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裴休当宰相的前一年，曾又去江西做节度使，他在府第旁边又建立了一座寺院，请希运去说法。在那里，裴休一有空闲，就去希运处顶礼问法，甚是真诚。谁知一年不到，皇上有令，诏斐休赴朝为相，一时间，师徒间有了一份难舍的情怀。

接上文：

唐大中六年，公元852年，朝中尚算稳定，部分地区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乱事，旋即被平定。

这一年，唐朝的文坛殒落了一颗巨星，杜牧，享年四十九岁。就在这一年，裴休当了宰相。

在裴休当宰相的前一年，曾又去江西做节度使，他在府第旁边又建立了一座寺院，请希运去说法。在那里，裴休一有空闲，就去希运处顶礼问法，甚是真诚。谁知一年不到，皇上有令，诏斐休赴朝为相，一时间，师徒间有了一份难舍的情怀。

裴休请希运同时赴京城说法，希运以身老朽为由，推脱不去。他决定等裴休赴朝后，还是回到宛陵的开元寺去，他跟那儿颇为有缘。

裴休见希运不肯跟自己赴京，只好请他先到开元寺，他要安顿好师父再走。

在开元寺逗留的最后几夫里，裴休几乎是日目夜与希运在一起，不失时机地请问佛法。

裴休见希运一到方丈室，就跟过去，喝完茶，裴休就问：“诸佛如何行大慈悲，为众生说法？”

希运说：“佛兹悲者无缘，故名大慈悲。慈者不见有佛可成；悲者不见有众生可度。其所说法无说无示；其听法者无闻无得。譬如幻士为幻人说法，这个法若为道我从善知识言下领得，会也悟也这个慈悲。若为汝起心动念学得他见解，不是自悟本心，究竟无益！”

“那何者是精进？”裴休问。

希运答道：“身心不起，是名第一牢强精进。才起心向外求者，名为歌利王爱游猎去，心不外游，即是忍仙人，身心俱无，即是佛道。”

裴休问：“若无心行此道得否？”

希运笑了，喝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说：“无心便是行此道，说什么得与不得！且如瞥起一念便是境，若无一念便是境忘心自灭，无复可追寻。”

“如何是出三界？”裴休问道。

希运说：“善恶都莫思量，当处便出三界。如来出世为破三有，若无一切心，三界亦非有。如一微尘破为百分，九十九分是无，一分是有，摩诃衍(即摩诃衍那，又称大乘和尚，唐代入藏汉僧)不能胜出；百分俱无，摩诃衍始能胜出。”

——

裴休离任之日在即，不管白天黑夜，只要他一听到开元寺的钟声，便会莫名地激动，莫名地神往。

那钟声清越、警世，又悠远绵密，荡人昏浊，涤人忧虑。那微昂的钟声会敲醒了多少昏睡的人啊！

举世泱，茫无际，那无数的浊流中，到底有几股清流、几滴清莹？

想自己从政多年，官场如战场，充满了火药味。终日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一心想的不是百姓的安危、幸福，而是自已的宝座稳不稳靠、囊中的雪花银子饱不饱满。

可悲啊！可怜！

满朝朱紫贵，可道有几人！人们只知道做官、发财，却不知这是诱人的沼泽之地，一旦置身其中，欲拔不能，结果只能是越陷越深。许多人还甘愿受陷而不想摆脱出来，沉溺其中，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乐趣和莫大的荣幸。

对于裴休来说，为官并非什么进爵之梯，他只是想为百姓做点事情。他出来做官，也就等于说天底下少了一个贪官污吏。

裴休怀着普度的情怀，以官员的身份施洒甘露，使多少百姓受其恩惠。

从内心来讲，裴休是希望自己真正地跳出三界外，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弘法事业的。然从佛教的角度来说，入世与出世又有什么区别呢？出世即入世，入世即出世，千经万论，无非一心！即心即佛，人身在哪又有什么关係呢！

宦海浮沉平常事，原也不足论道。却说裴休一想到这一别就是永远，禁不住眼眶发热。

从今往后，他将与希运俗、法两隔，再难聚首了。朝廷深深，皇法沉沉，要出京师不是那么容易。

——

临行前，裴休到开元寺跟希运告别，那天阳光绚烂地铺张在每一寸能照到的地方。

希运像往常一样坐在方丈室内，他知道裴休要走了，将会前来向他辞行，就什么也不做，隆重而简单地等着裴休的到来。

裴休来了，轻轻地喊了一声：“师父。”他竭力想装出一副笑脸，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难过地说：“师父，这一次，休真的是要远离您了，您要千万保重！”

希运说：“远离是最好的相守，你难道不清楚吗？”

裴休低了头说：“休一心求法，欲脱俗情、俗念，然终不免为俗情、俗念所缚，甚是惭愧！”

希运笑笑说：“谁能免俗？孰能无情！为情束处即自在；为念缚处即无碍。难舍处见菩提；不忍处见如来，你就放心地走吧！”

寺前树上的鸟巢里，小鸟啾啾嚼啁。母鸟从外面衔来食物亲自喂给小鸟吃，小鸟欢欣雀跃，吃了母亲喂给牠们的食物，看着母亲再一次飞出去，殷切等待食物再一次的到来。

小鸟恋母。

裴休看着这一幕，心底里羡慕极了。他也依恋着什么，就像小鸟依恋着母亲，但到底依恋着什么？一时又道不清说不明。

俗世之人，对于这种依恋只能是：行不能达而心向往之。

裴休握住希运的手久久无法言语，从会昌二年到大中六年，整整十年时间，他们在一起断断续续地度过了美好而难忘的日子。茶水融融，线香盈室；法音悦耳，法雨常浴；远离俗世，内心宁静。千万难换一颗纯洁、美好的心；万贯难求一种平静、祥和的心境。

而今，这一切，均将与他告别，美好而感伤。

希运见裴休如此恋栈不舍，便催促道：“裴休，走吧！一刻分离，方能够永恒相聚！”

“是，师父！休此一去，不能照料左右，望师父珍重！”裴休万分恳切地说。

希运用力地点了点头，算是作答。

未完待续。

来源：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