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三个月后,未婚夫骑着高头大马,抬满了十里红妆,开口却是要娶小姨子。
与我有了娃娃亲的未婚夫中了解元,
消息传来,街上的人都涌进我家恭贺。
谁料小妹却一脸不屑:“中了解元有什么了不起。”
非得前去替我考察一番这未来“姐夫”的人品。
三个月后,未婚夫骑着高头大马,抬满了十里红妆,开口却是要娶小姨子。
小妹羞红了脸,小声嗫嚅道:“我只当你是兄弟,你怎么能娶我呢?”
1.
厅堂里,此刻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我的脸色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克制住眼睛即将要溢出的湿意,稳住身影:“蒋公子,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蒋文聿看着我摇摇欲坠的模样,眼底升起了几分愧疚之心。
刚准备开口,小妹洗绿就打断了他:“蒋文聿,你和我姐早有婚约,你要是敢辜负她,我要你好看!”
说着,还攥起小拳头向前狐假虎威的示意了两下。
被她憨态活泼的样子打断,蒋文聿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姐姐,我喜欢的是你呀!”
“你是我姐夫,你怎么能喜欢我呢?”
洗绿气得原地跺脚,仿佛很气急的样子。
“都没成亲,喊什么姐夫?喂,朱洗绿你到底敢不敢嫁给我,你不会是怕了吧?”
蒋文聿故意逗洗绿,谁知她一下子就跳了脚。
“谁...谁怕了?蒋文聿你皮痒了吧?”
“你不怕?你不怕我把你那天进花满楼还放火调戏姑娘——唔唔...”
蒋文聿的话没完,洗绿便化作了小狮子一般炸了毛,扑进男人的怀里,捂住他的嘴:“闭嘴闭嘴,我嫁我嫁!”
蒋文聿终于眉开眼笑,而洗绿则又羞又恼的在男人怀中挣扎,又抓又挠。
男人也不恼,反而满脸宠溺。
从始至终,我都成了他们的背景板。
他们成了欢喜冤家,而我成了乡里乡亲茶余饭后的笑点。
隔着墙,挥着蒲扇的赵大娘压低声音说:“姐夫娶小姨子,这可真是够奇怪的呀。”
“嗨呀,奇怪什么,我就看见洗绿那丫头天天往外跑,一个月前我逮不孝子的时候,猜猜我在哪里看见了她?”
“哪里?”
“青楼,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跑去这种地方,真是不害臊。”
“天哪,朱家这两口子真是把这二丫头宠坏了吧。”
“谁说不是呢,平日里跟我家小子也称兄道弟的,学男孩子做派,爬树偷菜,成天闯祸,简直不成体统。”
“闯祸怎么啦,人家有福气,被未来的状元苗子看中了。”
众人嘻嘻哈哈,哄笑一片,最后心满意足的散去了。
对爹娘来说,嫁大女儿还是小女儿都是一样的,只要最后嫁给蒋文聿的是朱家女儿就好了。
所以事已至此,我娘压根不顾我的感受,生怕我再立在厅堂,会破坏了妹妹与未来状元的亲事。
“菱枝,你身子不好还是回屋歇一歇吧。”
胳膊上传来娘指甲掐入肉的痛感,将我从失神中拽出来,她面带哀求的说着。
到了里屋,见不到人的时候,我娘苦口婆心的劝告:“事已至此,菱枝你是姐姐,便多让让妹妹吧。”
2.
我看着她一如既往地偏心话语,那股压抑的情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渗发出来。
凭什么三个字还没有从嗓子里蹦出来,嗓子忽然涌起了一股腥甜,我眼前一黑,短暂地晕了过去。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眼前开始上演了一幕幕走马观花般的情景,发生过的,没发生过的。
洗绿不屑一顾的捏着我的订婚庚贴,往桌子上一丢:“解元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还没考上状元嘛。”
我小心翼翼的捡起合婚庚帖,搁在怀中,专心致志一针针绣起了红嫁衣上的鸳鸯。
洗绿见我不理她,反而更加起劲:“姐,你难道就不担心未来姐夫是个人面兽心的渣男吗?”
娘捧着一堆绣品进屋,听见洗绿的大言不惭,连声呸道:“呸呸呸,姑娘家家的说这种话,当心带坏你姐!”
“俗话说,英雄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啊,我说的哪里不对呀?我倒要替你好好看看这个姐夫可不可嫁!”
洗绿从小就一堆的大道理,能说会道。
连娘也每每为她头疼:“你就不能像菱枝学学,做个姑娘家的样子?”
洗绿却毫不在意,撇了撇嘴跑了出去。
画面一转,她来到了一座红袖飘摇,丝竹不绝的楼阁前。
楼阁外的牌匾上刻着“花满楼”三个大字。
江城里最大的青楼,我皱了皱眉。
顺着洗绿的目光,我竟然看到了蒋文聿,他先是撇了一眼花满楼的正门,却是绕到后面的小门钻了进去。
我心下十分诧异,外人口中的蒋文聿出身书香门第,平日里从不拈花惹草,一心只读圣贤书。
可如今,刚中了解元的他却直接钻进花街柳巷?
看样子,还十分的轻车熟路。
可更令我无法接受的是,我的小妹洗绿,圆脸一鼓,嘟囔着:“果然是个贪财好色之徒!”
说着,她竟然随手换上了外面人家晾的衣服,来了个男扮女装,一溜烟也溜了进去。
可青楼里的老鸨是个什么样的人?
干那行的,就练了一双会看人的火眼金睛,一瞟便知朱洗绿是女扮男装混了进来。
无论是那瘦小的身材,还是那扎过孔的耳洞,没有喉结的白皙脖颈都不像是个男人。
青楼里混进了一个女人自然是不可能来寻花问柳,不是来撒银子自然就是来闹事的。
老鸨当即扯开嗓子要抓人,朱洗绿一慌一巴掌扇到来抓自己的龟奴脸上,撒腿就跑。
着急忙慌的乱窜之下,随便寻那个房间钻了进去。
竟然正好找到了蒋文聿的房间里,蒋文聿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她一把抱住,抬手捂了嘴。
蒋文聿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本来就是个读书人,哪里和一个陌生女子接触过如此之近。
朱洗绿见追他的人走了,没等蒋文聿问出你是谁,便揪起了蒋文聿的衣领子。
“你这个贪财好色之徒,刚和我姐定亲就跑到这里花天酒地,你也不怕得花柳病,什么读书人,还解元呢,我呸!”
3.
朱洗绿向来能说会道,嘴皮子十分利索。
而蒋文聿憋红了脸,气的浑身直哆嗦,也只喊出一句:“有辱...斯文”
“狗屁斯文,幸亏我替我姐盯着你,否则还不知道你这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真面目!”
蒋文聿很快捕捉到了敏感词汇,脸色铁青问:“你姐是朱菱枝?”
“你是替你姐来监视我的,她让你来的?”
朱洗绿心底划过一丝心虚,却很快虚张声势起来:“对呀,怎么了?”
蒋文聿气得不行,挣开朱洗绿的手,“男未婚,女未嫁,她凭什么管到我头上?”
“你来妓院鬼混,我姐就是能管你!”
两个人拉拉扯扯之间,一个半老徐娘模样的哑婆,突然进了门,呆愣愣地盯着眼前一幕。
而蒋文聿看到哑婆的一瞬间,立刻松开了手,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娘”。
我都愣了,朱洗绿也愣了。
在蒋文聿的解释下,原来他并不是蒋夫人的亲生儿子,而是蒋老爷在外与青楼妓子生下的私生子。
而蒋老爷为了隐藏他的身世,对蒋夫人谎称是捡来的弃婴,骗生不出儿子的蒋夫人收养了继承香火。
而身边那个哑婆,则是他的亲生母亲。
这么多年以来,蒋文聿经常走后院偷偷来看他亲娘。
“所以,你来妓院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朱洗绿登时有些心虚起来,她气势汹汹过来抓奸,却没想到竟碰了个乌龙。
“自然不是!”
蒋文聿咬牙切齿,无比失望:“我原来听说,朱家大姑娘温婉贤淑,最是和善大度,竟也是个听风是雨的善妒小妇人!”
朱洗绿在听见温婉贤淑,最是和善大度这些词的时候,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看。
所以,面对蒋文聿的指控,她嘴唇动了动,却是半分没有为我辩白的意思。
反而豪情万丈的拍了拍蒋文聿的肩,“都是误会嘛,放心啦姐夫,你和你亲娘的事我绝对为你保密,连我姐都不说哦!”
蒋文聿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和你姐姐倒是不一样,她叫你来监视我,你竟连妓院都钻进来了,也不怕出事?”
“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还怕这些,刚刚那多些龟公追我,都被我甩脱了,厉害吧?”
蒋文聿眼神带了点欣赏,只觉得眼前的少女和他以往认知的都不一样。
“到底女儿家的名声最重要。”
“我还怕那些,反正我在家早就名声扫地了,生得又不美,性格大大咧咧,不会刺绣,不招爹娘喜欢,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多一点不好也没关系。”
我却忍不住冷笑,朱洗绿名声扫地是因为她从小跟着男孩子下地偷菜,上树捉鸟,还老欺负捉弄邻居家的放牛娃。
她的大大咧咧是口无遮拦,说人长短,道人是非。
不会刺绣,是因为没有耐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顶撞气走了女红师傅。
大字不识几个,是因为她忙着捉鸡遛狗,把书本烧了烤鸟蛋吃。
如今却成了她憨厚天真的象征。
蒋文聿听到朱洗绿看似大大咧咧的发言,却含了几分低落。
连忙安慰道:“你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比你姐姐好多了!”
4.
“你重情重义,虽然莽撞但却不失坦率,真挚又阳光...”
恐怕此刻,蒋文聿心里我这个未婚妻只怕是居心叵测,龌龊自私到了极点。
听着蒋文聿话里的真诚赞许,再看着他眼里的怜惜和欣赏。
朱洗绿不知怎么的,竟猛然掰下他的脸,狠啄了一大口:“这么好的人,便宜朱菱枝了!”
说完,她满眼失落跑了出去,留下了一句:“可惜,我这样的人注定没人要!”
把蒋文聿晾在了原地,愣了很久。
风中,留下了一句感叹:“怎么会没人要呢?”
后来,蒋文聿似乎对我这个妹妹动了点别的心思。
故意等在她出门玩耍的路上,打听到她的喜好,递上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
朱洗绿眼底惊喜闪过,一派天真模样,也心安理得的接来过来:“你是我姐夫,未来我嫁不出去,你自然也是要养我的!”
蒋文聿则对“姐夫”二字十分介意,他矫正朱洗绿的话:“我与你姐姐还未正式拜堂成亲,算不得夫妻,你也不要对我以这二字相称。”
“那我叫你什么?”
朱洗绿心底划过一丝甜意,却又嘴硬道。
“叫我名字就好。”
“那我现在把你当兄弟看噢,你可要好好罩着我,不能让人欺负了我!”
画面回转,又换了一幕。
因殿试第一名生得俊美,被点成了探花郎,蒋文聿成功上了状元。
蒋文聿骑着高头大马,风风光光的将朱洗绿娶进了门。
而爹娘害怕我闹事,坏了这桩天赐良缘,将我关在了屋里。
因为朱洗绿是高嫁,模样生得普通,女红没又什么文化,我娘生怕她受了欺负,嫁妆连同我的那一份也一并抬上了。
末了,还抹了抹眼泪:“你妹妹这辈子处处不如你,你是姐姐,你就让让她吧。”
没了嫁妆,又被堂堂状元郎退了亲,方圆百里的名声尽毁。
再难寻一门好亲事,我气得与妹妹朱洗绿在河边争执,一气之下我扇了她一巴掌。
谁料却惹怒了圣眷正浓的状元郎蒋文聿,他派人掌了我三十个巴掌为妹妹出气,直接送进了无人问津的郊外庵堂。
后来一日夜间,庵堂进了贼人,我惨死于乱刀之下。
我死后,朱洗绿为我烧了纸钱,哭道:“我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
蒋文聿感叹的一把将她揽进怀中:“绿儿,你总是这么善良。”
我没忍住干呕了起来,眼前的一切碎裂开来。
这是一场梦,却是那样的真实。
真实得让我瑟瑟发抖,让我忍不住恶心。
我的亲妹妹,和我的未婚夫,他们一起背叛了我!
5.
那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验证梦中的真假。
我取出了枕芯里卖了多年绣品的钱,来到了后门的小巷子里。
我从前在那里给讨不上饭的乞儿递过吃食和馒头。
那里果然有几个小乞丐,我塞了几个银锭,让他们悄摸为我打听清楚,蒋文聿的行踪。
毕竟穿走于街巷里的勾当,有时候就是这些四处行乞的人儿才是消息最灵通的。
蒋文聿解元回乡时,十分风光骑了蒋家的大马绕了一圈,乞儿自然认得。
回到了房里,那件绣了大半的鸳鸯嫁衣被我一剪刀直接划成了两半。
梦中,我辛辛苦苦一针一线准备了大半年的嫁衣,最后却穿在了朱洗绿的身上。
如今,我便是一刀毁了也绝不便宜她们。
可我心底的恨,却根本疏解不了一点。
偏偏这时我娘进门就瞧见了:“败家子啊,上好的锦缎,这刺绣你花了大半年的心血啊,纵然是生气,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心血来毁啊!”
她无比心疼的抚摸着嫁衣上栩栩如生的刺绣。
我却苦笑道:“人家都来公然拒婚了,这嫁衣还有何用处?”
听到我的话,我娘脱口而出:“你虽穿不上了,却可以给你妹妹呀!”
竟与梦中场景一模一样的的话。
朱洗绿不善女红,如今匆匆和我的未婚夫订了亲事,她的嫁衣,嫁妆一应没有准备。
她不以为意,可我们的亲娘却不由得为她着急起来。
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我的这里。
我娘的话音刚落,我便冷冷地转过了头,我砸了剪子,冷笑出声。
“昨日,她朱洗绿已经抢了我的亲事,今日她就又看上了我的嫁衣,明日呢,是不是我的嫁妆也全数都给了她?”
我向来温顺,如今的骤然发火,面前的妇人面露错愕。
很快她也终于意识到了朱洗绿的好亲事是从我这里抢去的。
她呆了一呆,心虚歉疚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只因为我随口而说的话,其实是戳中了她心底深处的晦暗。
她的确存了要把我绣的嫁衣,嫁妆都给了朱洗绿的心思。
毕竟朱洗绿的性格,不给她多多添些嫁妆,高嫁是要吃苦头的。
如今被我当众戳破了她的心思,却还是不死心的试图劝告我。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洗绿毕竟是你的妹妹,她生得普通,名声也不好,你做姐姐的不让让她,她要怎么办?”
“再说,如今攀上了蒋家,蒋家那哥儿又是个仕途大好的,你妹妹她日后定然会记得你的好。”
记得我的好?
我闭了闭眼睛,梦中的三十个巴掌,脸颊稀烂的痛感,真的让我记忆犹新。
“母亲偏心就偏心,还要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真是叫人发笑。”
心里苦涩得如同吞了黄连一般。
“我是姐姐,我就该让着她?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句话,母亲不觉得老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6.
被我这样一堵,我娘眼圈儿又开始发红:“你说我偏心?”
“从小到大,我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你妹妹女红不如你,文采不如你,连样貌性格也处处比不上你,你还要怎样的不满足?”
“你竟然还说我偏心?朱菱枝,你说这样的话,就是在诛我的心!”
她将嫁妆单子从我的妆台里抽出来,抹了把脸,喘了口气:“你说那是你的嫁妆,那也是我与你爹准备了大半的,如今是我要挪去给你妹妹用的。”
“你厌恨,就怨恨我吧。”
末了,可能是也觉得自己太过分,补了一句:“反正你的婚事也不急,日后有了再给你慢慢填补。”
一个人下定决心要做什么的时候,多说也无意。
“不需要了。”
我将茶水泼在嫁衣上,碾碎了曾经花在上面可笑的心思。
大梦一场,有些人有些事是不值得被原谅的,跟大度不大度没有任何关系。
各有各的底线,遭受羞辱,名声扫地的人是我,上辈子所有人都得了好结局。
唯有我,死在了庵堂里的乱刀之下。
凭什么,我要大度?
朱洗绿不是自诩和蒋文聿是真爱嘛。
我先送你们一场大礼好了,作为年底的新婚贺礼。
我捏着小乞丐从蒋文聿亲娘身上偷过来的那枚点翠簪子,塞给小乞丐一锭银子。
点翠,一般得达官贵人才得戴的首饰,是身份的象征。
可如今,蒋文聿倒好不给真正养育他的蒋夫人,反而给了青楼的哑妇人。
倒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再结合我打听到的哑妇人的身世,竟还是个罪臣之女。
贪官污吏抄家灭族,女眷罚入贱籍,未有圣谕,不得赎。
一想到如今,茶楼里还有人在投注如今的解元蒋文聿能否会试再得了头名。
我便不由得笑出了声,我朝律法明言:有三种人是不得入科举的。
一为府衙杂役后代,二为丐户、商贩之子,三为贱籍奴隶,罪人之后。
而蒋文聿偏偏就占了最后一项,他的亲娘是罪臣之女,沦为风尘。
我来到巷子口,准备让小乞丐寻了他的好伙伴们把这个消息散出去。
谁料刚打开门,一股子血腥气弥漫开来,一只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的嘴捂住,硬生生挤了进来。
门哗啦被关上,余光瞥见身侧人受了不轻的伤。
“朱大姑娘,叨扰了。”
我惊的瞪大了眼睛,这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我却也听出了点异样。
隔着门缝,我看见一行混混模样的人瞥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后巷,便骂骂咧咧往前追去。
身后的人松了口气,接着竟抬手从我怀里抽有了带有点翠的钗子和信纸。
一目十行,点评:“你倒是个狠心的女人,人家好歹是你妹夫,你却要毁他仕途。”
“人不负我,我不犯人。”我淡淡道。
“有志气,留在后院可惜了。”
这人取走了我那写有蒋文聿身世的信纸和点翠钗子,又塞给我一枚印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必还。”
7.
朱洗绿的婚事定在了年后。
等春闱下来了,便是两家的“双喜临门”。
我让小乞丐在坊间替我下注,自然是选这未来钦点状元不是蒋文聿。
我将嫁衣毁了个一干二净,一时之间朱洗绿又不可能自己动手绣,只能让娘请人重新赶制。
可清平城里,一手绣工最好的人却是我。
她对新绣嫁衣上的花枝细节挑刺,不是这里嫌针脚粗了,就是嫌弃那里的颜色总得不好,不够明亮大气。
气走了好几个说好话请来的绣娘,最后只能让亲娘上手,挑灯修改。
而朱洗绿即便是已经定了亲,却还是拘束不了自己的性子,日日出门溜达闲逛。
由于爹娘这几日忙着张罗她的婚事,她乐得没人管教。
我虽知道她在外闯祸,却无动于衷,压根不想管。
她故技重施又换上了男装,竟溜进了赌坊。
小乞丐心思活络,又收了钱,自然帮我盯得紧。
没等小乞丐做些什么,朱洗绿便自己暴露了。
“好哇,你在出老千!”
朱洗绿得意于自己的眼神好,打眼一瞧就看出了那中年汉子袖子里有古怪。
她不顾中年汉子和身后几人的脸色难看,直接扑过去一把薅起男人的袖子,趁机从里面摸来摸去。
可敢在赌场出老千的,个个都是人精儿,哪能让她抓到把柄?
朱洗绿什么都没摸出来,反而被大汉一把推开:“哪来的臭小子,牙都没齐都敢来闹事?”
这可惹火了朱洗绿,她越发不肯善罢甘休,直接扑过来推翻了赌桌。
“我明明看见你动了手脚,否则怎么可能一连三次都是小,你个开赌场的果然烂了心肠。”
看着围堵看戏的人越来越多,朱洗绿反而更加得意:“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说你没有出老千,可敢跟我到公堂上去对峙?”
朱洗绿的话一出,几个赌场的人面面相觑,可她却以为那些人是怕了,眉头一下子便扬了起来。
“走,咱们去公堂上说理去,这么多人看着呢,都可以为我作证,冤了你没有!”
说着,朱洗绿上前去拉扯中年大汉。
中年大汉怎么可能任由她拉去,自然动起手来来,谁料撕拉一声,朱洗绿衣襟被撕开了一点。
露出了赤色鸳鸯肚兜的一角。
“你是女人?”大汉一愣,却被朱洗绿挣脱,得空一巴掌结结实实劈在大汉脸上。
“瞎了你的狗眼,敢占你姑奶奶的便宜!”
这一巴掌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大汉狠狠啐了一口,一脚踹翻了朱洗绿。
“臭娘们,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跑我们赌场撒泼打滚?”
朱洗绿被一脚踹中心口懵了,倒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这跟她平日里和人打闹可不同。
赌场里坐庄的个个都是专门的打手,如今得知了朱洗绿竟是个女人跑进来。
便是刚才出千的心虚,现在也消散得干干净净。
“你掀了我们的赌桌,毁了我们的生意,要么赔50两银子消灾,要么我把你卖窑子里去。”
“就是上了公堂,也是我们有理。”
见大汉不是在吓唬人,朱洗绿脸色略苍白。
而刚才看戏的那些人,个个眼神都带着看好戏,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她。
朱洗绿气得心肝都痛了,刚刚她明明是在为他们打抱不平。
如今他们竟然看着她被打,还在看好戏,用那种肮脏的眼神盯着自己胸口。
8.
大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还哂笑起朱洗绿:“就你这个丑人多作怪的样子,卖了也赔不起吧?”
朱洗绿被打了,还趴在地上听大汉奚落自己,气得浑身哆嗦。
人群中不知是谁,把她认了出来,骤然大叫起来:“这不是朱家的小女儿嘛?”
“哟,那不是刚和蒋家大公子定了亲的那个。”
“听说,蒋公子宁可退了和姐姐的亲,也要取眼前这位呢。”
一瞬间,那些微妙的眼神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朱洗绿赌坊大闹一场,被人传得沸沸扬扬。
原本不好的名声,更是恶臭远扬。
毕竟,许多人可是亲眼看见她是多么泼辣,二话不说就给人扇大耳瓜子。
厅堂里,我刚进门便听见父亲的斥责,母亲呜咽的哭声,和朱洗绿气冲冲的顶嘴。
“绿儿还小,定然是被人哄进去的,你骂一骂便了了,怎么能动手打她?”
母亲将朱洗绿抱在怀里,死死护着生怕被打到。
余光瞥见我进门,仿佛看到了救星。
“菱枝,快来劝一劝你爹,你妹妹已经被人欺负了,再打就出事了。”
“她心里还在怪我抢她如意郎君,不知怎么笑话看好戏呢,怎么可能帮我?”
朱洗绿因着在外受了委屈,又被爹责骂,如今看到我慢悠悠走进来,便将气都撒了出来。
“你还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然跑赌场去,那是你应该去的地方么?”
父亲眉头紧锁,厉声斥责:“你怎么就不能和你姐姐学学,让我们少操点心?”
朱洗绿躲在母亲怀里,理不直气也壮,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更是淋漓精致:“那些臭男人去的,我怎么去不得?”
父亲被她顶撞得脸色登时漆黑:“放肆,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女来!”
朱洗绿吐吐舌头,扮鬼脸:“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我适时开口,插嘴道:“蒋家来人了。”
父亲被气得脸色涨红,袖子一甩:“算了,你自己去跟蒋家解释吧。”
“你做爹的,怎么可以不管女儿的婚事了?”
母亲咒骂道,却留不住父亲的脚步,只得扯着朱洗绿前去外厅。
蒋夫人原是自然听到了风言风语,为了儿子前来本是想退亲。
可谁料,被匆匆赶来的蒋文聿打断,还扬言此生非朱洗绿不娶。
儿子年岁渐渐大了,如今又前途大好,蒋夫人自然拗不过。
可蒋夫人路过院中时,我端着逢时撞了上去,正是一段好谈。
她约我在品香茶楼一叙,毕竟那里离那位也近得多。
蒋文聿倒是孝顺,刚考上解元不久,就立刻让他父亲冒着风险,也要偷偷将人从青楼接了出来养在别院。
我没允,只叫她多替我品一品二楼雅间的茶水,多看看窗外风景。
毕竟只消一眼,就可以看清那小院中的秘事。
这么多年替别人养儿子,相信蒋夫人也该为自己做些打算了。
9.
年底发生了一件大事,贤王十分看好的一位考生,在殿试时被人当场揭穿身世作假。
其生母乃是当初大贪官赵氏之女,被罚为官奴后,沦为风尘。
我朝律例,罪臣之后不得入仕,这位姓蒋的士子却隐瞒身世,还险些成了状元。
老皇帝大怒,将其罢黜,丢出宫门,终身不得入仕。
此外,蒋氏收留罪臣之女,还欺瞒考官,被罚家产充公。
同时,蒋氏夫人却在圣旨下发前一刻,拿出宗族签署的和离书,带着嫁妆安然离去。
本以为这将是一场茶余饭后的谈资,谁料很快又被另一场更大的事掩盖去。
贤王谋逆当场被抓,而老皇帝气得吐血病重。
一向默默无闻的皇后却联合大将军关氏直接镇压了各路蠢蠢欲动的势力。
本以为关将军会拥立皇后的幼子登基,谁料他却说:“主少而国疑,臣愿拥立皇后娘娘!”
关将军镇守边疆五年,在朝野内外积累了不少威望,哪怕有古板的老臣叫嚣牝鸡司晨,祸国殃民的话。
皇后还是以势不可挡之势在泰山封禅,在朝阳殿登基成了女皇。
众人皆不解,关将军怎么会如此拥立一个女子为皇。
直到第二日,关玉卿换回了女装上朝,跪向女皇请罪,称多年前代父从军,欺君罔上,请女皇恕罪。
老臣心里豁然开朗,大骂:“无耻,卑鄙。”
女皇陛下端方一笑:“关将军劳苦功高是忠良,替父从军更是仁孝,何罪之有?”
女皇上任,更是连颁数道圣旨,称梦中白狐口吐人言:望今后我朝任人唯贤,女子有才,皆可入仕。
旨意一下,群沸滔天。
厅堂里,我娘惊疑不定的拦着我:“你是不是疯了?”
“凭你腹中那几两墨水,还去参加科考,天下那么多秀才,岂不是人人都是举人老爷了?”
我娘本以为最心疼的小女儿能得一位状元女婿,岂料天不测风云,光风霁月的贵婿却有了个不堪的出身,还被人在殿试上捅了出来。
丢尽颜面不说,还被散尽家财,如今算是家徒四壁了。
此刻她正头疼,要不要替朱洗绿退婚。
可凭着朱洗绿这恶臭的名声,退了这家,又能再找到个什么好人家。
如今我却又闹着要去考科举,她直接又是气又是恨:“朱菱枝,你非要这个时候闹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我已经习惯了亲生母亲的偏心,根本不屑于再过多解释耽误时间,只淡淡道:“朱洗绿不懂事多回了么,我不过任性一回罢了,怎么也不许吗?”
“姐姐这是还在怪我咯,蒋郎不喜欢你,不愿意娶你,你就只怪我抢走了他,现在蒋郎落魄你就幸灾乐祸!”
朱洗绿蹭蹭蹭从外屋冲进来,像个炮弹一样恨恨怒视我。
10.
“蒋文聿为什么喜欢你,为什么退我的婚,你做过什么心里清楚,我也清楚,还要我说出来吗?”
肉眼可见的,朱洗绿脸色一下子慌了,语气泱泱:“你胡说什么呢。”
可她又想到如今自己名声扫地,而蒋郎又仕途无望,自己难道就不委屈?
“你这么心心念念这门婚事,那我明天上门和蒋郎说清楚,求他娶了你,总行了吧?”
说完,朱洗绿愤愤不平,摔门而去。
“你有毛病吧?”
我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又看到了爹娘脸上浓浓的失望。
“你非得给家里丢人现眼,去惹人笑话是吧?”
我娘脸色铁青,冷冷的盯着我,仿佛我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是。”
“好,好,好,你出了这个门,就不要说你是朱家的女儿。”
“好。”
我娘气了个仰倒,我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门。
刚出了门口,一辆马车停在我面前。
帘子掀开,露出关玉卿的脸来,她一面撑着案几无聊的翻着书卷,一面说道:“我送妹子去学院备考,顺路搭你一程。”
我拱手作了个揖:“那就多谢了。”
“少来。”
关玉卿的妹子很是活泼,她洋洋得意道:“让那些姨娘好好瞧瞧,我姐从武我从文,谁敢指点我们大房没生出儿子来?”
“贫嘴。”被关玉卿书一卷敲到头上。
当初关玉卿查贤王科考舞弊案,差点被抓住时,逃进了我家后院,便从我手中知道了蒋文聿的身世。
从中抽丝剥茧,一点点查到了贤王在舞弊案中的证据。
我和关玉窈在书院的时候,听说朱洗绿最终还是选择了嫁给蒋文聿。
毕竟蒋文聿虽然没有了仕途,到底还是一表人才。
再说朱洗绿的名声这样差,除了蒋文聿这个愿意娶,还真没有人在愿意要。
为此,我爹娘又喜又忧,喜得是一直操心的小女儿终于有了安身之处,忧的是她未来的生活不易。
于是我爹娘一合计,不仅是我当初那一份的嫁妆,我娘把祖传的那对银镯子也当了,还有家里老两口的棺材本也搭了进去。
总算是给朱洗绿添了一份分量足足的嫁妆,不至于让她在蒋家吃亏。
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喜宴,也没有派人告知我,生怕我去破坏了他们的大喜之日。
可却不知,如今的蒋文聿会不会再如当初一般对朱洗绿那样好呢?
小乞丐从我手中拿了银裸子后,笑嘻嘻道:“姐姐,您请放心。”
我让小乞丐挤在接亲门口的时候,故意说给蒋文聿听:“难怪啊,难怪啊,我说那段日子这朱家小娘子怎么常偷跑去青楼?”
“原来人家是去替夫尽孝去了喽。”
“是啊,谁能想到当初的蒋大公子何等风流,生母却是出自青楼的风尘女子?”
小乞丐见我好奇,便绘声绘色的讲起来:“您可不知道,那新郎官脸色骤然黑得跟锅底一样难看哟~”
其实,我心底早有猜测,蒋文聿对我这妹妹非卿不娶的情意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是不是从一开始,朱洗绿无意间撞破了他的身世那一刻,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娶她?
让这个秘密保存下来,让撞破秘密的人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
是真是假,很快就会揭晓了。
我翻阅着《史记》,感慨读史使人豁然开朗,想事情都能多了一层。
11.
春去秋来,花落花开。
我与关玉窈都考上了女秀才。
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甚至比我想得更早。
朱洗绿抹着泪,第三次冲回娘家被我撞见了。
“娘,我真的再也受不了。”
眼泪成串的流下来,跌跌撞撞跑回家哭诉:“姓蒋真不是好东西,他竟要休我,他也不想想嚼我的,用我的嫁妆,还敢休我?”
原来,朱洗绿嫁进门的第一天。
蒋文聿便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破天荒喝得醉醺醺的,倒头就睡连盖头都没揭。
朱洗绿非常不满,洞房花烛夜跟她想象的根本不一样,骂骂咧咧的要将人推醒,谁料蒋文聿却不耐将人推开。
朱洗绿平日里就没什么耐心,转头从桌子上接了冷水,兜头倒了男人一脸。
人果然是醒了,抬手就给了朱洗绿结结实实一巴掌!
朱洗绿都被打蒙了,醒过神来直接“嗷”一嗓子像小狮子一样扑了上去同蒋文聿厮打起来。
朱洗绿平日里捉鸡遛狗,打架斗殴十分在行,什么揪耳朵扯头发,什么地方疼就朝那处拼命捶。
你来我往,竟一时间难分上下。
打得左邻右舍都能听见,都趴在墙头看热闹,第二天朱洗绿就乌青着眼眶回娘家哭诉。
蒋文聿比朱洗绿还委屈,他恶狠狠的骂道:“若不是你这个蠢妇,日日乱跑闯祸,旁人如何能察觉到我身份的不妥,我的状元路就是被你这个蠢妇给祸害了!”
当初朱洗绿是天真烂漫,如今闯了锅就是无知蠢妇!
到底是朱洗绿嫁妆足够多,蒋文聿最终捏着鼻子将人领了回去。
可凭朱洗绿平日在家享清福的日子,到了婆家又怎么可能洗衣做饭,红袖添香?
不过好在,蒋父已经将蒋文聿的生母哑女接了回来,有她洗衣做饭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日,朱洗绿抓到了蒋文聿去青楼喝花酒的现行,大闹青楼,砸了不少酒盏琉璃灯。
让原本已经不富裕的蒋家,更加雪上添霜。
“好哇,你这个负心薄幸的蒋文聿,我在家陪你老娘洗衣做饭,你在和这些娼妓勾搭,你对得起我吗?”
蒋文聿更是变了脸:“你这泼妇,胸无点墨,貌若无盐,你有哪一点配我?”
“如今我还被你毁了仕途,我不过是寻些慰藉,你在这上蹿下跳,还有点妇人该有的模样吗?”
青楼的打手很快将两个人用打棍叉了出去,妈妈桑扭着腰肢:“不赔钱,可不要怪妈妈我不留情面。”
一来二去,朱洗绿抬进门的嫁妆没过几日就被挥霍得差不多了。
朱洗绿不得不跑回娘家大哭一场,熬了几十两银子才回了蒋家。
朱洗绿哭得稀里哗啦,母亲心疼得滴血,直劝道:“他们这么慢待你,你还回去作甚?”
“不若和离,我和爹咬咬牙,又不是养不起你。”
朱洗绿只是摇头,“娘,你们不懂。”
是啊,我也不懂。
关玉卿到我家来的时候,拿了份旨意:“朱家长女,蕙质兰心,心细如发,治河道之策颇有可为,朕阅之甚喜,赐封渭河县令,不日上任。”
我在爹娘惊愕,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接了旨意。
关玉窈从她姐身后钻出来,捧着青色官服,笑得很开心:“县令大人,恭喜恭喜呀。”
爹娘已经从震惊中化作了狂喜,向我走来,甚至神色间已经带了点谄媚:“我家菱枝竟当得了女县令,真是祖先开眼啊。”
却被关玉窈拦住:“哟,这下又是你家的乖女儿?”
“你家不是只有个小女儿朱洗绿吗?”
关玉窈早知道我爹娘偏心,此刻见他们的嘴脸,自然冷嘲热讽起来。
她家虽然只得两个女儿,却是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从没见过哪个家里如此打压大女儿,偏袒小女儿的。
“你是哪来的野丫头,菱枝是我们的长女,我们自家的事,与你何干?”
“呵呵,可惜祝菱枝大人体恤父母年迈,恐奔波劳累,不会带你们同去上任。”
“你要抛弃父母?”我娘又惊又怒道。
“好不要脸的话,家产都配给小女儿做嫁妆,养老又只想靠大女儿,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关玉窈在书院里口才了得,无人能敌,已经被女皇陛下看中,很快就会入宫做女官。
“你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家的事,轮到你插什么嘴?”
朱洗绿也忍不住冲撞过来,她拉扯着娘冲我怒目而视:“朱菱枝,我知道你惯来瞧不起我,可爹娘毕竟生养你一场,你若抛父弃母,难道就不怕我们去官府告你,叫你仕途尽毁?”
我抖了抖袖子,只淡淡道:“我朝律法只规定了,儿子赡养父母,告我以什么罪名呢?”
“再者爹娘生养我一场,我自然会养爹娘终老,但也只是供养吃穿,可不包括对你的补贴,多一分就再没有了。”
日后,我会请人送爹娘一日三餐,换季有人送衣来,不会多给一分银。
在几人骂骂咧咧,咬牙切齿中,我收拾了东西离开。
番外
朱洗绿的姐姐成了治河县令,当了官。
蒋家自然能得了消息,立刻换了一副脸面,温言软语地接回了朱洗绿。
只当又傍上了一颗摇钱树,毕竟自家大姨姐成了官,作为姻亲,他们只盼着鸡犬升天。
可一日复一日,朱洗绿手里仍旧扣不出一个铜板。
蒋文聿是头一个变脸的:“你姐姐都当县令了,你怎么可能拿不出钱来?”
朱洗绿狠毒了朱菱枝的无情,如今一听哪来不知道,蒋文聿是什么心思。
当即冷嘲热讽起来:“朱菱枝当官同我有什么干系,她从小欺负惯了我,怎么可能给我钱?”
蒋文聿与朱洗绿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自然知道她的性子。
从前信她被姐姐欺负,可如今他却渐渐回过味来,朱洗绿在家里日日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不会洗衣不会做饭,受不得气。
吃的比猪多,嗓门比狗吠,旁人骂一句,她恨不得跳起来拍烂旁人的嘴。
哪里是从小受过委屈的样子,分明是被宠坏的刁蛮丫头。
“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好吃懒做的蠢妇,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若肯去求求她,怎么会不管你?”
蒋文聿长吁短叹,指着朱洗绿痛骂:“你们乡里乡亲的,谁不说她是生来的好性子,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娶了你这个扫把星!”
这句话可是终于在干柴上添了一把烈火,朱洗绿跳起来,就狠狠给了蒋文聿一拳。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东西,敢嫌弃老娘?”
“谁知道若不是你当初抹黑你姐,让我们生了龃龉,我怎么可能娶你这个母夜叉?”
蒋文聿也怒了,两个人你来我往,滚做一圈,揪头发,咬脸,吐口水...
《完结撒花》
来源:冬瓜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