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晨五点的上海街头,路灯还未熄灭。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垃圾桶前俯身翻找,花白头发在晨光中微微晃动——正是两年前红遍全国的"流浪大师"沈巍。路人行色匆匆,偶尔有人瞥他一眼便迅速移开目光。不远处树梢上,一只麻雀跳了几下,振翅飞走了。
清晨五点的上海街头,路灯还未熄灭。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垃圾桶前俯身翻找,花白头发在晨光中微微晃动——正是两年前红遍全国的"流浪大师"沈巍。路人行色匆匆,偶尔有人瞥他一眼便迅速移开目光。不远处树梢上,一只麻雀跳了几下,振翅飞走了。
时间倒回2019年春天。同样是这个身影,却被上百部手机围得水泄不通。网红主播们从全国各地赶来,有人开着宝马带着八人直播团队;四位浓妆女子争相与他合影;甚至有人举着"嫁给我"的纸板堵在路口。沈巍当时苦笑着对镜头说:"你们把我当猴看。"如今,那只"猴"重回街头,看客却早已散尽。
沈巍的走红曾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流量魔术。当有人发现这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竟能随口谈论《左传》《尚书》,一场造神运动便开始了。他被贴上各种标签。"大师在流浪,小丑在殿堂"的口号传遍全网,可真正的沈巍呢?他反复辩解:"我不是大师,不是复旦毕业,甚至没上过大学。"但没人愿意听真相。
流量捕手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有人高举刑法教材要给他维权;有人自带音箱扮成齐天大圣;医美公司的宣传团队挤进人群把名片塞进他手中。沈巍看着围住自己的手机墙,想起了卡夫卡的《城堡》——他就是那个永远进不了城的K。当直播打赏的声音此起彼伏时,没人注意到他眼中的疲惫。
喧嚣之下,沈巍曾试图拥抱这场狂欢。他剃掉长发,换上干净衣服,走进直播间。最高峰时月入过万,账户里曾躺过百万收入。他认了个叫小飞的年轻人为"干儿子",以为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桑丘"。
虚幻的泡沫终究会破裂。借钱的人排起长队;干儿子小飞渐行渐远;网络暴力更如冰雹般砸来。失眠的夜里,他裹着报纸睡在南京路,反而比高档公寓的席梦思睡得香。
"我明明是抱着善意进入网络,却被整得遍体鳞伤。"沈巍最终删光视频退网时如是说。他渴望回到能自由捡垃圾、与路人聊《战国策》的日子,却发现已无路可回:"有人认出我,找我合照。我回不去了。"
如今浦东街头,沈巍推着满载废品的小车踽踽独行。偶尔有路人认出他,脚步却不再停留。流量世界从不缺新宠,当"流浪大师"的标签过期,围观者便转战下一场狂欢。而沈巍在镜头消失后,反而获得某种残酷的自由——尽管这自由带着被消费后的创伤。
喧嚣散尽后,我们真正失去了什么?当猎奇的镜头对准下一个"反差网红"时,或许该想想:那些被流量飓风卷起的普通人,如何在风暴过后重新拼凑自己的生活。沈巍的墙上曾写着一行字——"还有20多年的可能性"。对一个58岁的流浪者而言,这行字比百万点赞更值得珍视。
来源:走近美丽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