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有艺术加工成分,部分情节均属虚构,请勿较真,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故事中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文章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有艺术加工成分,部分情节均属虚构,请勿较真,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故事中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叫湛默宸,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退休老头。
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偏偏那天,我多管了闲事。
一句“大妈,我扶你”,竟换来五千块的讹诈。
都说人心不古,我算是领教了。
可当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笑话时,我拿出手机。
她,那个上一秒还满地撒泼的钱秀莲大妈,下一秒却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这故事,得从那个寻常的下午说起……
那天是五月初夏,天气不冷不热,风里带着点槐花的甜香。
我揣着我的老伙计——一个磨得边角发亮的帆布挎包,出门溜达。
老伴儿宿雨琦还在家为晚饭跟一斤豆角较劲,儿子湛思源远在深圳打拼,偌大的家里,只有我一个闲人。
我的目的地是城南那家“墨香阁”旧书店,老板是个姓季的文化人,我们投缘,隔三差五我就得去他那儿淘换点精神食粮。
人上了年纪,就好个怀旧,那些泛黄的书页子,比现在花花绿绿的电子屏幕有人情味儿多了。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路过菜市场门口的时候,意外就发生了。
只听“哎哟”一声惨叫,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妈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菜篮子滚到一边,西红柿和鸡蛋碎了一地,红的黄的,糊了一片。
周围的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但也就是围着,伸手的没一个。
这年头,大家心里都有杆秤,扶不扶,那得掂量掂量。
万一扶起来,人家说是你撞的,那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我这人,年轻时在工厂当技术员,信奉的是“眼见为实”和“实践出真知”。
我看得真切,那大妈是自己脚下绊了一下,跟旁边的人没半点关系。
她穿着一双有点旧的布鞋,可能是鞋底不防滑。
大妈躺在地上,抱着腿,一个劲儿地“哎哟,哎यो”,脸上的表情痛苦得很,额头上都见了汗。
我寻思着,这光天化日之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老人家躺在地上没人管吧?
我父亲湛清和在世的时候,常跟我说一句话:“人活一世,凭的就是一个良心。”
我爹是个木匠,一辈子跟木头打交道,为人就像他手里的墨斗线,直来直去,一是一,二是二。
他的话,我记了一辈子。
想到这,我不再犹豫,拨开人群就走了过去。
“大妈,您怎么样?要不要紧?”我蹲下身,关切地问。
“腿……我的腿好像断了……”她哼哼唧唧地说,眼泪都快下来了。
“您先别动,我帮您看看。”我说着,就想去检查一下她的腿。
“别碰我!”她突然尖叫一声,一把推开我的手,“就是你!就是你撞的我!”
我一下就懵了。
我离她还有两三步远呢,怎么就成我撞的了?
周围的人群也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我就知道,这小老头看着挺老实,怎么就……”
“不好说,现在这人呐,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这心里顿时堵得慌,像是吞了一团沾了水的棉花。
“大妈,您可得讲道理啊。”我压着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心平气和,“我刚从那边过来,大家都看着呢,我根本没碰到您。”
“就是你!你从我身边挤过去,把我撞倒了!”钱秀莲大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我的腿啊……这下可怎么办啊!我这把老骨头,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她这么一哭,舆论的天平立马就向她那边倾斜了。
毕竟,她是个躺在地上的“弱者”。
一个穿着体面的大姐指着我说:“我说这位大哥,您看大妈都摔成这样了,您就认了吧,赶紧送医院看看是正经。”
另一个小伙子也帮腔:“是啊是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
我真是百口莫辩。
我这辈子,最重名声。在工厂里当了三十年先进工作者,邻里街坊谁不夸我湛默宸是个正直人?
今天可倒好,当街被人冤枉成肇事逃逸的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说:“你……你这是讹人!”
“讹人?你撞了人还敢说我讹人?”钱秀莲大妈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腿断了的样子,“大家快来评评理啊!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撞了人不仅不承认,还反咬一口!”
她一边喊,一边拍着大腿,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菜市场的路本就不宽,这一下,堵得是水泄不通。
我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被无数道目光审视、批判。
那种滋味,比挨一顿打还难受。
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我老伴儿宿雨琦来了。
她估计是看我迟迟不回家,打电话又没人接(我手机调了静音),不放心,出来寻我了。
“老湛!你这是怎么了?”宿-雨琦拨开人群,看到眼前这阵仗,脸都白了。
“雨琦,你来得正好。”我像看到了救星,“这位大妈说我撞了她。”
宿雨琦一听,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她是个直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
“大妈,您看清楚了?我家老湛可是个老实人,他不可能撞人!”
“怎么不可能?他走路不长眼睛!”钱秀莲不依不饶。
“你……”宿雨琦还想理论,我拉住了她。
跟一个存心耍赖的人,是讲不清道理的。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说:“大妈,这样吧,咱们也别在这儿争了,影响大家。咱们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您看行不行?”
我以为我这个提议合情合理,没想到她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报警?你想让警察把我抓走是不是?我这么大岁数了,被你撞倒,你还想让警察来欺负我?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我就不起来了!”
好家伙,这简直就是滚刀肉啊!
我算是彻底没辙了。
这时候,人群里有人小声说:“估计是想要钱。”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僵局。
钱秀莲立刻接话:“对!我这腿,去医院不得花钱?拍片子、拿药、住院……后续的营养费、误工费……我也不多要,你给我五千块钱,这事儿就算了了!”
五千块!
我一个月退休金加起来都不到这个数。
我跟宿雨琦省吃俭用一辈子,每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
这五千块,对我们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更重要的是,这钱我不能给!
给了,不就等于承认我撞人了?我这辈子的清白,难道就值五千块钱?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没撞你,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好啊!你个铁石心肠的!大家看看,这就是把人撞了的态度!”钱秀...莲又开始新一轮的哭嚎。
宿雨琦气得直掉眼泪,拉着我的胳膊说:“老湛,要不……要不算了,咱斗不过这种人,就当破财免灾了。”
我知道,她是心疼我,怕我气坏了身子。
可我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应该是哪个好心的路人报了警。
一个年轻的警察走了过来,先是疏散了一下人群,然后问:“怎么回事?”
钱秀莲一见警察,立马戏精附体,哭得更凶了:“警察同志,您可得为我做主啊!他……他撞了我,还不承认,想跑……”
她颠三倒四地把刚才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小警察皱了皱眉,又转向我:“这位师傅,是这样吗?”
我摇了摇头,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小警察听完,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种纠纷最难处理,没有直接证据,双方各执一词。
他提议道:“要不这样,大妈,我们先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费用先由这位师傅垫付,等我们调取了周围的监控,查清了事实,再来划分责任,您看怎么样?”
这个处理方式,听起来很公平。
可我心里清楚,这附近的监控,要么是坏的,要么是角度不对,根本拍不到这里的具体情况。
到时候查不清楚,这钱不就打了水漂?
果然,钱秀念一听要去医院,眼神有点闪躲,但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去医院可以!但他得先把钱给我!不然我哪有钱看病?万一他跑了,我找谁去?”
她死死咬住“钱”不放。
小警察也有些无奈了,只能继续和稀泥。
看着她那副“我弱我有理”的嘴脸,看着老伴儿宿雨琦焦急又委屈的眼神,再听着周围人不清不楚的议论,我心里的火,压不住了。
但我没有爆发。
我活了快六十年,早就过了热血上头的年纪。
我只是觉得,有点悲哀。
难道善良,就注定要被这样践踏吗?
难道正直,在无赖面前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我突然想起了我爹湛清和。
他是个手艺精湛的木匠,也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小时候,我总觉得我爹有点“窝囊”。
有一年,镇上的一个大户人家请我爹去做一套红木家具。
活儿干得漂亮,交工的时候,主家却鸡蛋里挑骨头,说一个桌子腿的雕花跟图纸上不一样,硬是扣了我爹一半的工钱。
那笔钱,是我家大半年的嚼用。
我娘气得在家直哭,我更是气不过,嚷嚷着要去找他们算账。
我爹湛清和却把我拉住了,他没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回到他的木工房,拿起一块废木料,重新雕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花样,然后用布包好,让我送了过去。
他让我给主家带一句话:“东西您留下,钱我不要了。湛家的手艺,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后来,那个主家没过多久就败落了,听说是家里出了事。
而我爹湛清和的名声,却因为这件事,在十里八乡更响了。
人人都说,湛木匠不仅手艺好,人品更好。
从那以后,我才慢慢明白,我爹那不叫窝囊,那叫“德”。
真正的强大,不是靠声音大,而是靠内心的那份坚守和坦荡。
想到这里,我心里那团火,渐渐平息了。
我对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钱秀莲大妈说:“大妈,您真的确定,是我撞的您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
钱秀莲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我这个态度。
但她立马又梗着脖子喊:“那还有假!不是你是谁?”
“好。”我点了点头,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我缓缓地从我的帆布挎包里,掏出了我的手机。
那是一部很旧的智能手机,还是儿子湛思源淘汰下来给我的。
屏幕上贴着一张磨花了的钢化膜,边角还有点磕碰的痕迹。
我平时就用它接打个电话,看看新闻,连微信都用得不大利索。
我这破手机,平时连个微信都卡,今天能救我的命?
所有人都盯着我手里的这块“板砖”。
宿雨琦不解地看着我,小声问:“老湛,你干嘛?”
我没理她,只是慢条斯理地解锁了屏幕。
那个小警察也好奇地看着我:“师傅,您手机里有证据?”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把所有人都搞糊涂了。
钱秀莲的眼神里,也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大概以为我真的录了像。
但我没有。
我打开的,是手机相册。
我没有立刻展示给他们看,而是先看向钱秀莲,问了她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大姐,看您年纪,跟我差不太多。您是本地人吗?”
她被我问得一愣,没好气地说:“是又怎么样?你少跟我套近乎!”
“那您……认识一个叫郭建德的人吗?”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当我念出“郭建德”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钱秀莲大妈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
她的瞳孔,瞬间收缩。
那是一种极度震惊和不敢相信的表情。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我捕捉到了。
我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看来,我赌对了。
“我不认识!什么郭建德、李建德的,我一个都不认识!”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
她的反应,太激烈了。
这反而证实了我的猜测。
周围的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这老头搞什么名堂?怎么还聊上家常了?”
“郭建德是谁啊?演的哪一出?”
只有我,和我对面的钱秀莲,知道这三个字的分量。
我不再多说,直接把手机屏幕转向了她。
屏幕上,是一张翻拍的老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边角都起了毛。
照片上是两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人,并排站着,背后是堆满木料的工厂车间。
两个人都笑得很淳朴,牙齿很白。
左边那个,是我年轻时的父亲,湛清和。
右边那个,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眉眼,那神态,分明就是……
“大姐,您再看看。”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您真的,不认识照片上,我父亲旁边的这个人吗?”
钱秀莲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
她的嘴唇开始哆嗦,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就像一张被水浸透了的宣纸。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她脸上的皱纹,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像是破旧的风箱。
那双刚才还充满泼辣和算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震惊、恐惧和……愧疚。
“不……不……不可能……怎么会……”她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谁也想不通,一张普普通通的老照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妈!妈!您怎么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气喘吁吁地挤了进来,看穿着打扮,像是个老实本分的上班族。
他看到躺在地上的钱秀莲,又看了看我,一脸的紧张和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妈她……”
他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落在了我手中的手机上。
当他看清那张照片时,整个人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瞬间呆立在原地。
他的表情,比他母亲钱秀莲还要震惊。
“这……这是……湛伯伯?”他指着照片上我的父亲,声音都在发抖。
然后,他又看向照片上的另一个人,眼睛瞬间就红了。
“爸……”
这一声“爸”,让所有谜团都有了答案。
男人转向我,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问出一句:“您……您是……湛伯伯的……”
我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是湛清和的儿子,湛默宸。”
男人“噗通”一声,竟然对着我跪了下来!
这一下,不光是围观群众,连我和宿雨琦都惊呆了。
“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是干什么!”我赶紧去扶他。
他却死活不起来,一个劲儿地磕头,一边磕一边哭:“对不起!对不起!湛叔!我对不起您!我们家对不起您啊!”
躺在地上的钱秀莲,此时也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和精神,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不再是刚才的撒泼耍赖,而是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羞愧。
“我不是人啊!我真是瞎了眼啊!我怎么能……怎么能讹到恩人头上啊!”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也就是钱秀莲的儿子,郭秉文,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向我,也向所有人,讲述了一段尘封了近四十年的往事。
原来,照片上站在我父亲湛清和旁边的那个年轻人,正是他的父亲,郭建德。
四十年前,郭建德还是个从农村出来的小伙子,在我父亲所在的木器厂当学徒。
我父亲湛清和是他的师父。
我爹看他为人老实,肯吃苦,就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手把手地教他手艺。
那时候,厂里赶制一批出口的家具,出了个意外。
一个悬在半空的沉重木料堆垛,因为绳子老化,突然断裂,眼看就要砸下来。
下面站着的,正好是郭建德。
千钧一发之际,是我父亲湛清和,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一把将郭建德推开。
郭建德毫发无伤。
而我父亲,却被掉落的木料砸中了左腿,当场就昏了过去。
那次事故,导致我父亲左腿粉碎性骨折。
虽然命保住了,但从此落下...了终身的残疾,走路一瘸一拐。
他也因此,从一个手艺精湛的一线师傅,调到了看大门的清闲岗位上,直到退休。
我们家的生活,也从那时候开始,变得拮据起来。
事故发生后,厂里要追究责任,要处罚那个负责安全检查的人。
是我父亲湛清和,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了下来。
他对所有人说,是他自己操作不当,不小心走到了危险区域,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他甚至没让郭建德家出一分钱的医药费。
郭建德心里过意不去,跪在我爹床前,哭着说要养他一辈子。
我爹却把他扶起来,对他说:“建德,这事儿不怪你,是意外。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不要让这件事成为你的包袱。你忘了它,好好过日子,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后来,郭建德因为心里实在愧疚,没脸再待在厂里,就带着妻子钱秀莲和刚出生的儿子郭秉文,离开了我们那个小城,去了外地谋生。
临走前,我爹还从本就不多的积蓄里,拿出了两百块钱塞给他,让他路上用。
那个年代,两百块钱,是一笔巨款。
这一走,就是四十年。
因为当时通讯不发达,加上后来搬了几次家,两家人就彻底断了联系。
郭秉文说,他父亲郭建德临终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找到我父亲,当面跟他说一声“谢谢”,没能报答这份比天还大的恩情。
他父亲去世前,反复叮嘱他,一定要找到湛家的后人,哪怕是给恩人上柱香,磕个头,也算了却他一桩心愿。
而这张照片,是郭建德一生珍藏的宝贝,是他和师父唯一的合影。
郭秉文为了却父亲遗愿,也曾回来找过,但我们家早就从老厂区搬走了,多方打听也没有结果。
谁能想到,他们一家几年前因为生活所迫,又搬回了这个城市。
谁又能想到,今天的重逢,竟然会是以这样一种不堪的方式。
听完郭秉文的讲述,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刚才还嘈杂的菜市场,此刻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感动。
宿雨琦的眼泪,早就止不住了。她捂着嘴,看着我,又看看痛哭流涕的钱秀莲母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也没想到,当年父亲一件不经意的善举,会在四十年后,以这样的方式,为我证明清白。
我扶起郭秉文,又走到钱秀莲大妈身边,将她搀扶起来。
她的身体还在发抖,不敢看我的眼睛。
“大姐,起来吧,地上凉。”我轻声说。
“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你湛大哥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郭秉文也解释说,他母亲这些年过得也很苦,老伴儿走得早,一个人拉扯他长大。前段时间查出来心脏有问题,需要做个小手术,大概要一万多块钱。家里实在凑不出,她才想出了这么个走投无路的昏招。
她今天出来,就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然碰到了恩人的儿子。
这真是天意弄人。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哭得像个孩子的钱秀-莲,我心里的那点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我能说什么呢?
怪她吗?
一个被生活逼到绝路的可怜人。
我从挎包里拿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掏了出来,大概有七八百块钱。
然后,我又拉着宿雨琦,让她把钱包也拿出来。
我们俩凑了凑,一共不到一千五百块。
我把钱塞到郭秉文的手里。
“这……湛叔,您这是干什么!我不能要!”郭秉文像被烫了手一样,拼命地推辞。
我说:“秉文,你听我说。这钱,不是给你们的,是给我爹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看着远方,仿佛看到了我那个一辈子沉默寡言,却用行动教会我什么是善良和担当的父亲。
“我爹湛清和,如果今天他在这里,他也会这么做的。四十年前,他能把你们当亲人,四十年后,我们依然是亲人。亲人有难,哪有不帮的道理?”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妈这病,不能耽误。这五千块钱,我给你!不是讹诈,不是赔偿,就当……就当是替我爹,补上这些年迟到的情分。”
我的话音刚落,郭秉文“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
钱秀莲更是泣不成声,抓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谢谢”和“对不起”。
周围的围观群众,很多人的眼圈都红了。
那个之前劝我“认了”的大姐,默默地从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钱,塞到郭秉文手里,小声说:“大兄弟,给大妈看病,算我一点心意。”
紧接着,那个说“到处都是摄像头”的小伙子,也扫了二百块钱的码。
“大叔,对不起,刚才我说话不好听。”
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地走了上来。
一百,五十,二十,十块……
大家你一沓,我一张地往郭秉文手里塞钱。
那不是施舍,那是一种被善良感召后的,最朴素的敬意。
小警察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只是悄悄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那一刻,菜市场门口的这片小小天地,充满了人性的光辉。
所有的误解、指责、难堪,都在这股暖流中,消融得无影无踪。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眶也湿了。
我突然明白了父亲当年的选择。
善良,或许偶尔会被误解,会被伤害。
但它就像一颗种子,只要你种下了,总有一天,它会在某个不经意的角落,开出最美的花。
那天最后,郭秉文说什么也不肯收下街坊们凑的钱,更不肯要我的五千块。
他说,这份情,比钱重得多。他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自己想办法给母亲治病。
我没再坚持,只是和他留下了联系方式。
我告诉他,我们两家,以后要常走动。
钱秀莲大妈在儿子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向我鞠躬。
阳光照在她花白的头发上,也照在她那张洗尽了算计,只剩下淳朴和感恩的脸上。
人群散去,我和宿雨琦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晚风吹来,带着槐花的香气,也吹干了我们脸上的泪痕。
宿雨琦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老湛,你今天,真像咱爸。”
我笑了笑,心里暖洋洋的。
是啊,我这辈子,都在努力活成我爹湛清和的样子。
正直、善良、有担当。
回到家,我把那张珍藏的老照片,重新放回了相册最显眼的位置。
照片里,我爹和他最好的徒弟郭建德,笑得还是那么灿烂。
他们的笑容,跨越了四十年的风风雨雨,依然温暖着我。
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或许会有钱秀莲那样一念之差的糊涂人,但更多的是像街坊邻居那样心存善念的普通人。
我们的社会,或许存在着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会让人与人之间产生隔阂与不信任。
但永远不要因为害怕被讹诈,就收起你伸向摔倒者的手;永远不要因为害怕被误解,就关上你心底那扇善良的窗。
因为你的一次善良,或许,就能唤醒另一个人的良知;你的一次伸手,或许,就能延续一段尘封的恩情。
人性本善,只是有时候,它被生活的灰尘蒙蔽了。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轻轻地,吹去那层灰。
那么,我想问问大家:
如果你遇到了这样的事,在不知道背后有这样一段渊源的情况下,你会选择花钱免灾,还是坚持到底呢?这人来人往的世上,咱们到底该相信什么呢?
来源:杨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