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知道吗?昨晚用上大姑送的枕套了,结果一夜没睡好。”母亲的话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耳朵。
“你知道吗?昨晚用上大姑送的枕套了,结果一夜没睡好。”母亲的话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耳朵。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她,手里的碗筷顿时停住了,嘴里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说怪不怪,这枕套放了几年,昨天我想着换换,谁知道睡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对劲。”母亲一边收拾碗柜,一边自言自语。
我盯着桌上的那对枕套,红得刺眼,花纹繁复,是几年前我结婚时大姑送的。
说实话,这枕套从结婚那天起就被我和妻子搁置在角落里,觉得颜色太艳,款式老土,压根没用过。
谁知道,母亲昨天翻出来了。
这事儿本来不算什么,可母亲的一句话让我心里没来由地堵得慌。
“你大姑当时说是亲手做的,这几年咱也没用过,想着挺对不住她的。”母亲嘀咕着,又转过身看我,“你说大姑这几年也没个消息,她身体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有点发虚。
自从2019年我结婚那天,大姑送了这对枕套,我们就没怎么联系过。
她家的日子不宽裕,听说身体也不好,但这些年大家都忙,谁顾得上谁呢?
我低头扒拉几口饭,没吭声。
可是没过多久,母亲突然喊了一声:“哎,这枕套里怎么有东西?”
我一愣,连忙走过去。
母亲把枕套拉链拉开,从里面拽出一沓厚厚的钱。
整整五千块,两捆新的。
我和母亲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
“这……这钱是……”母亲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手心开始冒汗。
这是大姑装进去的?
是她结婚时特意藏在枕套里给我的?
可她为什么不跟我说?
母亲一边念叨着“你大姑真是个傻人”,一边把钱放回枕套里。
“这么多年了,这钱你说怎么办?拿着也不是,送回去也不是。”母亲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去一趟大姑家吧,”我脱口而出,“问问清楚。”
母亲点点头。
其实我心里有些忐忑,这几年我和大姑几乎没什么往来。
记得结婚那天,她一个人来的,提着个塑料袋,里面就装着这对枕套。
她坐在角落里,没怎么说话,吃了几口饭就走了。
当时妻子还小声问我:“你姑怎么连礼都没随?”
我嘟囔了一句:“她家条件不好,随不随无所谓。”
说是无所谓,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毕竟那天亲戚们都随了礼,只有她拿着个枕套,说是心意。
后来想想,也许那天她已经把礼藏在了枕套里,只是没人知道。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笔钱对她来说一定不算小数目,她为什么一句都没提?
带着满腹疑问,我开车去了大姑家。
冬天的乡间道路坑坑洼洼,路边的田地一片荒芜,枯草随风摇摆。
车开到大姑家门口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
我敲了敲门,是大姑父开的。
他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招呼我进去。
“淑珍前年走了。”大姑父的话像一记闷棍,把我打得懵在原地。
我脑子嗡嗡作响,根本没听清后面他说了什么。
“走了?”我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发颤。
“是啊,突发脑梗,抢救不过来。”大姑父叹着气,眼圈红了。
我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脑子里全是大姑的模样。
她瘦瘦小小的,总是穿着几年前的旧衣服,眼神里带着一种掩不住的疲倦。
我还记得她年轻时,家里穷,她总是干活最多的那个。
父亲跟我说过,大姑年轻时对他特别好,没少帮衬家里。
可是后来,因为一些事,两人闹了矛盾。
父亲一直记着那些事,这些年对她态度冷淡,大姑也渐渐不再主动联系。
想到这些,我心里泛酸,低头摸出枕套和那两捆钱,递给大姑父。
“大姑当年藏的,您看看吧。”我声音发着抖。
大姑父接过枕套,眼睛盯着那些钱,良久没说话。
最后,他叹了口气:“她呀,这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你爸。她跟我说过好多次,想和你爸和好,可你爸总不愿搭理她,她也没办法。”
听到这话,我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
大姑父接着说:“你结婚那天,她特别高兴,早早地就把钱藏进枕套里,说是给你爸的。她想着,借着你结婚这个机会,跟你爸缓和缓和,可你爸那天连话都没跟她说,她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几年,我一直以为大姑冷漠、不关心我们,可谁知道她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话。
她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想弥补,却一直没有机会。
大姑父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袱递给我。
“这是她留给你的,说是给侄子的东西。一直想找机会送给你,可后来你们家也没怎么联系,就拖到现在了。”
我颤抖着手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对布鞋。
信是手写的,笔迹歪歪扭扭,上面写着:“侄子,希望你和你爸能好好过日子,不要像我这样,和亲人闹僵。”
我看着信,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布鞋是手工做的,针脚密密麻麻,鞋底厚实,看得出她用了很多心。
我拿着信和布鞋回了家,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
他听完后,愣在原地,半天没说话。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声音沙哑,低着头问我。
“是真的,大姑父都说了。”我点点头,把信递给他。
父亲颤抖着手接过信,看了很久,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我这辈子,欠她的太多了。”他低声说。
那天晚上,父亲带着我去了大姑的坟前。
冬天的风刺骨,坟头的杂草已经枯黄。
父亲站在那里,久久没开口。
过了很久,他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坟头的土,说:“姐,我错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愧疚。
我站在一旁,没说话,也没打扰他。
回家的路上,父亲突然开口:“明天带着你妈去看看你大姑父。这几年他一个人也不容易,咱们得多走动。”
我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晚上躺在床上,我枕着那对枕套,闭上眼睛。
脑海里全是大姑的模样,还有她留给我的那封信。
亲情啊,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割舍的东西。
有时候,我们总以为时间还能再长一点,可等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事早就来不及了。
枕套的布料有点硬,可我却觉得它比任何东西都温暖。
大姑的心意,我会记一辈子。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梦里仿佛看见大姑站在田埂上,对着我笑。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