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芒种节气的核心寓意是“有芒之谷类作物可种,过此即失效”,象征农耕文化的关键时令分界点,兼具收获与播种的双重意义。这一节气反映了古代农事活动与自然节律的紧密联系,同时蕴含对辛勤耕耘和生命希望的哲学思考。
芒种断想
邓连朝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芒种节,看着手机上的日历,听着此起彼伏的布谷鸟叫声及隐隐约约的蟪蛄(麦网蝉)鸣唱,触动了我心中的软处。
芒种节气的核心寓意是“有芒之谷类作物可种,过此即失效”,象征农耕文化的关键时令分界点,兼具收获与播种的双重意义。这一节气反映了古代农事活动与自然节律的紧密联系,同时蕴含对辛勤耕耘和生命希望的哲学思考。
对于六零后的农家子弟的我而言,对于芒种则有着复杂的情感。小时候,我们那里是盐碱地,在春雨贵如油的春天里,不浇地就要麦子旱死,而浇地麦子又将碱死。在这两难选择的恶性循环中,芒种节对我们而言说不上大丰收,因为麦子长势不好,往往是,还等不到芒种就把麦子割完了。可想而知,那时候我们那里的小麦产量有多低。打完场,交上公粮,生产队再留留种子,可分给社员群众家里的所剩无几。除了串亲戚,逢年过节外,一年四季都是吃粗粮。最好的饭食莫过于麦子面和高粱面或者玉米面掺在一起的发面窝窝或者花老虎。
小学高年级,尤其上初中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生产条件逐渐好转,尽管还是以粗粮为主,但不至于一年四季不吃白面馒头了。只不过,一到芒种时,就要弯着腰拿着镰刀割麦子,什么拉麦子剁场打场起场扬场等等一道道工序,把人累个半死。那时候,往往早晨四点多就起床下地干活,晚上干到十点多,吃吃饭拾掇拾掇,十一点多十二点时才能睡觉。赶上傍晚轧的场没风扬不出来,还要在麦场上睡,什么时候有风了,就什么时候起来扬场。芒种时,干活累不说,还很脏,尤其是扬场的时候,一个个灰头土脸,诠释着“劳动最光荣”。
提到芒种,作为一个六零后的农家子弟,见证了从传统生产方式到半机械化,再到全部机械化的全过程。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生产队时用的小收割机脱粒机甚至拖拉机轧场通通束之高阁。取代它们的是,牲口拉着石磙砣子或者水泥磙砣子,甚至把原来木桥改成砖桥淘汰下来的水泥柱子截成的磙砣子轧场。聚场时,又把老辈子用的聚场板派上了用场,让人一下子又回到了自给自足的小农生产的中世纪。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村里打了几眼大深井,彻底改变了水利灌溉条件,形成了良性循环。这样,人们开始了小收割机割麦子拖拉机打场这一套半机械化。至于九十年代末本世纪一二十年代,外出打工的比较效益,使人们采用大型收割机作业,完全走上了机械化。而这时候,又因为水大肥多小麦长势喜人,往往芒种节过去好几天,人们才开始安排过麦事宜。其实,简单得很,站在地头或者遥控指挥给割麦子的打个招呼,静等着把麦粒拉到家里或者指定位置,有的更省事,直接卖掉或者存到面粉厂。过去男女老少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过麦,现在好赖有个人招呼招呼就行了。
过去芒种时节,人们又是生绿豆芽煮咸鸡蛋,乃至做黄瓜油条之类的和菜。遗憾的是,这些美味佳肴也不让多吃,不是不够吃的,而是担心吃咸了干活时口干舌燥,不得不喝水和解手,耽误干活。即便这样,因为天热活累,人们依然渴得不行。从家里出发时,带来的水根本不够喝的,即便剩几口,也被晒得热咕嘟的,喝下去也不解渴。这时候几分钱一块的廉价冰糕,可谓人们的“大救星”。
精疲力竭的回到家,喝碗水捞面,或者凉粉,打个饱嗝,解解乏。后来干脆喝瓶冰镇啤酒,那个凉爽,让人浑身上下无处不舒服。但是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长时间,就不得不背井离乡打工,给儿子赚天价彩礼或者县城买楼钱。古人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而老农民也是悠闲自在的日子一去不返,累死累活挣小钱。《为了碎银几两》这首歌,道出了当代农民的辛酸无奈。
孩子是我们生命的延续,孩子是我们的未来和希望。2003年开始,高考时间由原来的七月七、八、九三天改为目前的六月七、八两天。芒种时节的高考,对于农民家庭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这是因为高考对农民家庭意味着一次改变命运的重要机会。对于农民家庭的孩子来说,高考是他们跳出农门、改变命运的关键一步。通过高考,他们有机会进入大学,从而获得更好的教育资源和就业机会,进而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有鉴于此,昔日忙着割麦子打场的农民,带着馒头,陪孩子进高考考场。然后苦苦守候在考场外,默默地为孩子祈祷祝福祝愿。孩子一下考场,吃得喝得一个劲滴招呼着。看着孩子的脸色,投其所好地捡话说,或是鼓励加油或是开解宽慰等等不一而足。总之一句话,老农民把芒种节用田野里转移到孩子高考上。
芒种如一场与时光的约定,在麦浪与梅雨中,我们既见证土地的慷慨,也播种未来的期许。无论时代如何变迁,这份“忙种”的笃定与诗意,终将滋养每一段奔赴盛夏的旅程!
来源:邓氏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