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范阳誓师——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755年12月16日），范阳城北风刮得嗷嗷叫。安禄山穿着镶金边的黑甲，站在三丈高的点将台上，手里的红缨马鞭"啪"地抽在台子上。他身后"清君侧，杀杨国忠"的大旗被风吹得哗啦啦响，那旗角跟刀子似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范阳誓师——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755年12月16日），范阳城北风刮得嗷嗷叫。安禄山穿着镶金边的黑甲，站在三丈高的点将台上，手里的红缨马鞭"啪"地抽在台子上。他身后"清君侧，杀杨国忠"的大旗被风吹得哗啦啦响，那旗角跟刀子似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校场里八万士兵站得整整齐齐，胡兵汉兵混着站。同罗骑兵的狼头旗在前面晃悠，契丹兵的骨箭斜插在马鞍上，中间的汉兵方阵里，新打造的陌刀在雪地里泛着冷光。副将史思明带着三万人已经在井陉关等着了，平卢军节度使吕知诲领两万兵从辽东往南赶，再加上刚收编的两万河东降军——二十万人马盔甲碰撞的声音，跟远处打雷似的。
雄武城粮仓里，三年的粮食堆成小山，风吹过谷堆沙沙响。幽州牧场挑出三万匹最好的战马，马鞍都配好了，马厩里马嘶声不断，把房梁上的冰棱都震掉了。兵器库里五千把陌刀排得笔直，刀刃有一丈长，刀柄缠着蜡绳；两万套明光铠摞到房梁，火把一照，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古战场
安禄山突然把马鞭往南边一指，胡汉士兵"嗷"一嗓子喊起来："皇上被奸臣蒙骗了！咱们得替天行道，杀了杨国忠清君侧！"前头的同罗骑兵唰地抽出马刀敲盾牌，越敲越快，最后变成震天响的"万岁"声，把槐树上的乌鸦都惊飞了，雪花扑簌簌掉在士兵们带霜的头盔上。
湖北闪电战——叛军南下的速度快得吓人。十二天后，12月22日这天，博陵守将杨光翙听说"钦差大臣"来宣读圣旨，赶紧开城门。结果所谓的"仪仗队"唰地掀开外面的绸缎，全是穿铠甲的叛军，突厥马槊跟林子里的树似的戳过来。杨光翙还没看清对方旗号，就被绳子捆成了粽子，城头上的唐兵连警报都没来得及敲。
更惨的是12月28日的陈留。守将张介然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叛军，身边七千新兵里一半人连弓都拉不开。叛军冲车撞城门时，城上滚下来的石头稀稀拉拉，好多新兵吓得直接瘫在地上。城破后，安禄山听说儿子安庆宗在长安被杀了，气得拔剑把帅案劈成两半："给我屠城！一个不留！"一万多放下武器的唐兵被赶到汴水河边，叛军陌刀手排成排，刀一挥血就喷出来，染红的河水大冷天还冒热气。第二天早上，汴水下游漂满了尸体，连水鸟都不敢靠近。
新年第一天，荥阳的守军想了个绝办法。他们把府库的铜钱倒进熔炉，烧成铜水装罐子里往下泼。当第一架"云梁"——十多丈高、带箭塔的攻城车——撞开城门时，滚烫的铜水浇在叛军盔甲上"滋滋"响，好些人皮肉跟盔甲粘在一起了。但更多"云梁"围上来，塔上的弩箭跟下雨似的，守城士兵的尸体在瓮城里堆成小山，最后还是没挡住叛军往里冲。
古战场
洛阳会战——安西名将封常清在洛阳城外设了三道防线：虎牢关五千人守着山口，葵园三百玄甲兵藏在树林里，洛阳城下挖了灌满冰水的壕沟。可他没想到安禄山的"铁骑"这么猛——人马都穿重甲的骑兵，冲锋的时候盔甲响得跟打雷似的。
1月12日葵园这仗，唐军遭老罪了。两百个陌刀手组成人墙迎上去，一丈长的陌刀砍下去，前头的战马连人带甲劈成两半，血溅了一地。但第二排骑兵冲上来，马槊"噗"地就把陌刀手喉咙刺穿了。剩下的唐军退到城壕边，傻眼了——城门正慢慢打开，原来安禄山早用钱买通了守城将领。天黑下来，洛阳宫城的房檐在火里烧得直晃，封常清带着残兵往西跑，身后是叛军抢东西的喊叫声和老百姓的哭声，西市的胡商们赶紧赶着骆驼转移财宝，铃铛声在火光里听着特别惨。
潼关防御——老将高仙芝到潼关时，带来了河西、陇右两万五千边兵。这些人皮肤晒得黝黑，背着角弓，箭囊里插着雕翎箭，靴子上还沾着西域的沙子。长安新招的三万兵虽然没打过仗，可穿的都是最好的明光铠，太阳一照能晃瞎人眼。还有六千飞骑、万骑精锐，全是神射手，腰里皮袋装着三棱透甲箭，听说百步外能射穿两层牛皮盾。
潼关三个月大变样：城墙加高到五丈，外头三道两丈宽的壕沟插满尖木桩，沟底铺着鹅卵石。顺着山势修了十二座连城，夯土拌着桐油、石灰，结实得很。高仙芝拄着枣木拐杖巡视，跟副将说："这关是长安的嗓子眼，关在国就在，关破国～就完了。"他哪知道，比叛军更危险的麻烦，就在自己营里。
古战场
灵宝惨败——六月初八早上，唐军先头部队进了崤山峡谷，雾里只见几个破衣烂衫的叛军散兵在路边哼哼。主将哥舒翰本来下令死守，可监军太监边令诚天天在帐里敲鼓催战，还拿出皇帝密旨压人。十八万唐军全进了七十里长的峡谷后，崔乾佑的伏兵突然从南山冲下来。
更要命的是叛军在谷口点了草车。芦苇艾草烧起来的烟顺着峡谷飘，唐军士兵呛得眼泪鼻涕直流，弓弦遇热收缩，箭都射不准了。两边峭壁上的叛军弓箭手可劲儿放箭，箭头穿皮甲跟玩似的，中箭的人喊得山谷里全是回音。那些新招的城里兵哪见过这阵仗，吓得回头就跑，把窄窄的谷道堵死了。战车辎重全挤到黄河里，浪头把人卷走，水面上漂着断戈和灌了水的盔甲，傍晚时河水都红了。残兵逃回潼关时，十八万人只剩八千，哥舒翰坐在城楼上哭得撕心裂肺，手里帅旗全是血，旗杆上还挂着半支敌箭。
潼关陷落——七月初九半夜，潼关大营突然炸营了。也不知谁喊了声"叛军进城了"，睡着的士兵爬起来就互相砍，火把把营地照得跟白天似的。原来哥舒翰的部将火拔归仁早被安禄山收买了，他们冲进帅帐时，中风的哥舒翰刚想拔剑，就被捆了个结实。
潼关仓库里的东西让人痛心：两百多万支箭没开封，箭杆羽毛还带着南方潮气；够吃两年的粮食装在陶缸里，有的都长霉了；陌刀横刀在架子上闪着光，却没人能用了。叛军进空城时，看见城楼上打更的还倒在梆子旁边，嘴张得老大，好像想喊最后一声警报。黄河对岸的老百姓看见潼关换了旗，有人跪地上哭，有人收拾包袱往南逃，渭水渡口的船家砍断缆绳，让空船漂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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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保卫战——至德元载冬天，李光弼在太原城头看着史思明的"飞楼"慢慢挪过来。这楼跟城墙一般高，里头全是弓箭手，下面的"木驴"裹着湿牛皮，像大甲虫似的撞墙。唐军早有准备：城头挂的湿毡半个时辰浇次水，叛军火箭一碰上就灭了。
真正厉害的是地下。李光弼让人挖了六十里地道，每隔十丈留个采光井，井底铺陶管排水。史思明在城外开会时，地面突然塌了，几十个叛军将领掉进坑里，坑底尖木桩把他们钉成了串串。城上两百架投石机同时开火，磨盘大的石头呼啸着砸过去，"木驴"被砸得稀巴烂，木屑和血溅得到处都是。史思明推出"鹅车"——带轮子的铁皮箭楼，李光弼让人从地道钻出去，拿硫磺火油点着车底，浓烟里叛军烧得跳下楼惨叫。打了三个月，最后李光弼夜袭敌营赢了，第二天太原百姓开门一看，叛军营地扔得到处是断矛破甲，还有不少没拔走的唐兵箭。
睢阳血战——至德二载正月，张巡带六千八百人进睢阳城时，老百姓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罪。前三个月，南霁云带三十个骑兵突围求援，路过叛军营地时箭囊里只剩三支箭。他到临淮找守将贺兰进明借兵，人家不肯，南霁云一怒之下砍了自己一根手指，血滴在酒碗里："我没借来一兵一卒，拿这手指发誓！"
七月的睢阳成了人间地狱。老鼠、麻雀、树皮全吃完了，士兵开始分食战死的同伴。史书说"人相食，断粮三月，死了十之六七"。张巡杀了自己小妾给士兵吃，许远也把家里仆人杀了，满城都是血腥味和烤肉味，熏得人作呕。城头射出去十二万支箭，每支都带走一条命，但叛军还是像蚂蚁一样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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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九城破时，剩下四百个士兵虚弱得拿不动刀，靠在墙上看叛军进来，眼里没怕，全是火。张巡被抓时眼睛早被箭射瞎了，还使劲骂："我为朝廷死，你们这些叛贼活不长！"刀砍下来时，睢阳城外的草全被血染红了，乌鸦在城头上飞，叫得特别瘆人。后来有人路过睢阳，说半夜还能听见城头有喊杀声。
香积寺决战——至德二载九月二十七，长安城南香积寺钟声悠悠，但十里外全是打仗的动静。唐军摆了个三里深的"六花阵"，像朵六边形的莲花，中间是中军，前后左右都是方阵，骑兵藏在两边。叛军摆的"锋矢阵"，前头三千"曳落河"精锐拿长槊，盔甲上的兽骨护心镜晃眼睛。
早上七点多，战鼓响了。唐军陌刀队排得像墙一样往前推，刀砍在叛军盔甲上"咔嚓咔嚓"响。有个陌刀手后来回忆："刀过之处，人马都碎了，血溅一丈多高，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踩着尸体走，地上跟铺了红毯子似的。"中午时分，回纥骑兵从右边冲出来，弯刀专砍马腿，骑马射箭百发百中。太阳快落山时，叛军阵型垮了，"曳落河"的尸体把香积寺前的稻田都填满了，地上插满箭，像黑色的刺。长安百姓出来欢迎唐军，看见好多士兵铠甲里露着破单衣——他们从河西、陇右赶来，没来得及换冬装，袖口磨破了，皮肤冻裂了，可还是昂首挺胸走过朱雀大街。
邺城之围——乾元元年九月，九路唐军号称六十万，把邺城围得严严实实。他们修了堤坝引漳河水灌城，城墙下全是臭水，漂着死猫死狗。叛军在城里挖地道排水，跟唐军地道兵在地下碰上就肉搏，黑灯瞎火的只能摸盔甲认人。史思明从范阳带救兵来，截断了唐军粮道，三百辆运粮车在野外被烧，烟三天没散，运粮的士兵饿得啃车辕皮。
古战场
最吓人的是叛军放火牛那晚。史思明挑了几千头牛，牛角绑尖刀，牛尾拴浸油的草。点着牛尾后，几千头疯牛"哞哞"叫着冲进唐营。帐篷全被踩塌了，士兵被牛角挑起来，营里全是火和喊叫声。唐军好不容易组成刀阵，发现火牛后面跟着叛军骑兵，最后九路大军全乱了。天亮时，黄河边全是丢弃的盔甲，受伤的士兵在泥里爬，远处回纥兵还在抢败兵的东西，而邺城城头上，叛军在收殓同伴尸体，招～魂幡在风里飘得特别惨。
洛阳收复战——宝应元年十月，唐军又打洛阳了。这次他们带了西域工匠改良的爆破术：挖地道到城墙底下，用桑木管装硫磺硝石。引信一点，"轰隆"一声，城墙塌了一大块，烟尘里唐军喊着冲进去。叛军点"火车"——装油的木车——烧城门，可唐军投石机把火罐扔进城，应天门城楼在火里"轰隆"倒了，烧红的钉子像下雨一样。
城破后回纥兵进城可坏事了。他们抢了三天三夜，老百姓家的丝绸粮食全被抢走，年轻女子被抓到白马寺糟蹋。1700间宫室被烧，含元殿废墟里，剩下的龙柱上还挂着烧焦的帷幔，地砖里嵌着熔化的金银。有个乐师躲在假山后，看见回纥兵劈开他的琵琶，就为了抠琴杆上的宝石。郭子仪站在废墟里，看回纥兵赶着骆驼队装满财宝走了，只能叹气——为了收复失地，唐朝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史朝义带残兵从洛阳往北逃，北风夹着雪花，跟给他们送葬似的。到卫州，守将开门投降；到莫州，守将关着城门射箭；逃回范阳老家，守将李怀仙已经竖起唐朝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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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泰元年正月，史朝义跑到温泉栅，身边只剩几个胡族亲兵。他站在山岗上看北方燕山，想起爹安禄山当年在范阳起兵时多风光，现在到处是战火和废墟。亲兵们跪下来求他投奔契丹，他苦笑摇头："爹是叛贼，我也是叛贼，还有什么脸见人？"说完拔刀自刎，血把身边的枯草染红了，一只乌鸦从天上飞过，叫得特别惨。后来李怀仙把史朝义脑袋送到长安，装在漆盒里的头眼睛还睁着，好像还在看那场毁了盛唐的叛乱。
这场打了八年的仗，跟一把火烧了大唐半壁江山。唐朝前后调了93万人，叛军最多时有28万。800万石粮食、2000万支箭全打光了，更惨的是人死太多——直接死了1300万，户口从5288万降到1699万。17座城彻底毁了，53座城伤得厉害，23次大会战、147次攻城战、89次野战，把黄河中下游折腾得"没人烟，千里荒"。
唐代宗站在长安宫城废墟前时，老臣指着远处说："陛下，那儿以前是热闹的东市。"风吹过瓦砾堆，卷起一片破锦缎，上面还绣着天宝年间流行的宝相花——那是盛唐最后的影子，在安史之乱的血火里，到底还是没了。
来源：天涯浪子3e3i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