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请勿较真,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请勿较真,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老爷子走了。
律师来了。
宣读遗嘱。
我一个保姆,凭什么站在这里?
三个子女的眼睛,像刀子一样,齐刷刷地往我身上戳。
我叫闻静,一个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普通女人。
五年前,我走进了这个家,照顾瘫痪在床的瞿鸿业老爷子。
五年时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我以为我只是个拿工资的保姆。
可今天我才发现,故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这五年里发生的一切,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我眼前回放。
五年前的那个夏天,天气热得像个大蒸笼。
我揣着口袋里仅剩的一百多块钱,在人才市场里转悠了一天,脚底板都磨出了水泡。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找到了我。
他就是瞿鸿业老爷子的大儿子,瞿向东。
瞿向东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带着几分挑剔和不信任。
“老实本分吗?手脚干净吗?以前伺候过瘫痪病人吗?”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有些发懵,但我还是挺直了腰板,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说我虽然没专门伺候过瘫痪的,但在老家,我婆婆瘫了三年,都是我一个人伺候到送走的。
他听完,眉头稍微松开了一点。
“我们家的情况比较特殊,老爷子脾气不太好,以前气走了好几个保姆了。”
“你如果愿意干,试用期一个月,工资三千,干得好,以后再加。”
三千块,在五年前,对一个从农村出来的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了点头,生怕他反悔。
就这样,我拎着一个破旧的蛇皮袋,跟着瞿向东,走进了那栋看起来就很气派的别墅。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瞿鸿业老爷子。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睁着,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他的眼神里,没有光,像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那是药味、消毒水味和老人身体长期卧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瞿向东把我领进门,指着床上的老爷子,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气对我说:“这就是我爸,以后你就负责照顾他,吃喝拉撒睡,全归你管。”
说完,他留下一些钱,就急匆匆地走了,说是公司还有个重要的会。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就只剩下了一件事,那就是围着瞿鸿业老爷子转。
老爷子是个“体面人”,这是他后来清醒的时候,含糊不清地对我说的。
年轻的时候,他是个挺大的老板,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家里家外,都是说一不二的主。
可谁能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中风,把他彻底击垮了。
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如今成了一个连翻身都需要人帮忙的瘫痪病人。
这种从云端跌落到泥潭的滋味,该有多难受啊?
我想,这就是他脾气古怪的原因吧。
伺候一个大小便不能自理的老人,有多难,你们能想象吗?
每天早上五点,我就要起床。
第一件事,就是给老爷子接尿,清理秽物。
他虽然不能动,但自尊心特别强,每次我给他清理身体的时候,他都会把脸扭到一边,眼角偶尔会渗出浑浊的泪水。
我假装没看见,一边手脚麻利地帮他擦洗,一边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话。
“老爷子,今天天气好啊,待会儿我把窗户打开,让您也晒晒太阳。”
“我跟您说啊,昨天我买的那个青菜,可新鲜了,中午给您榨汁喝,补充维生素。”
他从来不回应我,但我知道,他听得见。
因为有时候,我能看到他的喉结,会轻微地滚动一下。
喂饭,是另一项艰巨的任务。
老爷子吞咽功能退化了,只能吃流食。
我要把各种蔬菜、肉类、水果,用榨汁机打成糊糊,然后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他。
一顿饭,常常要喂上一个多小时。
他有时候会呛咳,喷得我满身都是。
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紧闭着嘴,怎么都不肯吃。
我也不生气,就坐在床边,耐心地等着。
等他脾气过去了,再继续喂。
因为我知道,人饿着肚子,是会更难受的。
除了这些,每天雷打不动的,还有翻身和拍背。
长期卧床的人,最怕生褥疮。
我每隔两个小时,就要给他翻一次身,轻轻地拍打他的背部和四肢,促进血液循环。
他的身体很沉,每次给他翻身,我都得使出全身的力气,常常累得满头大汗。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枯燥又辛苦。
一开始,瞿向东和他妹妹瞿向红,弟弟瞿向南,还会偶尔来看看。
瞿向东是老大,来看得最“勤”,大概一周能来一次。
但他每次来,都像是来检查工作一样。
在房间里转一圈,皱着眉头问:“房间通风了吗?老爷子今天胃口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
他很少会走到床边,去拉一拉老爷子的手,或者跟他说几句贴心话。
他更关心的,似乎是我这个保姆有没有尽职尽责。
我每次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他听完,点点头,留下一句“好好干”,然后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瞿向红是女儿,在另一个城市生活,大概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她每次回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喷着浓浓的香水味。
她会象征性地在床边坐一会儿,但眼睛却总是不经意地瞟向房间里的那些红木家具和墙上挂着的一幅古画。
有一次,她甚至当着我的面,问躺在床上的老爷子:“爸,您那箱子里藏的那些宝贝,钥匙放哪了?您跟我说一声,我帮您保管着,省得丢了。”
老爷子当时眼睛猛地睁大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悲哀。
瞿向红却好像没看懂,还在那自顾自地说:“您看您,我还能贪图您这点东西不成?我这不是怕被外人惦记吗?”
她口中的“外人”,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我的脸一阵发烫,心里堵得难受。
我真想替老爷子说句话,可我有什么资格呢?我只是个保姆。
最小的儿子叫瞿向南,常年在国外,更是难得回来一次。
我在这里的五年,他总共就回来过两次。
他看起来,是三兄妹里对老爷子最上心的一个。
他会坐在床边,跟老爷子讲一些国外的趣闻,还会笨拙地学着我的样子,给老爷子按摩手脚。
可是,他待的时间,总是太短太短。
来去匆匆,像一阵风。
他们说是来看爹,可我怎么觉得,他们更像是来完成一项任务呢?
每次他们走后,房间里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老爷子的眼神,会比平时更加黯淡。
有一次,半夜里,我听见老爷子房间里有动静。
我赶紧跑过去,发现他竟然在流泪。
无声的眼泪,顺着他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到枕头上,浸湿了一大片。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我走过去,用温热的毛巾,轻轻地帮他擦掉眼泪。
我小声地对他说:“老爷子,您别难过,您还有我呢。以后,我就是您的亲闺女。”
我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他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的爹。
我爹也是个要强了一辈子的人,最后却病倒在床上,走的时候,受了不少罪。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我比谁都懂。
从那天起,我不再仅仅把他当成一个我需要照顾的雇主。
我开始把他当成我的亲人。
我不再只是机械地完成喂饭、擦身、翻身这些工作。
我开始花更多的心思,去琢磨怎么能让他过得更舒服一点,更开心一点。
我知道他爱听戏,就托老乡从网上下载了很多京剧、豫剧的名家名段,每天用手机放给他听。
当听到那些熟悉的唱腔时,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指会微微地动一下,眼睛里也会闪烁出久违的光彩。
我知道他以前喜欢看报纸,了解国家大事。
我就每天把报纸上的重要新闻,挑出来,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从国家政策到国际形势,从科技发展到社会民生,我都念得仔生动。
他虽然说不了话,但那双眼睛,比谁都会说话。
当我念到他感兴趣的新闻时,他的眼睛会亮起来,甚至会努力地眨几下,像是在跟我互动。
为了让他能更好地感受外面的世界,我还想了个办法。
我用手机,拍下小区里的花草树木,拍下公园里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场景,拍下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
然后拿回来,一张一张地放给他看,一边放,一边给他讲解。
“老爷子,您看,这是咱们小区里新开的玉兰花,白色的,可好看了。”
“这个小娃娃,在学走路呢,摔了一跤也不哭,真勇敢。”
“现在超市里的东西可真多,什么都有卖的,咱们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
他看得特别认真,有时候,嘴角还会微微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极其微弱的笑容。
那个笑容,对我来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奖励。
日子久了,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默契。
他一个眼神,一个微表情,我就能猜到他大概是想喝水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了。
有时候,我会给他讲我老家的事,讲我小时候怎么淘气,讲我儿子有多争气,考上了大学。
他就像一个最忠实的听众,静静地听着。
我不知道他听懂了多少,但我知道,我的这些唠叨,让他不再那么孤单。
有一次,我因为家里有急事,请了一天假。
我拜托瞿向东过来照顾一天。
结果,我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异味。
老爷子躺在床上,裤子都尿湿了,床单上也满是污渍。
桌上的饭菜,动都没动,已经凉透了。
而瞿向东,竟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耳机打游戏。
我当时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我冲过去,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冲着他喊:“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爸?!”
瞿向东被我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
“你一个保姆,吼什么吼?我给我爸请了你,不就是让你干这些活的吗?我花钱了,你凭什么管我怎么做?”
“你花钱了?你花的钱是买断了你当儿子的责任吗?他是你亲爹!不是你的累赘!”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瞿向동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最后,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摔门走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不是为自己委屈,我是为床上的老爷子感到心寒。
我赶紧手忙脚乱地给老爷子换洗,清理房间。
当我把一切都收拾妥当,重新给他喂上温热的饭糊时,我看到老爷子的眼睛里,又一次噙满了泪水。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从喉咙深处,挤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我俯下身,把耳朵贴到他的嘴边,仔细地听。
我听清了。
他说的是:“……苦……了……你……”
那一刻,我五年来的所有辛苦和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这样的事情,在过去的五年里,还发生过很多次。
瞿向红回来,不是抱怨自己生意难做,就是哭诉老公在外面有人了,话里话外,都是想从老爷子这里再弄点钱。
她甚至偷偷拿走了老爷子放在床头柜里的一块老旧的手表。
那块手表不值什么钱,但那是老爷子的原配夫人,也就是他们亲妈留下的遗物。
老爷子发现后,急得整整一天不吃不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头柜,像是丢了魂一样。
我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不能说。
我只能变着法地哄他,劝他。
后来,我偷偷用自己的工资,找人仿制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放回了原处。
当我把那块“新”手表放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摩挲了很久很久,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
这些事情,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我觉得,这是他们瞿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去评判。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让老爷子在他的晚年,活得更有尊严,更温暖一些。
去年冬天,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医生说,他的各个器官都在衰竭,时间不多了,让家属准备后事。
那段时间,瞿向东、瞿向红、瞿向南三兄妹,破天荒地都聚齐了。
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来了就走,而是每天都在客厅里“守着”。
他们讨论的,不是如何让老爷子在最后的时间里过得舒服一些。
而是怎么分割老爷子留下的这套别墅,和他的那些存款、古董。
他们的争吵声,穿过门缝,清清楚楚地传到我和老爷子的耳朵里。
“我是老大,这套房子理应归我!”这是瞿向东的声音。
“凭什么?爸最疼我,他说了这房子以后是留给我的!”这是瞿向红尖锐的反驳。
“你们都别争了,爸还有那么多存款,我们三个人平分!”这是瞿向南在“和稀泥”。
我听着这些话,心如刀割。
我抬头看向老爷子,发现他正睁着眼睛,平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淡然和疲惫。
他朝我,非常非常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然后,又眨了一下。
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
眨一下,是“是”或者“好”。
眨两下,是“不”或者“不好”。
他是在告诉我,他听到了,但他不在乎了。
在生命的最后几天,他拒绝让任何人靠近,除了我。
只要他的子女一走进房间,他就会变得异常烦躁,喉咙里发出抗拒的“嗬嗬”声。
他们也乐得清闲,就守在客厅里,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握着他那双干枯冰冷的手,一遍又一遍地给他唱着我小时候我妈哄我睡觉时唱的歌谣。
“月亮光光,照地堂堂……”
我的歌声很笨拙,甚至有些跑调。
但他却听得格外安详。
他是在我歌声中,闭上眼睛的。
走的时候,很平静,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思绪回到现在,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里。
金铭律师清了清嗓子,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他扶了扶眼镜,继续宣读那份让整个房间气氛凝固的遗嘱。
“……本人瞿鸿业,在意识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订立此遗嘱。我名下位于市中心的别墅一套,以及本人名下所有银行存款、理财产品,在我去世后,全部赠予闻静女士……”
当律师念到我名字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我懵了,彻底懵了。
这怎么可能?
我只是个保姆啊!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火山爆发。
“什么?!”瞿向红第一个尖叫起来,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狐 狸 精!你给我爸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不可能!遗嘱肯定是伪造的!”
“就是!”瞿向东也拍案而起,脸色铁青,“金铭律师,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爸都瘫痪了,怎么可能立这种遗嘱?一定是这个女人,用不正当手段骗取我爸的信任!”
他转向我,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闻静!我告诉你,我们瞿家的财产,你一分钱也别想拿走!我们马上就去法院告你!”
连一向不怎么说话的瞿向南,也皱着眉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说道:“闻阿姨,这件事确实太蹊生了,您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我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他们愤怒的指责和谩骂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解释?我能解释什么?
我甚至比他们还要震惊,还要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金铭律师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各位请稍安勿躁,瞿先生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情形,所以,他还给我留下了另外一样东西。”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插到了会议室的投影仪上。
“在宣读遗嘱之前,瞿先生特意嘱咐我,如果各位对遗嘱的内容有异议,就请各位看完这段视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块白色的幕布上。
画面亮起,出现的是老爷子房间的场景。
是老爷子那张熟悉的床。
而拍摄的角度,似乎是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有些隐蔽。
画面里,我正在给老爷子喂饭,一边喂,一边絮絮叨叨地讲着什么。
“老爷子,今天这南瓜糊糊,我特意加了点蜂蜜,您尝尝甜不甜……”
视频快进,画面切换。
是我在深夜里,打着哈欠,坚持给老爷子翻身拍背。
是我推着轮椅,带他在洒满阳光的阳台上,给他念报纸。
是我拿着手机,一张一张地给他看外面世界的照片。
视频里,记录下了我这五年来,日复一日的,最真实的工作状态。
瞿向东兄妹三人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
紧接着,画面一转。
是瞿向东来看望老爷子的场景。
他在房间里踱着步,打着电话,大声地谈着生意上的事情,满口都是几百万的单子。
从头到尾,他没有看过床上的老爷子一眼。
画面再转。
是瞿向红。
她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对着动弹不得的老爷子抱怨:“爸,您说您怎么就不能早点……唉,我这日子过得,真是太难了……”
然后,画面清晰地记录下了她偷偷拿走床头柜那块旧手表的整个过程。
瞿向红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视频还在继续。
是他们三兄妹,在老爷子病重期间,在客厅里为了争夺财产而大声争吵的画面。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句一句,清清楚楚地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瞿向东、瞿向红、瞿向南三个人,全都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像是调色盘一样,变幻莫测。
视频的最后,画面定格。
出现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场景。
那是很久以前的画面,那时候的老爷子,虽然已经行动不便,但还能坐在轮椅上,精神看起来也还好。
他正对着镜头,似乎知道有人在录像。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异常清晰。
“小静,当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
我的眼泪,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这一辈子,自认是个成功的人,赚了些钱,也算是有头有脸。我以为,我养大了三个孩子,给他们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我的晚年,就一定能得到他们的孝顺和陪伴。”
“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当我躺在床上,成了一个废人的时候,我才看清楚,在他们眼里,我这个父亲,或许早就成了一个累赘,一个只剩下财产符号的空壳。”
“是你的出现,闻静,让我这个将死的老头子,在生命最后的这五年里,重新感受到了什么是温暖,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尊严。”
“你明明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只是个拿工资的保姆,可你却给了我,连我的亲生儿女都给不了的耐心和照顾。”
“你会在我发脾气的时候,耐心地哄我。”
“你会在我流泪的时候,笨拙地安慰我。”
“你会记得我爱听哪段戏,你会念我爱看的新闻给我听。”
“你甚至为了让我开心,用自己微薄的工资,去给我买一块一模一样的假手表,来弥补我被自己亲闺女偷走的那份念想。”
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哽咽。
“所以,我决定,将我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你。”
“这不是报酬,也不是施舍。这是一个父亲,留给他没有血缘的‘女儿’的,一份感谢和一份保障。”
“我希望你,能用这笔钱,去过上更好的生活,去让你那个争气的儿子,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我的那三个孩子,我留给他们的,是这段视频。我希望他们能看清楚,他们到底弄丢了什么。”
“我不恨他们,我只是失望。我希望他们未来的路,能好自为之。”
视频播放完毕,幕布暗了下来。
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压抑不住的哭声,和瞿向红低低的啜泣声。
瞿向东的头,埋得很低很低,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瞿向南则呆呆地坐在那里,泪流满面。
金铭律师默默地把纸巾盒推到我的面前。
我哭了很久,哭到嗓子都哑了。
我哭的,不是因为那笔我从未想过的巨额遗产。
我哭的,是那个在生命最后时光里,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了我,给了我最大体面和肯定的老人。
他虽然瘫痪在床,但他比谁都活得清醒,看得透彻。
他用他的方式,给我这个无亲无故的保姆,上了最后一课,也给他那三个血脉相连的子女,上了最沉重的一课。
最终,我接受了这份遗赠。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拒绝,才是真正辜负了老爷子的心意。
我用这笔钱,在老家给儿子买了房,剩下的,我以瞿鸿业老爷子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小小的慈善基金,专门帮助那些像他一样,孤苦无依的失能老人。
我想,这应该是老爷子最希望看到的结局。
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
这是一个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直到今天,我仍然会时常想起瞿鸿业老爷子,想起他躺在床上,静静看着我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都说,养儿防老,血浓于水。
可到了最后,真正能温暖人心的,到底应该是那一份割不断的血缘,还是一颗日复一日,用善良和耐心浇灌的真心呢?
这个问题,我想,留给每一个为人父母,也为人子女的你们,去慢慢思考。
来源:文文爱生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