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伙子,你真的要去供销社?”徐台长放下茶杯,眼神里带着不解。“分配通知书上写得清楚,我没有选择。”陈向阳紧握着那张皱巴巴的纸。“可你的技术,在广播站能发挥更大作用。”“我只是走错了路,徐台长。”徐台长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山:“有时候走错的路,恰恰是对的路。
“小伙子,你真的要去供销社?”徐台长放下茶杯,眼神里带着不解。
“分配通知书上写得清楚,我没有选择。”陈向阳紧握着那张皱巴巴的纸。
“可你的技术,在广播站能发挥更大作用。”
“我只是走错了路,徐台长。”
徐台长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山:“有时候走错的路,恰恰是对的路。”
多年后陈向阳才明白,那个下午的对话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
有些错误看起来荒唐,却是人生最珍贵的馈赠。
本内容纯属虚构
第一章
春河县的三月还带着料峭的寒意。
陈向阳拎着一只帆布包,站在县政府大院门口。
门卫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正蹲在传达室门口晒太阳。
“师傅,请问供销社在哪个楼?”
老头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第三栋,红砖的那个。”
陈向阳道了谢,循着指向走去。
他在部队当了八年通讯兵,熟悉各种电子设备。
转业回乡是因为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一个人在家无人照料。
春河县只是江南的一个小县城,街道不宽,楼房不高。和他服役的北方相比,这里多了些温润的气息。
走到第三栋楼下,陈向阳仰头看了看。
楼上的牌子在阳光下有些模糊,只能看清“河县”两个字。
他推门进入一楼大厅。
大厅里很安静,水磨石地面被拖得锃亮。一个年轻女子坐在接待台后面,正在整理一摞文件。
“同志,请问这里是供销社吗?”
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这里是广播站。”她的声音很轻,像三月的细雨。
陈向阳愣住了,又看了看手中的分配通知书。
“那供销社在哪里?”
“隔壁那栋楼。”女子指了指窗外,“你是来报到的?”
“是的,我是转业军人陈向阳。”
女子站起身:“我去叫徐台长下来。”
她转身上楼,脚步很轻。
陈向阳站在大厅里等着,目光扫过墙上的标语:让春河县的声音传得更远。
很快,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走下楼来。
他穿着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很整齐,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小陈同志,欢迎欢迎!”徐台长主动伸出手,“我是徐志民,广播站站长。”
陈向阳握住那只温暖的手:“徐台长好,不过我想我走错地方了。”
“走错地方?”
“我是分配到供销社的。”陈向阳把通知书递过去。
徐台长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是老朱又指错路了。”他摇摇头,“不过既然来了,就先坐坐吧。”
陈向阳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我这就去供销社。”
“别急,天都快黑了。”徐台长看了看窗外,“小宋,给陈同志倒杯茶。”
那个年轻女子应声下楼,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我叫宋婉秋,在这里做播音员。”她把茶杯放在陈向阳面前。
“谢谢。”陈向阳接过茶杯,感受到瓷器的温度。
徐台长在旁边坐下:“小陈,你在部队干什么专业?”
“通讯兵,主要负责电台维修。”
“那太好了!”徐台长眼睛一亮,“我们的设备老出故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技术人员。”
陈向阳喝了口茶,茶水很香:“徐台长,我已经被分配到供销社了。”
“分配是死的,人是活的。”徐台长站起身,“走,我带你看看我们的设备。”
他们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门。
房间里摆满了各种设备,有发射机、调音台,还有一些陈向阳叫不出名字的机器。
“这些都是五十年代的老古董,隔三差五就罢工。”徐台长指着那些设备说。
陈向阳走近仔细看了看,这些设备确实年代久远。
“问题主要在哪里?”
“信号不稳定,有时候全县都听不到广播。”徐台长叹了口气,“上级催得紧,可我们也没办法。”
陈向阳蹲下身,打开一台发射机的后盖。
里面的线路布局他很熟悉,和部队的设备原理相同。
“这里的接触器老化了,还有这个电容也该换了。”他指着几个部件说。
徐台长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你真的懂?”
“在部队修了八年,闭着眼都能找到故障点。”
徐台长的眼神越来越亮:“小陈,你考虑一下留在广播站吧。”
“可是我的关系在供销社。”
“关系可以调动。”徐台长拍拍他的肩膀,“我去找组织部的老刘谈谈。”
陈向阳有些犹豫。
在部队的时候,他喜欢和各种设备打交道,那些复杂的线路和元件在他手中总能变得听话。
“你先别急着决定。”徐台长说,“今晚在我们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说。”
宋婉秋在楼下等着他们。
“小宋,你带陈同志去宿舍。”徐台长对她说。
“好的。”宋婉秋应了一声。
她领着陈向阳来到后院的一栋平房。
“这里是单身职工宿舍,那间空着的你可以住。”她指着一扇门说。
陈向阳推开门,房间不大,但很干净。
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简单实用。
“谢谢你,宋同志。”
“不客气。”宋婉秋转身要走,又停下来,“晚饭在食堂吃,我来叫你。”
天色渐暗,陈向阳坐在床沿上想心事。
如果留在广播站,他可以做自己喜欢的技术工作。可是供销社的条件可能更好,发展机会也更多。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同志,吃饭了。”宋婉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开门出去,跟着她走向食堂。
春河县的夜晚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狗叫。
“你在部队哪里服役?”宋婉秋边走边问。
“内蒙古,一个边防连队。”
“那里一定很苦吧?”
“习惯了就好。”陈向阳说,“你在广播站工作几年了?”
“三年了,刚开始很紧张,现在好多了。”
她们走进食堂,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吃饭。
食堂师傅给他们打了菜:红烧肉、青菜汤,还有白米饭。
在1982年,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伙食了。
“陈同志,你家在哪里?”宋婉秋问。
“县城北边的陈家村,母亲一个人在家。”
“那你转业回来是对的,可以照顾老人家。”
陈向阳点点头,想起母亲日渐消瘦的身体,心中一阵酸楚。
吃完饭,宋婉秋陪他在院子里走了走。
月亮很圆,洒下一地银光。
“你觉得我们广播站怎么样?”她突然问。
“挺好的,比想象中要好。”
“那你会留下来吗?”
陈向阳看着她,月光下的侧脸很美。
“还没决定。”
宋婉秋没再说什么,静静地陪他走着。
回到宿舍,陈向阳躺在床上睡不着。
他想起宋婉秋的声音,清脆悦耳,做播音员确实很合适。
想起徐台长热情的笑容,还有那些等待修理的设备。
也许,走错路并不是一件坏事。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徐台长就来敲门。
“小陈,起来了吗?我带你去见见组织部的老刘。”
陈向阳匆忙洗漱完毕,跟着徐台长出门。
组织部在县委大楼里,刘部长是个戴眼镜的瘦高个子。
“老徐啊,又来找我要人了?”刘部长笑着说。
“这次不一样,这个小伙子是技术人才。”徐台长把陈向阳推到前面。
刘部长打量着陈向阳:“部队转业的?什么专业?”
“通讯专业,八年军龄。”陈向阳回答。
“通讯专业好啊!”刘部长点点头,“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
徐台长趁热打铁:“老刘,能不能把他的关系转到我们广播站?”
“这个......”刘部长有些为难,“供销社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供销社人多,不差他一个。”徐台长说,“我们广播站真的需要技术人员。”
刘部长沉思了一会儿:“我需要请示一下领导。”
他们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刘部长才出来。
“可以,不过手续要重新办。”
陈向阳的心情有些复杂,事情发展得比预想的快。
回到广播站,徐台长很高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技术员了。”
“谢谢徐台长给我这个机会。”
“别客气,是我们需要你。”徐台长拍拍他的肩膀,“先熟悉一下环境,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接下来的几天,陈向阳忙着办理各种手续。
宋婉秋主动帮他跑腿,带他去各个部门。
“你对春河县熟悉吗?”她问。
“不太熟悉,以前很少进城。”
“那我做你的向导。”宋婉秋笑着说。
她带他走过春河县的大街小巷,介绍每一处地方。
县城不大,从东到西步行不过半小时。但有小桥流水,有古朴的青石板路,很有江南特色。
“这里是书店,那里是邮局,电影院在十字路口。”宋婉秋指着各个地方说。
“谢谢你,这么麻烦你。”
“不麻烦,我也很少有机会在城里走走。”
他们在一座小桥上停下,桥下的河水缓缓流淌。
“这条河叫春河,县城就是因此得名。”宋婉秋说。
“水很清。”
“小时候我常在这里玩水,现在不敢了。”她笑着说。
陈向阳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回到广播站,他开始正式工作。
第一件事就是检修那些老设备。
他把发射机彻底拆开,清洁每一个部件,更换老化的元器件。
工作很细致,需要极大的耐心。
宋婉秋有时会来技术室看他工作。
“你手真巧。”她看着他熟练地操作着工具。
“在部队练出来的。”陈向阳头也不抬地说。
“那些线路那么复杂,你怎么记得住?”
“熟能生巧。”他停下手中的工作,“就像你播音一样,需要天赋也需要练习。”
宋婉秋脸红了:“我播得不好,有时候还会紧张。”
“我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
这句话说出口,陈向阳就后悔了。
宋婉秋的脸更红了,低头不语。
技术室里一时间很安静,只有电烙铁发出的轻微声响。
“我去准备今天的稿件了。”宋婉秋匆忙离开。
陈向阳看着她的背影,心跳得有些快。
经过一个星期的努力,广播站的设备焕然一新。
信号变得稳定,音质也清晰了很多。
徐台长很满意:“小陈,你真是我们的福星!”
县里的领导也注意到了广播质量的改善,专门来视察。
“这是我们新来的技术员陈向阳。”徐台长介绍说。
县长握住陈向阳的手:“小伙子不错,好好干!”
那天晚上,徐台长请全站的人吃饭庆祝。
在县城唯一的饭店里,大家举杯祝贺。
“为我们的技术员干杯!”徐台长提议。
“干杯!”大家一起响应。
宋婉秋坐在陈向阳旁边,给他夹菜。
“多吃点,你这几天瘦了。”她小声说。
“谢谢。”陈向阳感受到她的关心,心中很温暖。
席间,有人开玩笑:“小陈,我们婉秋对你挺好的。”
宋婉秋脸红了:“别胡说。”
“哈哈,害羞了!”大家起哄。
陈向阳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很高兴。
散席后,宋婉秋陪他走回宿舍。
春夜的微风很舒服,带着淡淡的花香。
“对不起,刚才他们说话没轻没重的。”宋婉秋说。
“没关系,我知道他们是开玩笑。”
走到宿舍门口,宋婉秋停下脚步。
“陈向阳,你后悔来广播站吗?”
他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不后悔,这里的工作我很喜欢。”
“那就好。”宋婉秋松了口气,“我还担心你不习惯。”
“有你们的帮助,我很快就适应了。”
“特别是你的帮助。”他补充说。
宋婉秋低下头,在月光下显得很羞涩。
“那我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陈向阳心中充满了温暖。
也许,走错路真的是一种幸运。
周末的时候,陈向阳回家看母亲。
陈家村离县城不远,骑自行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母亲看到他很高兴:“儿子,在新单位还好吗?”
“挺好的,工作不累,同事也很友善。”
“那就好,我就担心你不适应。”母亲拉着他的手,“瘦了,在外面要好好吃饭。”
“妈,你的身体怎么样?”
“老毛病,没什么大碍。”母亲咳嗽了几声。
陈向阳看出母亲的气色不太好,决定带她去县医院检查。
“不用了,就是老毛病。”母亲推辞。
“去看看放心,我现在有工资了。”
在他的坚持下,母亲同意了。
县医院的大夫检查后说:“是慢性支气管炎,需要长期调养。”
拿了药回到家,陈向阳给母亲煎药。
“儿子,花了不少钱吧?”母亲心疼地问。
“没多少,以后我按时给你拿药。”
“你刚工作,手头紧,别为我花太多钱。”
“妈,你养我这么大,现在轮到我照顾你了。”
母亲眼中含着泪:“有你这个儿子,我知足了。”
晚上,陈向阳陪母亲聊天。
“在单位有没有遇到合适的姑娘?”母亲问。
“妈,我才刚去不久。”
“也是,不过你年纪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了。”
陈向阳想起宋婉秋,心中一动。
“有一个同事,人挺好的。”
“是吗?什么样的姑娘?”母亲来了兴趣。
“播音员,声音很好听,人也很善良。”
“那就好,有机会带回来让我看看。”
“还早呢,我们只是同事。”
母亲笑了:“儿子害羞了。”
第二天,陈向阳依依不舍地告别母亲回到县城。
在路上,他想起母亲的话,心中涌起一种责任感。
他要努力工作,赚更多的钱,给母亲更好的生活。也要珍惜和宋婉秋的缘分,也许那就是他的幸福。
第三章
春天过去,夏天来了。
陈向阳在广播站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
除了维修设备,他还帮助改进了播音效果,增加了一些新的节目。
“小陈的技术真是没话说。”徐台长逢人就夸。
陈向阳和宋婉秋的关系也在悄悄发生变化。
他们经常一起讨论工作,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在院子里散步。
宋婉秋对他的关心越来越明显。
每天早上,她都会为他泡好茶。下雨的时候,她会提醒他带伞。加班的时候,她会陪他到很晚。
“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了。”陈向阳说。
“我们是同事,应该互相帮助。”宋婉秋说,但眼神有些躲闪。
陈向阳知道,这不仅仅是同事关系。
他对宋婉秋的感情也在加深。
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句话,都能让他心情愉快。
但他不敢表白,怕破坏现在的美好。
这种微妙的平衡在一个炎热的下午被打破了。
那天,陈向阳正在技术室修理一台录音机。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三十岁左右,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头发梳得很整齐,一看就是干部。
“请问你是陈向阳吗?”男人的语气有些冷淡。
“是的,你是?”
“我是县委办公室的江河海。”男人自我介绍。
陈向阳放下手中的工具,站起身:“江同志,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是转业军人,技术不错。”江河海打量着技术室,“不过这里条件很一般啊。”
“还可以,我很满意。”
“是吗?”江河海笑了,但笑容有些勉强,“我听说你本来是分配到供销社的?”
“是的,后来调到这里了。”
“为什么要调?供销社的条件比这里好多了。”
陈向阳有些奇怪,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关心自己的工作调动。
“我觉得这里更适合我。”
江河海点点头:“也是,各有各的想法。”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来:“对了,婉秋在吗?”
听到这个称呼,陈向阳心中一紧。
“宋同志在播音室准备稿件。”
“那我去找她。”江河海说完就走了。
陈向阳坐回椅子上,心情莫名地烦躁。
这个江河海和宋婉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直接叫她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宋婉秋来到技术室。
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眼中似乎有泪光。
“怎么了?”陈向阳关心地问。
“没什么。”宋婉秋勉强笑了笑。
“是那个江河海说了什么吗?”
宋婉秋愣了一下:“你见过他了?”
“他刚才来过,还找你。”
宋婉秋沉默了,低着头不说话。
“婉秋,你们是什么关系?”陈向阳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们......我们是老乡。”宋婉秋支支吾吾地说。
陈向阳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宋婉秋明显不愿意多说。
“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他说。
“谢谢你,我没事。”宋婉秋转身离开了。
从那天开始,宋婉秋变得有些沉默。
她还是关心陈向阳,但明显心事重重。
陈向阳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几天后,江河海又来了广播站。
这次他没有来技术室,直接去了徐台长的办公室。
陈向阳隐约听到他们在讨论什么,但听不清具体内容。
半个小时后,江河海离开了。
徐台长把陈向阳叫到办公室。
“小陈,有个事我要跟你说一下。”徐台长的表情很严肃。
“什么事?”
“县里可能要调你去另一个单位。”
陈向阳大吃一惊:“为什么?我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工作很好,这是组织安排。”徐台长叹了口气,“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我不想走。”陈向阳说,“我在这里工作得很好。”
“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你。”徐台长拍拍他的肩膀,“但是上面的决定,我们也没办法。”
陈向阳心情沉重地回到技术室。
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调动他,是不是和江河海有关?
晚上,他找到宋婉秋。
“婉秋,你知道我要被调走吗?”
宋婉秋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徐台长告诉我的。”
“你要去哪里?”宋婉秋的声音有些颤抖。
“还不知道,可能是其他县直单位。”
宋婉秋咬着嘴唇,眼中蓄满了泪水。
“不要走,好吗?”她突然说。
“我也不想走,但是组织决定。”
“我去求求他们。”宋婉秋转身要走。
陈向阳拉住她:“婉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婉秋停下脚步,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什么意思?”
“江河海不喜欢你在这里工作。”宋婉秋哽咽着说。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喜欢我。”
陈向阳愣住了,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听到确认还是很震惊。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宋婉秋摇摇头:“我不喜欢他。”
“那为什么他能影响我的工作?”
宋婉秋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他父亲是县里的领导。”
陈向阳明白了,这是权势的较量。
“婉秋,我们之间......。”他想表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即将离开,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对不起。”宋婉秋哭着跑开了。
陈向阳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他终于明白,有些路看似走对了,其实充满了陷阱。
第二天,调令正式下来了。
陈向阳被调到县农机站担任技术员。
同事们都来为他送行,大家都很不舍。
“小陈,真舍不得你走。”老王红着眼说。
“以后有机会常回来看看。”徐台长拍拍他的肩膀。
宋婉秋站在人群后面,眼睛哭得红肿。
陈向阳走过去,想说点什么,但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保重。”他说。
“你也保重。”宋婉秋声音嘶哑。
陈向阳拎着行李离开了广播站。
回头看去,宋婉秋还站在那里,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农机站离县城有些远,在城郊的一个小院里。
这里的工作很枯燥,主要是维修各种农用机械。
陈向阳的技术在这里也用得上,但他提不起精神。
每天晚上,他都会想起广播站的日子,想起宋婉秋的笑容。
母亲看出了他的心事:“儿子,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妈,工作有点累。”
“是不是那个姑娘的事?”母亲问。
陈向阳苦笑:“妈,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不了解你?”母亲拉着他的手,“喜欢就去争取,别留遗憾。”
“来不及了,我已经离开那里了。”
“离开不代表结束。”母亲说,“如果真心相爱,距离算什么?”
陈向阳摇摇头:“事情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
母亲看着儿子憔悴的样子,心疼不已。
“儿子,不管怎样,你要坚强。”
“我知道,妈。”
在农机站工作了一个月,陈向阳逐渐适应了新环境。
但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宋婉秋,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一个周末,他骑车回县城,远远地看到了广播站。
他很想进去看看,但又怕触景生情。
正犹豫着,宋婉秋从广播站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条蓝色连衣裙,头发盘成发髻,看起来很憔悴。
陈向阳的心一阵痛,但他没有上前。
他远远地看着她走进附近的一家小店,然后骑车离开了。
那个背影,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
第四章
秋天来了,县城的梧桐叶开始变黄。
陈向阳在农机站的工作越来越熟练,但心情依然沉重。
这天,徐台长突然来农机站找他。
“小陈,最近怎么样?”徐台长关心地问。
“还好,谢谢徐台长关心。”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徐台长压低声音,“关于婉秋的事。”
陈向阳心中一紧:“她怎么了?”
“江河海向她求婚了。”
陈向阳感觉天旋地转,手中的扳手掉在地上。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当着全站人的面。”徐台长叹了口气,“婉秋当场拒绝了。”
陈向阳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担心起来。
“那江河海什么反应?”
“很恼火,当场就走了。”徐台长摇摇头,“我担心他会报复。”
“报复什么?”
“婉秋的家庭情况你知道吗?”
陈向阳摇摇头。
“她父亲欠了江家一大笔钱,现在还不上。”徐台长小声说,“江河海一直拿这个威胁她。”
陈向阳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宋婉秋一直承受着这样的压力,难怪她总是心事重重。
“她现在怎么样?”
“很不好,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徐台长担心地说,“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她。”
“我......我已经不在广播站了。”
“感情的事不分单位。”徐台长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真的关心她,就别让她一个人承受。”
陈向阳心中挣扎。
他想去看宋婉秋,但又怕给她带来更多麻烦。
“徐台长,她父亲欠了多少钱?”
“听说有两千块。”
两千块,在1982年是一笔巨款。
陈向阳的工资一个月只有四十多块,两千块需要不吃不喝四年多。
“如果有人替她还钱,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
“理论上是这样,但谁有那么多钱?”徐台长苦笑。
陈向阳沉思着。
他想到了自己的积蓄,在部队八年攒了一些钱,但远远不够两千块。
“小陈,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徐台长走后,陈向阳心神不宁。
他放下手中的工作,骑车回家找母亲。
“妈,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母亲正在院子里晒衣服。
“咱家还有多少积蓄?”
母亲停下手中的活:“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点急用。”
“你爸去世前留下一千块,这些年我一直没动。”母亲说,“你的事业更重要,这钱你拿去用。”
“妈,这钱是留给你看病的。”
“我这把老骨头能花几个钱?”母亲握住他的手,“是不是为了那个姑娘?”
陈向阳点点头。
“那就拿去,能帮到人是好事。”
加上自己的积蓄,陈向阳凑够了一千五百块。
还差五百块,他想到了当兵时的一个战友,现在在城里做生意。
他写信联系,很快收到了回复。战友愿意借钱给他,让他放心。
一周后,陈向阳拿到了两千块钱。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县城,想找宋婉秋谈谈。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
在广播站门口徘徊了很久,他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宋婉秋正在播音室里,声音依然甜美,但透着疲惫。
陈向阳在外面等着,心跳得很快。
播音结束后,宋婉秋走出来,看到他很惊讶。
“向阳,你怎么来了?”
她明显瘦了,脸色很憔悴。
“我想跟你谈谈。”
宋婉秋低下头:“有什么好谈的?”
“关于你家的事。”
宋婉秋脸色一变:“你都知道了?”
“徐台长告诉我的。”陈向阳说,“婉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只会让你为难。”宋婉秋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
“可是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宋婉秋哽咽着说。
陈向阳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里是两千块钱。”
宋婉秋愣住了:“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的积蓄,还有母亲的钱,还借了一些。”陈向阳说,“你拿去还债,这样就能摆脱江河海了。”
宋婉秋摇摇头:“我不能要你的钱。”
“为什么?”
“这是你和伯母的全部积蓄,我怎么能要?”
“钱可以再赚,但你的幸福更重要。”陈向阳握住她的手,“婉秋,你就收下吧。”
宋婉秋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泪水模糊了视线。
“向阳,你对我这么好,我却......。”
“却什么?”
宋婉秋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陈向阳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什么事?”
“我和江河海......我们三年前就订婚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陈向阳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他松开宋婉秋的手,后退了几步:“你说什么?”
“三年前我父亲的生意失败,欠了江家很多钱。”宋婉秋痛苦地说,“江河海说,如果我嫁给他,就可以免除债务。”
“所以你就答应了?”陈向阳的声音在颤抖。
“我没有选择。”宋婉秋流着泪说,“如果不答应,我父亲就要坐牢。”
陈向阳感到一阵眩晕,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
“那你对我......。”他说不下去了。
“我对你是真心的!”宋婉秋急忙说,“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爱情。”
“可是你早就是别人的未婚妻了!”陈向阳愤怒地说,“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想告诉你,但我不敢。”宋婉秋哭得更厉害了,“我怕失去你。”
“现在你还是失去了!”陈向阳的心彻底碎了。
他把钱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向阳,你听我解释!”宋婉秋在后面喊道。
陈向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广播站。
他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在县城里转悠,脑海中一片混乱。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陈向阳的眼泪随着风儿飘散,眼神里仿佛失去了光芒。
就当陈向阳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他猛然想到了什么,
“不…不对劲…”陈向阳喃喃自语道,“我要回去找婉秋。”
第五章
晚上,陈向阳回到农机站,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发呆。
他想起和宋婉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她为他泡茶,她陪他散步,她关心他的生活。
这些是真的吗?还是她的一时迷茫?
门外传来敲门声,陈向阳以为是同事,打开门却看到了宋婉秋。
她眼睛红肿,手里拿着那个装钱的信封。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问了很多人。”宋婉秋说,“向阳,我们谈谈好吗?”
“没什么好谈的。”陈向阳转身要关门。
宋婉秋挡住门:“请你听我说完。”
“我已经知道真相了,还有什么好听的?”
“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宋婉秋急切地说,“我虽然和他订了婚,但我不爱他。”
“那又怎样?你还是他的未婚妻。”
“我可以退婚。”
陈向阳冷笑:“然后呢?你父亲坐牢?”
宋婉秋无言以对。
“你看,你根本没有选择。”陈向阳说,“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
“我不在乎结果,我只知道我爱你。”宋婉秋哭着说。
“可是我在乎!”陈向阳的声音提高了,“我不能做第三者!”
“你不是第三者,我从来没有爱过他。”
“但是你是他的未婚妻,这是事实。”
宋婉秋把钱递给他:“这是你的钱,我不能要。”
“我说了给你就是给你的。”陈向阳推开她的手,“你拿去还债,然后嫁给江河海,过你的日子。”
“我不会嫁给他的!”宋婉秋坚定地说。
“那你父亲怎么办?”
宋婉秋沉默了。
“你看,你还是没有办法。”陈向阳叹了口气,“婉秋,我们都别自欺欺人了。”
“那你就这样放弃了吗?”宋婉秋问。
“不是放弃,是认清现实。”陈向阳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早点结束对大家都好。”
宋婉秋看着他坚决的表情,心如死灰。
“如果有一天我能摆脱这一切,你还会要我吗?”她问。
“不会有那一天的。”陈向阳说。
宋婉秋点点头,把钱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陈向阳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爱她,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爱情。
接下来的日子,陈向阳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他不再关心广播站的消息,不再想宋婉秋的事。
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她的笑容。
母亲看出了他的痛苦,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照顾他的生活。
一个月后,徐台长又来了农机站。
“小陈,我有个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陈向阳头也不抬。
“婉秋要结婚了。”
陈向阳的手一抖,螺丝刀差点刺到手指。
“什么时候?”
“下个月,江河海家已经开始准备了。”
陈向阳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
“她同意了?”
“听说是她主动提出的。”徐台长叹了口气,“可能是想通了吧。”
“那就好。”陈向阳强作镇定地说。
“你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陈向阳说,但声音在颤抖。
徐台长看着他,摇了摇头:“小陈,有些事错过了就没有了。”
“我知道。”
“那你还不去争取?”
“争取什么?她已经做出选择了。”
徐台长走后,陈向阳一个人坐在工作台前发呆。
他想象着宋婉秋穿着婚纱的样子,心痛得无法自抑。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也许,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遇。
也许,走错路并不总是带来幸福。
这天晚上,陈向阳喝了很多酒。
他很少喝酒,但今晚他想醉一次。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想起了初到广播站的那个下午。
想起宋婉秋第一次为他泡茶,想起她温柔的笑容。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还会选择留在广播站吗?
也许不会了。
因为有些美好注定只能是回忆。
第二天醒来,陈向阳头痛欲裂。
他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是时候彻底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但是,有些人一旦进入心里,就再也无法抹去。
这个道理,他现在才明白。
第六章
婚期越来越近,陈向阳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他想离开春河县,去一个没有回忆的地方。
正在这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
县里要选派技术人员去省城学习,期限一年。
陈向阳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他想逃避,想忘记,想开始全新的生活。
但是手续还没办完,更大的意外发生了。
这天下午,陈向阳正在修理一台脱粒机,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吵架。
“你给我站住!偷了东西还想跑?”
陈向阳走出去看,只见一个农民模样的老汉正在追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怀里抱着一个布包,跑得很快。
“抓小偷!”老汉大喊。
陈向阳没有犹豫,冲上去拦住了年轻人。
“放开我!”年轻人挣扎着。
“把东西还给人家。”陈向阳说。
年轻人看实在跑不了,只好把布包扔下,逃跑了。
老汉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谢谢你,小伙子。”
“没什么,举手之劳。”陈向阳说。
老汉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票据和现金。
“这是我卖粮食的钱,要是丢了,一家老小就没法过了。”
陈向阳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布包里有一张熟悉的收据。
那是江河海的名字。
“老爷爷,这个江河海是什么人?”
“他是县委办公室的,经常来我们村收购农产品。”老汉说。
“收购农产品?”陈向阳觉得奇怪,“县委办公室管这个吗?”
“不知道,反正他说能帮我们卖个好价钱。”
陈向阳心中一动,要过收据仔细看了看。
收据上的价格明显低于市价,而且没有正式的公章。
“老爷爷,你们村还有人和他做生意吗?”
“有啊,好多人呢。”老汉说,“不过最近有人说他骗钱,我们也不知道真假。”
陈向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老爷爷,你们有没有去举报过?”
“我们这些农民,哪敢得罪干部?”老汉摇摇头。
陈向阳把收据还给老汉:“这个你要保存好,可能有用。”
“什么用?”
“可能是证据。”
老汉不太明白,但还是小心地收好了收据。
晚上,陈向阳想起这件事,总觉得不简单。
江河海一个县委办公室的秘书,为什么要做农产品生意?
而且价格这么低,明显是在压榨农民。
他想到了宋婉秋的父亲欠债的事,会不会也和这有关?
第二天,陈向阳找了个借口,去了老汉的村子。
村子不大,但陈向阳很快了解到了情况。
江河海确实经常来村里收购农产品,价格很低,而且经常拖欠货款。
“他说要统一销售,能卖个好价钱。”一个村民说,“结果钱一拖就是几个月。”
“有人要去县里告状,他就威胁说要断我们的销路。”另一个村民说。
陈向阳听了很愤怒,这分明是在欺压农民。
“你们手里有他的收据吗?”
“有,但不知道有什么用。”
陈向阳收集了十几张收据,发现金额很大。
如果江河海真的在从中谋利,数额肯定不小。
回到县城,陈向阳陷入了沉思。
他有两个选择:一是举报江河海,二是装作不知道。
如果举报,江河海倒台,宋婉秋就能摆脱困境。
但是,这样做对吗?他的动机纯洁吗?
思考了整整一夜,陈向阳做出了决定。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欺压农民的行为都是错误的。
他要举报江河海,但不是为了宋婉秋,而是为了正义。
第二天,陈向阳来到县纪委。
接待他的是一个严肃的中年干部。
“同志,你要举报什么?”
“举报县委办公室的江河海同志违法经营。”
“有什么证据?”
陈向阳拿出收集的收据:“这些都是证据。”
干部仔细看了看,表情越来越严肃。
“这件事很严重,我们会认真调查。”
“希望能还农民一个公道。”陈向阳说。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
“陈向阳,县农机站技术员。”
干部记录下来:“好,我们会保护举报人的。”
离开纪委,陈向阳心情复杂。
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但他问心无愧。
几天后,消息传来:江河海被纪委带走调查。
整个县城都震动了,没人想到这个平时风光的干部会出事。
而陈向阳,也成了县里的名人。
虽然纪委没有公布举报人的姓名,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徐台长专门来农机站看他:“小陈,你做了件大好事。”
“我只是实事求是。”陈向阳说。
“据说江河海贪污了十几万,案子很大。”
十几万,在1982年是个天文数字。
“那宋婉秋怎么样?”陈向阳忍不住问。
“她很好,比以前开朗多了。”徐台长说,“你们的事......”
“没有什么事。”陈向阳打断了他的话。
“小陈,有些机会要自己争取。”
陈向阳摇摇头:“过去了就过去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过去。
第二天,宋婉秋来到了农机站。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
“向阳,我想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知道的。”宋婉秋说,“如果不是你,我永远不可能摆脱他。”
“我不是为了你。”陈向阳说,“我是为了那些被欺压的农民。”
“我知道,这就是我爱你的原因。”宋婉秋看着他的眼睛,“你有正义感,有责任心。”
陈向阳心中一动,但还是说:“婉秋,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现在没有人阻挡我们了。”
“因为我信不过你。”陈向阳痛苦地说,“你隐瞒了我那么重要的事情。”
“我是迫不得已的。”
“我知道,但是信任一旦破坏,就很难修复。”
宋婉秋的眼中涌出泪水:“那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陈向阳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心如刀割。
他爱她,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最终说。
“我等你。”宋婉秋坚定地说,“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第七章
江河海的案子越查越大,最终被判刑十年。
他的倒台在春河县引起了很大震动,也让陈向阳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
有人说他是英雄,有人说他是为了泡妞。
陈向阳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只关心一件事:宋婉秋的未来。
江河海入狱后,宋婉秋家的债务问题得到了妥善解决。
原来那些债务本身就有问题,是江河海故意设的圈套。
现在真相大白,宋婉秋彻底自由了。
但是陈向阳还在犹豫。
那天,母亲病情加重,陈向阳急忙赶回家。
在医院里,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费用不少。
陈向阳为难了,之前借给宋婉秋的钱还没还,他手头很紧。
正在发愁,宋婉秋出现了。
“向阳,伯母怎么样?”她关心地问。
“需要住院,但是......”陈向阳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没什么。”
宋婉秋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不是钱的问题?”
陈向阳点点头。
“你等着。”宋婉秋转身就走。
半个小时后,她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叠钱。
“这是医药费,你先用着。”
“这钱哪来的?”
“我卖了一些东西。”宋婉秋说,“伯母的病要紧。”
陈向阳看着这个善良的女孩,心中的冰块开始融化。
在她最自由的时候,她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母亲。
这样的女孩,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原谅?
“婉秋。”他轻声叫道。
“嗯?”
“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宋婉秋看着他,“向阳,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陈向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好,我们重新开始。”
宋婉秋笑了,眼中有泪光闪烁。
母亲的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也不错。
在医院里,母亲拉着宋婉秋的手:“好孩子,谢谢你照顾向阳。”
“伯母,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姑娘。”母亲满意地点头,“向阳有你这样的女朋友,我放心了。”
宋婉秋脸红了:“伯母......”
“别害羞,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陈向阳和宋婉秋对视一眼,都笑了。
“还早呢,妈。”陈向阳说。
“不早了,你们都不小了。”母亲说,“我希望能早点抱孙子。”
几个月后,县里召开表彰大会,陈向阳被评为见义勇为先进个人。
县长亲自为他颁奖:“陈向阳同志敢于同坏人坏事作斗争,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台下掌声雷动,宋婉秋在人群中为他鼓掌,眼中满是骄傲。
会后,县里决定重新调整陈向阳的工作。
“小陈,你愿意回广播站吗?”组织部长问。
“愿意!”陈向阳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就好,广播站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重新回到广播站,陈向阳感慨万千。
一切都没有变,但一切又都变了。
徐台长还是那么和蔼,同事们还是那么友善。
但是,宋婉秋不再是那个心事重重的女孩,她变得开朗了,自信了。
“欢迎回家。”她对陈向阳说。
“是啊,回家了。”陈向阳说。
站在技术室里,陈向阳想起初来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是误打误撞走错了路。
现在,他终于明白,有些错误其实是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当初直接去了供销社,他就不会遇到宋婉秋,不会有这段美好的爱情。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奇妙。
它会让你在最不经意的时候,遇到最重要的人。
晚上,陈向阳和宋婉秋在广播站的院子里散步。
春河县的夜晚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的广播声。
“向阳,你后悔吗?”宋婉秋问。
“后悔什么?”
“后悔走错路来到广播站。”
陈向阳停下脚步,看着她美丽的脸庞。
“不后悔,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即使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波折?”
“正因为经历了波折,才更珍贵。”陈向阳握住她的手,“婉秋,我爱你。”
“我也爱你。”宋婉秋靠在他的怀里。
远处,春河在月光下静静流淌,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虽然经历了风雨,但最终还是流向了幸福的彼岸。
那个春天误入广播站的转业军人,找到了人生中最珍贵的宝藏。
不是金钱,不是地位,而是爱情。
有时候,看似走错的路,恰恰是通向幸福的唯一道路。
第八章
1983年秋天,陈向阳和宋婉秋结婚了。
婚礼在广播站的院子里举行,全县的人都来祝贺。
母亲看着儿子儿媳的幸福模样,满足地笑了。
“妈,您的身体好多了。”陈向阳说。
“看到你们幸福,我什么病都好了。”母亲说。
徐台长在婚礼上致辞:“小陈和小宋是我们广播站的模范夫妻,祝愿他们白头偕老。”
新婚之夜,宋婉秋依偎在陈向阳怀里。
“向阳,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是你没有放弃我们的爱情。”陈向阳说,“婉秋,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嗯,一直幸福下去。”
多年后,当陈向阳回忆起1982年的那个春天,他总是感慨万千。
如果没有走错路,如果没有误入广播站,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
也许会很平淡,也许会很安稳,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精彩。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意外和惊喜。
有时候,看似错误的选择,恰恰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82年那个走错单位的转业军人,最终走对了人生。
不是因为他的选择有多么正确,而是因为他遇到了对的人。
爱情,就是人生最大的幸运。
来源:蘑菇故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