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从边关大胜归来,我跑死三匹战马,只为早点见到我的未婚夫萧冷砚。
从边关大胜归来,我跑死三匹战马,只为早点见到我的未婚夫萧冷砚。
然而,我见到他时,他正搂着宝华公主,咬着她喂来的葡萄。
「若让皇姐知道你我这样,指定是要生气的。」
他漫不经心,「生气又如何?我哄两句,她不还是会乖乖听话。」
若照我以前的性子,定是要推开门质问这对狗.男.女的。
可现在我突然觉得恶心透了,决定彻底放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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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边关大胜,我都来不及换衣服,就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只是为了能够早点见到未婚夫萧冷砚。
为了赶路程,我跑死了三匹战马。
到了国公府,门口的小厮却告诉我尚书大人已经出门去了。
我便带着从边关搜罗来的上等玉石去他常去的酒楼里找他。
萧冷砚一向喜欢这些东西,为了找它们,还费了我不少的功夫。
虽然累,但我仍是满心欢喜的。
等我到达酒楼雅间的时候,却听见的娇滴滴的笑声传出来。
我一怔,下一刻才从门的缝隙中往里看去。
只见宝华公主正依偎在萧冷砚的怀里,白嫩的玉手捏起一颗葡萄,递在他的嘴边。
萧冷砚随即搂紧她,一边咬着她喂来的葡萄,一边戏谑的看着她。
宝华公主娇俏的开口:「冷砚哥哥,若让皇姐知道你我这样,指定是要生气的。」
我不禁握紧双手,眼睛紧紧的盯着萧冷砚,期盼他能有一些回应。
他没反驳,在咽下那颗葡萄之后,反而他漫不经心把玩着她的发丝,笑着出声:
「生气又如何?我哄两句,她不还是会乖乖听话。」
看着屋内缠绵嬉笑的两个人,胃里瞬间翻涌着战场上未消的硝烟味。
出征半年,我每日枕戈待旦,连梦里都是与他重逢的场景。
没想到回来却看见这样不堪的场面。
我突然间觉得没意思极了。
出了门,将这些玉石找了个店铺,卖了个好价钱,随即转身去了宫中。
02
皇上望着下跪的我,眼眶心疼得红了,赶紧将我扶了起来。
「皇姐,怎么突然间要退婚,可是那个萧冷砚给你委屈受了?」
我和皇上乃是一母所生,当初母后去世的时候,他还年幼,是我一直护着他,他才能顺利长大,直至继承皇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自不必说。
听见他的话,我的心像被密密的针扎过。
「皇上,我现在已经不喜欢萧冷砚了,还望你成全我。」
皇上闻言叹息。
「想当年国公府式微,萧冷砚也不是那么出类拔萃的,你却在王公子弟堆里独独挑中了他。如今他借着你的东风,成了当朝尚书,你反而要和他退婚了,这世上事情,如此多变.....」
我深深埋下头,心中酸涩委屈,难以言表,泪湿了眼眸。
「皇上,可我从未变过。不求夫君名利,但求一心一意。」
「变得是他......又或者是我未曾真正的了解过他。」
皇上拍了拍我的肩膀,准了我的请求。
「解除婚约的旨意这几日就下,皇姐,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03
刚到公主府,管家就来报,说萧冷砚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现在正在前厅等我。
等我换好衣服,来到前厅的时候,果然看见了那个芝兰玉树的尚书大人。
听见脚步声,他循声看过来,面上顿时有些欣喜,随后又及时收敛住。
「月泠,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没派人去通知我?我也好早点去城门就接你!」
这句话立马让我想起了他刚刚和楚映雪相处的情景,瞬间觉得很恶心。
我淡淡的开口:
「尚书大人日理万机,我怎么敢劳您的大驾。」
萧冷砚似乎见我有些不高兴,笑着打趣我:
「怎么了,是谁惹我们长公主不高兴了,我这就去找他问罪。」
说完又满脸笑意的从背后拿住一束花,递给我:
「好了,月泠,别不开心了,这是我特意差人从郊外采来的花,送给你。」
是一束梅花。
我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喜欢梅花的是楚映雪,不是我。
我喜欢的是牡丹。
这花大概是他专门采来送给楚映雪的,剩下的便随意给我罢了。
若是放在从前,他肯为我用上一点心思,我就已经欢喜极了。
哪怕是不喜欢的东西,但看在他的分上,我也会收下的。
而今,心中的热意早就随风散了,连心跳都落得疏疏淡淡。
我冷冷的说道:「尚书大人莫不是忘了,我喜欢是牡丹,而非梅花,宝华公主喜欢的才是梅花。」
「这花看着不甚新鲜的样子,还是让人扔了吧!」
萧冷砚随即一怔,脸色不佳,摆出一副动怒的样子,一直看着我。
等着我像往常一般低头。
见我许久没有回应,他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耐:「楚月泠,映雪是你的皇妹,你不要多想。」
「你是当朝长公主,怎么连这点容忍之心都没有。」
我不想再和他虚与委蛇下去,直接开口:
「尚书大人说的对,我是不如宝华公主善解人意,刚才我看见你们在如意楼互喂葡萄,可是郎情妾意的很呢。」
萧冷砚一怔,随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语气才有些无奈的说道:「月泠,我和映雪之间没什么,只不她今天说无聊的很,我才去陪陪她的。」
「你知道的,她母妃对我有恩,我不是不能不管她的.......」
待他话到尾处,他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但他语气的不耐烦,和每一次一样,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照往日光景,我肯定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为什么他们总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毫不避嫌。
但这次,我轻笑了一声:「萧冷砚,既然你想报恩,不如娶她为妻,才算还了这天大的恩情。」
「如此,大家都好过了。」
04
萧冷砚额角青筋跳了跳,随即沉了脸色:
「月泠,休得胡闹?」
或许是我的神色太过认真,他缓缓靠近,有些服软的意味:
「月泠,你是在吃味吗?你自己说说,这都已经多少次了?」
「好了,这件事我们不要再计较下去了,你不是答应我,要从边关带玉石给我的吗?」
他言辞和缓,试图抚平我们之间的褶皱,仿佛刚才的不快只是因为一件小事。
我向后退了退,面无表情地说:「我没空给你找什么玉石,你想要的话,不如自己去东市买几个。」
萧冷砚被我今天的冷漠弄得心下颇生躁意,薄唇紧紧抿着。
半晌,他捏了捏眉间,轻叹一声:「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不要多心,今天我就好好陪陪你吧!」
好一个施舍的语气。
我淡淡的看着他:
「不用了,我刚从边关回来,有些乏了,想休息了,尚书大人请回吧!我就不送大人了。」
萧冷砚闻言,罕见的没有生气。
反而不顾我的抗拒,自顾自的端起茶来慢慢喝。
我自知劝不动他,就拿起身边的书来看。
一阵突兀的女声如同冰刃裂帛,划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进来的是楚映雪的侍女。
萧冷砚的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一瞬,但仅仅犹豫了片刻,便急切的询问:
「可是你们家公主出了什么事情了?」
侍女带着哭腔说道:
「方才宝华公主在后院赏花的时候,被突然窜出来的一条蛇吓到了,如今发了热,嘴里一直叫着大人您的名字,大人您快过去瞧瞧吧!」
05
听了侍女的话,萧冷砚立马就急了,满脸慌张,然后赶紧起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身后的我。
他看了我一眼,才踌躇的说道:
「映雪受伤了,我不能不去!」
我不咸不淡的看着他:
「难道尚书大人是太医吗?怎么,你一去就能药到病除了吗?」
萧冷砚愣了下,随即眉头微蹙,心里已然断定我是在耍小性子,面上已经动怒:
「楚月泠,你说话何必这样刻薄。」
「我只是去看看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临走之前,我还想告诫你,你就快成为我的妻子了,应该事事以你的夫君为先,而不是整日无端的惹人心烦。」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脚步声消失的那一刻,我的心剧烈收缩了下,不自觉的流出眼泪。
过往的一切在我脑海中翻涌,我不明白,他那么放心不下楚映雪,又为什么来招惹我呢?
06
三年前,宫廷宴会上,我对玉树临风的萧冷砚一见钟情。
没成想,不出三日,他便托人上门向我提亲。
当初,他亲口说,他心悦我,以后一定会敬我爱我。
我当时欢喜的很,在皇上的不赞同满中,依旧答应了他的提亲。
我以为这是天赐的良缘,但自从楚映雪回京后,一切都变了摸样。
那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做亲疏有别。
一向冷冷清清的萧冷砚,会陪着她逛灯会、买首饰,做花灯。
甚至会陪着她下江南游玩,虽然两个人走的极近,却无人指摘,反而盛赞尚书大人高义。
无他,只因为当今宝华公主的生母贤妃娘娘对萧冷砚有救命之恩。
当年被国公爷打压的政敌为了报复他,竟然指使下人偷偷在萧冷砚的吃食里下药,意图让国公爷无后。
当时正好贤妃娘娘在萧冷砚的身边,不小心用错汤碗,当场毒发身亡。
萧冷砚也因此捡回一条命。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所以萧冷砚的这些举动并未惹人非议,反倒是让人称赞他有君子之风。
上月我染了风寒,咳得彻夜难眠。
他来看我时时只留下一包寻常的杏仁膏,说 :「冬病需缓治。」
可转日我却在楚映雪寝宫,看见他捧着新晒的枇杷叶,小心翼翼地剔除叶背的绒毛 —— 那是治顽固性咳嗽的偏方。
他曾说过 :「工序繁琐,非至亲不必费此心力。」
如今却又如此亲力亲为,完全不假他人之手。
我不是没有脾气。
但每每生气时,萧冷砚都会来上一句:「照顾映雪是我的责任,是万万不敢违背的。」
其他人也劝我要大度一些。
我那些隐秘心事,忽地就梗在喉间,酸涩难言。
但为了萧冷砚,我只能端出一副端庄大气的样子。
也跟着对楚映雪好。
越窑秘色瓯,难得的珠宝,名门大家的字画。
只要她开口,我便拱手相让。
可二人却将我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
今年三月赏花宴,皇上念我退敌有功,赏我一套价值连城的琉璃盏。
楚映雪看见了,当即红了眼睛,央求我送给她。
我不同意,她便满脸委屈,像是我给她难堪了似得。
萧冷砚也不满地看着我,责怪我不够大度。
见我铁了心不同意。
他干脆亲自动手,从我手中夺下那套琉璃盏。
我记得当时的风很冷,却没有吹醒我。
如今我算是想明白了,要报恩的人是萧冷砚,我何必趟这趟浑水。
07
后来的几天我都闭门不出,只等着皇上下旨解除我和萧冷砚的婚约,直到清河郡主给我下帖子。
她是我的手帕交,从小一起长大,她这个面子我不可能不给。
刚到宴会上,我就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腻腻歪歪的挨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不想理会他们,径直的走过去。
不成想,萧冷砚却直接叫住了我。
「楚月泠,没想到,你这人气量好生狭隘,我那天已经与你解释清楚了,为何你还是这般惺惺作态。」
我平静的看着他:「萧冷砚,你哪里看出我在惺惺作态了,我那天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我愿意退出,成全你和宝华公主,您是得了什么耳疾了吗?连话都听不清楚了。」
他似乎依然认定我在做戏,刚要嘲讽出声,在看见我的手腕时,突然变了脸色,直接就攥着了我的手腕。
「楚月泠,你的镯子呢?」
我偏过头去,目光与他错开:「没有戴。」
之前我手腕上带着一个玉镯,本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但却是萧冷砚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我一直带着,连打仗都不舍得摘下。
那天从宫里请旨回来之后,我就将它赏给了下人。
没有的东西,无需再留。
他面有愠色,手上的劲更大了,疼得我蹙眉。
楚映雪慌忙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袂:
「冷砚哥哥.……」
他才如梦初醒般松了手。
又恍惚地对她笑:「方才是我失态了。」
我甩了甩手,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来到清河郡主身边。
08
宴会开始时, 萧冷砚就离了楚映雪身边,去和各位大人应酬。
楚映雪则一边在湖边赏鱼,一边一脸得意的看着我。
我有些不能理解,那萧冷砚是什么良人吗?把他抢去了,有什么张狂的。
我不想理会她,目光划过他手腕的时候,却一下子顿住了。
她腕间带着一个赤玉凤纹吉祥镯,赤红如血,那是母后留给我的遗物,如今怎么会落到她的手里。
不顾细想也能得知,那个镯子我一直放在放在自己的铺子里,我去边关打仗的时候,就将铺子托付给萧冷砚代管。
而且,除了他,也没人那么大胆,敢把我的东西送人。
那是母后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我气急了,立刻走到她身边:
「皇妹,你手上戴的那个赤玉凤纹吉祥镯,那是母后遗物,还请物归原主。」
楚映雪轻轻卷起袖子,露出手腕的镯子,更衬得她肌肤如雪。
「这是冷砚哥哥送我的生辰礼物,皇姐现在来讨要,算怎么回事?」
「皇妹,这本就是我的所有物,萧冷砚怎么有资格将它送人,如果被皇上知道,母后的遗物出现在你的身上,他会怎么想。」
皇弟一向看不上楚映雪一身小家子气的做派,因此对她不甚亲密。
楚映雪脸色白了一瞬。
我伸出手来:「皇妹,物归原主吧。」
楚映雪伸出了手,眸光飘忽,突然拉住我的手腕。
我始料不及,往她身上贴近,两个人齐齐地倒头掉进水里。
掉进水之前,楚映雪突然大喊:「皇姐,你为什么推我。」
我整个人溺进水里,喘不过气来,耳边声音混乱。
我下意识的寻找最熟悉的那个声音。
「映雪!」
萧冷砚纵身跳进水里,将楚映雪抱在怀里,然后将她拖上岸。
我在水里挣扎了许久,渐渐没了力气,心灰意冷的沉下去。
09
等我醒来时,已是半日后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萧冷砚坐在塌边,双眼通红。
「月泠,刚刚吓死我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见我没吭声,萧冷砚起身倒茶,亲自喂我。
我望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他自己理亏,并未因为我的态度而发怒。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里面是已经断裂的镯子。
「映雪和我说了,她是想要还给你的,但你推她下去时,她不小心松了手,磕碎了这镯子。」
「月泠,我和映雪之前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这事归根到底,是你过了分。」
「你怎么能够随意的伤人性命。」
我一把抢过镯子,身体忍不住颤抖。
「萧冷砚,我这个人一向光明磊落,有仇当场报,凭我今日的地位,弄死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有的是法子,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人。」
「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想我。」
说完,我不愿意再看他,直接将他赶出了公主府。
并叫来了彩月,让她知会管家,以后不要将萧冷砚放进来了。
彩月退出去之前,踌躇一会,还是忍不住和我说:
「公主,萧大人这半日亲自照料,倒也还算用心。」
我低下了头,萧冷砚约莫是因为没有救我,心里愧疚罢了,勾起苦涩的笑,我将手里的镯子小心的放在匣子里。
我们的关系,也同这破碎的镯子一样,永无修复的可能。
一脸几天,萧冷砚都过来找我,但因为有我的旨意,管家不敢放他进来。
听闻萧冷砚在门口发了好大一通火,最后托人给我传话,说要和我退婚,娶楚映雪为妻,因为那天他下水救了她,很多人都看见了。
我听后,心里毫无波澜,还学着京中其他人的样子。
含笑赞了一句:「大人高义。」
10
病好之后,除了泡在军营里,我还抽空去看了自己的几个首饰铺子。
不看还好,一看还真吓一跳。
几个店铺的账本竟然都亏了几万两。
我立即将掌柜们叫来问话。
几个掌柜的你一言我一语争着向我诉苦:
「公主,你有所不知,你走的这几个月里,萧大人每个月都会从铺子里拿走几千两银子。」
「而且还经常拿店里昂贵的首饰送给宝华公主,小的是敢怒不敢言啊!」
「您要是再不管,我等也没办法再经营铺子了。」
萧冷砚表面上冷冷清清,一副不将俗物看在眼里的样子,没想到私下竟也这般贪财,看来以前是我错看他了。
「你们放心,以后萧冷砚再来拿银子,你们直接拒绝就好。」
掌柜眉们开眼笑,连连应下:「那太好了。」
出了铺子,我就直奔国公府,如今马上就要解除婚约了,那么萧冷砚欠我的银两,我也势必要讨回来。
国公府的管家碍于我的身份,直接将我请了进去。
我是梅园找到萧冷砚的。
他着月白色的常服,朗目疏眉,陪着楚映雪,在石桌上煮茶。
楚映雪身着华服,一脸娇俏的为他倒茶。
银壶倾转时,滚水在青瓷盏中绽成雪浪。
他们的目光在氤氲的白雾里缱绻万分。
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曾经央求他陪我一起煮茶。
他却经常借口政务繁忙,在书房里待上一整天。
这样的事,从未陪我做过。
原来,萧冷砚对我全是假意。
对楚映雪才是真情。
我远远的看着,心里毫无波澜。
幸好,我没嫁给这个不爱我的男人。
11
我轻咳一声。
那两个人瞬间被惊醒。
萧冷砚冷冷的看着我:
「长公主前几天不是闭门谢客,不允许我进你的公主府吗?」
「如今怎么又会大驾光临,来到我萧府?」
「难道听说我要娶映雪为妻了,才心急如焚的来求原谅?」
「我告诉你,现在已经晚了。」
楚映雪捧着茶盏,抬眸盯着我,缓缓的笑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们,轻蔑的将袖口里欠条拿给他看:
「萧冷砚,你想多了,你想娶谁就娶谁,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今天我来,是来要账的。」
萧冷砚看到欠条之后,脸立马就黑了:
「楚月泠,你这是在做什么?如今真的要和我这么生分吗?」
我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没想到相处这么多年了,你现在还是这么跋扈,不就是因为我和映雪走的近一些吗,你就要闹得满城风雨吗?」
「你就不怕我真的求皇上下旨解除婚约吗?」
我缓缓的笑了:「不劳您大驾,我已经去求过了。」
「什么?你......」
他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一声尖利的高喊;「圣旨到!」
我一时怔住,没想到圣旨这么快就来了,还在这个时候。
我们一起跪下,小黄门见到人齐了,宣读明黄圣旨。
「自即日起,长公主楚月泠与萧冷砚解除婚契,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萧冷砚脸色惨白,僵在了原地。
12
他不可置信地站起来,夺过那道圣旨,低头逐字逐句地细看。
「怎么会……怎么会是接触婚约的圣旨?」
「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我吗?」
萧冷砚转过头来看我:
「楚月泠,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眼眶通红,指尖无端颤抖。
我端庄地磕头谢了恩,然后悠悠起身。
「什么怎么回事,萧大人,您耳疾还没好吗,我之前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愿意退婚,成全你和宝华公主,是您一直不愿相信的。」
那小黄门似笑非笑地看向萧冷砚。
「萧大人,您还没接旨谢恩呢?」
萧冷砚踌躇片刻,直挺挺地跪了下来,不情不愿地接了这道旨意。
小黄门颔首,向我告退之后,便出了门。
等到人走后,萧冷砚握着手里的圣旨,死死地盯着我,眼睛慢慢红了。
「月泠,为什么要求圣上退婚?」
我看了眼他:「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不是为了报贤妃之恩,要一生一世照顾楚映雪吗?那干脆你娶她为正妻,一世一双人才对。」
「况且,前几日,你不是托人给我传话了,不是要娶她为妻吗?我现在就成全你,你应该感谢我的,换成别人,可不一定有我这么好说话。」
萧冷砚哑口无言。
楚映雪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弱的开口:
「冷砚哥哥......」
萧冷砚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及时的回应她,瞪着红眼睛盯着我瞧。
我不欲在理会他,转身直接离开。
13
本以为退婚之后,我和萧冷砚便再无瓜葛。
没成想第二日晚间,我刚从皇宫回来,便看见他等在公主府门口。
见我下轿,赶紧向我走来。
他满脸色苍白,满脸胡茬,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白衣,看着很憔悴,像是一个晚上都没睡的样子。
我不愿与他有过多的瓜葛,因此无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萧冷砚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恶心坏了,猛地甩了甩手。
萧冷砚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连忙放缓语气:
「月泠,我们谈谈,我们还没走到解除婚约那一步。」
他好像认定了,只要他低头服软,我就会毫无芥蒂地继续爱他。
我看着他没做声。
他赶紧出口解释:「月泠,我都说了,我只把映雪当妹妹,我们之间绝对没有私情,你能不能为我想一想呢,我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萧大人,贤妃娘娘对你有恩是没错。」
「你说把她当妹妹,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可让人诟病的。可你们呢,当众搂抱,互喂水果,你说这是对待妹妹的方式吗?」
「还偏要说我龌龊,想歪了你们的关系。」
「萧冷砚,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边想着照顾恩人之女全了大义,一边又让我受尽委屈,真让人恶心。」
「如此,还想着要我忍气吞声嫁给你吗?」
「真是既要又要。」
「恨不得天底下的好事都被你一人占去才好。」
「你也不想想,我堂堂长公主,战功赫赫,凭什么就非得嫁给你呢?你配吗?」
14
萧冷砚一怔,脸上霎时浮现一丝慌乱,下意识想抓住我的手。
我侧身躲开了他的触碰。
他看着落空的手,眼底是不敢置信的忐忑,整个人都在隐隐轻颤。
声音哽咽地继续说:「月泠,是我错了。」
他嘴角嗫嚅着,看似有很多话想说,但此刻,只能无力地解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娶的一直也都是你,当初和说娶映雪只是气话。」
萧一脸紧张,好像怕极了我拒绝他。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摸样,可心里却没有一点动容。
我不禁哑然失笑,问他:「萧冷砚,你难道对楚映雪没有一点私情吗?亦或是你没看出来楚映雪对你有情吗?」
我没错过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愧疚和心虚。
不等他开口,我又道:「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在挑战我的底线,试探我能为你忍到什么程度,但萧冷砚,我也不是傻子,任由你来践踏。」
萧冷砚变了脸色,向来运筹帷幄的他有些失控:
「月泠,你不要这样,我们已经相处这么久了,我只想过娶你为妻。」
他的神色痛苦又愧疚。
我长舒了口气,凝视着萧冷砚说道:「我们还是各自安好吧,以前那样患得患失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我愿意退出,成全你们。」
萧冷砚猛地抓住我的手,力度大得几乎让我无法挣脱。
他不愿放手,总感觉如果不做点什么,就可能会永远失去眼前的人。
我嘲讽的勾了勾唇角,然后奋力甩开他的手,转身进了公主府。
15
自从那次之后,我便再没有见到过萧冷砚。
十月初,是太后娘娘的千秋。
我进宫赴宴,楚映雪坐在我的斜对面。
她两颊晕着病态的薄红,唇瓣干裂起皮,连点绛唇的胭脂都显得突兀,倒像是残梅落了层薄雪。
看起来很是疲惫。
也是,听说她最近过得并不好。
她插在我和萧冷砚之间,致使我们关系破裂,而且到现在萧冷砚也没有请旨娶她,一时间她变成了京城里的笑话。
况且她上次陷害我推她,很多人都看见了。
如今心思龌龊之人,大家都避着她,以免哪天惹祸事上身。
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目光。
宴席过后,和太后聊了一会,我便起身告辞。
马车没走多久,突然又停下了。
彩月压低了声音传话:「公主,是国公府的马车。」
我掀开帘子,萧冷砚一脸失魂地拦在车前,哪里还有几个月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看着他,冷冷问到:「大人当众拦下我的马车,这是何意?」
萧冷砚扒着车窗,有些急切地说道:「月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以后离宝华公主远远的,你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之前和你说的那些伤人心的话,不是我的本意。」
他眼眸通红:
「月泠,你是当朝长公主,又会带兵打仗,百姓都称赞你是天神降临,而我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贵公子而已。」
「而且,你去边关一走便是几个月,我给你的书信,也不是每封都回。」
「从前人人都说我高攀,我就想要引你的主意,我怕你嫌弃我......我真是疯了才会拿映雪来气你,我和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绝对没有越轨之举,月泠,你相信我。」
他言辞极其恳切,要将心肺掏给我看,可现在我却不想看了。
「萧冷砚,破镜难重圆,相信这个道理你也是知道的,我想我们以后不必再见了。」
话音刚落,萧冷砚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然后小心翼翼的拿给我看。
是一个手镯,和我母后留给我的那个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月泠,谁说破镜不能重圆的,我找到了一模一样的手镯。」
我轻笑出声:「即使看似一模一样,但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了,我不稀罕。」
说完,我直接放下帘子,吩咐马夫驾车离开。
萧冷砚独自站着。
风吹过,眼尾通红,满眼都是支离破碎的绝望。
还有后悔。
但如今,他的喜怒哀乐,早已经与我无关。
16
之前萧冷砚说要娶楚映雪,却一直没有下文。
如今楚映雪名声臭了,没有哪家高门愿意娶她。
她心有不甘,便经常围在萧冷砚身边。
每日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逼他娶她。
萧冷砚铁石心肠。
不论楚映雪怎么哭,怎么闹,萧冷砚就是不肯松口。
「我的妻子,只有楚月泠一人。」
这话后来传到我耳里。恶心得我一天吃不下饭。
后来,他们两个还是成婚了。
原因是太后觉得楚映雪这种死缠烂打的行为有失皇家颜面,于是亲自下旨,让他们择日完婚。
他们成亲的那日我没有去,因为我早已经去了边关。
我在那里买了一处宅院,练兵之余,还在院子里栽了瓜果,种了菜。
这里虽然没有柔软的绸缎,也没有闪闪发光的首饰。
但我过得很自在,很快活。
以前的日子像流水一样淌了过去,我渐渐忘了以前的那些不快。
忘了从前和萧冷砚在一起的感受。
也忘了之前自己的患得患失。
事如一梦了无痕。
一个守城的老兵见到我在沉思,笑着问我:
「公主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京城中什么人了?」
我一愣,随即笑笑:「哪有,我只是在想明天要不要烤几只羊犒劳一下将士们。」
17
一年后,我回到京城。
在城门口正好看见正要出城的萧冷砚。
我想起初见时那一眼,他站在人群中,长身鹤立。
若披烟雾,如对珠玉。
不过他如今年岁渐长,也消瘦了,背有些驼,颊边还隐隐看得见白发。
我已经听清河郡主说了,自从我离开京城之后,萧冷砚便一蹶不振。
接连办了好几次错事,被皇上贬到南疆。
对于这个,我并不觉得意外,他从步入官场后,便再我的帮助下,节节高升,太顺遂了。
他难免还会有些天真,缺几分谨慎,容易栽跟头。
我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他。
他站在阶下,姿态拘谨。
他看我时只能仰首:「月泠,我将要去南疆了,也许会在那里待很多年......这算不算赎罪。」
声音沙哑。
我不爱听。
「不算。」
「你自己不慎,才落到这个地步,与我无关。」
说罢,我转身离开。
18
晚上,宫廷夜宴,楚映雪也在。
她看着并不高兴,独自一人坐在边上,无人与她说话。
她的过去并不是秘密,与有婚约的男人纠缠,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她,对她冷嘲热讽,说她逼走了我。
像这种热闹的场合,她也只能坐在角落里,受尽冷落。
我没管她,低头,兀自喝着手中的茶。
清河在我耳边絮絮地说着话。
「她不是一直都喜欢萧冷砚吗,如今已经嫁给他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想了想。
「可能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吧!」
我抬手,递给她一杯茶,慢慢的品着。
清河郡主坐不住,她只坐了一会儿,便去花园里摘花了。
过了一会儿,楚映雪走到了我身边。
声音很轻,怨气很重。
「楚月泠,都怨你。」
我有点无语:「啊? 又怪我?」
我都离开多久了?
她说:「若不是你突然出现,他怎么会与你订婚,他早就与我成婚了。」
「我们也不会走到......相看生厌的地步。」
我揉了揉额角,头有点痛,没想到她还抓着过去那点事不放。
「这不怪我,你应该怪他。」
她一愣。
我接着说:
「他这个人,就算不娶我,也会娶别人的。」
「当年国公府式微,他本身也没有什么才干,只能依附权贵之家以光耀门楣,没有我,也会有其他有背景的女子。」
「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如果想娶你,早就娶你了,又如何能让我横插一脚?是他放不下这一切。」
「你该庆幸,和他订婚的是我,才能和他解除婚约,让你嫁给他。」
我慢吞吞地说完。
放下茶盏,准备离开。
言尽于此,我的话,她能不能听进去,就看她自己了。
她红了眼睛,孤零零地站在花从间。
后来,听说她和萧冷砚和离了。
又在京城开设了女子学堂,帮了很多无依无靠的孤女。
我想。
这样很好。
人生还有很多年,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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