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5年高考如期而至，作为全国性的考试，一如既往地备受关注。《中学语文教学》杂志作为北大中文核心期刊，语文学科考试一结束，便特邀语文教学专家对今年各套试卷的作文试题进行评析与解读，看看今年的命题趋势是什么？体现怎样的价值取向？以期对未来的中学作文教学有所启发
转自中学语文教学
2025年高考如期而至，作为全国性的考试，一如既往地备受关注。《中学语文教学》杂志作为北大中文核心期刊，语文学科考试一结束，便特邀语文教学专家对今年各套试卷的作文试题进行评析与解读，看看今年的命题趋势是什么？体现怎样的价值取向？以期对未来的中学作文教学有所启发。
全国一卷
试题内容
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60分）
他想要给孩子们唱上一段，可是心里直翻腾，开不了口。
——老舍《鼓书艺人》（见全国一卷阅读II）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艾青《我爱这土地》
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
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穆旦《赞美》
以上材料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请写一篇文章。
要求：选准角度，确定立意，明确文体，自拟标题；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专家点评
张小兵（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语文教师，正高级教师，“苏教名家”培养对象）：
这是一则多材料作文题，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与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八十周年是现实情境，三则语言材料是文本情境。教育部教育考试院相关负责人认为，三则材料构成了“贴近现实、贴近考生”的写作情境。
三则材料各有侧重，又相互关联。材料一充分展现了战争给国人带来的创伤，鼓书艺人方宝庆面对苦难的孩子，职业本能输给了现实处境，强烈的情感冲击，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无力；材料二，艾青诗歌《我爱这土地》作于1938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已深入人心，选句体现了人们在抗战中不甘沉默，选择爆发的爱国精神；材料三，穆旦诗歌《赞美》作于1941年，展现了中国人民通过艰苦卓绝的抗争，让民族站起来的状况。从苦难到抗争，再到“一个民族已经起来”，形成了清晰的因果关系。
题目的核心主题是民族魂和家国情怀，具体写作内容隐含在三则材料中。从整体看，材料体现了民族复兴、个体与集体、苦难与抗争等内容。考生可以就三则材料形成的因果关系来写，也可以选择材料隐含的内容来写，能体现真情实感即可。写作中，考生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化大为小、化虚为实，做到有故事、有细节、有情感；突出一个“我”，体现“我”在场、“我”呼唤、“我”思考、“我”讲述。
全国二卷
试题内容
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60分）
“昨夜闲潭梦落花”“我欲因之梦吴越”“铁马冰河入梦来”……梦往往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呈现我们的感受和期冀，为我们打开更浩瀚的天空。我们也常常向别人讲述自己的梦，用文字记录自己的梦，以行动实现自己的梦。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将梦赠予他人……
以上材料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请写一篇文章。
要求：选准角度，确定立意，明确文体，自拟标题；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专家点评
王春（博士，西安交通大学附属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东北师范大学兼职研究生导师）：
2025年全国二卷的作文题体现了三个特点：作文材料逻辑性强，立意空间开放性强，价值引领时代性强。
一、作文材料逻辑性强。高中语文课程注重对学生思维品质的培养，高考语文试卷作为检验学生思维品质的重要工具，其使用的文字材料都具有极强的逻辑性。从逻辑角度审视这段以梦为核心话题的文字，我们会发现：时间维度上包含过去、现在和将来，身份维度上包含着受事者、与事者和施事者，通过二者的交织，完成了对梦这一核心概念由现实义向比喻义的转化。总体上把握材料的逻辑性，能够更深入、全面地理解材料的意涵。在社会发展历程中，每个人都可以是梦想的受益者、建构者和传播者。梦想是凝聚社会共识、促进个体发展的重要精神资源。
二、立意空间的开放性强。材料为考生构建了一个熟悉的生活情境，便于考生调动自己的生活体悟，深入思考，展开联想，进而写出个性化的文字。就内容而言，梦想既可以是具体的，也可以是宏观的，既可以是生活化的，也可以是哲学性的。就主体而言，既可以突出个体是梦想的受益者、建构者或传播者，也可以兼而有之，还可以从个体到群体的辩证关系维度来思考如何依托社会发展愿景实现个体价值的增值性成长。值得注意的是，材料中的“我们”与“他人”两个词。在材料中，“我们”出现三次：第一个“我们”打通了古今，强调梦想的普遍性；后两个“我们”则打通当下的你我，强调梦想的共情性。在此前提下再看“他人”，那么“他人”既可以是“我们”中的个体，也可以是异质文化背景下的他者。据此，如果梦想是关于文化自信与文化输出的，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三、价值引领的时代性强。作文材料能引导青年学子将时代课题与个体价值有机结合，激发时代的认同感与奋斗动力。将立德树人融入高考命题，如盐在水，润物无声。
北京卷
试题内容
作文（50分）
从下面两个题目中任选一题，按要求作答。不少于700字。将题目写在答题卡上。不透露所在区、学校及个人信息。
（1）运动员在中长跑时会出现“极点”反应：呼吸艰难，四肢乏力。但通过调整节奏、激发斗志，越过极点后，身体会重获活力，奔跑会进入新阶段。这样的现象被称为“第二次呼吸”。其实，很多领域都存在类似现象。
请以《由“第二次呼吸”说开去》为题，写一篇议论文。
要求：论点明确，论据充实，论证合理；语言流畅，书写清晰。
（2）生活中，到处都有数字在闪耀，如比赛记分牌、新年倒计时、车站电子时刻表、智能家电显示屏等。数字闪耀之时，可能是激动的时刻，可能是收获的见证，也可能是幸福的日常……
请以《当数字闪耀时》为题，写一篇记叙文。
要求：思想健康；内容充实、合理，有细节描写；语言流畅，书写清晰。
专家点评
王翔（博士，北京师范大学第二附属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文化学者，《百家讲坛》主讲人）：
整体而言，2025年高考作文命题延续了2024年的创新精神，“稳中求变”，不断深化命题理念。相形之下，北京卷的表现则是“变中求稳”，“变”是力求命题落点能够跳出显性、主观引导的窠臼，避免类似于2020年“一个也不能少”的命题方式；“稳”是总结了近几年命题经验，提炼并秉承此前的实践导向、素养导向、任务导向。
一、命题坚持稳重、开放原则，实践导向明确。不以创新为最高的、唯一的诉求，而是将考生可选素材的广度、与生活的联系程度作为关键指标，要求学生从实际生活出发，整合、拓展学习与生活中的经验，激发书写意愿，完成个性化表达。
议论文命题《由“第二次呼吸”说开去》，选用了日常运动的一个“痛点”，以此作为生活的隐喻或联想的起点，引导学生选择内在逻辑一致的素材，思考社会、人生中“困难与突破”“坚持与成长”等相关话题，此举解放了学生手脚，让考生能够自由关联情境，选择最佳素材，呈现个性化内容。记叙文题目《当数字闪耀时》，则聚焦于当下的数字生活场景，在人工智能深刻融入生活的时代里，让这些数字时代的“原住民”就地取材、捕捉细节，以真实生活或科学幻想创编故事，传递多元主题，从而升华情感、发展思维、树立真确价值观念等。
二、测试注重考查思维品质，素养导向明确。这决定了北京卷命题人的共识——不以文章的形式技巧作为取舍的关键指标，而是要求学生能够关注题目中的特定预设关系，以卓越的思辨能力、良好的论证能力或出色的叙事能力完成写作。
本次议论文命题是“历久弥新”式命题的另一种延续。“历久弥新”要求从题目中提出两组逻辑线索，即“久”与“新”、“历”与“弥”，不能将整个题目视为一个话题来落笔，要从话题内部要素的关系辩证地落笔，甚至来谋篇布局组织全文。同理，学生审题时自然要关注“第二次呼吸”与“第一次呼吸”等隐性条件，在对比审视的情况下，抓住“第二次”与“第一次”的区别，有针对性地完成事例选择、表述、分析，逻辑严谨，布局精当。记叙文题目《当数字闪耀时》也特别强调数字与闪耀的关系，引导考生不仅要关注数字相关的事件，更要阐明闪耀的内在过程、象征意义等，这关系到记叙文中故事的详略安排、矛盾转化、主题组织等关键能力。
三、立意坚持了现实性与人文性的平衡，任务导向明确。2025高考作文命题现实性与人文性的双重色彩依然是亮色。北京卷则下潜到平衡二者主导权的焦点上，确保“解决问题”的任务取向，引导学生既要有深厚的人文素养，更要具备化素养为解决问题能力的素养。
例如，《由“第二次呼吸”说开去》强烈表达了要求考生阐释如何利用“第二次呼吸”实现自我超越的意图，引导学生要解决现实的问题，而非停留在人生感悟的单一说理或者抒情上，“通过调整节奏、激发斗志”等信息都指向过程与方案，释放了强烈的解决问题的信号，考生若忽略这样的内容，就会导致对论证重心的误判。《当数字闪耀时》罗列了部分闪耀时刻，点出了人文性的主题探究方向，但是可以保留形成这些闪耀的必要条件，也就相当于圈定了命题核心任务——解决哪些不能“闪耀”的问题。
总而言之，两道题目满足了不同考生的写作特长，为考生提供了广阔的发挥空间。
上海卷
试题内容
写作（70分）
有学者用“专”“转”“传”概括当下三类文章：“专”指专业文章；“转”指被转发的通俗文章；“传”指获得广泛传播的佳作，甚至是传世文章。他提出，专业文章可以变成被转发的通俗文章，而面对大量“转”文，读者又不免期待可传世的文章。
由“专”到“传”，必定要经过“转”吗？请联系社会生活，写一篇文章，谈谈你的认识与思考。
要求：（1）自拟题目；（2）不少于800字。
专家点评
张林（上海交通大学附属中学副校长，正高级教师，语文特级教师，上海市双名工程高峰计划语文基地主持人，研发了人工智能垂类模型——李白中学生古文翻译大模型 ）：
2025年上海卷的作文崭新亮相。由“专”到“传”，必定要经过“转”吗？这个命题保持着上海卷一贯的特色——源于生活、注重思辨。
一、写作从生活中来，是上海卷的主要特点。现代社会网络上大量的转发文章，大量的宣传推送，无疑是学生日常中经常碰到的事情，所以由专业文章的转发、流传作为引子，实际引发的是学生对生活问题的深入思考，这样就起到了用考试命题引导学生的良好作用。
二、深入思辨是上海卷的重大特点。这道作文题从形式上看涉及三个概念：“专”指专业文章：“转”指被转发的通俗文章：“传”指获得广泛传播的佳作，甚至是传世文章。但是，在实际写作时，还是两个概念的简单命题推断：就是由“专”到“传”是否要经过“转”？从逻辑上看，是相容关系中的同一关系？从属关系？交叉关系？还是不相容关系中的矛盾关系？反对关系？这里考验了高三学生临场思考能力，学生一般会选择“是”或“否”，或者“部分是”等。
事实上，从古今中外传世经典来看，还是有很多内容可以写的。《论语》《孟子》等经典就是通过历代大儒的传播，才使中华经典文化广泛流传；《红楼梦》等四大名著就是通过大量学者的研究传播，才使中华文脉源远流长；达尔文的《物种起源》是赫胥黎等学者以通俗讲演的方式大力推动，才使进化论在世界流行；霍金《时间简史》是通过大量的流传，才变得家喻户晓，才推动了物理学走进大众。当然，从思辨的角度来看，人类的一些泛娱乐化行为、大量博取眼球的行为，以及追求短期效应、功利化行为，则是反面教材。科技、文化、环保、艺术等都是写作的方向，所以写作的范围很大。
三、一次高考作文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当时的良好测试效果，更是指引学生在人生的考场上思考人生的方向和目的，校正自己未来航行的坐标，向更宽广的未来破浪远航，这次上海卷作文题做到了！
试题内容
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60分）
车轮的辐条一根一根，向心辏集，连接起居于中心的轮毂。辐集而轮运，劲直的辐条汇聚于轮毂，车轮支撑起载重的车辆，滚滚向前。
你对这段话有怎样的联想与思考？请结合自身体验，写一篇文章。
要求：①自选角度，自拟标题； ②文体不限（诗歌除外），文体特征明显； ③不少于800字； ④不得抄袭，不得套作。
专家点评
魏暑临（天津市第二中学副校长，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员会副理事长）：
天津卷作文题向来善于通过“朴实”的命意，触发考生丰富的知识联想与生活体验，让考生有得想，有得写。今年的“辐条车轮”，作为一个意象型题目，既可以迁移课文中古老的“三十辐共一毂……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之义，也可以结合个人生活真实体验之理，又可以联系民族文化与时代精神的“万方辐辏”之力，更可以延展人类世界向前发展之益。
把握住题目中“向心”“劲直”“载重”等修饰性的成分，和“集而运”“汇聚”“支撑”“滚滚向前”等具有动态力量的词语，有助于在作文立意的过程中考虑到个人的正向选择、品质提升、使命担当，以及这样的个体因汇聚合力而绽放的生命动能和精神光能。在静态述论和动态构想交织的行文中，无论是站在个人，还是社会、国家、世界的角度，对于“辐条车轮”的哲理化解读，都会因为把握时代和面向未来，而高于古老的“利”“用”之义，且更富有绽放青春、报效家国、投身发展、面向大同的大义，阐发青年学子自己的建树。
这个题目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命题人对考生在作文中充分彰显自身语文核心素养修养的期待，也就要求考生不但具有突出的语言功底和较高的审美水平，更要具有一定的思维能力和文化意识。
来源：玉宇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