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妈，我这月工资还没到账，能先借我五千块应急吗？＂儿媳小敏站在我面前，双手绞着衣角，眼睛却不看我。
亲情的价值
＂妈，我这月工资还没到账，能先借我五千块应急吗？＂儿媳小敏站在我面前，双手绞着衣角，眼睛却不看我。
我一愣，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沉重地砸在我心上。
＂你说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五千块，下月就还。＂她低着头，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厨房的油烟机嗡嗡作响，锅里的青菜滋滋冒油。
窗外是灰蒙蒙的冬日黄昏，仿佛连天色都在为我的心情作注脚。
我放下筷子，默默地转身继续炒菜，手却微微发抖。
这不是小敏第一次开口向我要钱，但这次的金额和她理直气壮的态度，让我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我叫张秀英，今年六十二岁，是一名普通的退休小学语文教师。
一辈子教书育人，除了一身正气，攒下的积蓄不过是些＂毛毛雨＂。
老伴王建国生前是国企工人，五年前因病去世，留下一笔不多的抚恤金和每月两千多的企业补贴。
儿子小东大学毕业后在市里一家国企做技术员，工资虽说不高，但也有个万儿八千的。
两年前，他认识了在外贸公司上班的小敏，半年后就结婚了。
记得当时，小敏家里要二十万彩礼，我掏空了积蓄，又借了亲友的钱，东拼西凑才凑齐。
婚后，小东和小敏买了房子、买了车，首付我垫了十五万，每月的房贷三千二，车贷一千八，也是我在默默承担。
退休金加上老伴的补贴，每月七千多，我留两千生活，其余全给了儿子。
＂我家条件不好，但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这是我常挂在嘴边的话。
可如今，听到儿媳又来要钱，我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和茫然。
＂妈，你怎么不说话？＂小敏见我沉默，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转过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们每月工资加起来两万多，怎么还会缺钱？＂
＂现在物价多高啊！水电费、物业费、餐饮费，样样都涨价。＂小敏掰着手指头数，＂我们单位聚餐就得五六百，同事们都穿名牌，我总不能寒酸吧？再说了，你不是一直说要支持我们吗？＂
我眼前突然浮现出上周在万象城商场偶然看到小敏挽着闺蜜，手上提着好几个大牌购物袋的场景。
那天我去给老姐妹李兰买生日礼物，远远地看见小敏从路易威登店里出来，身边的闺蜜手上拎着爱马仕的纸袋。
当时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有上前打招呼，怕她尴尬。
如今想来，那天她买的包怕是要上万吧？
厨房里的菜香已经变成了焦味，我回过神，连忙关了火。
这一刻，我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辛酸和失望。
＂小敏啊，我们得好好谈谈。＂我放下锅铲，擦了擦手。
＂谈什么啊？不就五千块钱吗？＂小敏撇了撇嘴，＂您不是总说让我们好好生活，不要有顾虑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钱不是问题，但我想知道，这些钱你们用在哪里了？＂
小敏脸色一变，神色有些不自然：＂日常开销呗，还能有什么？你这是不信任我？＂
我看着她手腕上闪亮的手镯，那是去年她过生日时买的，据说是周大福的新款，当时听小东说花了八千多。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我一直以来的付出，在儿媳眼中已经变成了理所当然。
＂行，钱我会给你。＂我疲倦地说，＂但请你记账，告诉我钱花在哪里了。＂
小敏不满地嘟囔着：＂这么小气，搞得像查账一樣。＂
她转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发怔。
窗台上放着一个青瓷花瓶，是老伴生前最喜欢的物件，如今插着几枝素淡的腊梅。
腊梅的香气幽幽地弥漫在厨房里，让我想起了老伴的话：＂老太婆，咱们一辈子省吃俭用，不就是为了孩子能过得好点吗？＂
是啊，为了儿子，我们省吃俭用了一辈子。
我看着那花瓶，突然眼眶湿润。
老伴若是在世，会怎么处理这事？
那天晚上，我翻出了藏在床底的存折，细细算了一笔账。
除去每月给小东家的钱，我的存款已经不足十万。
未来的医疗费、养老费，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阵心惊。
我拿起床头的老照片，那是我和老伴年轻时的合影，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哪像现在这般憔悴。
＂老头子，你说我是不是太傻了？＂我轻声问着照片里的人。
窗外的月光如水，照在照片上，仿佛老伴正含笑看着我。
＂天底下哪有不疼孩子的父母？可我这是疼还是害？＂我自言自语。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床，去菜市场买了些新鲜蔬菜和肉。
＂哟，秀英姐，今儿个买这么多菜啊？＂卖菜的王大姐热情地打着招呼。
＂是啊，儿子儿媳都在家吃饭。＂我挤出笑容。
＂羡慕你哦，我家那闺女嫁得远，一年到头见不上几次。＂王大姐叹气道。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多说。
回家的路上，我遇见了隔壁的老王。
他退休前也是教师，如今独居，儿子儿媳在国外定居。
＂秀英啊，一大早就买菜，真是贤惠。＂老王提着保温杯，正准备去小区花园晨练。
＂王老师客气了。＂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王老师，能耽误您一会儿时间吗？我有点心事想请教。＂
老王爽快地答应了，我们在小区的石凳上坐下。
晨曦中，我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老王静静地听完，笑了笑：＂我知道你的难处。我儿子成家前，我也是倾其所有地支持。结果呢？他们越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那您后来怎么处理的？＂我急切地问。
＂立规矩。＂老王的表情严肃起来，＂我跟儿子和儿媳摊牌，每月给他们定额支持，多了没有。同时，我开始给自己攒养老钱。养儿防老不靠谱，得让孩子明白钱的来处和去处。＂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秀英啊，你太心软了。＂老王拍拍我的肩，＂对孩子好，不等于什么都依着他们。该心疼自己的时候，就得心疼自己。＂
回到家，我看到小敏正对着镜子化妆，准备出门。
＂去哪儿啊？＂我随口问道。
＂和同事逛街。＂她头也不回地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小敏，昨天你要的钱，我想了一晚上。＂
她总算放下了化妆刷，转过身来：＂妈，您想通了？＂
＂我可以给你钱，但我想知道具体用途。＂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毕竟这些年来，我已经给了你们不少。＂
小敏的表情僵了僵：＂妈，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给我们的钱，还要我们一五一十地汇报？＂
＂不是汇报，是沟通。＂我尽量平静地说，＂我们是一家人，钱财方面应该透明。＂
＂哼，说到底还不是嫌我花钱多。＂小敏撇嘴道，＂我看您就是越来越小气了！＂
这句话刺痛了我，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小气？我给你们二十万彩礼，每月负担房贷车贷，这叫小气？＂
小敏也不示弱：＂那是您应该的！谁让您只有一个儿子呢？再说了，我嫁给小东，放弃了多少追求者啊！＂
话音刚落，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
＂应该的＂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沉默良久，最终轻声说：＂是啊，也许在你眼里，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
小敏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表情有些尴尬，但仍然固执地说：＂反正我就问您要不要给钱？＂
我看着她精致的妆容和昂贵的衣饰，突然觉得很疲惫。
＂钱我会给你，但从今以后，我每月只给你们固定的三千元。＂我平静地说，＂剩下的钱，我要为自己的晚年储蓄。＂
＂什么？才三千？＂小敏瞪大了眼睛，＂您这是变相断我们的经济来源啊！＂
＂我不是断你们的经济来源，而是希望你们能自己管理好自己的收入。＂我尽量耐心地解释，＂你们两个每月工资加起来有两万多，怎么会连基本生活都成问题？＂
小敏气呼呼地拿起包准备出门：＂行，我回头和小东说，看他怎么想！＂
＂好，你去和他说吧。＂我不再多言。
小敏摔门而去，我坐在沙发上，感到一阵心力交瘁。
中午时分，小东回来吃饭，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妈，小敏呢？＂他放下公文包，问道。
＂出去了，和同事逛街。＂我淡淡地回答，把饭菜端上桌。
＂哦。＂小东挠挠头，＂我今早接到她短信，说您不肯给她钱，她很生气。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默默地坐下，把早上的对话告诉了小东，包括小敏要五千块钱的事。
小东听完，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她要五千块钱？干什么用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想知道。＂我苦笑道，＂这些年，我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你们，每月的退休金除了自己留两千，其余都贴补你们家用。如今我也老了，总得为以后的医疗费、养老费考虑吧？＂
小东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低下头不说话。
＂儿子，妈不是不想帮你们，而是真的力不从心了。＂我声音哽咽，＂你爸走得早，我这把年纪，万一哪天生病了，躺在床上，谁来照顾我？＂
小东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妈，对不起，是我不懂事。我一直以为您的退休金够您用了，没想到您还要贴补我们这么多。＂
＂孩子啊，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态度。＂我轻声说，＂你媳妇好像觉得我给你们钱是理所应当的，这让我很心寒。＂
小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妈，我们的房贷车贷，真的都是您在还？＂
我点点头：＂从你们结婚那天起。＂
＂怪不得...＂小东喃喃道，＂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存款是我工资攒下来的，原来...＂
看着儿子震惊的表情，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道小敏不知道这些钱是我给的？＂我惊讶地问。
小东尴尬地摇摇头：＂我没告诉她具体情况，只说家里有钱。我怕她知道太多经济上的事情会有压力。＂
我哑然失笑，原来这一切都是误会。
＂儿子，婚姻不是儿戏，经济问题必须透明。＂我严肃地说，＂回头你得和小敏好好谈谈。＂
小东点点头，神情凝重：＂妈，您放心，从今天起，房贷车贷我自己来还。您的钱，您留着自己用。＂
晚饭时分，小敏还没回来。
小东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我们两个人默默吃着饭，餐桌上的气氛格外沉闷。
＂妈，您别担心，我去找找她。＂吃完饭，小东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小东快步去开门，只见小敏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妆容花了，看起来哭过。
＂你去哪儿了？怎么不接电话？＂小东关切地问。
小敏看了我一眼，低声说：＂我去爸妈家了。＂
我默默起身，准备回房间，给他们空间单独谈谈。
＂妈，您别走。＂小敏突然叫住我，声音有些颤抖，＂我有话对您说。＂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小敏抿了抿嘴唇，从包里拿出一个账本：＂妈，我把最近的花销都记下来了。我发现确实很多都是不必要的。＂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一直以为家里条件很好，可听小东说了才知道您这些年的付出。我...我太自私了。＂
我没有立刻说话，看着窗外的夜色，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条。
就像心里的郁结慢慢融化。
＂来，坐下说。＂我拉开椅子，示意他们坐下。
小敏坐下后，深吸一口气：＂妈，我去我爸妈家，把事情告诉他们了。我爸狠狠批评了我，说我不懂得感恩，太虚荣了。＂
她低着头，继续说：＂我爸说，他们当年结婚，连像样的婚礼都没办，彩礼只有两千块，房子是单位分的小平房，蹲厕，公共水龙头。您给我们的条件，在他们那个年代想都不敢想。＂
小东在一旁补充道：＂我也和小敏坦白了，这些年您默默付出的一切。她才知道，原来我们的房贷车贷都是您在还。＂
小敏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妈，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那些钱都是小东的工资和我们的共同积蓄。我...我太傻了。＂
我伸手握住小敏的手，感受到她的颤抖。
＂傻孩子，这不怪你。＂我轻声说，＂怪小东没有和你坦白，也怪我，一直默默付出却不说明。＂
我拍拍她的手：＂家里的经济状况，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沟通的。＂
小敏抬起头，眼中满是歉疚：＂妈，我向您保证，从今以后，我会改掉乱花钱的毛病。我已经退掉了几个奢侈品牌的会员，以后不会再盲目攀比了。＂
我笑了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那晚，我们三人围坐在餐桌前，一起制定了家庭财务计划。
小敏承诺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将每月的工资节余部分存起来；小东决定从下个月起接手房贷车贷，不再让我操心；而我则留下足够的养老钱，每月拿出一千元给他们，作为一点小小的补贴。
临睡前，小敏羞怯地敲开我的房门：＂妈，我有个小礼物送给您。＂
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对翡翠耳环：＂这是我今天退了那些奢侈品会员后，把定金拿来给您买的。您看喜欢吗？＂
我接过盒子，摸着那温润的翡翠，一时语塞。
＂傻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妈不需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把盒子推回给她，＂你的改变，就是给妈最好的礼物。＂
小敏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道：＂妈，您收下吧。这不贵，也就三千多。我想让您知道，我是真心悔改的。＂
看着她诚恳的眼神，我终于点点头，接受了这份礼物。
第二天一早，我戴上那对翡翠耳环，去了菜市场。
遇到王大姐时，她惊讶地看着我的耳环：＂哟，秀英姐，好漂亮的耳环啊！＂
我笑着说：＂儿媳妇送的。＂
＂羡慕你有这么孝顺的儿媳妇。＂王大姐由衷地说。
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回家路上，又遇见了老王。
他看我精神焕发，好奇地问：＂秀英啊，看你今天气色不错，是解决了那个问题吧？＂
我点点头，简单地讲述了昨晚的经过。
老王赞许地说：＂你做得很对。家庭关系需要沟通和理解，而不是一味的付出或索取。＂
我深以为然：＂是啊，我以前只顾着付出，却忽略了教育他们正确看待钱财的态度。＂
＂钱财如水，取之有度，用之有节。＂老王感慨道，＂我们这一代人，经历过物质匮乏的年代，总想着让孩子过得好一些。但有时候，过度的付出反而会让他们迷失自我。＂
我看着窗台上的那个青瓷花瓶，花瓶里的腊梅已经凋谢，但春天的气息已经悄然而至。
院子里的梨树开花了，洁白如雪。
看着花瓣随风飘落，我知道，再大的风雨，也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日子在平淡中流转，小敏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开始学着做家务，偶尔下班早还会准备晚饭；每月的工资，她都会拿出一部分给我做零花；周末时，她会陪我去公园散步，聊聊家常。
小东也变得更加懂事，主动承担起家庭的经济责任，每月按时还贷，还会定期陪我去医院检查身体。
有一天，我整理老物件时，发现了老伴生前写的一本日记。
翻开泛黄的纸页，一行字映入眼帘：＂再富有的父母，也有花光积蓄的一天；再孝顺的儿女，也有独立生活的权利。爱，不仅是给予，也是学会放手。＂
我捧着日记，泪水模糊了视线。
老伴啊，你走得早，却看得比我通透。
那天晚上，我把日记给小东和小敏看了。
＂爸爸虽然走了，但他的智慧一直在指引着我们。＂小东感慨道。
小敏则是第一次真正了解了她素未谋面的公公：＂原来爸爸这么有智慧，怪不得能培养出小东这样的好儿子。＂
我笑了笑，心中涌起一股平和的喜悦。
亲情的价值不在于金钱的多少，而在于相互理解的深度。
这场风波过后，我们都成长了，懂得了家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而是共同经营的港湾。
如今，窗台上的青瓷花瓶里，又插上了新鲜的花朵，不再是素淡的腊梅，而是绚烂的玫瑰。
那是小敏特意买的，说要让家里充满生机和希望。
而我的耳朵上，那对翡翠耳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极了重拾的亲情，温润而珍贵。
日子就像小雨后的天空，虽然还带着湿气，却在慢慢转晴。
人这一辈子，得失之间，最珍贵的始终是那份真挚的情感和相互的理解。
腊梅凋谢了，梨花盛开了，轮回中，我们找到了生活的真谛。
来源：那一刻旧时光一点号