边响起的最后一句话是周承宇的抱怨:"妈,你能不能别给雨桐添麻烦?"

而贯穿这一切的,是周明远对陈雨桐数十年如一日的偏爱——从给她辅导功课时的耐心,到偷偷往她书包里塞的巧克力,再到遗嘱里那套学区房,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秘密:在周明远心里,陈雨桐才是真正的家人。

"林婉秋,你真傻。"她对自己说。

心脏传来最后一阵钝痛,林婉秋在漫天飞雪中闭上了眼。

弥留之际,她听见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是银行发来的扣款通知,周明远用她的医保卡给陈丽买了降压药,而收款方姓名栏里,赫然写着"陈雨桐"。

2

林婉秋感觉自己正坠入无尽的黑暗。

睁开眼。

喉间还残留着消毒水的苦味,鼻腔却突然涌入 1980 年夏天的槐花香。

那是高考放榜前的清晨,她蹲在灶台前生火,柴草烟雾呛得眼睛发酸。

“婉秋,发什么呆?” 母亲用沾着面粉的手拍她后背,“去把东厢房的棉被抱出来晒,明远说今儿要带陈丽来家里吃饭。”

木盆里的洗脸水荡起涟漪,映出张陌生又年轻的脸。

林婉秋颤抖着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划过光洁的皮肤 —— 这是她十九岁的模样,腕间还没有被开水烫过的疤痕。

窗外突然传来自行车铃铛声,她猛地转身,看见周明远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正扶着陈丽跨下二八杠。

陈丽的帆布包滑落在地,几本复习资料掉出来,其中一本《高等数学》扉页上,赫然签着 “周明远赠” 的字样。

林婉秋心口剧痛,上一世她从未见过这些书 —— 周明远说陈丽 “人太单纯,不会学”,却偷偷给心上人辅导了整整三个月。

“婉秋姐,” 陈丽抬起头,睫毛在阳光下投下阴影,“明远哥说你数学好,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道题?” 她递来的草稿纸上,画着与记忆中一样的抛物线。.

林婉秋指尖发抖,这道题正是高考数学的大题,这道题解出的只有几个人,也是她能上师范大学的关键。

陈丽看来早有准备,想预先知道这道题的解法。

这道题,就连周明远也不会。

“我也不会,太难了。”林婉秋一句就拒绝了。

“婉秋,出考场的时候,你说你解开了。”周明远不满地瞪了一眼林婉秋。

原来周明远都告诉了陈丽,想必也是他要陈丽提早知道。

周明远,一早就在策划了。

“当时以为解开了,后来想想,应该都是错了,我问了好几个同学,都不知道怎么做。”

林婉秋找了一个借口 ,绝对不会教陈丽。

厨房飘来蒸鸡蛋的香味,母亲在喊:“明远快来尝尝,婉秋特意给你蒸的水蛋。” 周明远擦着手走进来,目光却落在陈丽露在袖口外的手腕上 —— 那里有块淡青色的淤青,与他昨夜抓握的力度分毫不差。

“林婉秋!”周明远猛地拍桌,震得碗碟跳起,“你攒钱、复习,还不是想当周家媳妇?别装清高——”

“谁要当你周家媳妇?”林婉秋将樟木箱重重合上,铜锁扣“咔嗒”脆响刺破凝滞的空气,“周明远,我早说了,不嫁你。”

母亲的蒸蛋勺“当啷”掉进盆里,浑浊的目光在两人间乱转:“婉秋!女娃家说这浑话作甚......”

“作甚?”林婉秋拽出压在箱底的红盖头,抖开时扬起陈年樟脑味,“就为了这破盖头,你让我给你弟换亲?让周明远哄我当免费保姆?”

陈丽猛地起身,帆布包带勾住桌角,《高等数学》哗啦啦摊开在周明远脚边。他盯着扉页自己的签名,喉结滚动:“婉秋,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和陈丽早算准了我考不上?”林婉秋踢开那本书,鞋尖碾过“赠”字,“从你俩偷偷在晒谷场背单词那天起,就等着我落榜接盘吧?”

母亲颤巍巍抓住她手腕:“死丫头,你疯了!明远家出了五斗米的聘礼......”

“五斗米?”林婉秋甩开手,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工分本,“我给生产队割了三年稻子,换的粮票能堆成山——留着给你们买棺材吧!”

周明远突然逼近,身上混着汗味的烟嗓压得极低:“你以为考上大学就能跑?公社王书记早说了,女娃家读太多书要犯忌讳......”

“王书记?”林婉秋摸出藏在胸罩里的准考证,照片上的自己瞪着镜头,像头被激怒的小兽,“等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去县里闹,看你们怎么捂盖子!”

陈丽忽然尖叫着扑过来抢准考证,指甲划过林婉秋手背:“你不能去!”周明远伸手阻拦时,袖口滑露出半截红绳——正是去年林婉秋给陈丽编的“闺蜜手绳”。

“原来你们早系上了?”林婉秋后退两步,撞翻身后的竹椅,“周明远,我就算嫁去深山当野人,也绝不会给你们这对狗男女腾地方!”

母亲抓起蒸蛋盆砸向墙面,蛋液混着碎瓷溅在周明远裤腿:“反了反了!你要不嫁,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滚就滚!”林婉秋扯下墙上的全家福,玻璃相框摔在地上碎成齑粉,“等我考上大学,看谁才是没脸留在这里的人!”

她踩着碎玻璃冲出院门时,听见周明远在身后怒吼:“林婉秋,你要是能考上,我周字倒过来写!”

“周明远,”她在晒谷场扬起准考证,夏阳晒得纸页发烫,“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等通知书下来,我要你跪着给我道歉!”

3

林婉秋将搪瓷缸往柜台上一墩,缸底磕出的裂纹里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钢笔水。她从碎花布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两角钱,指甲在邮票背面抹了层口水,精准地贴在信封右上角的方框里。

绿色的柜台油漆剥落,露出底下泛黄的木板,她的指尖沿着木纹摩挲,直到摸到第三道结疤——那是去年给赵所长女儿补课时,小姑娘用铅笔刀刻下的歪扭爱心。

“赵叔,”她压低的声音混着油墨味,眼睛却盯着斜后方的玻璃门,那里映着周明远常去的供销社。

“要是看见骑二八杠的蓝衬衫男人来问信,您就说……”喉结滚动着咽下“周明远”三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说我家没人收信,直接塞窗台缝。”

赵所长的钢笔尖在登记本上顿住,墨迹洇开小团阴影。

他抬眼时镜片闪过冷光,身后的邮包堆里突然传出雏鸟般的啼叫——那是他养在柜子里的画眉。

林婉秋认得这只鸟,去年她帮赵小惠解出三角函数压轴题那天,这鸟正用爪子拨拉着数学试卷上的辅助线。

“秋啊,”老人用钢笔尾端敲了敲柜台,登记本上“林婉秋”三个字被他描得棱角分明。

“去年小惠说你解抛物线题时,能把草稿纸叠成纸船漂在水缸里——”

他忽然伸手拽紧她的手腕,袖口露出与她同款的蓝布袖套,“这通知书要是长了翅膀飞错地儿,叔给你追回来剁了喂狗。”

玻璃门外突然响起车铃声,周明远的蓝衬衫在阳光下晃了晃。

林婉秋猛地转身,发梢扫过柜台角的搪瓷缸,缸里的钢笔水泼出来,在登记表上晕出蜿蜒的墨痕,像极了她前世躺在手术台上时,心电图监护仪画出的最后一道曲线。

“你回家好好呆着,等送了小丽到大学,我就和你结婚。”

周明远高高在上的施恩态度让林婉秋很反感。

“不用和我结婚,我不想嫁给你,我自己的事,自己决定。”

林婉秋头也不回地走了,周明远的心,好像被刀碰了一下。

“你那么喜欢我,再赌气,等着我以后对你不好。”

周明远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林婉秋说。

为了攒钱,林婉秋会到长在半山腰的山峰上打栗子。

那里的栗子又大又多,前世的林婉秋会打栗子,晒好再送给周明远。

这辈子不会了,都留给自己。

4

林婉秋将草绳在腰间缠了两圈,粗糙的麻线蹭过洗涤多次的蓝布衫,露出底下补丁摞补丁的内衬。

她踩住树干凸起的节疤,膝盖微屈借力上跃,手臂攀住横斜的枝桠时,腕间晒得黝黑的皮肤擦过带刺的板栗苞,立刻浮出细密的血点。

陈丽的喘息声从陡坡下传来时,林婉秋正用石头砸开板栗壳。

棕褐色的果肉滚落在地,她盯着那抹温润的弧线,忽然想起四十五年前那个清晨,自己攥也是这样盯着周明远自行车上的铜铃铛,看它在晨雾中摇出细碎的光。

“婉秋姐……”

陈丽的手抓住她脚踝时,林婉秋正将第二颗板栗塞进粗布挎包。

她低头看着那涂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天擦胭脂的粉渍,与前世灵堂上周明远给陈雨桐递手帕时,指尖泛出的淡粉如出一辙。

山雀在头顶的树冠间扑棱翅膀,林婉秋掰开陈丽紧扣的手指,指腹触到她掌心柔软的茧——那是握钢笔留下的,与自己常年握菜刀磨出的硬茧截然不同。

她抬脚跨过陈丽蜷曲的膝盖,草绳在树干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林婉秋单脚踩在树杈上,膝盖微屈着稳住身体,指尖刚触到顶端的板栗苞,陈丽的哭喊声突然从树下炸开。

“婉秋姐!我爹今早把瘸子家的彩礼堆在堂屋了,红纸上印着的双喜字比丧幡还扎眼!”她仰着头,麻花辫散了半边,露出耳后一抹不自然的潮红——那是上周偷擦胭脂时蹭到的粉渍。

“彩礼?”林婉秋用袖口蹭掉额头的汗,指甲抠进带刺的苞壳,“前年你说要考县城纺织厂,周明远塞给你的二十块钱,够买十担彩礼吧?”

板栗苞裂开的瞬间,绒毛扑进鼻腔,她想起前世陈丽结婚时,陪嫁箱底藏着的正是用这笔钱买的红绸被面。

陈丽踉跄着扑过来,膝盖压到满地尖刺也不喊疼,双手死死攥住林婉秋的裤脚:“求你了!只要你把通知书给我,我……我给你当佣人!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烧水做饭,跟前世一样!”

她的指甲掐进粗布裤管,露出涂着凤仙花汁的指尖——那抹嫣红与前世灵堂上周明远给陈雨桐递手帕时的颤抖如出一辙。

“当佣人?”林婉秋突然松了手,整个人从树杈上滑下,震得枝头的板栗噼里啪啦往下掉。她按住陈丽后颈,将对方的脸按向草丛里的刺壳:“前世我给你们周家当了四十年佣人,伺候瘫痪的婆婆,抚养别人的儿子,最后连口棺材钱都被你们骗光——现在你还想让我再当一次?”

“你说什么?”陈丽不知道林婉秋的话。

林婉秋心中叹息,这个时候的陈丽,还不是前世踩着自己上位的小三。

陈丽被按得脸贴泥土,忽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红痕:“你看这伤!是我爹用笤帚抽的!”她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却忘了上周在供销社,她分明跟周明远说这是“被野猫抓的”。

“笤帚抽的?”林婉秋指尖戳向那道红痕,力道大得让陈丽闷哼出声。

“去年你用这招骗周明远给你买花布时,怎么说是帮我摘野枣摔的?”

记忆翻涌——那时她蹲在灶台前熬药,听见厢房里周明远柔声哄陈丽“等婉秋病好了,就让她给你做新衣裳”,而她身上的补丁衣,已经穿了三年。

陈丽猛地翻身坐起,发丝间沾着草屑:“你怎么这么固执!读大学有什么好?毕业后还不是要找个男人嫁了!”

她忽然抓住林婉秋的手腕,指甲划过对方腕间未愈合的擦伤,“明远哥多好,肯娶你进门,让你堂堂正正当周家媳妇……”

5

“周家媳妇?”林婉秋突然笑了,笑声混着山顶的风,惊起几只褐尾山雀。她甩开陈丽的手,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准考证,照片上的自己瞪着镜头,像头被激怒的小兽,“周明远所谓的‘好’,就是把我的录取通知书换成你的名字,让公社王书记把我档案里的‘可录取’改成‘不宜录用’?”

陈丽的瞳孔猛地收缩,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远处传来拖拉机突突的轰鸣,那是去镇上送公粮的车队。

林婉秋盯着陈丽泛白的唇色,想起前世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听见周承宇抱怨“妈,雨桐喝不惯你炖的汤”时,陈丽就在病房外,用同样的表情听着。

“他说你生来就该留在农村!”

陈丽突然尖叫着后退,脚跟碰到陡坡边缘的碎石,“说你脾气倔,读了大学也是给人添麻烦!不如早早嫁人,省得……”

“省得什么?”林婉秋逼近半步,鞋底碾碎一颗板栗,棕褐色的果肉混着泥土,像极了前世她吐在急救单上的血沫,“省得我发现你们篡改试卷、伪造体检报告?省得我知道你根本没有色盲,却用我的名额读了师范?”

山雾渐渐漫上来,陈丽的脸色比雾霭更惨白。

她忽然想起上周在晒谷场,看见林婉秋用草绳捆着一摞《刑法》课本,绳结打得比生产队的牛套还紧。此刻对方眼里的光,像极了书中那些她看不懂的黑体字,每一笔都刻着“报应”。

“你以为我不知道?”

林婉秋摸出藏在袖管的钢笔尖,在掌心划出淡淡血痕,“周明远枕头底下你的情书,最后一句写着‘等林婉秋进了周家大门,咱们就是一辈子的亲人’——亲人?你们亲到连女儿都生了,却让我养了四十年!”

“你说什么,我不懂。”

陈丽当然不懂,那是林婉秋上辈子做牛做马才换来的她的好命。

陈丽忽然捂住耳朵往下退,碎石子骨碌碌滚下陡坡。

她想起陈雨桐十五岁生日那天,周明远偷偷往她书包里塞巧克力,说“别告诉你妈”——那时的“妈”,指的是在厨房熬汤的林婉秋。

“够了!”陈丽尖叫着转身,却在迈出第一步时被草根绊倒。

她慌乱中抓住林婉秋的裤腿,两人一同滚下山坡。在剧烈的颠簸中,林婉秋听见陈丽闷声说:“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顶替你……你根本斗不过我们……”

坡底的槐树撞得后背生疼,林婉秋却死死护着怀里的板栗——那是她攒了半个月的零嘴钱买的树苗结的果。

陈丽爬起来时膝盖渗着血,却顾不上查看伤口,只是盯着林婉秋手里沾着泥的准考证,眼神里混着嫉妒与恐惧。

“斗不过?”林婉秋擦去嘴角的血沫,抬头看向山顶透下的微光:“我要让所有人看看,你们这对‘亲人’,是怎么用我的人生,填满自己的贪心。”

陈丽张了张嘴,却听见远处传来周明远的呼喊。

6

她忽然想起灵堂上周明远看陈雨桐的眼神,那不是愧疚,而是一种隐秘的、近乎贪婪的温柔——就像此刻她看向林婉秋时,心底翻涌的杀意。

山风卷着最后一声蝉鸣掠过,林婉秋看着周明远朝着陈丽跑去,忽然笑了。

“周明远,陈丽,”她对着漫天晚霞轻声说,“这一次,我要你们连本带利,全都还回来。”

周明远冲过来时踢飞一颗板栗,蹲下身将陈丽护在怀里,抬眼时目光如刀。

“林婉秋,你把小丽推下坡,就为了独占录取通知书?”

他指尖捏紧陈丽的手腕,后者顺势发出微弱的呜咽,“现在立刻把通知书给她,我还能替你向公社求情!”

林婉秋后背抵着槐树,看见周明远口袋露出半截信封角——正是母亲常用的蓝印花布包裹。

她突然想起今早离家时,母亲往她书包塞煮鸡蛋的手在发抖:“婉秋,明远找你……”

当时她没有听母亲讲完,没有想到居然是通知书的事。

此刻那信封正被周明远攥在掌心,火漆印在暮色中裂成两半。

“还给我!”

林婉秋扑过去抢信封,却被周明远反手推开。

他抖开信纸时,泛黄的纸页上“省师范大学”的烫金字样刺得她眼眶发疼,陈丽趁机拽住她头发,指甲划过她脖颈:“明远哥,她刚才在山上说,就算烧了通知书也不给我!”

周明远猛地起身,将通知书塞进陈丽帆布包:“明天我就陪你去学校报到,至于林婉秋——”

他盯着她颈间的血痕,声音冷如冰锥,“公社王书记早看她不顺眼了,私藏通知书、殴打同学,够她蹲半个月学习班!”

林婉秋蜷缩在槐树根旁,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山雾里。

夜风掀起她裤脚,露出膝盖上被刺壳划出的血痕,混着泥土的血珠滴在草丛里,像极了前世灵堂上周明远踩碎的白菊——那朵本该属于她的花,最终插在了陈丽的发间。

周明远两天后找到林婉秋时,她正蹲在井台边洗带刺的板栗。

他的二八杠后座绑着麻布袋,米香混着汗味扑面而来:“公社王书记说了,只要你肯认错——”

“我认错。”林婉秋抹了把脸,指甲掐进掌心的血痕,“通知书给陈丽,我……我留在村里。”她抬头时眼尾下垂,像极了前世在灵堂听周明远念遗嘱时的模样。

母亲从灶间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蒸红薯的浆汁:“明远难得心软,你就别犟了……十斤大米够换半头猪呢。”

她往周明远手里塞了碗绿豆汤,浑浊的眼珠在女儿身上打转,“女人家终究要靠男人……”

“我听妈的。”

林婉秋打断她的话,指尖划过周明远袖口的蓝布补丁——那是她去年帮他缝的,针脚比陈丽的情书还密。

“就是有个条件……”她忽然握住周明远手腕,指甲碾过他内侧的红痕,“以后我住西厢房,不跟你们挤正屋。”

周明远手抖得泼出半盏汤:“你这是答应嫁给我了?”他身后的麻布袋突然动了动,露出半截陈丽的帆布包带。林婉秋盯着那抹熟悉的蓝,想起前世陈雨桐书包上挂的同款流苏。

“嫁。”

林婉秋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工分本,“但得先把我名下的三亩茶园过到我弟名下。”

母亲手里的汤勺“当啷”掉进灶膛,周明远瞳孔骤缩,却听见她轻笑,“反正我以后只管做饭洗衣,要地也没用。”

林婉秋会做好准备,弟弟以后要代替她照顾母亲一段时间,起码在她读书期间。

麻布袋里突然传出纸张翻动声,陈丽的《高等数学》滑出一角,扉页“周明远赠”的签名被磨得发毛。

林婉秋弯腰捡书时,看见周明远鞋底沾着的草屑——正是她藏通知书的后山草甸才有的锯齿草。

7

“都依你。”周明远扯过她手腕按在麻布袋上,十斤大米的重量压得她指节发白,“等你嫁过来,我让小丽把县城的雪花膏分你半瓶……她向来心善。”

林婉秋盯着他指尖的烟渍,想起前世他给陈雨桐递手帕时的颤抖。

井台倒影里,自己十九岁的脸与四十五岁的遗像渐渐重叠,她忽然笑了,笑声混着远处的蝉鸣,惊飞了槐树上的山雀。

“心善?”她掰开周明远攥着自己的手指,指甲在他掌心刻出月牙形的血印,“那我要她把师范大学的校徽送给我——就当是聘礼。”

母亲发出惊恐的低呼,周明远却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震得二八杠上的铜铃铛叮当作响。

“好!”他拍着麻布袋里的大米。

“等小丽寄了校徽,我用红绳给你编个项链!”林婉秋看着他转身时露出的后颈,那里有块淡青色的胎记——与陈雨桐后颈的痣长得一模一样。

暮色漫过井台时,她摸出藏在板栗堆里的信封角。

那是被周明远撕烂的录取通知书的信封,“林婉秋”三个字的“秋”字旁,还沾着陈丽的胭脂粉——就像前世她遗嘱上的签名,永远盖着陈丽的指印。

明远把烟杆往门槛上一磕,火星子溅在红盖头上:“既然你这么懂事,婚期就定在八月初八。”他蹲下身替林婉秋系草绳,指尖在她脚踝上多停了两秒,“别想耍花样,我每天收工都要查你鞋底的泥。”

林婉秋垂眸盯着他后颈的胎记,指尖在袖管里攥紧伪造的证明:“听你的,明远哥。”

她往灶膛里添了把槐树枝,浓烟裹着假话一起漫出来,“等成了亲,我连镇上都不去。”

母亲在厢房里翻箱倒柜,找出半块藏了三年的红糖:“还是明远想得周到,怕你跑了——女人家成了亲,心就稳了。”

她把糖块塞进林婉秋手里,指腹的老茧擦过女儿掌心的茧,“你弟的彩礼钱,可全靠这门亲事呢。”

八月初八清晨,林婉秋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红盖头下露出的眼角淤青,是昨夜周明远“不小心”撞的。

她摸出藏在胸罩里的公社证明,纸角还带着体温:“妈,我去村口摘点枣子敬祖先。”

“别走远!”

周明远叼着烟卷晃进来,胸前的大红花歪得像道伤口,“半个时辰内必须回来,王书记还要喝咱们的交杯酒。”

他伸手捏她下巴,酒气混着汗味扑来,“等生了娃,你想去哪儿我都随你。”

林婉秋任由他在自己唇上印下烟渍,指尖却悄悄勾住他腰间的钥匙串。

当周明远醉醺醺地被扶进洞房时,她已经换上了藏在柴房的蓝布衫,裤兜里装着偷来的粮票和撕碎的结婚证。

“婉秋,该喝合卺酒了……”

周明远的舌头在齿间打卷,红盖头下的人影忽然变成了陈丽的脸。

他伸手去抓,却被林婉秋灌了口掺了安眠药的米酒,“你……你咋穿小丽的衣裳……”

“周明远,”林婉秋扯掉红盖头,露出里面的学生短发,“我的录取通知书,该还给我了吧?”她踢开地上的喜字,鞋底碾过“百年好合”的“好”字,“哦对了,你藏在灶台第三块砖下的公章,我也借走了。”

周明远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

他看着林婉秋从衣柜里拖出装满板栗的麻袋,忽然想起她总说“栗子能换学费”。

麻袋口露出的公社证明上,王书记的签名还带着墨香——那是他今早刚偷盖的。

“你疯了!”周明远想喊人,却全身软绵绵,什么都做不了。

听见院外传来拖拉机的轰鸣。

林婉秋将伪造的结婚证明塞进他嘴里,指尖划过他后颈的胎记:“陈丽,是不是也有块这样的胎记?”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林婉秋背着麻袋冲进夜色。

她听见母亲在身后哭喊:“死丫头,你要去哪!”却没有回头——就像四十年后她躺在手术台上,听见周承宇喊“妈”时,也没有回头。

8

县城长途车站的灯光刺破黑暗,林婉秋摸出赵所长给的介绍信。售票员接过她沾满泥的粮票时,她忽然笑了——这张票根,会比周明远的婚书更长久。

“同志,去省师范大学咋走?”她掀开麻袋,露出里面用油纸包着的准考证残片,“我通知书丢了,但有这个……”

售票员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的草绳上,那是用周明远的红盖头编的。

“坐第三班车,”售票员在票根上盖了章,“到校后找教务处,就说公社王书记批过的。”林婉秋接过车票时,看见对方袖口露出的蓝布袖套——和赵所长的一模一样。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她站在了师范大学的校门口。

门卫大爷盯着她麻袋里的板栗:“孩子,带这么多栗子干啥?”

“给老师和同学尝尝。”林婉秋掏出公社证明,公章上的“王”字还在渗墨,“我叫林婉秋,是今年的新生。”

她的声音混着晨雾,惊飞了校门前的麻雀,“如果有人来问,就说我是凭真本事考上的。”

大爷接过证明时,看见她掌心未愈的血痕——那是刻“林婉秋”三个字时留下的。

麻袋里的板栗滚出一颗,掉在“师范大学”的石碑下,像极了四十年后她落在灵堂的那颗泪珠。

“我的录取通知书丢了,要找谁?”林婉秋当然知道手续,可她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进去吧,”大爷挥了挥手,“教务处往左拐。”林婉秋背着麻袋往前走,朝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比周明远的谎言长,比陈丽的嫉妒长,比四十年的光阴,还要长。

林婉秋在教务处坐下前,特意将麻袋口的油纸又紧了紧——里面除了板栗,还藏着赵所长连夜抄录的1980年高考数学卷复印件。

她余光瞥见走廊拐角处闪过的蓝布衫衣角,指甲暗暗掐进掌心的旧疤——那是前世被周明远拽着撞在灶台角留下的。

“老师,”她将公社证明推向前,指尖压着伪造的签名,“我来报到前,特意去公社补了三份材料。”

声音平稳如古井,只有袖口微微颤动,泄露了藏在里面的钢笔尖——那是她昨夜在油灯下刻写证明时用的工具。

陈丽撞开教务处木门的瞬间,林婉秋已用指甲在大腿内侧掐出月牙形的血痕——这是她给自己的提醒。

眼前的场景,与前世陈雨桐在灵堂拿出伪造赠予协议时如出一辙。

“偷?”她挑眉,目光扫过陈丽慌乱中掉落的粉饼盒,“不如先说说,你书包里为什么会有周明远的私人印章?”

周明远伸手去捂陈丽的嘴,却被林婉秋抢先一步掀开帆布包。

铜印章滚落在登记表上,“周明远印”四个字与公社证明上的签章纹路重合。

林婉秋摸出藏在衣领的草绳,绳结里掉出半张纸条——是昨夜从周明远枕头下偷出的陈丽情书,末尾“顶替”二字被红笔圈得渗墨。

“既然对录取流程有异议,”林婉秋起身时故意撞翻陈丽的粉饼盒,绛红色粉末在阳光下飞扬。

“不如就用当年的考试题——”她从麻袋底层抽出油布包裹的试卷复印件,油墨味混着板栗香扑面而来,“我记得陈丽当年数学考了127分,对吧?”

陈丽的瞳孔猛地收缩,周明远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林婉秋注意到他拇指在裤兜内侧快速摩挲——那是他撒谎时的习惯动作。

她指尖划过试卷上的抛物线题,忽然轻笑:“巧了,我昨天刚给赵小惠讲过这道题,她十五岁,解得比某些成年人快多了。”

教导主任接过试卷时,林婉秋趁机将伪造的公社证明往台灯下挪了挪——新盖的公章在光线下泛着不均匀的墨色,那是她今早用周明远的私章蘸着红糖水盖的。

陈丽握笔的手在发抖,笔尖三次戳破卷面,而林婉秋的粉笔已在黑板上画出第三条辅助线,每一笔都精准如手术刀。

9

“陈丽,”林婉秋转身时,粉笔灰落在她补丁摞补丁的袖口。

“你还记得高考前一天,周明远在晒谷场给你讲的错题吗?”她故意停顿,看着对方耳后胎记因充血变得通红,“哦对了,他当时说‘林婉秋肯定解不出’——现在看来,他倒是很清楚谁才是真的不会。”

周明远突然咳嗽着往前半步,林婉秋却更快地抽出藏在板栗堆里的录音笔。按键按下的瞬间,陈丽的哭喊声从里面炸开:“明远哥,那道抛物线题我真的不会……你让林婉秋替我考吧……”声音混着蝉鸣,与此刻她在考场的慌乱形成诡谲的呼应。

当陈丽的试卷上出现第七处计算错误时,林婉秋摸出藏在草绳里的校徽别针。

针尖刺破布料的触感,让她想起前世被陈雨桐扯烂的睡衣——此刻,这枚校徽终于真正属于她。

周明远盯着黑板上的正确答案,忽然想起四十年前那个清晨,他撕碎林婉秋通知书时,她眼里也是这样冷冽的光。

“现在可以证明了吗?”

林婉秋用袖口擦去粉笔灰,露出腕间未愈合的擦伤——那是偷公章时被周明远抓伤的。

陈丽瘫坐在椅子上,妆发凌乱如前世灵堂,而林婉秋的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覆盖在两人身上,像一道终于落下的审判。

周明远被治安员按在墙上时,忽然挣脱束缚扑向林婉秋。

他的膝盖磕在教务处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极了前世灵堂他踩碎白菊的声音:“婉秋,我错了……当年我就是怕你走了,才……”

“怕我走?”

林婉秋后退半步,鞋底碾过陈丽掉落的钢笔。

墨水瓶滚到周明远脚边,洇出的蓝黑色痕迹与他后颈的胎记相映成趣,“你怕的是没人给你妈端屎端尿,没人给你儿子当免费保姆吧?”

他抬头时,看见林婉秋别在胸前的校徽在阳光下闪着光。

那枚校徽本该属于陈丽,却因她的数学卷得了零分,此刻正稳稳地别在林婉秋洗得发白的衣领上。“我可以补偿你……”

周明远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把县城的房子卖了,给你重新办入学……”

“补偿?”林婉秋笑了,笑声混着走廊传来的上课铃。

她从麻袋里掏出最后一颗板栗,放在周明远摊开的掌心,“四十年前你用五斗米换我一辈子,四十年后你想用一套房子买断良心——周明远,你的算盘,打得比陈丽的胭脂还精。”

治安员的哨声再次响起时,陈丽忽然指着林婉秋的麻袋尖叫:“她偷了我的板栗!那是周明远给我晒的……”

话未说完,林婉秋已抓起一把板栗砸向她。棕褐色的果实砸在陈丽脸上,滚落时在她胭脂涂抹的脸颊上划出泥印,像极了前世她在遗嘱上按的指印。

10

“这些栗子,”林婉秋蹲下身,指尖捏起一颗滚到周明远脚边的果实,“是我在半山腰打了三个月的野板栗,晒干了能换七块二毛钱——足够买两张去省城的车票。”

她忽然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而你给陈丽晒的板栗,早被虫蛀空了芯。”

周明远盯着她腕间的草绳——那是用他的红盖头编的,绳尾还系着半枚钥匙。

他忽然想起昨夜洞房,她就是用这枚钥匙打开了他藏公章的砖缝。

“婉秋,求你……”他的手指想抓住她的袖口,却被治安员粗暴地扯开。

“求我?”林婉秋背起麻袋走向操场,新生的军训口号声此起彼伏。

她摸出藏在衣领的准考证残片,纸角的“秋”字上还沾着陈丽的胭脂——那是她故意留下的印记。

“周明远,”她转身时,阳光穿过校徽的鎏金花纹,在周明远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下辈子,别再让我遇见你。”

教务处的门在身后“砰”地关上,林婉秋摸出赵所长给的钢笔。

笔尖触到入学登记表的瞬间,她听见远处传来板栗落地的轻响——那是她故意留在周明远掌心的果实。

今生的1980年夏天,不会再有谁用谎言埋下带刺的种子,她的人生,将像黑板上的抛物线那样,朝着开阔的天空无限延伸。

当“林婉秋”三个字工整地落在登记表上时,走廊尽头的广播正在播放校歌。

她摸了摸胸前的校徽,忽然想起前世灵堂的雪——此刻的阳光如此炽热,足以融化所有的谎言与遗憾。

麻袋里的板栗随着她的步伐轻晃,像极了心跳的节奏,而前方等着她的,是一间窗明几净的教室,和一张真正属于她的课桌。

来源:阿迪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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