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青石板上,我蹲在院子里翻拣着昨天采回来的草药。
……
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青石板上,我蹲在院子里翻拣着昨天采回来的草药。
五月的晨风带着泥土和艾草的清香,是我最熟悉的味道。
"小柔啊,这么早就忙活上了?"
我抬头,看见隔壁李婶挎着菜篮子站在篱笆外。
她是我在村里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话的人。
"李婶早。"
我擦了擦额角的汗,把一株株晒干的柴胡整齐地码在竹匾上,"今天要去镇上送药,得先把这些整理好。"
"你这孩子,一个人又要采药又要看病,还要管这些杂事,多辛苦。"
李婶摇摇头,"要我说,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经。"
我抿嘴笑了笑,没接话。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周都要上演一次,我已经习惯了。
自从三年前父母在那场车祸中双双离世,我就成了村里人眼中的"可怜孤女",人人都想给我说媒。
送走李婶,我继续低头整理药材。
手指抚过每一片叶子时,我能感觉到它们的药性——这是从小跟着父亲学医练就的本事。
村里人都说姜大夫的女儿有双"神手",能治百病。
其实哪有什么神奇,不过是日复一日的练习罢了。
"小柔!小柔在家吗?"
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外传来,我手一抖,差点打翻竹匾。
这个声音,即使三年没听,我也绝不会认错。
我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活计,缓步走向院门。
拉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果然看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的姑姑姜丽。
"哎哟,我的乖侄女,想死姑姑了!"
她张开双臂就要抱我,身上浓郁的香水味熏得我后退了半步。
"姑姑,您怎么来了?"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目光却落在她身后那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身上。
赵大宝,我那个好吃懒做的表弟,正用他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打量我的院子。
"瞧你说的,姑姑想你了还不能来看看?"
姜丽不由分说地挤进院子,高跟鞋在泥地上留下一串深坑,"大宝,快进来跟你表姐打招呼!"
赵大宝晃着膀子走进来,咧嘴一笑:"表姐,好久不见啊,听说你现在是村里的大夫了?挣不少钱吧?"
我垂下眼睛,不动声色地挡住他伸向药材的手:"混口饭吃而已。姑姑,你们今天来是......"
"哎呀,这不是大宝想在镇上找个工作嘛!"
姜丽一屁股坐在我晾药材的板凳上,压扁了好几株刚晒好的黄芩,"我们就想着先在你这里住几天,你人脉广,帮大宝介绍介绍。"
我盯着那些被压坏的药材,手指微微发颤:"姑姑,我这地方小,恐怕......"
"不小不小!"
姜丽已经站起身,熟门熟路地往屋里走,"我和你弟睡东屋就行,你一个人住西屋不是正好?"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母子像回自己家一样闯进我的房子。
阳光依旧温暖,我却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三年前,父母刚下葬,姜丽就是这样闯进我家,拿走了赔偿金和地契,美其名曰"代为保管"。
若不是老支书陈叔帮忙,我连这间祖屋都保不住。
"小柔啊,"姜丽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你这房子也太旧了,怎么不装修装修?哦对了,听说最近有开发商要买地,你这位置好,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我慢慢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次来,必定另有所图。
"姑姑说笑了,"
我走进屋,脸上挂着温顺的笑容,"这是爸妈留下的房子,我哪舍得卖啊。"
姜丽眯起眼睛打量我,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就像秃鹫盯着垂死的猎物。
"傻孩子,"
她假惺惺地拍拍我的肩,"你一个姑娘家,早晚要嫁人的。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
"表姐!"
赵大宝突然打断我们,手里晃着我的账本,"你这一天能看二十多个病人?一个收五十,那不是一千多块?"
我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显:"那是毛收入,药材成本、器械损耗都要扣除的。"
姜丽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哎呀,我侄女真有出息!大宝啊,你可得跟你表姐好好学学!"
看着他们母子贪婪的表情,我知道,这场硬仗才刚刚开始。
但我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姑娘了。
姜丽大概忘了,蛇蝎最毒,却也最懂得隐藏自己的毒牙。
……
姜丽母子就这样在我家住下了。
我收拾出东屋给他们,看着姜丽那双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在我母亲的梳妆台上摸来摸去,胃里一阵翻腾。
"小柔啊,你这梳妆台还是当年我帮你妈挑的呢。"
姜丽拉开抽屉,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里面的东西,"这些化妆品都过期了吧?姑姑帮你扔掉。"
"不用了。"
我快步上前,轻轻合上抽屉,"我留着做个念想。"
姜丽撇撇嘴,转身指挥赵大宝搬行李去了。
我松了口气,悄悄将抽屉里母亲的那对珍珠耳环藏进了口袋。
午饭时,姜丽一边挑剔我做的菜太清淡,一边不停地打探我的收入。
"听说你在村里看病收费不低啊?那些药材不都是山上采的吗?几乎没成本吧?"
她夹走盘子里最后一块红烧肉,油滴在她紧绷的裙子上。
"看病收多少钱要看病情。"
我小口喝着粥,"而且药材需要炮制,很费工夫。"
赵大宝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妈,我听说开发商给村头老王家开了五十万!表姐这房子位置更好,肯定更值钱!"
我筷子一顿,抬头看向姜丽。
她瞪了儿子一眼,然后对我假笑道:"小孩子瞎说。不过小柔啊,真有开发商来谈,你可别急着答应,得让姑姑帮你把关。"
"嗯,我听姑姑的。"
我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冷意。
饭后,我借口去诊所离开了家。
走在村道上,心跳才渐渐平复。
路过村委会时,老支书陈叔叫住了我。
"小柔,来一下。"
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姑姑是不是为开发的事来的?"
我一愣:"什么开发?"
陈叔叹了口气:"前两天有开发商来考察,看中了咱们村这片地,说要建度假村。你家的位置最好,估值不低。你姑姑前天就到村里了,到处打听这事呢。"
我握紧药箱带子,原来如此。
"孩子,小心点。"
陈叔拍拍我的肩,"你姑姑那人...当年你爸妈的事,唉..."
我猛地抬头:"陈叔,我爸妈的事怎么了?"
陈叔却摇摇头不肯多说,只是又叮嘱我保管好地契。
回到家已是傍晚,刚进门就看见赵大宝从我房间里出来,神色慌张。
"表姐回来啦?"
他扯出个笑脸,"我...我借你厕所用用。"
我没说话,径直走进房间。
抽屉有被翻动的痕迹,床头柜的锁也有撬痕。他们果然在找地契。
夜深人静时,我悄悄起身,从衣柜暗格中取出真正的地契和父母留下的其他重要文件,将它们缝进了我的旧棉袄里。
然后拿出一份复印件,故意放在容易找到的抽屉底层。
最后,我在房门和窗户上布置了小小的"机关"——几根细线和铃铛,还有一盆放在门上的面粉。
第二天一早,姜丽就兴冲冲地告诉我,要给我介绍对象。
"刘老板,镇上开超市的,可有钱了!"
她眉飞色舞地说,"人家不嫌弃你是农村的,就看中你模样好,又会医术。"
我低头搅着粥,轻声说:"我还不想嫁人..."
"傻丫头!"
姜丽提高嗓门,"你都二十五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刘老板说了,明天在镇上茶楼见面。"
我假装害羞地点头答应,心里却记下了这个名字。
下午去镇上送药时,我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位"刘老板"。
"刘老五?"
药店老板露出鄙夷的神情,"什么开超市的,就是放高利贷的!最近听说想洗白,开了个小超市装门面。小柔大夫,你可离他远点。"
回到家,我发现姜丽正在接电话,语气谄媚:"...放心刘老板,那丫头答应了...地的事包在我身上..."
见我进门,她匆忙挂断电话,脸上堆满假笑:"小柔回来啦?明天记得穿漂亮点!"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假寐。
果然,半夜时分,房门被轻轻推开——"哗啦!"一盆面粉从天而降,接着是赵大宝的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我"惊慌"地开灯,看见赵大宝满头面粉站在门口。
邻居家的灯陆续亮起,姜丽闻声赶来,脸色铁青。
"我...我听见表姐房里有动静,担心进贼了..."赵大宝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披上外套,一脸"担忧":"表弟没事吧?我睡觉轻,有点动静就爱放些小机关防贼,没想到..."
第二天,全村都知道赵大宝半夜闯我房间被面粉浇头的事。
姜丽母子一整天都不敢出门见人。
我还是去见了那个刘老板。
茶楼包间里,油腻的中年男人用令人不适的目光打量我。
我故意表现得粗俗不堪——大声擤鼻涕、用袖子擦嘴、把茶喝得呼噜响。
"姜小姐医术很好?"刘老板试探地问。
"还行吧。"
我嚼着点心,喷出碎屑,"反正治不死人。"
刘老板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他借口有急事,饭都没吃完就走了。
我慢条斯理地享用完剩下的点心,心情大好。
走出茶楼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我抬头,对上一双温和的眼睛。
男人三十岁左右,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裤,身上有淡淡的青草香气。
"没关系,"他微笑,"
你是本地人吗?我想打听一下青山村怎么走?"
"我就是青山村的。"我警惕地看着他,"你去那干什么?"
"我是农科所的,姓程。"
他递来一张名片,"公司派我去考察当地土壤情况。"
我扫了一眼名片:程默,绿野农业科技公司副总经理。
看起来不像骗子,但我还是保持距离:"村口有公交车直达。"
"谢谢。"
他犹豫了一下,"对了,听说那里有位姜大夫医术很好?我最近水土不服..."
原来如此。我嘴角微扬:"我就是姜大夫。"
程默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即笑了:"看来我运气不错。"
回村的路上,我们同乘一班车。
他谈起现代农业和传统草药的结合,我不知不觉说了很多。
下车时,他说明天要来诊所看病。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姜丽的尖叫声:"什么?她把你吓跑了?刘老板,那丫头装模作样呢!"
我推门而入,姜丽立刻挂断电话,脸色阴沉:"小柔,你怎么得罪刘老板了?"
"我不知道啊。"
我无辜地眨眼,"他说突然有急事..."
姜丽冷哼一声走了。
晚饭时,她突然宣布:"明天我和你表弟要去趟县城,两三天才回来。"
我乖巧地点头,心里却警铃大作——她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然,半夜我听见姜丽压低声音打电话:"...趁我们不在,你去吓吓她...对,就说是她爸欠的债...把地契弄到手..."
我蜷缩在被子里,手指紧紧攥住缝着真地契的棉袄。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我忽然想起陈叔欲言又止的话。
父母的车祸,会不会根本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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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丽母子去县城的第二天,程默如约来到我的诊所。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认真填写病历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好看的轮廓线。
"姜大夫,我这几天总是胃痛,吃不下东西。"他微微皱眉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帮他抚平。
我收回目光,专注于诊脉。
他的手腕温暖而干燥,脉搏有力但稍显紊乱。
"水土不服加上饮食不规律。"
我写下药方,"我给你配些健脾开胃的药丸,温水送服。"
程默接过药包,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姜大夫,听说你们这里盛产野生黄精?"
我手上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是做农业的嘛。"
他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我们公司正在研究中药材规模化种植,想找当地有经验的医师合作。"
我接过资料翻看,绿野农业公司的名字映入眼帘。
这家公司我听说过,是省里重点扶持的农业龙头企业。
正当我想细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接着,诊所的门被猛地推开,赵婶带着她七岁的孙子小虎冲了进来。
"姜大夫!快看看我家小虎!"赵婶急得满头大汗。
小虎脸色苍白,右手臂不自然地垂着,明显是脱臼了。
我立刻起身准备处理,却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冷笑。
"哟,这么严重的伤,找个黄毛丫头看?不怕越治越坏?"
姜丽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身边还站着村里有名的长舌妇王嫂。
我没理会她们,专注地检查小虎的手臂。"怎么弄的?"我轻声问。
"赵大宝...推我..."小虎疼得直吸气。
我眼神一冷,手上动作却更加轻柔:"忍一下,很快就好。"
话音未落,我熟练地一拉一送,小虎的手臂发出一声轻响,复位成功。
"好了,动一动试试。"我摸摸小虎的头。
小虎小心翼翼地活动手臂,眼睛一下子亮了:"不疼了!谢谢姜姐姐!"
赵婶连连道谢,而门口的姜丽和王嫂脸色难看。
程默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
"姜大夫医术这么好,怎么会有人质疑呢?"他故意提高声音。
姜丽哼了一声:"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王嫂,你上次不是说她给你开的药吃了更难受吗?"
王嫂支支吾吾:"是...是啊..."
我平静地看着她们:"王嫂,我给您开的是调理脾胃的药,您却同时吃了三家不同的保健品,药物相互作用导致不适,我当时就提醒过您。"
围观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王嫂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姜丽,你侄女医术明明很好,你干嘛老说她不行?"赵婶忍不住质问。
姜丽恼羞成怒:"你们懂什么!这丫头心术不正,昨天还有人上门讨债,说她爸欠了钱..."
我心头一震,想起昨晚听到的电话。果然,姜丽已经联系了刘老板。
"讨债?"程默皱起眉头,"姜大夫的父亲不是已经..."
"我父亲生前清清白白,从不欠债。"
我直视姜丽的眼睛,"姑姑,您确定讨债的人不是找错人了?还是说...您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姜丽眼神闪烁,拉着王嫂匆匆离开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大多站在我这边。程默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傍晚关诊所时,程默又出现了。
"需要帮忙吗?"他主动帮我整理药材柜。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婉拒道,"你怎么还在村里?"
"公司派我常驻考察。"
他递给我一瓶冰镇汽水,"今天的事...你姑姑似乎对你很有意见?"
我接过汽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一阵微妙的触电感从指尖蔓延。
"家事而已。"我轻描淡写地带过。
程默没有追问,转而谈起药材种植的事。他知识渊博,谈吐风趣,不知不觉我们聊到了日落西山。
"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家吧。"他主动提议。
我本想拒绝,但想到姜丽可能在家等着找麻烦,便点头答应了。
有外人在场,她至少会收敛些。
果然,姜丽看到程默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堆出假笑:"这位是..."
"绿野农业的程副总。"我简短介绍。
"农业公司?"姜丽眼睛一亮,"是来谈土地收购的吗?"
程默礼貌地笑笑:"只是初步考察。"
姜丽热情地邀请程默进屋喝茶,我趁机溜进厨房准备晚饭。
透过门缝,我看见姜丽正凑近程默说什么,而程默表情严肃地摇头。
晚饭后,程默告辞离开。
姜丽立刻变了脸色:"小柔,那男的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我警告你,刘老板那边已经说好了,你别想耍花样!"
"姑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假装困惑。
姜丽冷笑:"装什么傻?明天刘老板亲自来,你最好识相点!"
夜深人静时,我悄悄起身,从床底拖出一个小木箱。
里面是父母留下的遗物,我一直没勇气整理。
今晚姜丽的话让我下定决心——我必须弄清楚父亲是否真的欠债,以及那场车祸的真相。
翻找中,一张照片从旧书本里滑落。
照片上是父亲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争执,背景是一家名为"兴隆"的茶楼。
翻到背面,写着日期——正是父母车祸前一周。
茶楼...刘老板...我的思绪突然连贯起来。明天刘老板要来,我必须做好准备。
第二天一早,姜丽就催促我打扮漂亮些。"刘老板十点就到,你给我好好表现!"
我顺从地换上一条素色连衣裙,把一包药粉悄悄藏进袖口。
刚准备好,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汽车声。
刘老板带着两个彪形大汉走进来,姜丽殷勤地迎上去。
我站在门边,冷眼旁观他们的表演。
"姜小姐,又见面了。"
刘老板假惺惺地笑着,露出一口黄牙,"上次可能有些误会..."
"刘老板,"
我直接打断他,"听说我父亲欠您钱?"
刘老板一愣,随即掏出一张泛黄的借据:"白纸黑字,五十万,连本带利现在该还八十万了。"
姜丽在一旁帮腔:"小柔啊,你爸确实借了钱做生意,现在债主找上门,咱们得认啊!"
我接过借据仔细查看,签名确实像父亲的笔迹,但有些微不自然。
"如果我还不出来呢?"
刘老板咧嘴一笑:"简单,要么你嫁给我抵债,要么用这房子和地抵偿。"
就在这时,院门再次被推开,程默大步走了进来:"好热闹啊。"
姜丽脸色一变:"程先生,这是我们的家事..."
"巧了,"
程默亮出一份文件,"我公司刚与姜大夫达成合作协议,准备在这里建立中药材种植基地。根据协议,我们有优先购买权。"
刘老板眯起眼睛:"什么协议?我怎么不知道?"
程默镇定自若:"昨天刚签的。顺便一提,我查过了,兴隆茶楼五年前就被查封了,老板因诈骗罪入狱。刘先生,您拿着一张假借据来敲诈,是不是太不专业了?"
刘老板脸色大变,姜丽也慌了神。
"你...你胡说什么!"她尖叫道。
我从袖中掏出那张照片:"姑姑,认识这个人吗?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正是爸妈出事前一周。"
姜丽看到照片,脸色瞬间惨白。
"我不知道..."她踉跄后退。
刘老板见状,突然变脸:"姜丽,这事你自己处理吧!"
说完带着手下匆匆离开。
姜丽瘫坐在椅子上,冷汗直流。我冷冷地看着她:"姑姑,爸妈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胡说什么!那就是意外!"
姜丽歇斯底里地喊道,然后夺门而出。
程默走到我身边,轻轻握住我发抖的手:"需要报警吗?"
我摇摇头,泪水终于决堤:"还不够...我需要更多证据..."
程默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档案:"其实...我不是偶然来这里的。你父亲当年举报了一个诈骗团伙,我是负责那个案子的检察官的弟弟。那个案子虽然破了,但主谋之一逃脱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是说..."
"刘老五,就是当年逃脱的那个诈骗犯。"
程默眼神坚定,"而我哥哥,就是车祸当天跟你父母同车的检察官。"
我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又重组。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
"我会帮你。"程默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为你父母讨回公道。"
我擦干眼泪,心中燃起从未有过的决心。
是时候让那些伤害我家人的恶人,付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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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板离开后的那个夜晚,我辗转难眠。
程默的话在我脑海中回荡——我父母的车祸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这个念头像一把尖刀,日夜不停地剜着我的心。
天蒙蒙亮时,我悄悄起身,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铁盒。
里面是父母车祸后警方给的调查资料,三年来我一直没有勇气细看。
照片上的车祸现场触目惊心。
父母的轿车与一辆货车正面相撞,驾驶室完全变形。
资料显示货车司机酒驾,当场死亡,而坐在父亲车后排的另一个人——程默的哥哥程检察官,也在送医途中不治身亡。
我颤抖着手指翻到尸检报告。父亲血液中有轻微酒精含量,但据我所知,父亲从不饮酒驾车。
更奇怪的是,报告提到父亲胃里发现一种不明药物残留,但后续调查却不了了之。
"小柔?"程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醒了吗?"
我慌忙擦掉眼泪,把资料塞回盒子。"醒了,进来吧。"
程默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杯热茶。
他看到我手中的铁盒,眼神一暗:"在看车祸资料?"
我点点头,把发现告诉他。
程默坐在我身边,指着报告上的一行小字:"这种药物残留,我哥哥的尸检报告里也有。法医私下告诉我,这是一种会导致嗜睡的药物。"
"有人给他们下药?"我声音发颤。
"很可能。"
程默握住我冰冷的手,"我查过,那个'酒驾'的货车司机,生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刘老五的。"
我胸口剧烈起伏,三年来压抑的悲痛和愤怒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程默紧紧抱住发抖的我:"冷静,我们现在需要证据。"
"证据..."
我突然想起什么,推开程默翻找铁盒,"照片!那张照片的背景是兴隆茶楼,而刘老板和姑姑明显认识!"
程默眼睛一亮:"兴隆茶楼是刘老五以前的据点。如果我们能找到更多他们之间的联系..."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姑姑今天一定会去找刘老板,我要跟踪她。"
程默想反对,但看到我的表情后叹了口气:"我陪你一起。"
我们刚准备出门,村支书陈叔急匆匆跑来:"小柔!不好了,你姑姑带人去你家地里了,说要替你'处理'那块地!"
我和程默对视一眼,立刻朝田里跑去。
我家的药田边围满了人。
姜丽站在田埂上,身边是几个拿着测量工具的陌生人。
"...这块地位置最好,价钱可以再高点。"姜丽正唾沫横飞地说着。
"姑姑!"我挤进人群,"你在干什么?"
姜丽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摆出长辈架子:"小柔啊,姑姑帮你联系了开发商,这地能卖两百万呢!"
"我没有要卖地。"我冷冷地说。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姜小姐,我们是诚信地产的,已经和您姑姑谈好了..."
"她无权代表我。"
我直视那人,"这块地是我父母的遗产,地契在我手上,没有我的签字,任何交易都不合法。"
姜丽脸色铁青,突然尖叫道:"大家评评理!这丫头不识好歹!她爸欠了债,我好心帮她解决困难,她却这样对我!"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劝我:"小柔啊,你姑姑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
我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扩音器——这是我从村委会借的,"各位乡亲,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些真相。"
姜丽意识到我要做什么,扑上来想抢扩音器,被程默拦住。
"三年前我父母的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田野,"有人在他们茶里下了药,又买通货车司机制造车祸!"
人群哗然。姜丽面如死灰:"你...你胡说!"
我举起那张照片:"这是车祸前一周拍的,照片上和我爸争执的人,就是今天早上来讨债的刘老板!而拍这张照片的人——"我指向姜丽,"就是我亲爱的姑姑!"
陈叔站出来:"小柔说的没错。当年老姜确实发现了一个诈骗团伙,正准备出庭作证就..."
"血口喷人!"
姜丽歇斯底里地尖叫,突然掏出手机,"刘哥!快过来!事情败露了!"
不到十分钟,刘老板带着几个打手气势汹汹地赶来。
看到这场面,他脸色大变:"姜丽你个蠢货!"
"刘哥,他们知道了..."姜丽慌乱地说。
"知道又怎样?"刘老板狞笑着掏出一把刀,"小丫头,把地契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程默挡在我前面,"杀人灭口?像三年前那样?"
刘老板眼神阴鸷:"小子,别多管闲事!"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刘老板慌了神,一把抓住姜丽:"你报警了?"
"我没有!"姜丽挣扎着。
我举起手机:"是我报的警。刚才我们的对话,已经全部直播到了村委会的大屏幕上,全村人都看到了。"
刘老板暴怒,一巴掌扇在姜丽脸上:"贱人!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姜丽被打倒在地,突然发疯似的抱住刘老板的腿:"警察来了你也跑不掉!当年是你让我在老姜茶里下药,是你找人撞死他们的!"
"放屁!是你想独占你哥的财产!"刘老板一脚踢开她。
两人狗咬狗的场面被赶到的警察尽收眼底。
带队的警官走到我面前:"姜小姐,我们接到举报..."
"证据在这里。"
程默递上一个U盘,"里面有刘老五的犯罪记录,以及他和我哥哥——程检察官案件的关联证据。"
看着刘老板和姜丽被押上警车,我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程默及时扶住我:"结束了。"
"还没完。"我看向躲在人群中的赵大宝,"表弟,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大宝扑通跪下了:"表姐饶命!都是我妈指使我偷地契的,我不知道他们杀人了啊!"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羞愧地向我道歉。三年来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卸下了。
…
三个月后,法院作出判决。
姜丽和刘老五因故意杀人罪、诈骗罪等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
赵大宝因参与诈骗被判三年,缓刑两年。
父母的名誉终于得到洗刷,而我,也重新拥有了完整的家。
"想什么呢?"程默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他站在我家院子里,手里拿着规划图。
"在想...未来的事。"
我微笑着接过图纸。这是我们的合作计划——将这片土地建成集中草药种植、养生疗养于一体的生态农庄。
"我们的项目已经获得县里批准了。"
程默指着图纸上的各个区域,"这里是药材种植区,这里是观光区,而你家老宅,我想改造成中医诊所和民宿。"
阳光洒在图纸上,也洒在这个男人认真的侧脸上。
我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程默。"我轻声唤他。
"嗯?"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了:"傻瓜,这是我应该做的。"顿了顿,他又说,"其实,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为了调查我哥哥的案子..."
"我知道。"
我打断他,"但后来你帮我,不只是因为这个,对吗?"
程默深深看着我,突然将我拉入怀中:"姜小柔,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案子,不是因为同情,仅仅因为你是你。"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也是。"我轻声说。
微风吹过院子里的草药,带起一阵清香。父母留下的老屋静静矗立,仿佛也在为我们的新生活祝福。
远处,工人们已经开始清理田地,为即将开始的工程做准备。
我和程默手牵着手,看着这片承载着痛苦回忆,却又充满希望的土地。
过去的阴霾已经散去,而未来,正如这初夏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全文完]
来源:青草小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