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六姐忙着用架子车给自留地里拉粪,第二趟擦汗时节,有两只喜鹊落在了头顶的树枝上,嘎嘎!嘎嘎!嘎嘎!就在这当儿,村里一个年轻人跑来说你通知来了。六姐很镇定,运完了第二车粪才去大队取了通知。
六姐是全乡那会还叫公社,考上的第一位中专生,震腾腾的。
六姐忙着用架子车给自留地里拉粪,第二趟擦汗时节,有两只喜鹊落在了头顶的树枝上,嘎嘎!嘎嘎!嘎嘎!就在这当儿,村里一个年轻人跑来说你通知来了。六姐很镇定,运完了第二车粪才去大队取了通知。
六姐考的是在三原的咸阳市卫生学校,习惯被叫三原卫校。夜里父亲跟母亲说,能让老二去就好了。老二是五姐。五姐比六姐大两岁,是村里的妇女队长,二老总为五姐的年龄操心。后来我问六姐,你知道父母的想法么。六姐说知道的。我说你没有不满吗,六姐说一点都没有,她也觉得五姐走更好。
村里头脑灵活的妇女开始私下嘀咕,说我父亲在外岸,有后门呢,母亲不分辨只是笑。第二年五姐考上了,她们也送了自家孩子去学校。母亲不识字却识理,常说最要感谢小平同志。谁有不同意见就跟谁急。
六姐是我家兄弟姐妹中最有主见的一个。广播里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就开始复习。那时中专和大学分开考,报中专只能考中专,报大学只能考大学。六姐和五姐都高中毕业,六姐选择了中专。后来说她和五姐不一样,她们这一届净忙了革命,忙了学农机,文化课几乎一天没学,考大学只能是空中楼阁。决定做就一定做好,那天起,六姐白天参加农业社劳动,晚上一个人在厨房的土炕上点着煤油灯学习。
六姐接到通知的那天早上,我跟母亲说我做了个梦。梦里提着我的宝贝军用水壶下井取水。那么深的井,我是一步一步走下去的,我甚至清晰地闻到了深井水的潮味儿。母亲问我取到水了吗,我说没有。母亲收拾我说乱说,我知道母亲最想看到听到的是吉兆吉言,取水没取到,母亲不爱听。谁知道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喜讯就来了。母亲说,梦都是反的。我也信。
开学去三原,父亲说娃一个,得有个伴儿才行。三原县和我们同属咸阳市,同样属泾河流域,父亲也没有一点送六姐的想头。孩子上学是孩子的事,为啥要送,这应该是父亲当时的真实想法。我的父亲母亲,我最了解。邻家二姨儿子去当兵,二姨哭得稀里哗啦,母亲说好事情为啥要哭,高兴都来不及。
父亲到底是不放心,千方百计打听到柴市村还有一个考上卫校的姑娘。那天亚歌姐来见六姐,是在父亲的单位城关税务所。亚歌姐刚浇地回来,裤腿挽得高高的,小腿带着泥从税务所厚厚的门槛上跨了进来。
六姐毕业分配在县医院,第一次去医院找六姐,刚好碰到了亚歌姐。她说看走手就知道来找谁,总说我和六姐很像,其实家里人都没怎么觉得。
那年六姐穿着件红确良半截袖,五姐的是绿的。村里有砖瓦窑,装窑起窑是重活,人力把砖坯背进窑,烧好了再把滚烫的新砖背出来。六姐偏要干,皆因装窑起窑有钱挣,不像参加村集体劳动挣工分。母亲说,我娃的辛苦钱妈不要,留你们添衣裳。其时的确良正流行,所以至今想起五姐六姐的身影,都是那件红的绿的的确良短袖。红红绿绿总在我眼前闪,就像春天里刚开的花新发的芽,夏天里刚割的麦新点的玉米,秋天里棉花冬天里的雪花,美好终归属于美好,不管什么时候。
努力不会白费,汗水不会白流,又见高考,衷心祝愿天下学子出手得卢,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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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育轩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