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心里咯噔一下，父亲从不轻易来医院。记得去年体检，他硬是拗不过母亲，才勉强来查了一次。那时就发现肝功能有点问题，可他连复查都没去。

人们常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有些债，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更不是一张欠条就能还清的。

我是吴医生，在县医院做了十二年的普通外科大夫。说起我父亲的这件事，还要从那个寒冷的冬夜说起。

那天值夜班，刚处理完一个急诊病人，护士小张跑进来说："吴医生，你父亲被送来了，在急诊室。"

我心里咯噔一下，父亲从不轻易来医院。记得去年体检，他硬是拗不过母亲，才勉强来查了一次。那时就发现肝功能有点问题，可他连复查都没去。

赶到急诊室，就看见父亲蜷缩在担架上，面色蜡黄，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淌。母亲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直掉眼泪。

"爸，怎么回事？"

父亲紧咬着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母亲抹着眼泪说："你爸下午就说肚子不舒服，一直忍着。晚上实在扛不住了，这才让我喊你二伯开车送来的。"

简单检查后，我的心凉了半截。作为一名医生，我清楚地知道父亲的症状意味着什么。很快，CT结果出来了，父亲的肝上有个肿瘤，从形态和大小来看，极有可能是晚期。

二伯一直在外面候着，听到诊断结果，老人家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爸这个人，太要强了。"

次日一早，我找来科室主任会诊。结论很明确：需要立即手术，否则随时有生命危险。

可父亲听完诊断，只说了一句话："不做手术，我活够了。"

母亲一听就跪在病床前："老吴，你可不能这样，我求求你了。"

看着母亲佝偻的背影，我忽然想起这些年的种种往事。父亲从不让母亲动用存款，每逢过年，一定要去二伯家拜年，而且总要在那里坐很久。母亲也是奇怪，每个月都要偷偷往二伯家送些粮油。

为了父亲的手术费，我几个兄弟姐妹凑在一起商量。大哥二哥都说手头紧，妹妹刚结婚，更是拿不出钱来。争吵声越来越大，父亲突然暴怒，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那天晚上，我在走廊里听见母亲的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我正纳闷，二伯却在这时来了医院。老人家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张泛黄的欠条。

母亲看到欠条的瞬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凑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今借到二伯救命钱两万元整，待日后必当还清。

那可是三十七年前啊！那时候两万块钱，够一个工人干十年的。

这时，母亲哽咽着道出了真相...

待续...

原来，三十七年前，父亲得了重病。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大哥刚上小学。家里一贫如洗，连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二伯二婶卖了家里唯一值钱的一头母猪，又把存了多年的积蓄都掏了出来。那时候二伯家也不富裕，两个儿子正是上学的年纪，房子还住着祖辈留下的老瓦房。

父亲这条命，就是二伯二婶砸锅卖铁救回来的。从那以后，父亲就发了誓，一定要把这笔钱还上。

可是，这三十七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我们几个孩子先后上学，结婚，每一件事都要花钱。父亲是个教书匠，工资不高，却硬是省吃俭用，每个月都要存一部分钱。

母亲说，父亲这些年攒下的钱，大部分都偷偷送给了二伯家。二伯的两个儿子先后考上大学，父亲每次都要塞钱给二伯，说是"补偿"。

二伯家的日子一直过得清苦。二伯退休后，村里给了一份看库房的差事，每月几百块钱的补贴。二婶年轻时落下了腰疾，干不了重活，只能在家里养些鸡鸭贴补家用。

"你爸这个人啊，认死理。"母亲抹着眼泪说，"这些年，他把工资卡都交给我管，可是存折从来不给我看。现在我才知道，他把钱都存起来，就是想还这笔救命钱。"

听到这里，我的眼眶湿润了。父亲是个倔强的人，从不轻易向人低头。可是这份救命之恩，却让他记了一辈子。

二伯颤抖着手，将那张欠条撕得粉碎："老三，你这是作什么？当年要不是你，我二哥早就没了！你快别犯糊涂，赶紧去做手术。"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听见纸片飘落的细微声响。

父亲转过头，眼睛红红的："二哥..."

"你要是再推辞，我这个做哥的，就跪在这儿不起来了！"二伯说着，就要往地上跪。

父亲连忙伸手去拉："二哥，你这是干什么？我答应你，我做手术！"

第二天一早，手术就开始了。整整八个小时，我在手术室外面急得直转圈。母亲和二伯一直守在走廊里，谁也没说话，空气里只有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手术很成功。父亲被推出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二哥..."

二伯擦了擦眼角："你我是亲兄弟，说这些作甚？"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年父亲存的钱，远远超过了当年的两万块。他一直在暗中资助二伯家，可二伯却始终不知情。每次二伯问起钱从哪里来，父亲就说是村里的补助。

母亲也一直配合着父亲，默默地在每个月初往二伯家送粮油。她总说："你二伯二婶救了你爸的命，这点心意，是应该的。"

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他拉着二伯的手，声音哽咽："二哥，这些年，我一直想还清这笔债。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有些恩情，真的不是钱能还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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