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被拐来的疯女人

摘要：小时候，经常看到她边走路边咿咿呀呀地唱着。有时听不清在唱什么，感觉像是在唱戏曲。有时又听得很清楚，“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边唱边跳着以前的忠字舞，双手挥舞着一条红绸子。你别说，她唱得浑厚有力，颇有点女高音的味道。她男人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可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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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记事起，她就是个疯子。直到现在，仍旧疯着。

小时候，经常看到她边走路边咿咿呀呀地唱着。有时听不清在唱什么，感觉像是在唱戏曲。有时又听得很清楚，“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边唱边跳着以前的忠字舞，双手挥舞着一条红绸子。你别说，她唱得浑厚有力，颇有点女高音的味道。她男人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可能怕她出事，也可能怕她跑掉。

儿时的我们，好奇心极强，我和几个小伙伴就跟在她身后，津津有味地看着她边舞边唱。我们笨拙地模仿她跳舞，那滑稽的模样，惹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她听到笑声后，舞得更欢，唱得更激昂了。就像是要奔赴前线的女兵。这场景让她男人恼羞成怒，无地自容。他怒骂着她，扯起她的袖子，往家的方向拖。她震怒了，像受伤的野兽，冲着他咆哮起来，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骂了会后，她还是乖乖地跟着男人回去了。

她离开后，大人们就津津有味地讲起了她的遭遇。

据说她家是外地的，娘家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只知道她是被男人骗来的。刚来时，身材苗条，长相秀丽，很有文化的样子。既会唱歌，又会跳舞。不久就疯了，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清醒时，就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高兴了还会唱唱歌，优美的歌声飘过去好远。糊涂的时候，谁都不认识，头不梳，脸不洗，家里也不收拾了。不是呆呆地坐着，就是孜孜不倦地唱着那首《我爱北京天安门》。

她那个一直靠掏粪为生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从哪，怎么样把这个有才华的女人骗来的。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就让她一直疯着，也不带她去看病。她就这么和这个窝囊又可恶的男人生活着，从没有回过娘家，娘家可能也认为她早不在人世了吧！

我稍大些，看到了她的孩子。那是个大眼睛，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有三四岁大，像他男人。有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走在路上，男人一手牵着邋遢的她，一手牵着孩子。小姑娘的笑很甜美，她也望着女儿嘿嘿地傻笑着，看似很温馨的一家人。

后来在路上就只看到疯女人和男人。女人还是那个样子，在人多的时候，不停地舞着红绸子，疯狂地唱着，跳着，似乎比以前更疯了。

听知情人说：“女人的孩子丢了，没找到。”而他男人却说：“是孩子自己跑丢的。”但人们猜想：“是男人把孩子卖给人贩子了。”失去孩子的女人，从那以后病得更厉害了。看到三四岁的小女孩就去抢，非说是她的孩子。惹得抱小孩的大人们都离她远远的。

这个可怜的女人，她把院子里弄得像垃圾场一样。人家丢掉的衣服、鞋帽，她都捡回家堆在院子里。看到喜欢的衣服就穿在身上，不管是短衫，还是大褂，夏天的还是冬天的，都套起来，脚上再套上一双不合脚的鞋子，有时候，手上还拿着一把扭秧歌的扇子，边走边扭着，那不伦不类的模样，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她有时还会把别人晒着的衣服鞋子拿回家去，以至于被她偷的人，看到她就骂她。

有一次，她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扛来了一个破花圈，像扛着宝贝似的，耀武扬威地走在路上，惹得路人纷纷躲避。那个大花圈，最终明晃晃地摆在了她家院子里，衬着满院成堆成堆的垃圾，活像一个坟场。炎热的夏季，雨水过后，满院的垃圾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老远就能闻到。惹得周围邻居，苦不堪言。

她家的院子是没有院墙的，也没必要装院墙，唯一值钱的，也就是她和男人了，小偷是不屑一顾的，甚至可能被院子里的花圈吓到。

我小时候是很怕她的，怕她疯疯癫癫的样子，怕她打我，她其实是不打人的，再大一点，就没有那么怕了，甚至觉得她很可怜。每当她走到我家门口，盯着我手里的吃食时，我就很慷慨地拿给她一块，她就傻乎乎的，嘿嘿笑着接过去，有时也会用沙哑的声音说“谢谢了”。她那接食物的手黑黑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看到她那可怜的模样，我就十分憎恶她男人。这个可恶的男人，既然想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一辈子，为什么不好好地照顾她呢？为什么不让她活得像个女人呢？为什么不把她打扮得干净一点呢？

她和男人再没有过孩子，没有孩子的家是不完整的，这也使她的家更不像个家吧！失去唯一的孩子后，她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心更如死灰一样，看不到一星火苗。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人们对她的名字是不感兴趣的，只习惯地叫她“疯子”，她似乎也默认了，每每人们叫她“疯子”时，她就愉快地答应着。

人们只把她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有谁想过，她也曾是父母的宝贝女儿，也曾是一个富有才华的，秀丽可人的少女，就是因为遇到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才让她变成了这样一个“疯子”。

听人说，那个男人虽然对她不好，但没有别的恶习，更没有别的女人，后来也凭着劳动力，省吃俭用，攒下了不少养老钱。

几十年过去了，她仍旧和男人相依为命地活着，她也有七十岁了吧，那个男人就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