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师兄竟为了白潋,狠心将我送给了魔尊,只为换取离火珠,来祛除她体内的凝霜寒毒。
01
师兄竟为了白潋,狠心将我送给了魔尊,只为换取离火珠,来祛除她体内的凝霜寒毒。
宽敞的魔殿之中,唯有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年高高在上地坐着。
他抱着怀中的小狐狸,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我们。
“钰离,你当真要用她来换离火珠?”
白潋被他这一眼看得,又往钰清身旁缩了缩。
钰清赶忙将她拉到身后,说道:“白潋是因为她才落入寒髓池,从而引发旧疾的,这是她该偿还的。”
在钰清看不见的地方,白潋挑衅地冲我勾了勾唇。
我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还没等我开口,耳边便响起了魔尊的声音。
【钰清这家伙简直不知好歹,那莲花精哪能跟她比!!真恨不得把那个嚣张的小白莲直接烧成灰烬!】
嗯?
我猛地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魔尊。
他正歪着头撸着狐狸,与我四目相对。
他并未张嘴,但我却清晰地听到了:
【烦死啦,到底该怎么弄死这对狗男女,还能给她留下好印象呢?算了,以后找机会悄悄解决吧。】
???
年轻的魔尊勾勾手指,我便被一股魔气裹挟着到了他面前。
他随手丢下狐狸,将我一把揽入怀中,抱到了腿上。
到了他怀里,我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但看到他的脸后,动作瞬间停住了。
刚才距离远没看清,现在才发现,传闻中残酷暴虐的魔域新魔尊,竟生了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比钰清还要俊俏几分。
魔尊瞥了我一眼,便淡淡地抬起了眼眸。
“她,本尊留下了。”
而我听到的心声却是:
【怎、怎么越看越美啊,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行,再看就要脸红了。】
难道我能够听到魔尊的心声?
02
“离火珠。”
“你说要拿我去换,可我从未答应过。”
我打断了钰清的话。
他是正道第一天骄,修为远在我之上。被他带到魔域时,我根本无力反抗。
但现在不同了。
我虽拥有罕有的单灵根,可灵根上缠绕着魔气,修为难以提升。
这灵根对我来说用处不大,但对于魔修而言,却是一等一的补品。
这也是钰清拿我与魔域珍宝离火珠交换的缘由。
我打不过钰清,可我会借势!
我往魔尊怀里又蹭了蹭,说道:“我不要离火珠,也愿意留在这儿。”
抱着我的魔尊似乎僵了一下。
【嗯,很好,正好我也没打算给。】
【再往我这儿蹭蹭,多蹭蹭,我可太喜欢被她蹭了!】
【不过怎么这么瘦啊?钰清那混蛋肯定亏待她了,以后每天要给她吃四顿饭!】
魔尊果然大方,我修为低,还未辟谷,以前跟着钰清时,天天只能啃馒头。
感动得我差点落泪。
虽说钰清天赋异禀,但与魔尊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我说完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白潋依偎在他身上,咳嗽得仿佛要背过气去。
真是我见犹怜。
魔尊看在眼里,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哼,不要脸!】
钰清皱着眉头,不明白我为何突然不听话了。他盯着我看了半天,只说了句:
“洛桑,别胡闹。”
他不知道,我重生了。
前世我疯狂迷恋他,为了博得他一丝关注,不惜付出一切。可他眼里自始至终只有白潋,甚至为了她,想要取我性命。
如今被留在魔域换离火珠是一回事,过往的种种,我现在也记不太清了。
从前,他一个小动作都能让我心动不已,可现在看着他,我内心毫无波澜。
追随他这么多年,我终于对他彻底死心了。
这个捂不热的男人,连草都不如!
我没搭理钰清,魔尊的心声却不断在我耳边响起。
【让她认清他的真面目啊,他就是个渣男!破鞋!毫无道德底线!】
【嗯?她,她突然看我干什么?】
【皮肤真白啊……】
【嘶,看起来这么嫩,咬一口估计都会留印吧?】
我看着表面一脸散漫的他,陷入了沉思。
一天四顿,是打算把我养肥了再吃掉吗?
03
魔尊最终还是拿出了离火珠。
他当着我们众人的面,将这珍贵的珠子捏成了齑粉。
钰清脸色剧变:“砚辞!你这是什么意思?”
魔尊神色自若地吹了吹手中的残粉。
“现在离火珠没了,怎么办?”
刚才因为能听到他的心声,我还放松了警惕,现在看到他轻而易举地就碾碎了离火珠,我立马坐直了身子。
【她是不是不舒服?我的腿很硌人吗?】
【是不是刚才太凶,吓到她了?早知道就偷偷把离火珠捏碎了,唉,下次不装了。】
【钰清这个混蛋真该死!】
白潋的真身是一朵白莲。
她是钰清从某个秘境中带出来的。
钰清说她身上的凝霜寒毒是为了救他才染上的,所以对她格外上心。
可他从未想过,把我独自留在魔域会遭遇什么。
凝霜寒毒唯有至纯火精才能化解。
至纯火精藏在离火珠里,而在魔域的赤琰潭下,千年才孕育出一颗离火珠。
如今就这么被砚辞毁了。
白潋满脸凄楚地看着地上的粉末,钰清气得周身灵气翻涌。
“砚辞,你既然已经答应我了,现在是要反悔吗?”
砚辞撑着下巴:“没有啊,只是不小心捏碎了。”
【瞪我干嘛?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你还排不上号。】
【我还有几十颗呢,给狗都不给你们。】
我呆呆地盯着地上的粉末。
突然觉得,我怎么也得值十几颗离火珠吧。
身后砚辞的呼吸拂过我的耳边。
“在魔域这东西不值钱,以后给你弄更好的宝贝。”
我眨了眨眼睛,转过头去,却不料与他鼻尖相碰。
“…不好意思,没注意离这么近。”
“嗯。”
他表面一脸平静,耳根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奇怪,没听到他的心声。
没了离火珠,钰清退而求其次,让白潋留在了魔域。
在赤琰潭中浸泡百日,也能达到解毒的效果。
这次砚辞没再捣乱。
钰清是正道弟子,不便久留,便给白潋留下了不少防身的法宝。
临走前,他对我说:“洛桑,你留在这儿好好照顾白潋。”
04
“凭什么?”
我觉得他的要求十分可笑。
“我是自愿留下的,可不是为了给你照顾白潋。”
钰清终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了。
他第一次愿意跟我解释:“我知道你埋怨我用你换离火珠,但白潋这次毒发确实是因你而起。等她体内余毒清除干净,我就来接你们回去。”
“清哥,我一个人也行的。”
白潋十分信任砚辞,娇弱地靠在钰清身边:“魔尊既然答应了,想必会护我周全。”
砚辞似笑非笑地说:“自然会好好,照,顾。”
【最讨厌别人用这种理由来道德绑架我!】
【这莲花精能不能别说话了,真希望她永远闭嘴!】
【钰清真是瞎了眼……还好他瞎了眼。】
把白潋安顿好后,钰清才放心地离开了魔域。
砚辞把地上的狐狸拎起来,丢到我怀里。
“跟我来。”
我抱着狐狸,跟在他身后,朝魔殿深处走去。
小狐狸歪着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疑惑。
这么可爱毛茸茸的小家伙,我简直爱死了。
我笑眯眯地摸了摸它的头,它很快就亲昵地蹭了过来。
砚辞在前面没有回头。
但他的心声却时不时传进我耳朵里。
【她怎么都不跟我说话啊,我很可怕吗?我今天已经装得很和善了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可恶,我还不如一只笨狐狸吗?】
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
我怀里的小狐狸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动。
砚辞把我带到了一座寝殿。
这座寝殿很大,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都被堆在角落里当装饰品。
当魔尊的都这么富有吗?
砚辞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问道:
“你真的愿意留在这儿?”
“要是钰清来接你,你会跟他走吗?”
我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
我没想过跟钰清回去,也不想一直待在魔域。
砚辞皱了皱眉头。
【钰清就那么好吗?】
【难道还有比我这儿更好的地方?】
我反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取我的灵根?”
前世我的灵根就是在魔域丢掉的,可究竟是谁动的手,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很多事情我都只记得大概,比如被挖灵根,我只记得当时痛彻心扉的感觉。
按照钰清的说法,他们俩应该早就商量好了。
取走我灵根后,他应该就会放我走。
我可不想跟夺走我灵根的强盗待在一起。
05
他一脸惊讶。
“为什么要取你的灵根?”
【谁敢动她,我就灭了谁!】
嗯?
难道不是他干的?
砚辞让我留下来给他当陪侍。
“魔域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别想轻易离开。”
“你要是想走,也不是不可以……”
他双手抱臂,围着我转了一圈,然后轻啧一声:
“你修为太低,离开这儿估计也活不久。”
“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过它了,再说吧。”
他话音刚落,原本温顺乖巧的小狐狸突然从我怀里跳下去,对着我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我心里一惊,在它扑过来时,赶紧掐诀才勉强躲开。
明明是他指使狐狸来攻击我,可他心里却想着:
【笨狐狸,敢伤着她,就把你尾巴烧掉!】
【哎呀轻点儿啊笨狐狸,没看见她站不稳吗?】
打不过一只小狐狸,我郁闷极了。
我抱着腿坐在台阶上,看着小狐狸慢悠悠地舔着毛,琢磨着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打败它。
砚辞在我面前蹲下,仰着脸看着我。
“它一直跟在我身边,见识得多,自然比别的狐狸厉害。”
我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在夸狐狸,还是在夸他自己呢?
“确实很厉害,我打不过它。”
砚辞张了张嘴,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她走,她会不会觉得我在嫌弃她啊,我真没那个意思啊啊啊啊啊啊!!】
06
因为修行进展缓慢,所以我花费在修炼上的时间比别人多很多。
砚辞嘴上说让我当他的陪侍,但除了第一天,我几乎很少见到他,整天闲得无所事事。
输给了一只还没开灵智的小狐狸后,我又增加了修炼的时长。
砚辞把小狐狸留在了我身边,我隔三岔五就会找它切磋一番。
唉,又输了。
我坐在树下恢复灵力,白潋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早就说过你是个废物,这么久都没结丹,何必白费力气呢。”
一段时间没见,她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
看来在赤琰潭泡得效果不错。
钰清不在的时候,她跟我说话向来都很刻薄。
我懒得理她,继续闭目养神。
可她不想让我消停:“钰清为了我都能把你送到魔域,事到如今你还厚着脸皮缠着他吗?”
“我不喜欢他了。”
我干脆利落地否认,让她愣了一下。
随后又是一声冷笑:“谁信啊。”
修真界没多少人知道我洛桑,但要是说起钰清身后那个甩都甩不掉的小尾巴,那可是人尽皆知。
我为他万里寻药、取心血炼丹、闯禁地偷灵器的事,在宗门里传得沸沸扬扬。
可我做得再多,也比不上半路上冒出来的白潋。
“爱信不信。”
我起身绕过她,还没走几步,身后一股杀气袭来。
之前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修为差距较大,我很快就不是白潋的对手。
她招招致命,分明是想要我的命。
幸亏小狐狸及时扑上去和她纠缠,她才停下了手。
她盯着手上渗血的爪印,面目狰狞:“正好我还缺件狐皮大衣……”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铺天盖地的威压震得摔倒在地。
“本尊正好也缺个莲花摆件。”
砚辞不知道刚做了什么,周身魔气汹涌,高高束起的马尾都乱了,一道干涸的血迹凝结在眼下。
杀气腾腾。
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刚才还装作楚楚可怜的白潋就撑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砚辞,你居然……”
“再说话,连摆件都不让你当。”
白潋被他吓得不敢出声。
砚辞一把将我横抱起来,我刚想说自己能走,听到他的心声后又闭上了嘴。
【红烧白莲、清蒸白莲、白莲干、白莲……】
【忍住,不能现在就让她死了。】
砚辞面无表情地把我抱回了寝殿。
把我放到榻上后,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
“对不起。”
07
砚辞说他能去除我灵根上的魔气。
没了那些魔气,我的修行肯定会顺利很多。
可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呢?
他扬起眉毛:“我可不会白帮你,事成之后,你怎么报答我?”
【唉,最近吃得太差了,好想吃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我狐疑地想了想,掰着手指说:“烧花鸭、烧雏鸡……”
砚辞懒洋洋地说:“本尊可没那么好打发。”
【要是能让她给我念话本就好了,好久没听过了。】
“我没事就喜欢看民间话本,都讲给你听怎么样?”
他微微一笑:“不错。”
【以身相许,嗯……也不是不可以。】
我:“……没了。”
我没再往下说,他好像有点失望。
被我直勾勾地看着,他最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轻笑一声:
“算了,谁让本尊心地最善良呢。”
虽说我早料到祛除魔气不会容易,但没想到会这么痛苦。
我盘坐在榻上,任由砚辞的魔气在我体内游走。
我的指尖用力抠进掌心,嘴唇也被咬得鲜血直流。
“再忍忍。”
砚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细微的颤抖。
【男人不能怂!!坚持啊啊啊啊啊!】
我莫名觉得好笑,只是此时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关,我瘫倒在榻上。
昏迷前,我下意识地把身边毛茸茸的东西拽到怀里。
脸颊边柔软的绒毛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心,我缓缓陷入了黑暗。
08
我惊喜地发现,灵根上缠绕的那股魔气竟真真切切地消失了。
那道魔气蕴含着先天邪元,起初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谁能料到砚辞真的成功了。
没了魔气的阻碍,我运转起体内淤塞已久的灵力,没想到修为居然接连突破了两阶。
我寻思着去找砚辞谈谈回报的事儿,可没承想在半道上遇到了钰清。
白潋被砚辞重伤,他此番前来,大概率是为了白潋。
“洛桑,不是交代你要照顾好白潋的吗?”
以前我每次给他带东西,他总会让我再给白潋备一份,仿佛我对白潋好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咋照顾?有人要置她于死地,我拿自己的性命去护她周全那种照顾吗?”
我的话让钰清一时语塞:“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这时有人替我发问了。
只见砚辞抱着狐狸从转角处缓缓走来。
小狐狸一瞧见我,立刻从他怀里跳下来,贴在我脚边亲昵地蹭了蹭。
今日的砚辞身着一袭白袍,相比穿着正道弟子服饰的钰清,更显清风霁月之姿。
“你那小情人到处乱跑,还妄图伤害我的人,我稍作教训,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砚辞模样生得俊俏,和钰清比起来还多了几分少年气,说出这话时,竟还带着几分无辜样。
要是我没听到他内心想法就好了。
【敢介意就连你一块收拾了。】
钰清急匆匆赶来,想必是白潋把那天的事儿添油加醋、颠三倒四地跟他说了一遍。
白潋最会演戏,在钰清面前,她向来装得温柔乖巧。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哦,误会。”砚辞掌心泛起光影,白潋来找我的场景,便在半空中如虚影般重现:“要是没有浮诛树,还真就成误会了。”
浮诛树有记录影像的神奇功效,我们宗门就有一棵。
我为钰清闯入禁地的时候见过它,外观普普通通,和寻常树木没什么差别。
这么珍贵稀有的宝树,被砚辞随意种在外面,怪不得我当时没察觉。
钰清没再言语,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09
不得不说,砚辞那天出手还是有所保留的,才过了两天,白潋就恢复如初了。
看到钰清,她像往常一样想扑进他怀里哭诉委屈,可这次却被钰清躲开了。
“白潋,你为何要对洛桑动手?”
白潋愣住了:“清哥,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呀?”
钰清看看我,又看看白潋,语气满是无奈。
“那天的经过,我通过浮诛树都了解清楚了。”
原本还想狡辩的白潋,听到“浮诛树”三个字后,神情瞬间变得慌乱:“我……我记不得了,那天发生的事儿,我真的一点儿都记不得了。”
“我来这儿之前因为修炼生出了心魔,本来都没事了,这次……估计是心魔又作祟了。”白潋双手抱头,怯生生地咬住唇瓣:“我是真记不起来了。”
砚辞似笑非笑地开口:“下次再犯心魔又该怎么办?要不你直接离开吧。”
白潋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
她体内的寒毒还没完全清除,现在离开魔界,这段时间泡赤琰谭就白费了,回去又得饱受折磨。
她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钰清。
钰清抿了抿嘴唇,还是站出来替她说话:“白潋是受了心魔影响才会这样,等帮她彻底压制住心魔,就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砚辞那清冷的嗓音平淡得让人感觉寡淡无味:“是吗?”
【这对狗男女真是一路货色。】
他摸着下巴,好像在思索:“留在这儿也不是不行,只是她打伤了洛桑,我魔域地处偏僻,也没什么……”
钰清立刻心领神会:“我这儿有灵丹妙药。”
“洛桑修为不高,你那天还给了白潋那么多法宝……”
“我这儿还有……”
10
砚辞从钰清那儿敲来了不少好东西,他拿着储物袋在我面前晃了晃,就在我要伸手去接时,他却躲开了。
他满脸嫌弃:“钰清的东西你就这么稀罕?”
“不是你让他给我的吗?”
砚辞哼了一声。
【寒山宗首席弟子也就这点出息,小气巴拉的。】
我把目光从他指尖勾着的、装得满满的储物袋上移开:“那我不要了。”
我只是觉得新奇,没想到有一天钰清也愿意为我拿出这么多东西,虽说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白潋。
“你——”
我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怎么啦?”
砚辞垂眸望着我,修长的睫毛低垂着,却掩不住眼中波光粼粼。
“……没什么。”
【钰清的东西有啥好的。】
【不过我没给她,她会不会生气呀?】
我忍不住嘴角上扬,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往我怀里扔了个东西。
是一枚储物戒。
“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砚辞转过身:
“我收了钰清给的那些,自然得给你补上其他的。”
11
砚辞并未限制我的自由,我去了一趟人界,买了好几筐鸡鸭鱼肉回来。
他这儿有厨房,调料也一应俱全,我挺意外的,没想到像砚辞这样的人居然也有口腹之欲。
锅里的鸡刚蒸上,就有人走进来了。
“师兄?”
钰清一脸复杂地看着我旁边正在炖煮的猪蹄。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没修真之前,我和奶奶住在乡下,偶尔还会自己打猎做菜,不过进了寒山宗后就收敛了以前的随性。其实我一直都会做饭,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我往猪蹄上撒了把葱花,头也不抬地问:“师兄找我有啥事?”
他对白潋情深意重,三番五次往魔域跑,就算是来找我,多半也是为了白潋。
果不其然,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了口:“你这儿还有灵犀草吗,白潋受伤了…”
灵犀草可是稀世灵草,当年我为他去取一棵,差点把半条命都搭进去。
我用力盖上陶盖:“没了。”
钰清爱面子,见我态度不好、语气冷淡,便没再接着说下去。
他只是叹了口气:“白潋性格一向单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你不高兴了,你别往心里去,那天她伤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你看了浮诛树的影像,还觉得她是无心之举?”
“白潋她……”
我懒得再听,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嘭……”
我直接关上了面前的门。
这一刻,要说心里不难受那肯定是假的。
哎,真是难受。
怪我之前眼瞎到何种地步,才会看上钰清这样瞎了眼的男人。
12
砚辞进来的时候,我以为还是钰清,顺手就扔了个土豆过去。
他接住土豆,声音含笑:“都是给我做的?”
知道是他来了,我盛了一碗蹄花汤递给他。
“尝尝看。”
他接过喝了一口,好像觉得味道有点不对,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大口。
“没品出啥味儿,再来一碗。”
【好喝!太爱喝了!】
【啊啊啊啊啊这熟悉的味道,感动哭了。】
熟悉的味道?
在他又吃了一只蒸鸡、半只烤鸭后,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以前吃过我做的饭?”
他咀嚼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我试图从他的心声里探寻出些端倪,还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一股魔气从外面传了进来。
是一道传音:“那些叛党又来了。”
砚辞放下碗筷,看了我一眼。
“你就待在这儿。”
他说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犹豫了片刻,还是顺着他的气息追了过去。
魔域似乎发生内乱了,对峙的双方都是魔修,我深知自己修为不高,就悄悄躲在暗处观察。
对方来了不少人,显然是早有预谋,双方一开始僵持不下,不过砚辞来了之后局势很快就有了转变。
他所到之处血雾弥漫,犹如艳丽的红雨,血花四溅中,隐约能看见他那张沾满鲜血、冷峻苍白的脸,宛如阎罗恶鬼一般。
我到现在都摸不透砚辞的修为深浅,那些魔修再凶猛,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一根手指就能轻易摆平的角色。
只是处理完这些叛党后,他自己却倒下了。
13
砚辞昏过去了。
他是被我体内的先天邪元反噬所致。
告诉我这件事的,是他送给我的那只狐狸。
小狐狸说起人话来流利得很,还是个灵动的少女声音。
“之前他不让我跟你说话,只让我跟着你保护你。”
听了它的话,我微微挑了下眉。
所以它现在是因为砚辞昏迷了,才敢开口说话?
我的目光落在床榻上静静闭着眼的少年身上。
若不是不久前亲眼目睹过他杀戮的场景,真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少年竟是魔域残酷暴虐的新魔尊。
又是让小狐狸保护我,又是帮我驱除体内的魔气,他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
上一世我的记忆里没有他,而这一世,我也是来到魔域之后才第一次见到他。
嗯……说不定上一世见过,但我那段在魔域的记忆实在是太模糊了。
眼下砚辞昏迷不醒,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救他吗?”砚辞都有能力把我体内的魔气逼出来,他开始之前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没办法,他强行运转魔气才会这样,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小狐狸盘着尾巴坐在砚辞身旁:“他对你这么好,以后你也要好好对他。”
虽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我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那是自然。”
14
好消息是,砚辞醒过来了。
坏消息是,他变成了一只狐狸。
我和床上的白狐狸四目相对,要不是它突然开口说话,我还以为是之前那只小狐狸一夜之间长大了呢。
“你…”砚辞刚说一个字,就发觉自己不对劲了,因为他身后那条长长的尾巴直接晃到了他眼前。
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整个钻进了被窝里。
他的心声隔着被子传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真身被发现了。】
【之前树立的高大形象全毁了呜呜呜呜】
我半跪在床沿上,轻轻拍了拍被窝里鼓起的一团:“喂……”
那一团动了动,却没有回应。
“砚辞,我知道是你,刚才你都露馅了。”
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他最后还是钻了出来。
这只狐狸……
哦不!应该说是砚辞,长得可真是好看。
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眼睛是血一样的深红色,眼角细长且上挑,带着一抹绯色,在皎洁纯净之中,还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我眨了眨眼,努力克制住想要伸手揉它一把的冲动。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真的很难想象,砚辞的本体居然是眼前这只可爱的狐狸。
“……”砚辞沉默着看了我一眼,直接跳过我跳下了床。
“你大病初愈,还是别下床了……”
他凶巴巴地说:“闭嘴。”
【本尊又不是宠物!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可恶,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摇尾巴,我先躲远点。】
15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能瞧见砚辞的身影。我几乎找遍了魔殿的每一个角落,愣是连第二只狐狸的影子都没瞅见。
“要是他不想让你找到,就算你把整个魔域翻个底朝天,也别想见到他。”
小狐狸惬意地趴在廊道上晒太阳,我走到它跟前蹲了下来:“砚辞现在允许你开口说话啦?”
它哼唧了一声:“这会儿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只要他不在,我就是这魔域的老大!”
我正想为它那狂傲不羁的话语点个赞,砚辞那悠悠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是吗?”
就这听不出任何情绪的两个字,直接把地上的小狐狸吓得炸了毛,一蹦就跳到了我怀里。
“哥哥哥哥,大哥!我……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我转过身,看到已经恢复人形的砚辞站在那儿。
这段日子,我心里积攒了一堆问题,一直想问他。今儿个好不容易碰到他,我打算一股脑儿全问清楚。
砚辞在长廊的拐角处背着手站着,说道:“砚漓,恢复人形吧。”
这附近除了我们俩,再没别人了,砚漓又是谁呢?
砚辞冷淡地朝我们瞥了一眼。
【赶紧滚下去啊笨狐狸!我都还没让她抱过呢!】
怀里的小狐狸跳到地上,眨眼间就在我面前变成了一个俊俏的姑娘。
“哥,哥哥,你和嫂子慢慢聊,我先走咯!”
我把之前想到的问题一股脑儿全抛了出来。
砚辞面色平淡,回答得十分流畅。
“为啥要把小狐狸放在我身边呀?”
“你修为太低啦。”
“你是咋解决先天邪元的呢?”
“我可是魔尊,解决这点事儿还不简单?”
“那小狐狸……不会真的是你妹妹吧?”
“没错呀。”
问了老半天,他好像什么都答了,可又感觉啥重要信息都没透露。我一咬牙,决定问个重磅的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问完这个问题,我不禁有些害羞。
听了他这么多天的心声,再加上他为我做的那些事儿,我才隐隐约约有了这么个猜测。
要是他否认,我顶多就是自恋一把;但要是他承认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砚辞半天都没回话,我尴尬得咬了咬手指。
我这人脸皮可薄了,之前那些出格的事儿,全是因为钰清才会发生。
其实我也挺无奈的,只要跟他有关的事儿,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原本正摆弄着茶杯的砚辞,听到我的话后慢悠悠地抬起眼眸看向我。
【我表现得很明显了吗?不会吧?】
啥?来真的呀?
我还以为他表面上会含蓄点儿呢,谁知道他居然直接说了个“是”。
这下我是真慌了。
“可,我、我们之前都没见过面啊。”
他不紧不慢地抿了口我特意从人界带回来的茶,说道:“一见钟情不行吗?”
一见钟情?难道是喜欢我的脸?
我因为修为低,在宗门没少被人嘲讽,他们老是说我空有一副好皮囊。
我知道自己长得还算凑合,但光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魔尊大人,看人还是得看内在。”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打翻了茶杯,茶水浸湿了旁边的话本。
他慵懒地靠回椅背,笑得格外迷人:“什么内在啊?是你不就够了嘛。”
16
我苦恋钰清那么久,早已尝尽了爱而不得的苦头。
现在突然有个人说喜欢我,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断了他的念想。
我又不是钰清,他也不是另一个我。
既然以后没可能,就得明确拒绝,不明不白地拖着,只会让对方越陷越深。
这害人终害己的事儿,可不能干!
然而,我把想法跟他说了之后,他只是轻蔑地笑了笑。
“又没让你喜欢我,给你的东西你拿着就行,不想要的扔掉,想那么多干啥?”
【我就不信你真会扔掉,你要是敢扔,我真会心碎的!】
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你们魔域的人都这么任性吗?”
他懒洋洋地斜躺在榻上,慢悠悠地吃着葡萄:“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对你好,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正努力回想呢,一本话本被魔气裹着飞到了我怀里。
他闭上眼睛,手指在榻上轻轻敲击着:“给我念故事。”
这是之前答应过他的,我也没拒绝。
我正讲到花蕊夫人的故事中间,他突然没头没脑地打断了我:“晚上吃烧花鸡。”
上次我从人界带了好多活鸡,现在都在后厨养着呢,我顺口应道:“行啊。”
他满意地笑了笑,闭上眼睛安静了下来。
【上次就喝了几口汤,就被那群蠢货喊走了,亏大了!
他们不遵守规矩,还浪费我时间。要不是怕把他们灭得渣都不剩,我真想回去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哎呀,他心里咋这么爱唠叨呢。
我讲完一个故事,他好像快要睡着了,我隐隐约约听到他小声嘟囔了两句话本里的诗句,接着呼吸就变得平稳了。
我已经给砚辞念了一个多月的话本了,那些册子在魔殿的角落里堆了一小堆,有我前世看过的,也有最近新出的。
我在魔域闲得无聊,看看这些话本也能打发时间。
我修行向来都很刻苦,没了魔气的限制后,更是进展顺利,一下子就到了金丹中期。可砚辞还是说我修为太低。
“大概能抵挡化神境一招吧。”
我不服气,跟他争论起来:“我自己修行,干嘛要和化神境比呀?”
他只说了一句:“钰清都已经到化神境了吧?”
说完,他又扔给我几本书,我打开一看,竟然是我修炼功法残卷的完整版本。
这些书我都收下了,倒不是因为他提到的钰清,而是为了我自己。
前世我啥事都以钰清为重,宗门里的人欺负我、侮辱我,在我心里都比不上他一句不冷不热的安慰。
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因为我修为低,又总是忍让,才让他们得寸进尺。
17
上一世我眼里只有钰清,不在乎其他得失。这一世我可不想再当傻子了。
只是我左思右想,我现在拥有的东西,好像都是砚辞给的。
唉,他也算是个好人,可我实在没法给他想要的感情。
于是那天我又多给他做了几道菜。
这段时间,我和砚漓亲近了不少,她也爱吃我做的菜。
除了每天固定和我切磋,她时不时还会跑来蹭饭。
一开始我想不明白,为啥我打不过一个小姑娘。后来她告诉我,她们灵狐嫡系一脉天生就是化神境,我这才明白我俩的差距。
得打赢砚漓,砚辞才肯让我离开魔域,这家伙心眼儿真多啊!
我突破到金丹后期的时候,见到了好久不见的白潋和钰清。
白潋身上的寒毒已经完全治好了,钰清这次来魔域,就是要带她回去。
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给砚漓加餐呢,她手里拿着两条鸡腿,我正啃着鸡翅。
他俩都穿着寒山宗内门弟子的衣服,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丽动人,看上去还挺般配。
白潋一看到我们,眉头就皱了起来,嫌弃地说:“洛桑,你身为寒山宗弟子,咋能这么粗俗呢?”
砚漓直接翻了个白眼:
“小白莲,你手上的抓痕消了没?”
我笑着接话道:
“那一爪子差点就见骨头了,一时半会儿估计消不掉。”
白潋摸了摸被抓的手背,我们这两句话把她气得够呛,但旁边的钰清让她有所顾忌。
她咬牙切齿了一番,最后还是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只野狐狸迟早会被拔掉爪子的。”
18
白潋根本不知道砚漓就是那天的狐狸,更不知道砚辞的本体也是狐狸。
不然以她欺软怕硬的性格,可不敢当面说这种话。
钰清看了一眼我沾着油渍的手,微微皱了皱眉:“洛桑,跟我们回去吧,你再在这儿待下去……唉。”
“唉什么唉啊,整天唉声叹气的,烦死了。”
砚漓性格直爽,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你自己送过来的人,现在说带走就带走,真当这是你家了啊?”
钰清平时不管在哪儿都是被人捧着的,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不过他还得顾着面子,不好和一个女孩子计较。
最后他把话题转到了我身上:“洛桑,你真打算留在这儿吗?”
这话听着,咋感觉有点耳熟呢。
我头也不抬,继续啃着鸡翅:“你们俩赶紧走吧。”
钰清语气平和,但一开口就给我扣了个帽子:“你执意留在魔域,是想背叛师门吗?”
我被他气得笑了起来:“把我带到魔域换离火珠的是你,现在说我叛逃师门的也是你,师兄,你到底想让我咋样啊?”
“……当初也是没办法,你先跟我回去,后面的事儿以后再说。”
从我被他带出寒山宗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再回去了,那里没有对我好的人,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19
上一世,我苦苦求他,他才肯带着被挖了灵根的我回去。
这次我不想走了,他反倒主动起来了。
“你带白潋来魔域的事儿,师尊他们都不知道吧?
要是你和魔尊的交易被他们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里有浮诛树,他们不会不信的。”
他以为我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因为我喜欢他。可要是没了那份爱意,他在我眼里啥都不是。
我说完这些,钰清那镇定自若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桑洛,来魔域才短短百日,你变化挺大啊。”
钰清他们走后,我在厨房后门碰到了砚辞。
他正端着一盘我早上刚做的桃酥,手指间的那块已经吃了一半。
我故意调侃他:“魔尊大人,您这是既偷听又偷吃啊?”
砚辞一脸淡定地把最后一口桃酥吞了下去:
“什么偷听呀?我刚过来呢。”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要不是刚才我和钰清说话时,时不时听到他心里想的,我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我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你咋可能知道,还想套我的话,我才不上当呢。】
他好像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为啥不跟钰清回去啊?”
【哼,这是发现我的好了吧。】
我朝他咧嘴一笑:“不是你说打不过砚漓就不让我走的嘛。”
“……”
“寒山宗一点儿都不好,魔域可比那儿强多了。”
我拿起一块桃酥放进嘴里,“只是我身份特殊,一直待在这儿也不太合适。”
20
他好像被噎了一下,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你觉得我魔域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吗?”
【我对你这么好,你咋忍心说这种话啊!没了情丝就对我这么冷淡吗?我这些日子为你做的一切你都看不见吗!】
我正想过去帮他顺顺气,听到他心里话后又停住了脚步。
没了情丝?
没过几天,我又见到了钰清。
我被他直接掳回了寒山宗。
他把我带到白潋面前,说她金丹没了的时候,我就明白他啥意思了。
这是又想让我把自己的金丹给她啊。
前世白潋在斗灵大会上被人打伤,金丹碎了,钰清答应和我结为道侣,只要我把金丹给白潋。
哪怕我再讨厌白潋,为了钰清,我还是忍着剧痛把辛苦结成的金丹给了她。
钰清温柔地握住我的手:“只要你把金丹给白潋,等她恢复了,你和我就结为道侣。”
虽然他之前已经跟我要过金丹了,但这话跟前世一模一样。
我被他定住身体,一路从魔域抱到这儿,现在他把我放下,我浑身都不自在。
“钰清,你可真厚脸皮啊。”我把手抽回来,在衣服上蹭了蹭,轻轻抚摸着腕上砚辞给我的浮诛手串。
“金丹没了还能再结。”钰清以为我像往常一样在跟他赌气,“那天是你自己不愿意跟我们回去的。”
我的目光落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潋身上:“那就让她自己去结呗。”
周围安静了好一会儿,钰清疑惑地开口:“砚辞……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师兄你拿我去换离火珠的时候,没想过他会对我咋样吗?”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或者我身上还有啥你想要的,不如今天一次性说清楚吧。”
我说话毫不留情面,就算心思深沉如他,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这事是我对不起你。”
钰清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不过洛桑,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
“金丹只有自愿给出去才能被炼化吧?”
21
我一边应付他,一边偷偷把手背到身后结印。
多亏砚辞给我的那些书,这段时间我学会了一门秘法,能瞬间遁到千里之外,不过得付出大量灵气和精血的代价。
他温柔地一笑,面容俊美:“你要是不愿意,那只能用别的办法了。”
我看着他的笑脸,只觉得一阵恶心:“你作为寒山宗首席弟子,真打算干夺人金丹这种坏事吗?”
“我说了,金丹没了还能再练。”他语气平静,但透着威胁。
我突然问他:“你让我闯禁地给你拿两仪青灵蹄,是干啥用的啊?”
他愣了一下:“洛桑,别问太多了。”
以前我一无所有的时候都敢为他闯禁地拿仙器,现在不过问了一句,他就这么不耐烦。
手印结好后,走之前我实在忍不住,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祝你和白潋,永结同心。”
22
我万万没想到,竟会一下子被传送到砚辞的身旁。
只见他所在之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满一地,鲜血汇聚成河,触目惊心。而他自己也气息微弱,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一种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我快步上前,把又变回狐狸模样的他轻轻抱进怀里。
“砚辞,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焦急地问道。
原本阖着眼的砚辞,在听到我的声音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有…”
然而,他仅仅吐出一个字,便彻底没了力气,身子瘫软下去。
好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我十分熟悉,我依照记忆中的路线,抱着他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座宅院里。
走进院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但打扫得干干净净。
我抱着砚辞继续往里走,终于在廊道的尽头,看到一个正对着空山悠闲喝茶的男人。
他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转过头,看到是我之后,无奈地笑了笑:“洛桑,这次又伤到哪里了?”
宵景是我父母的朋友,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父母,不过从有记忆开始,就常常能见到他。
他对我很好,我自然也跟他很亲近。
他可是一位医术高超的丹修,以前我一受伤就往他这儿跑,甚至当初为了钰清,还找他求过药呢。
我小心翼翼地把砚辞放下来,说道:“不是我受伤,是他。”
宵景好奇地盯着我怀里的狐狸,一脸新奇:“它?”
“他是砚辞。”我赶忙解释道。
如今在修真界,砚辞的大名可谓无人不知。
宵景微微挑了挑眉,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但也没再多问什么。
他把灵气缓缓注入砚辞的眉心,过了好一会儿,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你体内的邪元被他引走了?”
我点了点头。
宵景收回灵气,笑着说了一句:“他对自己可真是够狠的。”
接着,宵景跟我解释说,砚辞天生有一身魔骨,炼化先天邪元是迟早的事儿。
只是他引邪元入体损耗太大,还多次强行运转体内魔气,这才导致如今屡次被魔气反噬的局面。
“引灵草、甘血芝…”
宵景把炼制给砚辞服用的丹药所需的灵草一一念了出来,我用心记在心里,正准备动身去寻找这些灵草,却被他拦住了:“你那里不是都有吗?”
“啊?”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宵景伸出手,下一秒,砚辞送给我的那个储物戒就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打趣我道:“里面这么多好东西,洛桑,你是从哪儿抢来的呀?”
“这是砚辞给我的。”我急忙说道。
我可没有宵景那种不用看就知道储物戒里有什么的本事,此刻我只担心砚辞昏迷了半天还没醒:“你不是说里面都有那些灵草吗?赶紧取出来啊。”
宵景的目光在我和狐狸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轻轻咂了咂嘴,这才取出灵草去炼丹了。
23
宵景炼制的丹药果然很有效,砚辞服下还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这次他发现自己又变回原形后,不像上次那样躲开我了,反而乖乖地窝在我怀里,安安静静的。
【呜呜呜,好久都没有被她这么抱着了。】
【她这么宝贝地抱着我,看来她还是心疼我的呀!】
【唉,虽然身体很难受,但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我听着他一连串的心声,实在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尾巴。
他先是身体一僵,接着整个身子都轻微颤抖起来。
【她!在!干!什!么!】
【狐狸尾巴哪能随便摸呀?呜呜呜呜,不过还有点爽~】
我也尴尬得身体一僵,不自在地把手缩了回来,问道:“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砚辞回答道:“有人破坏了结界,让那些叛党趁机攻了进来。”
我垂下眼睛看着他,问道:“有奸细?”
“是白潋。”他语气平淡,好像早就知道是她一样。
我突然又问:“白潋没了金丹,是你做的吗?”
砚辞先是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便把钰清劫走我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两个人还真是狼狈为奸。”他咬牙切齿地说着,还用爪子在我衣服上挠了挠。
听他骂那两个人,我也觉得解气,就在旁边跟着一起骂。
骂完这对狗男女后,我感觉浑身都畅快了。
可当我低头看着怀里的砚辞时,却又突然觉得,这股畅快劲儿过去了,心里空荡荡的。
我摸了摸他柔软的毛发,感慨道:“唉,砚辞,还是你对我好。”
砚辞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得意极了。
【那是,我对你可是最好的啦。】
24
在我眼里,宵景是个无所不知的人。晚上,等砚辞因为丹药药性睡熟后,我偷偷溜去找他。
我问他:“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情丝啊?”
宵景仰着头,专注地看着月亮,回答道:“当然啦。”
“可你活了这么久,都没见你喜欢过什么人。”我接着说道。
他被我的话呛了一下:“这种事讲究缘分好不好?”
“会不会有人没有情丝呢?”我又问道。
宵景似乎察觉到我话里有深意,狭长的凤眼斜睨着我:“你是想说你没有?”
“好像还真没有。”我想起那天从砚辞心声中听到的内容,说道。
他笑了两声,反问我:“先是那个钰清,现在又是砚辞,你说你没有情丝?”
听他把我和钰清扯到一起,我就觉得恶心:“钰清?他根本就不算什么。”
宵景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哦,那就是砚辞喽。”
“……”
砚辞对我好,长得帅气,打架也厉害,各方面都比钰清强多了,只是……
我“哎呀”了一声,不想再和他继续聊下去,直接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砚辞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借着月光,我看到门口有菱形的梅花爪印。
“砚辞?”我试着叫了他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的心声隔着被子传了过来:
【糟糕,差点被发现了,还好我跑得快。】
【哼,还好桑桑和那个老男人没什么,她还是觉得我好,对吧!】
桑、桑桑?
25
砚辞恢复好的那天,砚漓找上门来了。
看到砚辞没事后,她又很熟络地要和我切磋。
“今天就算了吧,好不好?我还没吃饭呢。”我不停地推辞。
可她热情得很:“哎呀,来吧来吧,我看看你这几天有没有偷懒?”
砚辞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也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直到我被砚漓逼到门边,她才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我亲眼看到她的脸色瞬间从白皙变得通红。
我正觉得奇怪,身后传来宵景的声音:“洛桑,这位也是你的朋友?”
他穿着一袭青衣从屋内走出来,墨发半束着,气质潇洒,神情清朗。
耳边砚漓的声音突然变得娇柔做作起来:“啊,这位公子是谁呀?”
…
我和砚辞回了魔域,砚漓却留在了宵景那里,还美名其曰想近距离学习他炼丹。
砚辞没管她,我也没多说什么。
砚辞才离开魔域两天,这里就乱成一团糟了。老魔尊的手下到处横行霸道,还占了不少地方。
好在砚辞出手迅速,很快就把这些人清理干净了。
唉…这一刻我突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嫌我修为低了。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失落,学着我摸他原形时的样子,摸了摸我的头:“洛桑,好好修炼,等你能打过砚漓了,也会这么厉害的。”
寒山宗宗门大比那天,我托熟人把浮诛手串送了过去,上面清楚地记录着那日我和钰清说话的场景。
从那以后,钰清果然没再来找过我。
反倒是砚辞清闲得很,别的事儿都不做,就盯着我修炼。
经过一年半的时间,我的修为顺利突破到了元婴境界。
要知道,当年钰清从金丹到元婴都用了两年时间呢,我心里挺骄傲的。
这天是砚辞的生辰,砚漓拎着几坛子酒跑了回来,身后竟然还跟着宵景。
砚辞本来请了个厨子,但我觉得他做的菜味道差了点,就打算自己来做今天的饭。
我拎着两只鸡走进后厨,立刻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我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烧水杀鸡,可藏在暗处的人沉不住气了。
一道带着杀意的剑气朝我袭来,我侧身一闪躲了过去,顺手把那个人揪了出来。
我原本以为是哪个混进来的老魔尊手下的余孽,没想到竟然是白潋。
白潋被我一招打翻在地,她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再次凝聚灵力化为剑,朝我刺了过来。
今时不同往日,我轻松挡下她的攻击,还反手给了她一掌。
她又一次吐血,趴在地上,满脸难以置信:“洛桑,你居然到元婴境界了?不可能!我才是天道之女!!”
除了以前喜欢钰清那会儿,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她,让她好几次都想杀我。
如今的她和以前相比,狼狈了许多。衣袍脏兮兮的,瘦得皮包骨头,身上还隐隐散发着魔气。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看到她这副模样,我心里竟觉得很痛快。
“看样子钰清给你找到合适的金丹了?”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掐住她的脸抬起来仔细端详:“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白师姐。”
她扭头甩开我的手,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洛桑!都怪你!为什么不把金丹给我!”
真是莫名其妙,我的金丹凭什么要给她?
我对她微微一笑:“想得美。”
“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告诉钰清的!要不是你,他……”
我皱了皱眉,嫌她太吵,直接把她的嘴封住了。
今天本来是个喜庆的日子,她突然跑来这么一闹,真是太扫大家的兴了。我正发愁该怎么处置她,砚辞就找过来了。
看到白潋,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长袖一挥,刚才还躺着人的地方,只留下了一株白莲。
26
砚辞把白莲捡起来,若有所思地盯着看:“钰清居然让她活着跑到这儿来了。”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她骗钰清,说为了救他用了千水礼祭之术。”砚辞解释道,还轻轻嗅了一下手中的白莲:“看来最近她一直和那群叛党混在一起。”
钰清唆使我闯禁地,企图夺取我金丹的事情被公开后,他被抽了几十灵鞭,又被关了禁闭。
听说他在禁闭期间生出了心魔,闯出思过崖还伤了不少同门,差点被孤魂夺舍,最后被宗门废除了首席弟子的身份。
千水礼祭之术,需要耗费自身生机才能让将死之人回生,不过从此之后,两人的命数就会连在一起。
怪不得呢。
怪不得钰清会为白潋做那么多事,我还真以为钰清那种虚伪的人,会对谁一往情深呢。
我对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继续埋头处理手里的鸡。
砚辞随手把白莲扔到一边,凑过来帮我。
【哎呀,真开心,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五十二个生辰。】
听到他的心声,我手里剁鸡的刀一抖,差点切到手指。
五十二?
27
我和砚辞端着菜过去的时候,砚漓他们已经快喝完一坛酒了。
看得出来砚漓酒量不行,酒品也不太好,整个人都挂在宵景身上,还……
还亲上去了?
我和砚辞很识趣地换了个地方坐下。
砚辞对着面前那盘蒸鱼,吃得咬牙切齿的。
【今天是我的生辰,我都没亲到她,你们两个倒好意思亲?】
【烦死了烦死了,我也想亲,呜呜呜呜。】
我咬了咬筷子,把杯里的酒一口气喝完。
“砚辞。”现在我已经不怎么怕他了,都是直接喊他的名字。
“嗯?”
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波光。
我趁着酒劲上头,直接问道:“你也是重生的吗?”
他的喉结动了两下,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啊?啊?啊?她知道了?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是,难道她也是重生的?】
“你早就知道钰清会把我送到魔域,知道我体内有先天邪元,知道我没有情丝,还知道钰清和白潋之间的事……”
【啊?】
【我他娘暴露得这么彻底吗?】
砚辞舔了舔红润的嘴唇,最后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因为我能读心。”
“读心?”
砚辞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都呆呆的。
【那就是说我现在想什么她都知道了?不会吧不会吧?她什么时候学会读心的啊?以后我还怎么见人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只要见到你就能听到你的心声,但是你放心,不会影响你正常生活的,我不会说出去的。”
【啊啊啊啊啊啊,她真的能听到!】
【我!不!活!了!】
我忍着笑,听完砚辞心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后,最后双手撑着脸,认真地问道:
“我真的没有情丝了吗?”
和我对视了一会儿,他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眉头也慢慢舒展开:
“…你的情丝是我斩断的。”
“嗯?”我还是不太明白。
砚辞喝了一口酒,声音低沉地说:“没了情丝,你就不会喜欢上钰清了。”
我有些愣住了:“可我都不记得你了?”
他微微垂下眼睫毛,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对我露出一个笑容:“大概是,重生的代价吧?”
28
上一世我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为了钰清把自己献给邪魂的那一刻。
当时他被古宝内的邪魂迷惑了心智,眼看就要被夺舍,我献出了自己的天灵体。
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为钰清而死,只是关于他的事情,我好像总是没办法拒绝。
砚辞凑到我面前,他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你死后,我借助阵法去了一趟灵界,找到了你的命簿。”
“命簿的最后一页写着,钰清得道飞升,用仅存的一魂复活了你,最终你们俩终成眷属。”
“真是可笑,为了钰清你灵根被挖,仙骨被取,丢了二魂六魄,最后你们竟然还能在一起。”
“没了情丝就好。”
他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我的侧脸,马上就拿开了。
“只要不再喜欢上他就好了。”
他只是沾了一点酒,就脸红得厉害,眉眼间也带着浓浓的醉意,面如桃花,美得惊人。
如今对于前世的那些事情,我其实已经不太在意了。
看着砚辞,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发烫。
我赶紧把掌心贴在脸颊上揉了揉,问道:“那关于你的呢?”
“我啊…”砚辞撑着脸,慢悠悠地哼了一声:“我才不告诉你。”
他低垂着眼帘,目光落在酒杯上。
他盯着酒杯,我盯着他,没过多久我就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今晚他好像比平时还要好看一些。
都说断了情丝,就会变得冷心冷情,不会再被情所困扰。
可是看着眼前的砚辞…
我的心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厉害呢。
29
白潋主动找上门来,也多亏了她,砚辞才得以找到隐匿许久的老魔尊。
魔域被迅速清扫干净,那老魔尊更是被砚辞打得灰飞烟灭。
“上一世,你的灵根就是被他挖去的。”
听完砚辞的话,我顺手把老魔尊藏身的洞府炸成了一片废墟。
利用完之后,白潋又变回了那株任人拿捏的白莲,砚辞问我打算怎么处置她,我只淡淡地说了句“随意”。
他思索片刻,随后让人把她埋到赤琰潭之下:“这么渴望离火珠,那就去赤琰潭下和它作伴吧。”
泡赤琰潭水和被埋进赤琰潭下,这两者可有天壤之别。
砚辞慢悠悠地遣退魔侍,接连不断的心声冒了出来。
【咋样,我干得是不是挺棒?】
【这不得给我念上好几个月话本?】
【哎呀,突然想吃桃酥了。】
我无奈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我能听见你心声,故意这样的?”
他笑眯眯地摘下我发顶的落花:“哎,我是真想吃桃酥啦。”
30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宵景究竟是何时与砚漓走到一起的,我在魔域待的第五十个年头,这两人举行了大婚。
在我的记忆里,宵景的容貌始终未曾改变,我也不知他究竟多少岁,反倒是砚漓,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多少有点让宵景占了便宜。
这话一说出口,宵景抿着嘴白了我一眼,砚漓则掩着嘴咯咯直笑。
“我都已经五百岁了。”
我盯着那张比我还年轻许多的脸,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小姑娘都五百岁了,那砚辞得有多大年纪啊?
今日魔域难得有喜事,满城的树上都挂满了红色绸带,往日沉闷的氛围一下子活跃起来,其他各界也来了不少人,呈现出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大家都很开心,可砚辞却有些反常。
晚上,等人群渐渐散去,我在浮诛树上找到了他,浮诛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若不是砚辞身着一袭红衣格外显眼,还真难以发现他。
他怀里抱着一坛酒,眼神迷离,呆呆地望着某个地方。
我坐到他身旁:“砚漓今日大婚,你不开心吗?”
砚辞立刻反驳道:“我当然开心!”
他慢慢转过头,看到是我后,手中的酒坛竟直接掉了下去。
我低头看着树下摔得粉碎的酒坛碎片,劝道:“要是不太能喝酒,少喝点也行。”
经过上次的事我也发现了,他那点酒量,比砚漓还差些。
砚辞没有回应,他静静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眼眶竟红了起来。
我瞬间慌了神,赶忙伸手去擦他眼角尚未落下的泪珠:“我不说你了,你别再哭啦!”
这话刚说完,我指尖便感受到一片温热潮湿。
我更加不知所措:“都五六百岁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呀。”
他一言不发地凝视了我许久,突然凑过来,把头埋进我的颈窝,我的耳根滚烫,全身僵硬,但却没有推开他。
我学着砚辞刚才的样子仰头,交错的枝叶间,月光透过缝隙洒下,落在他头顶,映进我的眼眸。
“砚辞,你到底怎么了?”我轻声问道。
“那些功法你都学到什么程度了?”
虽然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个,我还是如实答道:“都练得差不多了。”
“哦……浮诛串你记得要戴着。”
“你给了我那么多,根本戴不过来。”
“还有——”
我打断他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
砚辞在我脖子上蹭了蹭,细软的发丝弄得我有些发痒。
“洛桑,今日过后,你就见不到我了。”
31
砚辞告诉我,在重生之前,他曾与上神噎鸣打了个赌。
等到斩断我的情丝后,如果能让我在五十年内爱上他。
他擅自动用洞玄紫古盘逆改天命一事便一笔勾销,要是办不到,就得主动献上自己的一身魔骨。
他原本以为只有自己重生了,没想到我也重生了,噎鸣还特意抹去了我关于他的那段记忆。
“你都不记得那只养了几十年的狐狸了。”他语调怪怪的,还带着一丝委屈,“也是,你心里就只记着钰清。”
我确实没有印象了。
不过第一眼看到砚漓那只小狐狸时,我就满心喜欢。
听完他讲述的过往,我起初有些难过,随后更多的是心疼。
“砚辞,你是不是压根没想过我会喜欢上你?”
他叹了口气:“你想喜欢谁都可以,只要不是钰清就行。”
此刻砚辞离我如此之近,也不知他能否感受到我剧烈跳动的心脏。
我和钰清,任谁来看都不像是一段好姻缘,从头到尾只有我自己深陷其中。
我因天命规则对他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可一旦摆脱了那根情丝,在我眼里他的一切也就那么回事。
他刚说完那句话,又从我的颈窝微微抬起头,像是反悔了一般:“你以后还是修无情道吧,反正没了情丝,我也不用担心你被钰清那样的男人欺骗。”
砚辞那张带着醉意的脸,哭过之后愈发惹人怜爱,眼眸含情,春意荡漾。
不愧是狐狸精。
我一时头脑发热,撩开他脸侧垂下的碎发,直接吻了上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情丝断了还能再续?”
32
五十年的时间早已过去,砚辞依旧安然无恙地待在魔域,传说中的上神噎鸣也始终没有出现。
不过自那天之后,我就再也听不到砚辞的心声了,我心存私心,并未将此事告知他,可他很快就察觉到了。
上元节那晚,他满脸不悦地冲进我的房间:“不是说今日陪我去人界吗,你怎么还在这里打坐?”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他嘴巴张了又张,最终没了脾气。
“昨天我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可全是这事!”
我心虚地“哦”了一声。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我半天,把我这几日的举动都回忆了一遍,最后审问我:“你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我随口瞎编道:“想……想去看花灯了吧。”
砚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确实是想去看花灯了。”
“钰离,你真的要用她去换离火珠吗?”
他闭上眼睛祈祷,一脸虔诚。
我也在旁边跟着双手合十。
突然,腰肢被人从身后轻轻环住,砚辞轻柔的声音传来:“许了什么愿?”
我侧过头,嘴角含笑与他那英俊的眉眼对视:“那日砚漓的婚服很漂亮,希望以后我的婚服能更好看。”
完 - 思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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